KR2f0039 歷代名臣奏議-明-楊士奇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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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厯代名臣奏議卷二百六十九
           明 楊士奇等 撰
  理財
宋神宗熈寧初蘇轍論蜀茶五害状曰右臣伏見朝廷
近罷市易事不與商賈争利四民各得其業欣戴聖徳
無有窮已唯有益利秦鳳熈河等路茶場司以買賣茶
虐害四路生靈又以茶法影蔽市易販賣百物州縣監
[269-1b]
司不敢呵問為害不細而朝廷未知禁止臣聞五代之
際孟氏竊據蜀土國用褊狭始有𣙜茶之法及藝祖平
蜀之後放罷一切横斂茶遂無禁民間便之其後淳化
之間牟利之臣始議掊取大盗王小波李順等因販茶
失職窮為剽劫凶燄一扇兩蜀之民肝腦塗地久而後
定自後朝廷始因民間販賣量行收稅所取雖不甚多
而商賈流行為利自廣近嵗李把初定茶法一切禁止
民間私買然猶所收之息止以四十萬貫為額供億熈
[269-2a]
河至劉佐蒲宗閔提舉茶事取息太重立法太嚴逺人
始病是時知彭州吕陶奏乞改法只行長引令民自販
茶毎茶一貫出長引錢一百更不得取息得旨依奏民
間聞之方有息肩之望又却差孫逈李稷入川相度始
議極力掊取因建言乞許茶價随時増減茶法既有増
减之文則取息依舊由是息錢長引二說並行而民間
轉不易矣而稷等又益以販鹽布乃能増額及六十萬
貫及李稷引陸師閔共事又増額至一百萬貫師閔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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嵗又乞於額外以一百萬貫為獻朝廷許之於是奏乞
於成都府置都茶場客旅無見錢買茶許以金銀諸貨
折博遂以折博為名多遣公人牙人公行拘欄民間物
貨入場賤買貴賣其害過於市易又以本錢質典諸物
公違條法欺罔朝廷盖茶法始行至今法度凡四變矣
每變取利益深民益困弊然供億熈河止於四十萬貫
其餘以供給官吏及非理進獻希求㤙賞而害民之餘
辱國傷教又有甚者夫逐州通判本以按察吏民諸縣
[269-3a]
令佐亦以撫字百姓而計筭息錢均與牙儈分利至於
監茶之官發茶萬馱即轉一官知縣亦減三年磨勘國
之名器輕以與人遂使貪冒滋彰㢘耻不立深可痛惜
又案盜賊之法贓及二貫止徒一年出賞五貫今民有
以錢八百私買茶四十斤者輙徒一年出賞三十貫又
逓鋪文字事干軍機及非常盜賊急脚逓日行四百里
馬逓日行三百里違二日者止徒一年今茶逓往還日
行四百里違一日輙徒一年立法太深茍以自便不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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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重之宜盖造立茶法皆傾險小人不識事體但以逺
民無由伸訴而他司畏憚不敢辯理是以公行不道自
始至今十餘年矣臣切聞朝廷近日察知其弊差官體
量然猶恐未知其詳臣今訪聞稍得其實謹具條件五
害如左 其一曰益利路所在有茶其間卭蜀彭漢綿
雅洋等州興元府三泉縣人戸以種茶為生自官榷茶
以來以重法脅制不許私賣抑勒等第髙秤低估逓年
減價見今止得舊價之半茶官又於毎嵗秋成糴米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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估米價強俵茶戸謂之茶本假令米石八百錢即作一
貫支俵仍勒出息二分春茶既發茶户納茶又例抑半
價兼壓以大秤所損又半謂之青苗及至賣茶本法止
許收息二分今多作名目如牙錢打角錢之𩔖至收五
分以上買茶商旅其勢必不肻多出價錢皆是減價虧
損園户以求易售又昔日官未𣙜茶園戸例收晚茶謂
之秋老黄茶不限早晚随時即賣榷茶之後官買止於
六月晩茶入官依條毁棄官既不收園戸須至私賣以
[269-4b]
陷重禁此園戸之害一也 其二曰川茶本法止於官
自販茶其法已陋今官吏縁法為姦遂又販布販大寧
塩販甆器等物并因販茶還脚販觧塩入蜀所販觧塩
仍分配州縣多方變賣及折博雜物貨為害不一及近
嵗立都茶場縁折博之法拘欄百貨出賣收息其間紗
羅皆販入陕西奪商賈之利至於買賣之餘則又加以
質當去年八九月間為成都買撲酒坊人李安典糯米
一萬貫毎斗出息八錢半年未贖仍更出息二分其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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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法𩔖皆如此今四方䝉賴聖㤙罷去市易抵當之弊
而蜀中茶官獨因縁茶法潛行二事使西南之民獨不
䝉恵澤此平民之害二也 其三曰昔官未𣙜茶陕西
商旅皆以觧塩及藥物等入蜀販茶所過州軍已出一
重稅錢及販茶出蜀兼帶蜀貨㳂路又復納税以此省
稅増羨今官自販茶所至雖量出稅錢比舊十不及一
縱有商旅興販諸䖏稅務畏憚茶官又利於分取息錢
例多欺詐以稅為息由此省稅益耗假有作稅錢上歴
[269-5b]
嵗終又不撥還轉運司但添作茶官嵗課公行欺罔又
茶官違法販賣百物商旅不行非唯稅虧兼害酒課蜀
中舊使交子唯有茶山交易最為浩瀚今官自買茶交
子因此價賤此省課之害三也 其四曰蜀道行於溪
山之間最號嶮惡般茶至陕西人力最苦元豐之初始
以成都府路廂軍數百人貼鋪般運不一二年死亡畧
盡茶官遂令州縣和雇人夫和雇不行即差稅戸其為
騷優不可勝言後遂添置逓鋪十五里輙立一鋪招兵
[269-6a]
五十人起屋六十間官破錢一百五十六貫益以民力
僅乃得成今已置百餘鋪矣若二百鋪皆成則是添兵
萬人衣糧嵗費二十萬貫見招填不足旋貼諸州廂軍
逐州闕人百事不集又茶逓一人日般四馱計四百餘
斤回車却載觧塩往還山行六十里稍遇泥潦人力不
支逃匿求死嗟怨滿道至去年八九月間劒州劒陽一
鋪人全然走盡㳂路號茶鋪為納命場此逓鋪之害四
也 其五曰陕西民間所用食茶盖有定數茶官貪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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羨息般運過多出賣不盡逐州多虧嵗額遂於毎斤増
價俵賣與人元豐八年鳳州准茶官指揮毎茶一斤添
錢一百其餘州郡准此可見又茶法初行賣茶地分止
於秦鳳熈河今遂東至陕府侵奪蠟茶地分所損必多
此陕西之害五也五害不除蜀人泣血無所控告臣乞
朝廷哀憐逺民罷放𣙜法令細民自作交易但收稅錢
不出長引止令所在場務據數抽買博馬茶勿失朝廷
武備而已如此則救民於網羅之中使得再生以養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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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妻子不勝幸甚如朝廷以為陕西邊事未寧不欲頓
罷茶事即乞先弛𣙜禁因民販茶正稅之外仍收長引
錢一嵗之入不下數十萬貫而商旅通行東西諸貨日
夜流轉所得茶稅雜稅錢及酒課増羨又可得數十萬
貫而罷置茶逓無養兵衣糧及官吏縁茶所費食錢息
錢之類其數亦自不少則𣙜茶可罷灼然易見若異日
西邊無事然後更罷長引錢如舊收稅而止然臣再詳
師閔所營茶利雖使之裒斂一一如數止於二百萬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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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復贏餘矣若以前件茶引茶稅雜稅酒課利等錢約
七八十萬貫折除即止約有利一百二十餘萬貫若更
除茶逓養兵衣糧及官吏縁茶所費約三四十萬貫即
是師閔百端非理&KR1272虐細民止得八十萬貫假令萬一
蜀中稍有饑饉之灾民不堪命起為盜賊或如淳化之
比臣不知朝廷用兵㡬何費錢幾何殺人幾何可得平
定今但得七八十萬貫錢置此不慮臣切惑也兼臣訪
聞陸師閔去年自成都移治永興仍取成都供給有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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府衙前楊日新者為之賣酒至十一月中師閔自覺非
法始移牒永興成都止就用永興供給其違法差衙前
賣酒及多請過成都供給即不曽舉覺其貪冐無耻一
至如此亦乞令所差官便行體量如是詣實乞重行黜
謫以慰逺方積年之憤
轍為中書舍人論䖏置川茶未當状曰朝廷若罷益利
路榷茶之法只𣙜陕西㳂邊諸郡不許客旅私販仍将
㳂邊每嵗合用益利諸場茶色及斤重配在諸場令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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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立限和買官買數足方許私下交易除㳂邊所榷地
分外一任客人興販如此擘畫比之頃年全𣙜益利及
陕西諸州其利有五益利茶户不被官場以賤大秤抑
勒收買一也昔茶未有𣙜民間採茶凡有四色牙茶早
茶晚茶秋茶是也採茶既廣茶利自倍自𣙜茶以來官
中只要早茶其餘三色遂棄不採民失茶利過半今既
通商則四色茶俱復採二也官所運茶止於邊郡所須
比𣙜茶之日所運減半則茶逓役兵州郡雇脚皆得輕
[269-9a]
減三也陕西茶商既行岐雍之間民皆食賤茶四也益
利諸州百貨通行酒稅課利理當自倍五也若比之今
來有司所議但𣙜名山梁洋三䖏放行益利諸場茶貨
其利有四名山梁洋三䖏𣙜法如舊而不𣙜之地犬牙
相錯𣙜與不𣙜茶戸利害相遼例皆王民而咫尺之間
不宜頓有此異一也𣙜與不𣙜地分不逺小人易以起
動茶戸借如名山之西南出茶之地尚有雅州盧山榮
經等䖏若放令此茶北出道過名山彼此相雜不可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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認若放令此茶由水路入嘉眉則名山之茶亦當從此
走失寛則𣙜法自廢急則民遭誣罔横被徒配二也官
中所買只用早茶則牙茶晩茶秋茶亦為棄物民失厚
利與頃嵗無異三也㳂邊諸州蕃部所要茶色各别今
只将名山梁洋三色茶與之彼既未諳茶性必有不售
四也若比之今來或人之説兼𣙜陕西裏外諸州據合
用茶數於益利諸場和買官自般賣和買之餘成都路
客人販茶不得過陕西其害有三盡奪茶利商賈不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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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課不通酒稅課利自減一也運茶既多逓鋪役兵及
州郡雇脚勞費與頃年無異二也岐雍之民仍食貴茶
三也由此觀之朝廷若但和買邊郡合用茶數只於邊
郡立𣙜法其餘率皆通商此法一行則上件三說之弊
自除至於供給蕃部收買戰馬之利則與三說無異以
此較之利害可見
熈寧中權開封府推官蘇軾上言曰均輸徙貴就賤用
近易逺然廣置官屬多出緡錢豪商大賈皆疑而不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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動以為雖不眀言販賣既已許之變易變易既行而不
與商賈争利未之聞也夫商賈之事曲折難行其買也
先期而予錢其賣也後期而取直多方相濟委曲相通
倍稱之息由此而得今先設官置吏簿書廪禄為費已
厚非良不售非賄不行是官買之價比民必貴及其賣
也弊復如前商賈之利何縁而得朝廷不知慮此乃捐
五百萬緡以予之此錢一出恐不可復縱使其間薄有
所獲而征商之額所損必多矣帝方惑於王安石之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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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皆不行
時青苗法行屯田員外郎知山隂縣舜俞不奉令上䟽
自劾曰民間出舉財物取息重止一倍約償緡錢而榖
粟布縷魚塩薪蔌耰鉏釡錡之屬得雜取之朝廷募民
貸取有司約中熟為價而必償緡錢欲如私家雜償他
物不可得故愚民多至賣田宅質妻孥有識耆老戒其
鄉黨子弟未甞不以貫貸為苦祖宗著令以財物相出
舉任從書契官不為理其保全元元之意深逺如此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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誘之以便利督之以威刑方之舊法異矣詔謂振民乏
絶而抑兼并然使十戸為甲浮浪無根者毋得給俵則
乏絶者已不䝉其恵此法終行愈為兼并地爾何以言
之天下之有常平非能人人計口受餉但權榖價貴賤
之柄使積貯者不得深藏以邀利爾今散為青苗唯恐
不盡萬一饑饉洊至必有乗時貴糶者未知将何法以
制之官制既放錢取息富室藏鏹坐待鄰里逋欠之時
田宅妻孥随欲而得是豈不為兼并利哉雖分為夏秋
[269-12a]
二料而秋放之月與夏斂之期等夏放之月與秋斂之
期等不過展轉計息以給為納使吾民終身以及世世
毎嵗兩輸息錢無有窮已是别為一賦以敝海内非王
道之舉也
熈寧十年和彭州吕陶上奏曰朝廷欲寛力役立法召
募初無過斂民財之意有司奉行過當増添科出謂之
寛剰自熈寧六年施行役法至今四年臣本州四縣已
有寛剰錢四萬八千七百餘貫今嵗又須科納一萬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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貫以成都一路計之無慮五六十萬推之天下見今約
有六七百萬貫寛剰在官嵗嵗如此泉幣絶乏貨法不
通商旅農夫㝡受其弊臣恐朝廷不知免役錢外有此
寛剰數目乞契勘見在約支㡬嵗不至闕乏霈發徳音
特免數年或逐年限定不得過十分之一所貴民不重

陶又上奏曰臣今具本路置場買茶往熈河博賣并盡
諸州茶貨入官便收三分利息旋行出賣致令細民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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業枉陷刑憲大於逺方不便謹具畫一條例如後
 一臣伏以國家富有四海山澤之利多與民共自仁
  祖臨御以來深知東南數路茶法之害制詔有司
  一切弛放任令通商貨法流行徳澤深厚聖時盛
  事髙出前世今天下茶法既通而蜀中獨行禁𣙜
  此盖言利之臣不知本末茍於勞費而妄為之非
  所以安静逺方之意況川峡四路所出茶貨比方
  東南等䖏十不及一日月所照文軌混同法無二
[269-13b]
  門仁不異逺豈可諸路通商兩川却為禁地虧損
  治體莫甚於斯乃為害之大者故臣敢先言之伏
  望聖慈特寛茶禁所貴法令平一以幸逺方
 一本路既為置場買茶将往熈河等䖏并逐旋取利
  出賣之後更不許民間衷私買賣遂令諸色人告
  捕依編勅禁㩁茶法㫁罪州縣承此指揮後來累
  有成都府邛州百姓馬吉等為衷私賣茶被人告
  捕有至徒罪各追賞錢一路之民遂生怨誹盖縁
[269-14a]
  立法大重有害於人大凡官中元有之物民間私
  侵其利方是犯禁只如觧州有塩民間煎者乃是
  私塩晉州有礬山民間煉者乃是私礬今川蜀茶
  園本是百姓兩稅田地不出五榖只是種茶賦稅
  一例折科役錢亦須均出自來採茶貨賣以充衣
  食伏縁此茶本非官地所産乃是百姓己物顯與
  觧塩晉礬事體不同一旦立法須令中賣與官或
  敢私下交易便成犯禁斤數稍重乃至徒刑仍沒
[269-14b]
  納随行物色别理賞錢恭惟陛下仁聖恤物之心
  必不如此伏乞别立條約以救苛刻之弊免使刑
  辟滋彰有傷和氣
 一本州導江縣蒲村堋口小唐興木頭等鎮各准茶
  馬司指揮盡數收買茶貨入官並已施行民之受
  弊大率均一惟導江縣一䖏尤為切害盖縁本䖏
  是西山八州軍隘口自來通放入城郭部落博易
  買賣其蕃部别無見錢交易只是将到椒蠟草藥
[269-15a]
  之類於鋪户䖏換易茶貨歸去食用謂之茶米或
  有疾病用此療治旦暮不可暫闕今來官中須要
  見錢出賣則蕃部難更将椒蠟等物入場博買若
  於鋪户䖏博易則官茶毎斤取三分息錢鋪戸價
  例自然増長蕃部買賣便致阻隔況茂州軍興之
  後人情方始安帖豈宜更使茶貨不通别生邊事
右謹具如前所有茶禁不通細民失業刑辟太重㝡於
逺方不便事理並已條析如前臣切見熈寧七年朝廷
[269-15b]
差李把蒲宗閔入川相度買茶往熈河博馬等事當時
使者急於進用不察事體遂認逐年息錢四十萬貫應
副熈河後來運茶積滯嵗課不足即便擘畫却於彭漢
二州逐年收買狭布各十萬疋名為折當脚錢其實将
布上所得之息充入茶利自後又恐買布亦難敷及元
數則乞却雇囬船車般觧塩入川洎至塩法難行則又
乞将川中有茶去䖏並行收買前後乖錯非止一事只
是欲竊功賞不卹民間弊病臣愚伏望聖慈特賜采察
[269-16a]
所貴逺方之俗被恵安生至如官吏費耗道途阻莭稅
額虧損得不補失則臣不敢喋喋開陳以浼天聽伏乞
以臣此奏下本路安撫轉運提刑司相度利害特賜施

神宗時薛向任發運使行均輸法於六路同脩起居注
范純仁言臣甞親奉徳音欲脩先王補助之政今乃效
桑羊均輸之法而使小人為之掊克生靈斂怨基禍安
石以富國强兵之術啓迪上心欲求近功忘其舊學尚
[269-16b]
法令則稱商鞅言財利則背孟軻鄙老成為因循棄公
論為流俗異已者為不肖合意者為賢人劉琦錢顗等
一言便䝉降黜在廷之臣方大半趋附陛下又從而驅
之其将何所不至道逺者理當馴致事大者不可速成
人材不可急求積敝不可頓革倘欲事功亟就必為憸
佞所乗宜速還言者而退安石答中外之望
純仁為起居舍人知諫院又論發運均輸状曰臣伏覩
近降勅命委江淮發運司行均輸之法此盖制置條例
[269-17a]
之臣不務逺圖欲希近效畧取周禮賖斂之制理市之
法而謂可以均平百物抑奪兼并以求陛下之信其實
用桑羊商賈之術将籠諸路物貨買賤賣貴漁奪商人
毫末之利以開人主侈大之心甚非堯舜三代務本養
民之意也臣聞傳稱先王之化民曰陳之以徳義而民
興行先之以恭㢘而民不争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示
之以好惡而民知禁今使貪鄙之吏多引其𩔖習商賈
之態以市道誘民固異先王陳徳義示好惡之意而欲
[269-17b]
民之興㢘知禁不可得已且成湯不殖貨利孔子罕言
利孟軻亦曰何必曰利聖賢非以財利為不可用也盖
惡其誘導民心以滋貪慾之風耳夫上之所好下必有
甚焉詩曰爾之教矣民胥效矣茍國家得末利而敗風
俗非治世之道也王者治財惟在務農桑禁㳺惰開衣
食之原莭無用之費上率下以儉下化上以勤上下勤
儉則自然公私有餘矣今耕桑之人不勸衣食之原不
廣朝廷不先莭儉百姓率多㳺惰不務生財之道乃使
[269-18a]
小人扇好利之風而欲國家財用富足是猶縁木而求
魚也不獨傷教無益之如此而又将有害之大者焉夫
百姓者陛下之赤子也教養之道不可不至撫之以仁
則孝愛生導之以利則争奪起則其所施之法所任之
人安得不慎㢤今執政不眀引用小人使専利病而其
人素有貪饕之行屢為欺罔之姦必将以羨餘恱朝廷
以賄賂結權倖加以吏民貧弱官吏承風君門九重朝
廷萬里有掊剋之患而不得訴有瘡痍之苦而不得伸
[269-18b]
怨憤一興何所不至陛下雖有子恵黎元之意天下何
由而信之㢤伏望陛下思聖人之訓黜霸者之術以農
桑為衣食之本以殖貨為敗俗之端特降詔旨追改前
勅以近者東南郡縣多被水灾其均輸未得施行則必
中外生民咸仰盛徳若謂已行之命不可遽止則乞先
罷某人但委逐路監司只用常平舊法凡物之賤者貴
價以斂之物之貴者賤價以發之無令抑配人民務求
羨息亦足以均平物價沮抑兼并又何必過為更張以
[269-19a]
傷大徳㢤臣職叨言路義切愛君知而不敢不言言之
不敢不盡惟望聖慈留神納聽不獨臣之幸甚實天下
幸甚
純仁又乞詔御史覺察轉運使刻剥為政状曰臣切以
天下財用出於耕桑耕桑出於民力民力有餘則財用
足民力困弱則財用匱故傳曰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如
此則財用以民力為根本未有弱其根本而盛其枝葉
者矣向聞京東轉運使因進羨財公私窘廹今又聞本
[269-19b]
路官将綿俵與人户每十三兩折和買絹一匹人户却
須減價賣易如有斤兩折耗比給見錢甚有虧損及至
納絹之日所陪益多及聞荆湖北路監司令民進納授
官有人戸家財不能滿數者須令三四戸同共進納内
只一户受官受官者既使他人助錢太為僥倖同納者
無名被斂徒抱怨嗟陛下方患國用不足正宜愛惜根
本今轉運使所為如此安得民力不傷孔子謂與其有
聚斂之臣寧畜盜臣盖謂盜臣止侵末財聚斂必傷根
[269-20a]
本伏望聖慈下逐路體量如實有上件事状宜與重行
責降仍乞詔御史臺覺察諸路轉運使有敢以刻剥為
政者速行彈奏所冀民力漸蘇王道可行
監察御史裏行劉摯乞復錢禁奏曰先王之制錢幣也
所以御萬物通有無而調虚盈人主之所操天下之利
勢也鼓鑄之權一制於公上而下不得私之其發散交
易流布運用雖或積于公或藏于民轉移出入之不常
而要皆為縣官之物使不出于中國用爾是以糜毁之
[269-20b]
奸散泄之弊不可以無禁也天下諸路監冶所鑄入于
王府嵗亡慮數十百萬緡自國朝以來積而至此其數
㡬何謂宜公私沛然有餘裕矣然今都内之藏既不聞
於貫朽而民間之匱時或謂之錢荒此何謂也其故大
者在泄之於四夷而已曩時著令銅錢出中國界者云
云數及一貫其罪抵死立重賞以購告捕而居停資給
與夫官吏之失檢察者皆罪有差今熈寧制刪去此條
而徒聞㳂邊有毎貫稅之之令利之所在民不憚於冒
[269-21a]
法前日殺之猶莫能制况遂弛其令㢤使四夷不勞而
獲中國之利以為利三邊之所漏海舶之所運日積一
日臣恐竭吾貨財窮吾工力不足以給之而區區之筭
稅權其得失何啻相萬哉夫錢以銅為本銅之必禁前
世固已有禍福之論今朝廷方増置錢冶而刪去銅令
官之所積日益發散民間得以買賣肆為器用以牟厚
利盖非獨失銅而已也而又至於銷毁法錢盖縁錢者
和煉之已精其工費尤簡變而為器有數倍之利然則
[269-21b]
既泄之又壊之欲錢之充溢不可校如古之盛理宜無
有也故臣愚欲乞申嚴邊制以塞流散之路復立銅禁
以蕃鼓鑄之本而息銷毁之患
淮南轉運使蘇頌奏乞減定淮南塩價䟽曰臣伏見淮
南一路財賦之數㝡為浩繁尤藉毎嵗賣塩額錢一百
餘萬貫資助經費而近嵗已來連併不敷議者咸謂不
能禁絶私販之人侵奪公利而致然耳且瀕海之地潟
鹵所生而又宿亳諸州連接京東西通商地分販者不
[269-22a]
宿昔而獲厚利雖峻以刑誅亦不可禁絶加以私貨美
而價賤官貨惡而價貴民間既利於私易則官塩無由
出賣得行往往只是抑配與坊郭人户及過往舟船如
此課額何從而登辦也夫塩味之於人日食而不可闕
者非同茗酤用之有時也以一路生齒之繁食塩者不
可勝計而百萬之課前後登虧不同非昔之食者衆而
今之食者寡也盖未思所以制其本耳臣竊聞曩時數
有建言者欲将一路官塩設法減價出賣或有欲只減
[269-22b]
出産州軍價直者臣以謂逺近一槩減價誠未易遽行
若且於出産地分通泰楚海州漣水軍及通商隣境宿
亳夀泗等州減定使公私之價不甚遼絶則民間樂買
者必衆而私販之人自知利薄而重犯法矣茍度越一
州而販入他州界則道路潛匿必艱於隣境官司捕搦
亦易為禁止也若行之三數年間課額稍登然後於近
裏州軍一例裁減此誠移私貨官利之法也
張方平上䟽論國計事曰臣切惟天之生民以衣食為
[269-23a]
命聖人因是而為之均莭立君臣貴賤等威之分以止
其争且亂故禮也者文飾此者也刑也者防禁此者也
凡所謂賞罰法令仁義㢘耻皆縁此而後立者也衣食
不足何禮刑之有㢤内無以保其社稷外無以制其侮
亂國非其國矣故貨食者人事之確論非髙談虚辭之
可致者也今京師砥平衝㑹之地連營設衞以當山河
之險則是國依兵而立兵待貨食而後可聚此今天下
之大勢也臣在仁宗朝慶厯中充三司使嘉祐初再領
[269-23b]
邦計嘗為朝廷精言此事累有奏議所陳利害安危之
體究其本原冗兵㝡為大患畧計中等禁軍一卒嵗給
約五十千十萬人嵗費五百萬緡臣前在三司勘㑹慶
厯五年禁軍之數比景祐以前増置八百六十餘指揮
四十餘萬人是増嵗費二千萬緡也太祖皇帝制折杖
法免天下徒初置壮城牢城備諸役使謂之廂軍後乃
展轉増創軍額今遂與禁軍數目㡬等此其嵗增衣粮
㡬何是皆出於民力則天下安得不困臣慶厯五年取
[269-24a]
諸路塩酒商稅嵗課比景徳計㑹録皆増及三數倍以
上景徳中收商稅四百五十餘萬貫慶厯中一千九百
七十五萬餘貫景徳中收酒課四百二十八萬餘貫慶
厯中收一千七百一十萬餘貫景徳中收塩稅課三百
三十五萬餘貫慶厯中收七百一十五萬餘貫但茶亦
有増而不多爾天下和買紬絹本以利民初行於河北
但資本路軍衣遂通其法以及京東淮南江浙景祐中
諸路所買不及二百萬疋慶厯中乃至三百萬疋自爾
[269-24b]
時及今二十年但聞比校督責不聞有所寛減如此浚
取天下豈復有遺利自古有國者貨利之入無若是之
多其費用亦無若是之廣也昔唐室自天寳之亂肅代
之後國力大窘禁軍乏餉畿甸百姓至挼穂以供兵食
登都城門以望四方貢奉之至可謂危蹙已然患難既
平則兵有時而觧兵觧則民力紓矣今中外諸軍坐而
衣食無有觧期天下困敝已如此而上下恬然不圖云
救寳元康㝎中夏戎阻命西師在野既聚軍馬即須入
[269-25a]
中粮草在京支還交鈔銀錢物帛一嵗約支一千萬貫
以上三司無以計置即須内帑供給慶厯二年三年連
年支撥内庫銀紬絹只此兩次六百萬疋兩三司以補
不足尋即支盡西事已㝎二紀于兹中間亦不聞有所
䖏置者邦家不幸大變仍臻頒賚之餘府庫虚匱宿嵗
舊積盖無餘㡬萬一因之以飢饉加之以宼戎臣恐智
者難以善於後矣夫茍且者臣下及身之謀逺慮者陛
下家國之計立事體大在陛下所憂無先於此財計之
[269-25b]
任雖三司之職日生煩務常程計度簿書期㑹則在有
司至于議有繫於軍國之體事有闗於安危之機其根
本在於中書樞宻院非有司可得預也今夫賦斂必降
勅支給必降宣是祖宗規摹二府共司邦計之出入也
今欲保大豐財安民固本當自中書樞宻院同心協力
脩眀真宗已前舊典先由兵籍減省以次舉其為敝之
大若宗室之制官人之法諸生事造端非簡便者裁而
正之至于微末細故於國計盈虚不足為損益屬之有
[269-26a]
司可矣提其綱則衆目張澄其源則下流清易曰窮則
變變則通通則久又曰變而通之以盡利莭卦之辭曰
莭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故傷財害民之事當為制度
以莭之爾若但遵常守故齪齪細文避猜嫌顧形迹恤
浮議而廢逺圖忽人謀而徼天幸日月逝矣嵗不我與
後雖噬臍何嗟及矣臣服在近列荷㤙三朝切見時事
日以廹急不勝憂憤輙罄狂瞽惟陛下留神省察
時銅鐵官多建言鑄錢事不盡行而又自弛錢禁民之
[269-26b]
銷毁與夫䦨出境外者為多方平諌曰禁銅造幣盜鑄
者抵罪至死示不與天下共其利也故事諸監所鑄錢
悉入于王府嵗出其竒羨給之三司方流布于天下然
自太祖平江南江池饒建置爐嵗鼓鑄至百萬緡積百
年所入宜乎貫朽於中藏充足於民間矣比年公私上
下並苦乏錢百貨不通人情窘迫謂之錢荒不知嵗所
鑄錢今将安在夫鑄錢禁銅之法舊矣令敕具載而自
熈寧七年頒行新敕刪去舊條削除錢禁以此邊闗重
[269-27a]
車而出海舶飽載而回聞㳂邊州軍錢出外界但毎貫
收稅錢而已錢本中國寳貨今乃與四夷共用又自廢
罷銅禁民間銷毁無復可辨銷鎔十錢得精銅一兩造
作器用獲利五倍如此則逐州置鑪毎鑪増數是猶畎
澮之益而供尾閭之泄也
監察御史裏行彭汝礪上奏曰臣聞古之所謂理財者
以義理之而已非謂奪而有之也如今所謂市易盖㡬
於奪矣凡民之所用皆聚而待之凡民之所利皆取而
[269-27b]
専之道路之所販不得於私而必之於公市肆之所資
不得售於私而必取於公又為假貸以招民於凍餒百
姓為之怨傷愁苦而上之人方以此原本/闕知東南為詳
江以南其地利在茶浙江東西所利在物帛州鄉之𩔖
以此為生而商賈者資焉毎嵗舟浮輦運絡繹於路官
得其征以禄百官以養軍旅以事父母以育妻子視京
師如歸焉今而市易既自遣使以専其利而商賈不行
矣利入市易而三司之稅有損利歸公家而百姓之用
[269-28a]
不足其弊非難知也且市易之法非不善也誠使如詔
書斂市之不售貨之滯於民者以其賈買之雖舉天下
為之可也而其利亦無窮且如江東今年夏旱米斗三
百銀毎兩不至千浙東西今年絲毎斤不至四百民在
窮乏方無所售使有司因此時取之以待公家之乏利
實在民而公家亦與焉今不知出此使牙儈小人日與
市民争毫髪絲粟之息此計之至不善也盖昔之御商
賈之法權其盛衰而已方其盛厚征以抑之方其衰簿
[269-28b]
稅以揚之未甞専其利而有之也唐劉晏權萬貨輕重
使天下無甚貴賤兵興數年斂不及民而用度足君子
或賤之今為計晏下矣聞之冢宰制國用必以嵗之杪
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量入以為出廪人以嵗之上下
數邦用以知足否以治年之豐耗不足則詔王殺國用
國家嵗比不登而稅賦之入比異時十失三四亦以此
言於陛下乎天之豐歉無常而國之用有定以無常支
有定此固已不給矣而開邊境鑿河渠興圩垾而所費
[269-29a]
益侵此亦無恠上下内外之俱告乏也臣願少罷一切
力役視浮費而損之以需有嵗焉古者三年一郊以致
誠於天地以天地之徳為不可報也故牲幣服器一於
簡而已自漢及唐浮文滋長矣而恩賞之例尤過於厚
使尚文為是邪於救世則今當從質矣以尚豐為是邪
於趨時則今當用約矣況未必當於禮也古者以義養
君子以利養小人今軍伍之賞且以為因循難廢而羣
臣幸以才藝數䝉陛下休命平時㤙施厚矣於是時得
[269-29b]
封其祖考及其妻子施于子孫又以無功安受無名之
賞此非不可莭也人皆曰養財有道為此者私憂過計
矣夫養財固有道用之獨可無禮乎不止於平時而莭
之而圖之於不及不於貴者而均之而變於其下亦不
足以言仁智矣惟陛下察之
判三班院曽鞏上奏曰臣聞古者以三十年之通制國
用使有九年之蓄而制國用者必於嵗杪盖量入而為
出國之所不可儉者祭祀也然不過用數之仂則先王
[269-30a]
養財之意可知矣盖用之有莭則天下雖貧其富易致
也漢唐之始天下之用甞屈矣文帝太宗能用財有莭
故公私有餘所謂天下雖貧其富易致也用之無莭則
天下雖富其貧亦易致也漢唐之盛時天下之用甞裕
矣武帝眀皇不能莭以制度故公私耗竭所謂天下雖
富其貧亦易致也宋興承五代之敝六聖相繼與民休
息故生齒既庶而財用有餘且以景徳皇祐治平校之
景徳户七百三十萬墾田一百七十萬頃皇祐户一千
[269-30b]
九十萬墾田二百二十五萬頃治平户一千二百九十
萬墾田四百三十萬頃天下嵗入皇祐治平皆一億萬
以上嵗費亦一億萬以上景徳官一萬餘員皇祐二萬
餘員治平并幕職州縣官三千三百餘員捴二萬四千
員景徳郊費六百萬皇祐一千二百萬治平一千三百
萬以二者校之官之衆一倍於景徳郊之費亦一倍於
景徳官之數不同如此則皇祐治平入官之門多於景
徳也則皇祐治平用財之端多於景徳也誠詔有司按
[269-31a]
尋載籍而講求其故使官之數入者之多門可考而知
郊之費用財之多端可考而知然後各議其可罷者罷
之可損者損之使天下之入如皇祐治平之盛而天下
之用官之數郊之費皆同於景徳二者所省者盖半矣
則又以𩔖而推之天下之費有約於舊而浮於今者有
約於今而浮於舊者其浮者必求其所以浮之自而杜
之其約者必本其所以約之由而徔之如是而力行以
嵗入一億萬以上計之所省者十之一則嵗有餘財一
[269-31b]
萬萬馴致不已至於所省者十之三則嵗有餘財三萬
萬以三十年之通計之當有餘財九億萬可以為十五
年之蓄自古國家之富未有及此也古者言九年之蓄
者計毎嵗之入存十之三耳盖約而言之也今臣之所
陳亦約而言之今其數不能盡同然要其大致必不逺
也前世之於彫敝之時猶能易貧而為富今吾以全盛
之勢用財有莭其所省者一則吾之一也其所省者二
則吾之二也前世之所難吾之所易可不論而知也伏
[269-32a]
惟陛下沖靜質約天性自然乘輿器服尚方所造未甞
用一竒巧嬪嬙左右掖庭之間位號多闕躬履莭儉為
天下先所以憂憫元元更張庶事之意誠至惻怛格于
上下其於眀法度以養天下之財又非陛下之所難也
臣誠不自揆敢獻其區區之愚陛下裁擇
鞏又奏曰臣甞言皇祐治平嵗入皆一億萬以上而嵗
費亦畧盡之景徳官一萬餘員皇祐治平皆三萬餘員
景徳郊費六百萬皇祐治平皆一千萬以上是二者費
[269-32b]
皆倍於景徳使皇祐治平入官之門多於景徳者可考
而知皇祐治平郊費之端多於景徳者可考而知然後
議其可罷者罷之可損者損之使嵗入如皇祐治平而
禄吏奉郊之費同於景徳則二者所省盖半矣則又以
𩔖推而省之以嵗入一億萬計之所省者十之一則嵗
有餘財一萬萬所省者十之三則嵗有餘財三萬萬以
三十年之通計之當有餘財九億萬可以為十五年之
蓄自古國家之富未有及此也陛下謂臣所言以莭用
[269-33a]
為理財之要世之言理財者未有及此也令付之中書
臣待罪三班按國初承舊以供奉官左右班殿直為三
班立都知行首領之又有殿前承旨班院别立行首領
之端拱以後分東西供奉又置左右侍禁及承旨借職
皆領于三班三班之稱亦不改初三班吏員止於三百
或不及之至天禧之間廼緫四千二百有餘至於今廼
捴一萬一千六百九十宗室又八百七十盖景徳員數
已十倍於初而以今考之殆三倍於景徳畧以三年出
[269-33b]
入之籍較之熈寧八年入籍者四百八十有七九年五
百四十有四十年六百九十而死亡退免出籍者嵗或
過二百人或不及之則是嵗嵗有増未見其止也臣又
畧考其入官之繇條於别記以聞議其可罷者罷之可
損者損之惟陛下之所擇臣之所知者三班也吏部東
西審官與天下他費尚必有近於此者惟陛下試加考
察以𩔖求之盖有約於舊而浮於今者有約於今而浮
於舊者其浮者必求其所以浮之自而杜之其約者必
[269-34a]
本其所以約之由而從之如是而力行使天下嵗入億
萬而所省者什三計三十年之通當有十五年之蓄夫
財用天下之本也使國家富盛如此則何求而不得何
為而不成以陛下之聖質而加之勵精以變因循茍簡
之敝方大脩法度之政以幸天下詒萬世故臣敢因官
守以講求其損益之數而終前日之説以獻惟陛下裁

哲宗初即位資政殿大學士吕公著上奏曰臣伏見陛
[269-34b]
下自臨朝以來留神庶政以休息生民為念凡所施為
皆中義理如罷導洛堆垜等局減放市易見欠息錢罷
人户養馬放積欠租稅差官體量茶塩法使者之刻剥
害民如吴居厚霍翔王子京等内臣之生事斂怨如李
憲宋用臣等皆従罷去中外聞之無不欣喜踴躍今來
復䝉陛下不遺踈拙特降清問臣雖無状敢不竭盡愚
見臣伏思先帝初即位召臣充翰林學士當時親見先
帝至誠求治甞令臣草詔書以寛省民力為意自王安
[269-35a]
石秉政變易舊法羣臣有論其非便者則以為沮壊法
度必加廢斥自是青苗免役之法行而取民之財盡保
甲保馬之法行而用民之力竭市易茶塩之法行而奪
民之利悉若此之𩔖甚衆今陛下既已深知其弊至公
獨斷不為衆論所惑則更張之際當須有術不在倉卒
且如青苖之法但罷逐年比較則官司既不邀功百姓
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當須少取寛剰之數度其差
雇所宜無令下户虚有輸納上户取其財中户取其力
[269-35b]
則公私自然均濟保甲之法止令就冬月農隙教習仍
只委本路監司提按既不至妨農害民則衆庶相得安
業無轉為盜賊之患如此三事並須别㝎良法以為長
久之利至於保馬之法先朝已知有司舉行之謬市易
之法先帝尤覺其有害而無利及福建江南等路配賣
茶塩過多逺方之民殆不聊生俱非朝廷本意恐當一
切罷去而南方塩法三路保甲尤宜先革者也以上數
事皆畧陳大槩其他詳悉非書所能盡然臣所深慮者
[269-36a]
陛下必欲更脩庶政使不驚物聽而實利及民莫若任
人為急故臣前日輙獻愚誠乞陛下廣開言路選置臺
諫官誠得中正之士布在要職使講求天下利害議所
以更脩之術朝廷上下協心同力斟酌而裁制之則天
下不難為矣若不得其人則雖有欲治之意終不可以
濟事功臣又切慮議事者以為若更張青苗助役等法
則向去國用必至不足然自來提舉常平司等䖏錢物
並係封樁自不許撥充軍國常費況今日正是息民省
[269-36b]
事之時既外不輕用兵革内無土木横費自然國計易
給兼罷得上件掊斂則民力已覺漸舒只如近日方罷
導洛司堆垜場㳂汴稅額已有増數此古人所謂百姓
足君孰與不足者也
監察御史王巖叟論河北𣙜塩之害䟽曰臣切見河北
二年以來新行塩法考觀其文纎悉皆具所以用意於
國家收利於公上不為不至然立法之初必以謂官不
勞而法可行民無苦而利可得臣今觀之大異於此運
[269-37a]
載之車名為和雇而郡縣鎮寨或無可雇者則不免有
配車於上户之擾主司移文則未知和雇郡縣應辦則
其實均科一嵗之間或至數四其能勝乎載而至官官
自賣之勢須準留以備消耗故買者又不免有分兩不
足之弊平日商旅通行随力大小乗時輦置塩亦有餘
民間不知有闕絶之患今車脚既艱運載不續則又不
免有時時無數謂之良法固如此乎臣切度計議之人
必曰止籠商賈之利以歸公家而無所増於民今則在
[269-37b]
在䖏䖏民間塩價増貴一倍乃是既奪商賈之利又増
居民之價以為息爾所以萬口咨嗟以謂不慣日食貴
塩如此又未甞買之艱難如此也仍聞去城稍逺貧家
下户往往不復食塩至有以塩比藥之語夫増價於民
而收息於官以為異效其誰不能雖十倍之亦無難也
顧於百姓何如爾伏惟河朔天下根本祖宗以來推此
為恵願陛下不以損於民為利而以益於民為利復塩
法如故以為河北數百萬生靈無窮之賜
[269-38a]
 貼黄稱慶厯六年甞有臣寮擘劃塩法一嵗之間止
  舊數可増錢五十九萬二千八百餘貫利之所得
  可謂厚矣仁宗曽不以為意而惻然發徳音云朕
  慮河北軍民頓食貴塩可且令依舊至今耆舊言
  之往往流涕其勅書刻石於北京今録本上進庶
  㡬陛下得見仁宗之意體而法之以益盛徳為社
  稷無疆之休又稱慶厯六年塩稅額止一十九萬
  餘緡今若依元豐六年末推行㩁法以前嵗收塩
[269-38b]
  稅為額自己三十三萬餘緡比舊亦増矣
巖叟又奏曰臣伏覩朝旨差范諤相度河北轉運使范
子竒所奏乞令塩稅收十分稅錢事臣昨在河北亦知
商賈有自請於官乞罷㩁買而願納倍稅者此盖出於
商賈患㩁買之奪其利而巧為此謀主計者但知能於
商賈倍得稅緡以為利不知商賈将於民間復増賣價
以為㝎也臣近因論河北塩法㩁買不便且録慶厯六
年仁宗勅書繳進意謂得經聖覽不復更有此指揮今
[269-39a]
既未然理當再有論列伏以仁宗既不行三司搉買之
法又不從都運司増稅之請直批云朕慮河北軍民頓
食貴塩可且依舊一言感人淪於骨髄刻之琬琰眀若
日星方是時計嵗所増㡬六十萬緡仁宗豈不為公家
之利博且多邪意以謂藏之官不若藏之民圖於近不
若圖之逺故特捐數十萬緡無窮之息以為數百家無
窮之恵嵗月雖舊而㤙意則新今陛下即位之始正宜
復以祖宗一言感恱天下豈宜以小利失人心也夫小
[269-39b]
利得之易人心得之難陛下豈不惜邪借此使者復命
以増為可行陛下遂将用其言而増之邪然則如仁宗
勅書之語自河而北人人共知不可違而違之如陛下
名義何臣誠知陛下初無此心特為朝議者未之思耳
且以利害義非善謀也以怨易㤙非忠告也要之前日
之徳音不可忘今日之驩心不可失至理在目了無可
疑臣乞罷諤勿遣特以慶厯勅書申諭言者以昭陛下
恵愛之心以塞計臣聚斂之意則不獨河北之人幸甚
[269-40a]
實天下幸甚
元祐元年巖叟乞罷青苗奏曰臣等累日前連章上言
乞依臺諫官前後論列早賜罷支青苗錢事尚未䝉指
揮施行臣等未諭聖意仰惟自青苗之法行天下困弊
日甚一日不如昔時陛下靜則以堯舜之心為心動則
以祖宗之法為法髙明博大無所不通必知行青苗以
來百姓皇皇日甚一日天下之人議論沸騰者今十六
七年矣必不肯復以為便力主而行之切聞有大臣妄
[269-40b]
進奸言惑亂聖聽謂恐國用不足覬陛下以此為富國
之計便可見其無識今匹夫放債取利為之不已而終
必自敗況為國乎富國有大道養民有大本豈有匹夫
朝夕之事可為富國長久之計㢤比者四民不循其分
不安其業故所得者皆茍得所圖者皆茍圖今陛下即
位以來四民得安其分得安其業天下之富自将有餘
為士者不敢狂言妄作徼功倖進以生事於四方而耗
公私之財嵗之所惜自己無窮此一富也為農者絶誅
[269-41a]
求之苦息調發之勞罷不急之役寛非時之擾天下從
此無逃民四海從此無荒田耕桑以時常賦不闕嵗之
所入不可勝計此一富也為工者不窮竭材用以治兵
器不傾極功能以事土木崇儉尚朴而華靡纎巧無所
陳於前日有所省月有所積而富不可勝用也為商者
無均輸之政以害其生無市易之法以奪其利而後皆
得自竭其計自運其財以流行於四方人人之得有餘
而國家征稅之入無筭此其富不可勝用也四者所得
[269-41b]
孰與青苗之息乎為陛下大臣不知以此開陛下之心
而乃嵗初而出之嵗終而入之朝而出之暮而入之以
求毫分之息以自利者匹夫富者之事也豈有為天下
而為匹夫之事㢤陛下只當思養民不須思富國若主
於富國則民必自窮若志在養民則國将自富發之於
心曽靡毫釐之差覩之於事遂争千里之逺惟在審䖏
之也伏望陛下檢㑹臣等前奏留神省納早賜施行
岩叟請詔有司講究商賈利病奏曰伏以祖宗盛際四
[269-42a]
方之商賈交出於塗而萬貨無所滯公私共享其利優
㳺乎豐樂而不自知其後利専於公上商賈為之不行
通都㑹邑至有寂寞之嘆非獨商賈之患也而上下均
受其弊陛下即位之始首發徳音廢導洛罷市易還民
衣食之源以恵養困窮人人䝉福如遂更生有司固無
復争利之端矣然二年于今不為不久商賈猶病乎不
通而國家未獲其益何也必法有蔽於中而講之未盡
其術也伏望特詔有司深究利病以通天下之商賈下
[269-42b]
以祫百姓而上以資縣官庶㡬人物熈然復及祖宗之
盛臣愚不勝區區
朝奉郎前知登州軍州事蘇軾状奏曰臣切聞議者謂
近嵗京東㩁塩既獲厚利而無甚害以謂可行以臣觀
之盖比之河北淮浙用刑稀少因以為便不知舊日京
東販塩小客無以為生大半去為盜賊然非臣職事所
當言者故不敢以聞獨臣所領登州計入海中三百里
地瘠民貧商賈不至所在塩貨只是居民喫用今來既
[269-43a]
㩁入官官買價賤比之竈户賣與百姓三不及一竈户
失業漸以逃亡其害一也居民咫尺大海而令頓食貴
塩深山窮谷遂至食淡其害二也商賈不來塩積不散
有入無出所在官舍皆滿至於露積若行配賣即與福
建江西之患無異若不配賣即一二年間舉為糞土坐
棄官本官又被責専副破家其害三也官無一毫之利
而民受三害決可廢罷切聞萊州亦是元無客旅興販
事體與此同欲乞朝廷相度不用行臣所言只乞出自
[269-43b]
聖意先罷登萊兩州㩁塩依舊令竈户賣與百姓官收
塩稅其餘州軍更委有司詳講利害施行
軾為朝奉郎試中書舍人時乞不給散青苗錢斛状曰
准中書録黄先朝初散青苗本為利民故當時指揮並
取人户情願不得抑配自後因提舉官速要見功務求
多散諷脅州縣廢格詔書名為情願其實抑配或舉縣
勾集或排門抄劄亦有無頼子弟謾昧尊長錢不入家
亦有他人冒名詐請莫知為誰及至追催皆歸本户朝
[269-44a]
廷深知其弊故悉罷提舉官不復立額考校訪聞人情
安便昨於四月二十六日有敕令給常平錢斛限二月
或正月只為人户欲借請者及時得用又令半留倉庫
半出給者只為所給不得輙過此數至於取人户情願
亦不得抑配一遵先朝本意慮恐州縣不曉朝廷本意
将為朝廷復欲多散青苗錢榖廣收利息勾集抑配督
責嚴急一如向日置提舉官時八月二日三省同奉聖
旨令諸路提㸃刑獄司告示州縣並須候人户自執状
[269-44b]
結保赴縣乞請常平錢榖之時方得勘㑹依條支給不
得依前勾集抄劄強行抑配仍仰提㸃刑獄常切覺察
如有官吏似此違法騷擾者即時取勘施行若提㸃刑
獄不切覺察委轉運安撫司覺察聞奏仍先次施行者
右臣伏見熈寧已來行青苗免役二法至今二十餘年
法日益弊民日益貧刑日益煩盜日益熾田日益賤榖
帛日益輕細數其害不可勝言者今廊廟大臣皆異時
痛心疾首流涕太息欲已其法而不可得者況二聖恭
[269-45a]
已惟善是從免役之法已盡革去而青苗一事乃獨因
舊稍加損益欲行紾臂徐徐月攘一雞之道如人服藥
病日益増體日益羸飲食日益減而終不言此藥不可
服但損其分劑變其湯使而服之可乎熈寧之法本不
許抑配而其害至此今雖復禁其抑配其害故在也農
民之家量入為出縮衣莭口雖貧亦足若令分外得錢
則費用自廣何所不至況子弟欺謾父兄人户冒名詐
請如詔書所云似此之𩔖本非抑勒所致昔者州縣並
[269-45b]
行倉法而給納之際十費二三今既罷倉法不免乞取
則十費五六必然之勢也又官吏無状於給散之際必
令酒務設鼓樂倡優或闗撲賣酒牌子農民至有徒手
而歸者但毎散青苗即酒課暴増此臣所親見而為流
涕者也二十年間因欠青苗至賣田宅雇妻女投水自
縊者不可勝數朝廷忍復行之乎臣謂四月二十六日
指揮以散及一半為額與熈寧之法初無小異而今月
二日指揮猶許人戸情願請領未免於役法網民使快
[269-46a]
一時非理之用而不慮後日催納之患二者皆非良法
相去無㡬也今者已行常平糶糴之法恵民之外官亦
稍利如此足矣何用二分之息以賈無窮之怨或云議
者以為帑廪不足欲假此法以贍邊用臣不知此言虚
實若果有之乃是小人之邪說不可不察昔漢宣帝世
西羌反議者欲使民入榖邊郡以免罪蕭望之以為古
者藏於民不足則取有餘則與西邊之役雖户賦口斂
以贍其乏古之通議民不以為非豈可遂開利路以傷
[269-46b]
既成之化仁宗之世西師不觧盖十餘年不行青苗有
何妨闕況二聖恭儉清心省事不求邊功數年之後帑
廪自溢有何危急而以萬乗君父之尊負放債取利之
謗錐刀之末所得㡬何臣雖至愚深為朝廷惜之欲乞
特降指揮青苗錢斛今後更不給散所有已請過錢斛
候豐熟日分作五年十料随二稅送納或乞聖慈念其
累嵗出息已多自第四等以下人户並與放免庶使農
民自此息肩亦免後世有所譏議兼近日謫降吕恵卿
[269-47a]
告詞云首建青苗力行助役若不盡去其法必致姦臣
有詞流傳四方所損不細
門下侍郎司馬光論錢榖宜歸一䟽曰臣切以洪範八
政食貨為先故古者國用必使冢宰制之祖宗之制天
下錢榖自常平倉𨽻司農寺外其餘皆緫於三司一文
一勺以上悉申帳籍非條例有㝎數者不敢擅支故能
知其大數量入為出詳度利害變通法度分畫移用取
彼有餘濟此不足指揮百司轉運使諸州如臂使指朝
[269-47b]
廷常選健吏精於理財者為三司官如陳恕林特李參
之𩔖皆稱職有名者也其餘非通曉錢榖者亦罕得叨
居其任故能倉庫充溢用度有餘民不疲乏邦家乂安
自改官制以來備置尚書省六曹二十四司及九寺三
監各有職事将舊日三司所掌事務散在六曹及諸寺
監應支用錢物五曹得以自專有司得符即時應副而
户部不能制申發帳籍又不盡歸户部户部既不得緫
天下財賦無由盡知錢榖出内見在之數既不盡知何
[269-48a]
由量入為出又五曹及内外百官各具理財之法申奏
施行户部不得一一闗預無由盡究其間利害今之户
部尚書舊三司使之任也而左曹𨽻尚書右曹不𨽻尚
書天下之財分而為二視彼有餘視此不足不得移用
天下皆國家之財而分張如此無專主之者誰為國家
公共愛惜通融措置者乎譬人家有財必使一人專主
管支用若使數人主之各務已分所有者多互相侵奪
又人人得取而用之財有増益者乎故利權不一雖使
[269-48b]
天下財如江海亦恐有時而竭況民力及山澤所出有
限劑乎此臣所以日夜為國家深憂者也今縱未能大
有更張欲乞且令尚書兼領左右曹侍郎則分職而治
其右曹所掌錢物尚書非奏請得旨不得擅支諸州錢
榖金帛𨽻提舉常平倉司者毎月亦須具帳申戸部六
曹及寺監欲支用錢物皆須先闗户部符下支撥不得
一面奏乞直支應掌錢物諸司不見户部符不得應副
其舊日三司所管錢榖財用事有散在五曹及諸寺監
[269-49a]
者並乞收歸户部若謂户部事多官少難以辦集即乞
減户部冗末事務付閒曹比司兼領而通𨽻户部如此
則利權歸一若更選用得人則天下之財庶㡬可理矣
監察御史上官均上奏曰臣聞財用出於一司則有無
多少得以相通差繆攘盜得以稽察故財無妄出之費
而國無不足之憂然後可以裕民之財力而仁澤被於
天下矣周之太府掌九貢九賦九功之貳受財貨之入
所以待王之膳服賔客祭祀賜予玩好之𩔖皆緫于太
[269-49b]
府嵗終㑹財賄之出入可謂財用出於一故有無多少
得以相通差繆攘盜得以稽察而國無不足之憂自漢
及唐其理財設官不若周之條理詳備其計入為出不
若周之法制全宻則上下鰓鰓然常以不給為患不亦
宜乎先朝自新官制盖有意合理財之局緫於一司故
以金部右曹案主行内藏受納寳貨資借拘催之事而
奉宸内藏庫受納又𨽻太府寺然按其所領不過闗報
寳貨之所入為數若干其不足若干為之拘催嵗入之
[269-50a]
數而已至於支用多少不得以㑹計文籍舛繆不得以
稽察嵗久朽腐不得以轉貿緫領之者止中官數十人
彼惟知謹扃鑰塗窻牖以為固宻耳承平嵗久寳貨山
積多不可校至於陳朽蠧敗謾不知省又安能鈎考其
出入多少與夫所蓄之數㢤臣切聞昨來内藏斥賣逺
年縑帛每匹只二三百文夫自方郡之逺至内帑毎縑
之直須近二千餘斥賣之直止於十之一二此不貿貿
易移用之弊矣夫不知理府庫之財而外求於民不知
[269-50b]
莭用之術而為多斂之計此有司之罪也臣以為宜因
官制之意令户部太府寺於内藏諸庫得加檢察而轉
貿其嵗久之貨幣則帑藏有盈羨之實而無棄敗之患
國用足而民財裕矣
監察御史陳次升上奏曰臣切以民財有限取之不可
以過多邦賦有常用之不可以無莭熈寧以前上供錢
物無額外之求州縣無非法之斂自後獻利之臣不原
此意唯務刻削以為已功若減一事一件則據其所減
[269-51a]
色額責令轉運封樁上供别有増置合用之物又合自
辦上供名件嵗益加多有司財用日惟不足既無家資
之可助又無鄰粟之可貸必至多方以取於民非法之
征其來乃自乎是且人主莫不有惻隠之心豈無愛民
之意比年監司多以掊取相髙者盖迫於嵗計不足其
勢不得已而然也伏自陛下臨御以來輕徭役薄賦斂
澄汰掊刻崇尚忠厚天下之人莫不咸被徳澤歡欣鼓
舞屬心内附拭目以觀太平之極致然而額外上供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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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未除竊恐異日供應不辨官司則有失職之責茍欲
避免侵漁之患復從而生未足以副陛下仁厚之徳臣
欲乞聖慈特降指揮勘㑹熈寧以來於舊上供額外剏
行封樁錢物並與放罷庶使官吏不至過有誅求而民
無騷擾之害
 
 
 厯代名臣奏議卷二百六十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