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f0039 歷代名臣奏議-明-楊士奇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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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歴代名臣奏議卷二百二十三
           明 楊士竒等 撰
  兵制
宋髙宗時黄次山奏曰臣聞制勝在將不在兵養兵在
精不在衆渭曲之戰西魏以府兵萬人破走髙歡二十
萬衆者節制存焉故也府兵始於西魏而成於唐西魏
才百府而唐置八百有竒以中府千人為率則唐兵㡬
[223-1b]
九十萬而西魏不過十萬也且當時諸将功參佐命望
實俱重者曰八柱國宇文泰任緫百揆元欣優游禁闥
唯李虎趙貴于謹獨孤信侯莫陳崇六人各督二大将
軍每軍各統二開府每開府各統一軍是為二十四軍
部分既明權紀自振身居行伍籍在朝廷若身使臂若
臂使指折衝厭難誰敢侮之陛下天命中興為生賢佐
髙勲鴻烈於古有光然而法制搶攘非甚有紀謂宜裒
多益寡酌古御今使若柱國督将軍将軍督開府合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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斂散可得而知按籍運籌不逃聖鑒然後歴吉日選靈
辰北臨盛秋躬秉武節稽驪山大閲之制用臨淮校旗
之法激惰偷之士角拳勇之才令行於軍氣當自倍敵
人送死談笑應之警報夕傳鋭師朝引風馳霆擊固不
韙歟昔吳漢將突騎至清陽士馬甚盛悉上兵簿於幕
府不敢自私郭子儀方燕客聞相楊綰散減音樂五分
之四古之賢将所以能功名終始與國匹休者其設心
𩔖如此陛下推誠之素功臣體國之深今日事機如此
[223-2b]
之急尚何俟而久不為哉事之克濟臣主同榮倘或不
然舉無全地惟陛下留聽
次山又奏曰臣幸得以非才復召見乃七月己巳言校
旗大閲之法曰願歴吉日選靈辰北臨盛秋躬秉武節
陛下嘉恵留聴不遺易忘之臣八月甲辰詔御六師順
天道東行九月丙寅發臨安臣得廁執事顔行䝉霜露
備羈靮宜有以開廣德意幸自見敢索言之臣聞臨大
難不懼者聖人之勇也甲兵不多非國之災貨財不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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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國之貧顧操術立志何如爾唐太宗初即位突厥頡
利傾國而至飲馬便橋元年關中饑米斗匹絹二年天
下蝗三年大水民東西就食兹亦危矣太宗見善明用
心剛信魏徴仁義之説而拒封倫捭闔之詞以房杜為
腹心英衛為爪牙處将於衛宿兵於府其語士卒曰吾
不使汝曹穿池築苑唯專意武備天下無事則為汝師
突厥入寇則為汝将其語将帥則曰國之紀綱唯賞與
罰非分之恩不可數得勉自修飭毋貽後悔太阿之柄
[223-3b]
操持不失故薄海内外莫敢攖其鋒其後頡利成禽酋
長帯刀宿衛部落皆襲衣冠米斗三四錢行旅取給道
路此無他操術得宜有志者事終成也方今邊塞之祻
飢饉之災方之太宗異世同事然今秋嵗既稔矣待邊
塞者獨不可為歟臣願陛下躬太宗撥亂之心采魏徴
仁義之説以至誠育萬物以至孝通神明以剛健中正
位天徳親賢逺佞貴公滅私若忿慾不萌則聽斷自審
臨機必果料敵必明簡號令嚴階級拔進梟俊禽敵之
[223-4a]
士汰遣全軀保妻子之徒有功當賞不吝王侯無功僥
望分毫不與如此則不可勝之計立矣法曰先為不可
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我可勝在敵以飽待飢以
逸待勞正治以待其亂致人不致於人在我者也觀釁
而動首尾俱縱建瓴破竹所俟者時在敵者也以陛下
之明席藝祖仁宗之遺澤當上元之德㑹協永平之嵗
紀惟當㫁以不疑與賢士大夫共此功名爾孟子曰責
難於君謂之恭今日之事落落若難合臣非敢獨言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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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不以孟子之心望陛下則臣之罪也惟陛下憐察
吏部員外郎廖剛奏曰臣聞古者天子必有親兵雖緫
轄不無其人實自將之所以備不虞强主威無太阿倒
持之悔漢有南北軍唐有左右神策之𩔖是也我祖宗
鑒五季之弊軍政尤為嚴宻如三衙四廂所統之兵區
處調發關防周盡惟一人之所欲為臣竊聞之比年以
來稍稍廢缺所恃以備非常者諸将外衛之兵而已臣
願陛下參稽舊制選精銳忠赤三數萬人以為親兵直
[223-5a]
自將之居則以為守衛動則常為中軍此强本弱枝之
道最今日之急務也昔段秀實常為唐徳宗言之辟猶
猛虎所以百獸畏者爪牙也爪牙廢則孤豚特犬皆能
為敵正謂是也臣愚不勝區區過計願陛下留神無忽
剛為御史中丞又奏曰臣聞國不可去兵不必敵國外
患之備雖閒暇無事之日亦在所不廢也然兵貴選練
不在數多多而不可用非獨不能成功亦或能敗事今
日諸将之兵冗濫甚矣或收集叛亡或招納盜賊疲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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稚弱無所不有姑取其數之多初不計其可用與否也
前此一切不暇問今和議既定本為休兵息民豈容不
能戰之人尚爾虛占兵籍蠧蝕吾民之膏血乎臣願布
告諸大将使之體國念民精加選擇汰其不堪披帯者
以十二三為率聽其自便詭名請受者因而可以銷去
立賞以杜其後無歸而願留者别籍為屯田卒授以河
南之地使之種耕自食其力且資以供億吾軍庶東南
凋瘵之民稍獲蘓息而屯戍可以乆逺不廢是一舉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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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得也
武義大夫曹勛上書曰臣竊以古者寓兵於農以禦大
敵兩漢而下無不皆然惟魏及唐建府兵之制民兵遂
廢唐全盛時戡大憝勦元惡無非官軍者及徳少衰據
藩鎮起大盜亦無非官軍者是以歴古有叛将而無叛
兵由唐而下多叛兵而少叛将理或致然今州縣之民
百倍於兵而義不能卻内侮强不能禦外侵盖以未嘗
習用也近見諸路州縣見行火甲以禦夜盜民安之若
[223-6b]
素習臣嘗推行備見其便今欲乞就建民兵之法俾粗
知部勒稍知戰事廂有坊坊有甲甲有伍伍有長許置
器甲以肄武備州委都監縣委令佐帯民兵将領專一
習按復委太守提督之不期年一路便可得兵百萬實
可密制兵卒使不得逞絶内侮外侵之患倘或可採乞
下臣取索畫一便見不擾有利無害
御史中丞張守上奏曰臣伏見比年敵人犯順将士畏
怯望風奔潰破殘州縣易於拉朽忠臣義士之所憤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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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敵人之所竊笑也臣嘗求其故不過驕惰而已今每
出師則水舟陸車累累隨行謂之老小其實皆婦女故
出師之數婦女必倍之弊日以滋古所未有以故所居
則求寛潔所食則求豐美所用則求羨餘一有不足則
冒法抵禁劇於寇盜責其用命禦敵奮勇立功其亦難
矣夫為将領者固當正身率下與士卒同辛苦往往亦
以婢妾歌舞而自隨故上為一下為二上下相䝉無復
忌憚今者陛下屏逺嬪御以馬上治天下駐蹕建康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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戒既覆之車一新舊染之俗前日之弊理宜痛懲臣愚
欲乞應軍人家口遇出軍日並不得隨行各就本寨居
止官司常加存恤修治舎屋量添口食如有軍人及将
校使臣輙将帯婦女老小隨軍並行軍法本轄将校使
臣失覺察減一等科罪主将身自違犯令御營使司及
御史䑓覺察彈奏重賜施行庶㡬将士忘家狥國或能
立功以革舊弊
守又乞以田募兵劄子曰臣伏見近者朝廷條畫防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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㸃用人丁臣以謂驅不教之民一旦用之恐致誤事然
所謂民兵非終不可用也特不可以濟目前之急而幸
一朝之功耳然自朝廷數年以來屢嘗推行民兵或置
廵社或結保甲或増弓手或計田出兵大抵皆所以更
張軍政而求實用然而推行以來未見成效其因出而
逃遇敵而潰則與官軍不甚相逺臣嘗思之惟寓兵於
農最為良法然三代之法不可復矣獨取其意尚有可
行伏見國家係官之田有五一曰屯田二曰逃田三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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户絶田四曰抵當籍沒田五曰罪人籍沒田頃畆甚多
入官之租雖至膏腴畆率一二斗多不過三四斗或冒
占或荒閒或欠負或水旱檢放或官吏侵漁所入官者
又無㡬矣臣愚以謂若捐此田以募兵則於公家之費
不多而得土著之人可委各有顧戀不至散亡臣愚欲
乞盡括五色係官之田委州縣預定肥瘠美惡第為等
差上田三十畝其次増多至百畝止召募一人給為永
業免其賦役居常務農農隙講武教養而成年嵗之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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必有精鋭可以濟用所有官兵權住招刺伏望睿慈詔
大臣詳議如有可採即乞付有司條畫施行
守為殿中侍御史又奏曰臣仰惟陛下修政事攘戎兵
慨然有意於中興之盛然今之最大且急者莫過於軍
政本朝之兵自童貫髙俅等壊之而勸沮之法廢驕惰
之風成出戍則亡遇敵則潰小則荷戈攘奪以逞大則
殺将嬰城而叛天下可用之兵無㡬矣唐史有云置兵
所以止亂及其弊也適足為亂又其甚也至困天下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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養亂今日之勢盖㡬於此改絃易調顧可緩乎伏覩建
炎元年十一月詔侍從以上各具所見考古軍政可行
於今者條具以聞逮今累月未聞有所獻納以副陛下
大有為之意者今朝廷雖有置振華新軍指揮議者尚
慮招集選擇未易充數循習效尤或蹈前轍及所以給
養之具訓練之要節制之方亦當講求臣竊過計以謂
防秋之期止三數月寸隂可惜窮日力以圗之尚恐不
及欲望睿慈申嚴去冬之詔或責以旬月使悉意開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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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召至中書給筆札條具庶㡬博採衆智宜有可行而
陛下詔令不至虚出
守又論教閲軍兵劄子曰臣竊謂兵法之弊久矣防秋
不逺理難遽革因而用之尚有可為今天下之兵固亦
不少而養兵之費固亦不貲豈皆不可用乎抑教之不
至耳玉翦以六十萬之衆伐荆亦必俟其投石超距而
後用之盖士氣振然後樂赴功也天下之兵衣糧俸給
蠶食縣官者有四曰禁軍曰廂軍曰土軍曰弓手雖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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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閲之法載在令甲州縣之間置而不講在於平日猶
為不可況國歩艱危寇戎猖蹶之時乎盖以州縣之吏
或妄占破或稱防䕶或稱差出種種名目背公自營借
欲教閲因無見在之兵矣上下苟偷日復一日糜耗國
用驕惰日滋目不識旌旗耳不聞鉦鼓隊伍行列坐作
進退皆不復知一旦驅之守禦責之効死何異却行而
求前哉臣愚欲乞諸路各委制置使同監司一員根刷
見管廂禁土軍弓手汰其老弱病羸早晩兩教州委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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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縣委令長且親詣教場按閲如其事藝精强隨事激
賞不惟将來防秋必有可用而部内盜賊亦可翦除應
軍兵弓手如有不赴教閲並正軍法應在任官白直之
外妄有影占及長吏不日赴教場監司安撫制置司按
劾以聞重寘典憲如有可採即乞睿㫖速賜施行
李石奏曰文武相為經緯之術二者要不可偏廢特所
尚有緩急耳且人之身血氣為榮食氣為衛今特以榮
氣之强健而廢其衛氣可乎國家弭兵無事既已有嵗
[223-11b]
自以為尚文之世然求所謂輔成文治以蚤正素治者
陛下以神武不殺為威寓五兵於詩書之教廟筭深逺
非草野所當慮者然以臣所慮特其粗者嘗謂虞舜干
羽之舞人徒知其為文徳不知其以蹈厲之節而寓其
擊刺之威以明不輕用武也今之教閲之法亦昔人干
羽之意雖曰文徳無廢其武可也昔魚朝恩老於兵間
已不識郝将軍之陣為李臨淮遺法況不習其教者乎
州之禁軍縣之弓手所以為教閲之法者寄其緩急之
[223-12a]
用耳欲用之人必資其教且小人非居安於無事則必
使之為蹴蹋蹷張運掉其筋力馳驟其血脉習為冒險
赴危之状目熟旌旗耳習金鼓而不懾怯者此教之以
緩急之用也且自二十餘年之間邉圉綏静其可擐甲
挽强者皆以老簡汰其少壮者已不知戰陳為何等事
甚可慮也今之州縣教閲者乃素備耳今又於教閲之
法不得専意為之而廢其事所謂禁軍弓手州縣冒法差
役趨走指呼與衆人同所謂教之者兵官廵尉以時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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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按例為之遇春秋大閲有司未免有損經費而徒為
玩習之具此何異棘門之戲哉臣願行下州縣禁軍弓
手不得違法差出兵官廵尉教閲之籍時稽考之以示
安不忘危之意
李彌遜上奏曰臣謹按歴代天子必有衛所以制六合
威四夷固根本之地也承平日久寖以廢弛至於國家
艱難用武以來亦復因循沿襲置而不講誠為今日之
急務近者朝廷雖稍收四方之兵以聚中都然人數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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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法制未備軍伍未成未足以為重臣愚欲乞朝廷措
置或差或募或就委諸将選擇精鋭數萬人置帥以緫
之專衛王室别立親衛數千人倣古之制選募良家子
便弓馬者及武臣子弟及諸将諸軍下子弟為之庶㡬
可以制近威逺以増重朝廷之勢如臣之説或有可採
伏望聖慈特賜指揮施行
江南東路安撫制置大使葉夢得奏曰臣既已妄論守
江之備竊惟兵法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項
[223-13b]
羽與漢髙帝相持廣武欲挑戰帝曰吾寧鬭智不鬭力
卒禽項羽自古用師伐兵不如伐謀鬬力不如鬬智此
不戰屈人之道也今諸将屢捷稍皆還屯理須休息整
齊以待秋深再舉則此一兩月之間未可遽動正伐謀
鬭智之時採之道塗皆謂敵初以盛夏來侵葢狃前日
屢勝欲以憑陵於我謂我必屈而初無所忌憚陛下既
沈㡬先物決策用兵順昌首敗烏珠邇者宿亳陳鄭復
相繼歸順賊出不意失其本圖敗亡疾病之餘自喪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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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㡬三之一固已伐其謀矣今者平昔用事酋領與其
徒往往皆無固志則其國中未必不歸罪犯盟始議之
人横生猜嫌而我兩河京東故民與契丹遺種及去嵗
所誅七族之黨宜亦皆有伺間償怨之志則我謀智並
用適當其㡬不待将來大軍親臨而後可決勝負探報
見主兵侵我者不過十三人烏珠等八人則在京師以
窺淮浙薩勒濟等三人則在關中以擾隴蜀僞盖天大
王等二人則在濬滑以主簽軍方漢髙帝與項羽勝負
[223-14b]
未決之際先用陳平計委金四萬斤䟽間楚君臣范増
果疑不用遂翦其腹心及垓下之敗復下令得羽頭者
賞千金邑萬户而魏太武攻臧質質亦募得太武者封
萬户賜布絹各萬匹竊意今烏珠而下亦當委諸大将
多出金帛擇機辯之士縱為反間仍各立賞格謂如得
兀术者賞官田畝錢帛若干其次以是為差明為勅榜
散揭於新復州必有傳布漸至京師者縱未能使即相
魚肉豈不足壊散其黨使攜貳乎然後下詔訪耶律氏
[223-15a]
之後以興滅繼絶褒前日被誅七族之家有能為之復
仇與山東兩河素自結集不屈於敵者皆賜以官秩他
日大軍過河以兵援之有能立功者裂其故疆悉以分
封自敵并吞契丹其故家大族怨之深入骨髓强據燕
趙吾民横被驅率革靣左袵日懐憤怨今知中國之威
大振異時虎狼塗炭之惡無所復施上下交疑釁端易
生但有一從吾令攘袂而起則他皆瓦解我諸将乗而
席卷此兼弱攻昧取亂侮亡而前徒倒戈攻後以北者
[223-15b]
在是舉矣臣區區孤忠無所効勞既聞輿言不敢隠黙
伏惟陛下垂惠採擇
髙宗駐蹕揚州夢得為户部尚書陳待敵之計有三曰
形曰勢曰氣而已形以地理山川為本勢以城池芻粟
器械為重氣以将帥士卒為急形固則可恃以守勢强
則可資以立氣振則可作以用如是則敵皆在吾度内
矣因請上南廵阻江為險以備不虞又請命重臣為宣
緫使一居泗上總兩淮及東方之師以待敵一居金陵
[223-16a]
總江浙之路以備退保䟽入不報
李光乞修京城守禦之備劄子曰臣恭聞仁宗皇帝以
四方用兵無功選用大臣講求利害召韓琦范仲淹對
于崇政殿琦等深慮夏人一旦乗勝張犯闕之勢求以
河為界則宜堅守京城詔河北之兵按而不較使進而
嘗有反顧之憂故修京城者非徒禦寇誠以伐深入之
謀也當時天下治安如彼而大臣謀慮及此疑若過計
今金人恃兵力之强劫質親王大臣以三鎮為辭勢必
[223-16b]
深入則都城守禦之備安得不汲汲也臣訪聞朝廷專
委李彀開撩城濠日役萬人而将作監分管東壁樊家
岡一帯六十八萬餘工比之别壁工料最為浩大見役
本監並歩軍司人兵不滿千人兼聞本監長貳未差正
官張元幹書生不足倚辦欲望聖慈特降指揮令李彀
将所轄兵夫與将作監就城東駐劄併力先從東壁開
掘兼新除少監井度見在蜀中未有到任之期乞逐急
選任有材幹官同共管幹所役兵夫逐日興工放散各
[223-17a]
依時刻仍日輪從官及臺諫官一員躬詣檢察庶㡬早
得辦集敵人聞之有所忌憚不勝幸甚
光又奏曰臣伏見臣寮上言以都城濬治金湯修設樓
櫓為非已奉聖㫖劄付宣撫司都人傳播莫不惴恐夫
衆保於城城保於徳言君以徳附衆以功庇下故能相
依以衛社稷則修樓櫓濬金湯嚴守禦之備者所以安
人心壮士氣以伐敵人深入之謀也河東河北素號腹
心之地宻邇玉室今敵人在境諸郡僅能自守萬一防
[223-17b]
秋不嚴復成長驅之勢則大河之險理宜設備而天子
之居廟社所在號曰都城者又烏得泰然不為之慮乎
今天下之勢誠為全盛以户部之籍計之主户無慮二
千餘萬倉猝之際起而為兵孰不響應陛下愛惜民力
未欲輕動已戒畿甸之兵為保伍之法召東南之兵約
赴援之期蒐原野以簡師徒鳴鼔角以聲弔伐勒兵示
衆大見武節所以示敵人之有備也今議者乃專為邉
河之防而欲弛都城守禦之具臣恐此説一出内外騷
[223-18a]
動居者無固守之志敵人起深入之謀非計之得也伏
望陛下明詔執政大臣速議守禦之策濬城壕増雉堞
屯兵積粟示彼有不可犯之勢亦以慰安人情保䕶根
本實中外之幸
孝宗淳熈二年敷文閣待制周必大上言曰臣竊謂安
邉闢國固在乎兵然兵貴乎精而不貴乎多今雖日下
招填之令而諸軍未嘗以為足也昔尋邑百萬而敗於
光武之千騎苻堅百萬而敗於謝𤣥之數千兵果在多
[223-18b]
乎臣不敢泛引古事姑以近日茶宼言之四百輩無紀
律之夫非有堅甲利兵也又非有竒謀祕畫也不過陸
梁山谷間轉剽求生耳自湖北入湖南自湖南入江西
今又睥睨二廣經渉累月出入數路使帥守監司路分
将官稍有方畧用其所部之卒自可殄滅顧乃上煩朝
廷逺調江鄂之師益以贑吉将兵又㑹合諸邑土軍弓
手㡬至萬人猶未有勝之之策但聞緫管失律帥臣拱
手提㸃刑獄連易三人其他将副廵尉犇北夷傷之不
[223-19a]
暇小寇尚爾倘臨大敵則将若何臣聞去年冬江東西
諸郡同月地震今年廬州大水壊城中古橋於占皆為
兵象萬一勍敵不譓輙窺邉鄙雖以陛下神武睿筭破
之無難所慮和好嵗乆宿将無㡬後來者於應敵之方
非其素習必至仰勞指授伏望聖慈預飭諸将密修邉
備且令徧察所部統制官等孰善謀孰善戰孰以廉平
得士心各以名聞簡在聖懐備他日之用但令将得其
人自然人百其勇兵之多寡非所問也抑臣又有私憂
[223-19b]
過計者昨有自鄂州來者云在彼見彗星出於西南今
者孛星亦在西南天事常象應之在徳陛下固當有以
處此然西南為坤維坤維蜀也消弭備禦尤不可緩比
雖委范成大權充制置然成都距軍前甚逺深恐緩急
之際事機有不相應願陛下速擇文武信臣或别以撫
諭為名或專委節制之重往分憂顧庶免後艱寔為大

必大為兵部侍郎又上言曰臣仰惟陛下選将練兵十
[223-20a]
四年於兹軍政日修固非愚臣所當妄議然千慮所及
則不敢黙臣舊聞鄂州一軍最號精鋭有紀律者今夏
統制解彦詳統領梁嘉謀張興嗣将三千人收捕茶寇
其間一勝一負所不能免但聞師行無法至有十百為
羣逃竄而歸者臣嘗博詢其故皆謂近嵗多揀汰舊人
招收新軍舊人曽歴行陣備諳李法新軍往往是㳺手
及有過犯之人尺籍伍符彼豈能知前此新舊相參尚
猶可用今舊人日少遂致如此李川不欲明言其事只
[223-20b]
劾彦詳等調發乖謬致軍兵亡没者一百一十四人陛
下特降睿㫖将彦詳等逓追官資勒停自效而又嘉川
能舉其職特與遷轉信賞必罰孰不勸懲然而弊源未
革安得不為之所臣愚欲望聖慈徧下諸軍除大段癃
老疾病之人毋得輙行揀汰其新軍不特教之事藝須
令朝夕示以紀律庶㡬緩急之際不致誤事若乃久任
将帥使之揀擇偏稗整齊部曲此在今日尤為先務惟
聖明留神財幸
[223-21a]
淳熈十四年知桂陽軍陳傅良擬進劄子臣聞熈豐崇
觀以來用事者紛更祖宗之舊以致金人之祸今天下
皆追咎之矣至於重斂不惟奉行不以為過又從而附
益之者何也昔者以妄費今以養官與兵故也方今經
費兵居十一官居十二官未暇言也敢言養兵國初州
郡無禁兵也著在令甲自騎射至牢城凡名額二百二
十三總為本城而已所謂禁兵者皆三司之卒分屯而
更戍今之屯駐駐泊之名而鈴轄都監監押之官所部
[223-21b]
領也三邉之兵間因事宜升為禁軍者則所謂四十四
處禁軍是已是為就粮自元昊叛而西北有保毅王倫
叛而東南有宣毅於是列郡稍置禁軍至威果既云多
矣然亦無過大郡要害之處熈寧按天下廂軍之籍五
十萬人而不知戰於是教閲之法起其後以廂軍團併
為額則今之兩浙崇節福建保節之𩔖是已教閲之法
因别為額而𨽻之將下則今之兩浙雄節福建廣節之
𩔖是已元豐兵令悉以雄節之𩔖升同禁軍由是禁軍
[223-22a]
始遍天下方戍法之行也三司禁旅轉徙於四方而州
郡廂軍大抵以供百役葢勞之則易使散之則易養此
藝祖神謀也自州郡各有禁軍而三司之卒不出不出
則常坐食於京師常坐食於京師則必盡天下之利歸
之公上利盡歸於公上而州郡之益兵已多則其勢必
巧取隂奪而後足於是養兵始為大患若今屯所諸軍
亦何異本城軍哉特以三總領饋之而不節制於長吏
為差異耳昔之所謂韓家軍者今為京口人矣劉家軍
[223-22b]
者今為建康池陽人矣岳家軍者今為鄂渚江陵人矣
向之數經行陣以功得官往往揀汰冗食於廟祠添差
之𩔖比所招刺例多下等久不離營兒女滋息稍食鮮
薄𩔖苦飢露當此勞辱最易撫摩臣愚以為此可以漸
復祖宗舊制之機殆天授陛下也誠有為國家任是責
者稍使不仰食於縣官以省月樁則經總制之名亦可
以㳄第改正恭惟陛下不愛爵禄以待天下之士大官
重權可謂尊寵至於養兵則國家被重斂之名而不得
[223-23a]
辭臣享其佚上任其怨臣竊不取也
孝宗時葉適上兵總論曰今事之最大者而當極論論
之得其要而當先施行者一財也二兵也雖然財之所
以為大事者由兵之為大事而已其舉措為興廢之決
無先於此世之言兵者充塞爛漫可聞而不可聽可聽
而不可行者無他焉言古者簡易徑省無兵之患而有
兵之利然而接乎今之異勢異宜而不可用也則古者
雖善而何益言今者繁宻重滯有兵之患而無兵之利
[223-23b]
然而習乎今之既安既成而不可改也則今雖不善而
何損雖然此非真擇利害以定取舎者也誠使真擇利
害以定取舎則雖不必簡易徑省以慕古人之名而今
日之兵其有患而無利曉然庸人皆能言之豈可不急
圗而亟變乎葢嘗慮之三代之兵乘兩漢之郡國管仲
之内政隋唐之府衛此古人之美名也自府衛變而為
召募召募之法壊而邉兵始重於是藩鎮之亂起收藩
鎮之重勢而人主聚兵以自将為名竭天下之力以養
[223-24a]
之及人主不能自用而柄任已不專於諸侯矣則四顧
茫然無所統一於是内則常憂其自為變而外則不足
以制患至於有莫大之兵而受敵國無窮之祻此非今
世之所謂實患者乎美名不必慕是各度其時之所能
行者可以言智矣實患不能制是又不知其時之所當
變此不可以言智也姑試言兵之常制以合今日之事
者有四有邉兵有宿衛以為固者也羣臣不考本末不
察事勢忘昔日士卒奮呼專上無禮之患而反以為太
[223-24b]
祖之所以立國者其要在兵都於大梁無形勢之險而
其險以兵夫都於大梁因周漢之舊而非太祖擇而都
之也使果恃兵以為固則連營百萬身自増之不待後
世也其數乃不滿二十萬何哉不以兵强前世帝王之
常道也況太祖之兵不滿二十萬其非恃兵以為固也
決矣召募之日廣供餽之日増葢端拱雍熈以後契丹
横不可制而然耳康定慶歴謀國日誤恃兵為固之説
大熾不禁而後天下始有百萬之兵弱天下以奉兵而
[223-25a]
而其治無可為者矣而上下方揚揚然自以為得計為
之治文書聚財賦盡用衰世裒刻之術取於民以啗之
而猶不足及其不可用則又為之俛首以事勍敵而使
之自安扵營伍之中也故王安石為神宗講所以銷兵
之術知兵之不勝養而猶不悟籍兵之不必多教諸路
保甲至四五十萬隂欲以代正兵正兵不可代而保甲
化天下之民皆為兵扵是虛耗之形見而天下之勢愈
弱矣元祐廢罷保甲史臣以為太祖設階級之法什伍
[223-25b]
壮士以銷姦雄之心兵制最明而百餘年無祻亂王安
石不足以知此者實録所載葢當時議論之本原也雖
然王安石則信不足以知此而不為王安石者豈能知
之哉至於紹聖以後則又甚矣保甲復治正兵自若内
外俱耗本末並弱大觀政和中保甲之數至六七十萬
二法皆弊名具實亡故軍制大壊而士卒不能被甲荷
戈平民相挻化為盜賊幹離不始挾兵才萬餘長驅而
至莫有敵者倉卒遣人召白徒以勤王京師失守則勤
[223-26a]
王之人宼掠遍天下矣嗚呼痛哉養兵以自困多兵以
自祻不用兵以自敗未有甚扵本朝者也而議者猶曰
恃兵之固制兵之善可因而不可改可増而不可損是
厚誣太祖而誤國家也加以四屯駐之兵又昔所未有
以數倍祖宗之財用投於四總領之巨壑而州郡又各
以廂禁兵自困侵削民力至於空盡問其外禦則曰請
和不暇問其内備則曰倉卒可虞統制統領總管路分
鈐轄將兵之官充滿天下坐縻厚禄而兵未嘗有一日
[223-26b]
之衛兵有大將屯兵有州郡守兵邉兵者因其地練其
民不待内地之兵食而固儌塞也宿衛兵者因都邑所
近之民教成而畨上與募士雜國廩其半而不全養也
大將屯兵者悉用募士而教其精鋭全養之而已州郡
守兵者以州郡之人守之而不以州郡之力養之也故
兵制各行而兵力不聚然後百萬之兵而不困於財矣故
進則能戰退則能守而不受侮於敵人今也一之邉兵
募也宿衛募也大将屯兵昔有舊人而今募以補之使
[223-27a]
成軍也州郡守兵昔之禁兵消盡而今募其人名之曰
禁兵也四者皆募而竭國力以養之是徒知募而供其
衣食耳此所以竭國力而不足以養百萬之兵也力則
已困用則不可故進不可戰退不可守百人跳梁則一
方震動而敵人之侵侮無時而可禁也臣願陛下審慮
定計以分四者之兵而變今日之法不過二年法行制
定財不足為大憂而兵可用矣
適又奏曰自唐至徳以後節度專地而抗上令喜怒叛
[223-27b]
服在扵晷刻而藩鎮之禍當時以為大諱矣然國擅於
將猶可言也未久而将擅於兵将之所為唯兵之聽遂
以劫制朝廷故國擅於将人皆知之而将擅於兵則不
知也大歴正元之間節度使固已為士卒所立唐末尤
甚而五代接於本朝之初人主之興廢皆羣卒為之推
戴一出天下俯首聽命而不敢校而論者特以為其憂
在於藩鎮豈不踈哉太祖既稍收節度權柄故汰兵使
極少治兵使極嚴所以平一僭亂威服海内者太祖統
[223-28a]
紀制御之力非恃兵用方今國未見有難治之弊敵未
見有難破之强徒以自困於兵浸淫重滯不能輕利其
一曰四屯駐大兵之患其二曰州郡廂禁土兵弓手之
患去一患則得一利一州之兵患去則一州利一方之
兵患去則一方利兵患去則兵强惟所用之無不可者
陛下果決知此豈有久而不革者哉
適又奏曰敢問四大兵者知其為今日之深患乎使知
其為深患豈有積五十年之久而不求所以處此者然
[223-28b]
則亦不知而已矣自靖康破壊維揚倉卒海道艱難杭
越草創天下逺者命令不通近者横潰莫制國家無明
具之威信以驅使强悍而諸将自誇豪雄劉光世張俊
吳玠兄弟韓世忠岳飛各以成軍雄視海内其玩寇養
尊無若劉光世其任數避事無若張俊當是時也廩稍
惟其所賦功勲惟其所奏将校之禄多扵兵卒之數朝
廷以轉運使主餽餉随意誅剥無復顧惜志意盛滿仇
疾互生而上下同以為患矣及張浚收光世兵柄制馭
[223-29a]
無策吕祉以䟱雋趣之一旦殺帥卷甲而遁其後秦檜
慮不及逺急於求和以屈辱為安者葢憂諸将之兵未
易收浸成疽贅則非特北方不可取而南方亦未易定
也故約諸軍支遣之數分天下之財特命朝臣以總領
之以為喉舌出納之要諸将之兵盡𨽻御前将帥雖出
於軍中而易置皆由於人主以示臂指相使之勢向之
大将或殺或廢惕息俟命而後江左得以少安故知其
為深患者若此而已雖然以秦檜之慮不及逺也不止
[223-29b]
以屈辱為安而直以今之所措者為大功疲盡南方之
財力以養此四大兵惴惴然常有不足之患檜徒坐視
而不恤也檜久扵其位老疾而死後來者習見而不復
知但以為當然故朝廷以四大兵為命而困民財四都
副統制因之而侵刻兵食内臣貴倖因之以握制將權
蠧弊相承無甚於此而況不戰既久老成消耗新補惰
偷堪戰之兵十無四五氣勢愞弱加以役使回易交跋
債負家小日増生養不足怨嗟嗷嗷聞於中外昔祖宗
[223-30a]
竭天下之財以養天下之兵前世之所無有而今日竭
南方之財以養四屯駐之兵又祖宗之所無有也夫以
地言之則北為重以財言之則南為多運吾之多財兵
强士飽事力雄富以此取地於北不必智者而後知其
可為也今柰何盡耗於三十萬之疲卒襲五六十年之
積弊以為庸將腐閹賣鬻富貴之地則陛下之逺業将
安所託乎陛下誠奮然欲大有為於天下攄不可掩抑
之素志以謀夫不同覆載者之深讎必自是始使兵制
[223-30b]
定而減州縣之供餽以蘓息窮民種植基本於是厲其
兵使必鬬厲其將使不懼一再當敵而勝負決矣兵以
少而後强財以少而後富其説甚簡其策甚要其行之
甚易也
適又上奏曰廂軍供雜役禁軍教戰守弓手為縣之廵
儌土兵則為鄉之控扼夫供役有兵備戰有兵廵儌有
兵控扼有兵大州四五千人中州三千人小州猶二千
人計一兵之費其正廩給之者居其一與因兵而置營
[223-31a]
伍将校其上則路分鈐轄總管者居其一與恩賜閲視
借請劵食者居其一與縁兵之蠧弊虧公病私者又居
其一民之所謂第一等户盡其賦入不足以衣食一兵
今州郡二税之正籍葢以上供者及其所趂辦酒税窠
名盡以上供者朝廷既自以養大兵矣而州郡又以其
自當用度者又盡以養廂禁土兵又有配𨽻之罪人牢
犴充塞亦州郡所養然則財安得不匱而民安得不困
乎夫所以養兵者為其有事而戰不為其無事而備也
[223-31b]
無事而備則必有不養之兵而後可今養之於無事竭
州縣之力以衣食之固非所以戰也則雖有百萬之兵
而不免自貶為至弱之國乃其勢之宜然爾世之論曰
養兵之患無智愚所同知然而不能去者不可去也不
可去者動衆害事弊未除而亂先作也夫畏其動衆害
事以為弊未除而害先作此固庸人之常情耳而以為
養兵之患無智愚所同知則非也何者誠不知而已知
其為患則早夜之所思命令之所出必使之至於無動
[223-32a]
衆害事可以除弊而不作亂以幸天下國家也豈恣其
如此而徒曰必動衆害事哉故不減宿衛屯駐之大兵
則國力不寛不減廂禁弓手土兵則州郡之力不寛夫
立法定制於重滯繁擾之中以困民為安强以耗國為
仁惠以疲士大夫之精力為用材以人心益陋所守益
卑者為逺識以不可舉動者為體國以養兵不戰為銷
姦雄之心遂至於忘讎耻棄諸華廢天命禮壊樂失積
衆弊而莫能革者宿衛屯駐之兵困之於上廂禁弓手
[223-32b]
土兵困之於下而已陛下思之於外而不圖其内意行
其所難而不實為其所易者何哉
貟興宗上殿輪對乞廣招募劄子曰臣聞王公設險以
守其國險之所設人之所畏也故蜀有重關之險扞蜀
者莫若守關吳有長淮之限扞吳者莫若固淮若夫荆
襄之地千里坦坦此四戰之地也外無長淮以闌之近
無重關以固之無關無河是無以為險者矣彼有險者
聖人常以為慮無險者信不可以一日無備哉昔者宋
[223-33a]
齊六代之間夷盜南顧屢作屢止不能窺尺寸土壤葢
是時此地為重鎮此地屯重兵故也然則荆襄枵然無
以為險者是當以兵為險耶況又春夏之間漢水可渉
道路之多錯出可數自光化出次湖可以窺夷陵自臨
汝出新野可以窺襄陽自唐州出棗陽可以窺西郢自
陳州出宛丘可以窺光化茍無堅甲利兵厚集於此則
深恐漢蜀之勢脉絡未通首尾難應異乎常山之勢矣
是則可憂者也臣愚伏望陛下曲軫宸慮起福未形擇
[223-33b]
諸將中文能附衆武能威敵者經制此方且使以屯田
為名徙内郡之兵増而戍之徙之不足又増募之葢今
荆襄之兵甚少而守蜀之兵一有外慮千里抽發未易
致也或謂臣言朝廷扵荆襄未嘗不擇将諸将未嘗不
募兵臣以為諸将招募無術以負陛下委使者也臣自
湖北所聞悉矣凢捕人補軍如捕逃亡給予虧約諸将
之令既不自信矣人誰信之獨前日劉錡在京招募茶
商凡數千人以充正額茍得其術曲折如錡則盜賊亦
[223-34a]
可招亦可用也況吾民哉韓琦曰招軍次第在人貟不
得侵取例物無他阻滯人自不隔如此則捐數十萬緡
得萬兵矣琦之言捨小成大之術也惟陛下下諸将増
戍之外又益私例使廣招壮實庶㡬一方即金城之固

興宗又乞恤義士劄子曰臣聞威恵偏廢不可以御軍
軍法一偏不可以用衆使恵而無威則人不畏威而不
恵則人不懐然後知撫士育人者凡以張吾氣而保吾
[223-34b]
威也使列将大校平時察察奴役其士獸驅其人則衆
人披離居然已無足恃一有風塵之警則又有足恃乎
臣謹據興洋一帯義士西蜀東道之扞蔽也其地險以
厚其民力以武幼脱諸父母之懐其心皆可以義動可
以勢役者是以紹興之初王庶在西邉極力措置凡城
郭鄉社民各有户户各有等庶使分等以出丁分丁以
代卒無事則更閲有事則出戍或與捐本户之徭又與
免本身之役恩意甚接科條甚具庶區區行此者非獨
[223-35a]
為保蜀計乃為保國計也是以南山控要害之衝義士
熟識利害自生其地自戰其地人懐保妻子守墳墓之
念宜其專也臣觀饒峯之役梁洋之役近時㪚關之役
義士與有勞焉朝廷悠悠而竟不知者諸将掩之也有
能以王庶之心為心則人有告矣然而邇者是曹寃抑
𩔖有四焉此邉将罪也葢義士比諸縣弓手手力實無
雇緡然官能驅之而使無辭者以元降措畫等第與免
官業錢故也今則竄易文書實者未必得免免者未必
[223-35b]
皆實一寃也凡有戰事正軍堅甲顧避弗前義士楮衣
驅以先進近時諸司有議増置甲楯量欲給之議一出
口而劒内士民飛詞詾詾夫仰父俯子者劒内之士所
知也一家接踵肝腦塗地如義士者劒内不知矣二寃
也王庶之役義士也大閲則有食錢出軍有増給衣粮
錢其有異功籍定名姓以次官使今義士捨農而出寒
肩而反勞則有矣飽則無之功則有矣賞則無之三寃
也紹興之初義士戰已輙罷則各有一家之樂邇來官
[223-36a]
司無故占破俾之芻牧俾之負擔俾借官吏往來之役
且義士者謂之民乎謂之兵乎謂之民則不當私擾謂
之兵則不當私役今一切反此四寃也夫以邉民有是
四寃為将帥者忍不加慮臣愚伏望下四川宣撫司體
量優恤如興洋等處曽實充義士之人被官私抑勒不
與依數捐免家業錢者並許本名申訴即與捐免諸陣
亡之家亦乞照應此例施行其本户尚有餘丁乞更不
差義士名目後有闕數扵多丁處别乞抽補或當戍守
[223-36b]
雖令自備衣粮外亦乞今後更與減量本户雜科名色
務從寛厚其諸将州縣平日無故占破私役禁軍法務
在必行仍乞取王庶初行約束一一相度檢舉庶扵邉
民不敢怨望其義士元有官兵統領一員将須數員亦
乞下宣撫司選差為衆樂推如近時閻寳之徒自足為
用又照得階成岷鳳熈秦界上自紹興辛巳曽被宣司
給散旗榜之人累有勞效被諸将掩遏未能申列者今
後有願充義士名目亦乞比附興洋義士依次與免科
[223-37a]
徭庶㡬西邉後有緩急増助官軍之勢不致危急得承
平義勇之遺風伏望特出睿意詳酌臣言使邉人生路
一開挾纊之恩肆徧非獨結西陲之心亦聖主仁不異
逺之意也
興宗又議軍實奏曰臣聞天下之憲不在扵兵而在軍
實之不練軍實之不練猶無軍也練之不精猶不練也
不練不精有司乃憂軍冗而欲去是却行而欲前也三
代之初兵本扵農農出為兵以農之有常數故兵之有
[223-37b]
常人一家各備一卒之用其有老者有疾者有單丁而
無告者皆不役於軍及其有事官非役指衆之家即役
少壮之士其勢截然如頭如足如臂指之相衛開闔進
退無不在我國未嘗養無用之卒故卒甚精庫未嘗出
泛濫之費故費甚省此三代之際所以綱紀四方百守
而百全者率用此道也及管子治齊始變周制使都邑
異鄉使兵民異處國中之士為兵故兵不與農野鄙之
民為農故農不知役管子之慮至此僅能謀齊而已甚
[223-38a]
非先王之故也然當是時合齊國之士軌連鄉長之法
一軍不過一萬三萬即為全軍桓公用此以髙步列國使諸
侯弭耳聽令者猶以齊之軍實教之不繁而擇之不冗
也秦漢之後事大變異矣兵卒皆以募効用致官居有
營伍之制動有尺籍之拘最後又有黥墨之記彼一市
其身於縣官雖老雖單丁皆終身而不得去若有司一
旦欲去之有司為少恩矣昔者甞聞之先儒曰兵自二
十以上至於衰老不過四十餘年勇鋭犯堅不過二十
[223-38b]
餘年若廩之終身則是一卒二十年無用而食於官也
自此推之則養兵十萬五萬可去矣屯兵十年則五年
為無益之費矣誠哉是言也臣觀秦漢以來兵冗而堕
者常危兵練而精者常安如王尋役百萬於昆陽苻堅
役百萬扵淝水袁紹役四十萬扵官渡哥舒翰役十數
萬於潼關彼其中安能無老弱錯雜之卒又臨以好戰
之将使斯民無罪而就死地者無怪也殊不知威武本
助文徳聖人使紀律常嚴賞罰常信則人人皆賁育矣
[223-39a]
雖休息已足張其軍威何至於多且冗也恭惟我太祖
皇帝披風櫛雨既定禍難四方乂安取斯民而撫摩之
天下備禦之卒不過三十餘萬郭進李謙浦之徒屯戍
一方多者五千少者三千而已及太宗真宗皇帝軍額
稍舒亦不過四十餘萬仁宗皇帝之時屯戍西方范仲
淹歐陽修之徒已有減汰之説矣皇祐中文彦博一言
減保㨗軍凡三萬五千嵗省二百四十餘萬此皆祖宗
之成憲也今陛下天神天明法則祖宗常以招募精勇
[223-39b]
外謹屯戍為居安慮危之備以勵諸将德至渥也邇者
今将帥招填務閲精鋭頒甲樣製務令備具粲然統紀
文徳之助葢已肩於三代矣然臣竊慮逐路諸将循例
畏謗冗散未去精勇未填此不可不深為之謀也臣觀
軍興以來諸将寄名挂字身居市井實不至軍其額尚
存臣不知其㡬人也闕額未填旋有亡者又有逃者軍
吏未行刋落主将亦多猶豫或半匿而不申或時申而
未盡臣又不知其㡬人也老者病者請給之法自當減
[223-40a]
半今則庇覆溷亂終身廩之其無歸者官自當給其願
歸者亦不得去至於老死妨占軍額臣又不知其㡬人
也如是三冗悠悠皆有可慮諸将軍實豈能得其實乎
假使一軍三萬每一萬五千人若實覈冗病死逃者一
千人三萬則為冗者二千人矣推諸路言之若有十八
軍則共為老弱等二萬人矣一兵嵗費百千一嵗則為
二百萬緡矣其間實有願歸者軍吏畧與賙給亦非傷
恩者也況陛下身同堯禹節用勤身諸軍必不容暗冗
[223-40b]
之病臣嘗走邉為吏具得所見悉其如此不敢誣也臣
愚伏望戒勵諸軍敢有竄匿私名以亂軍實一切禁之
軍若有逃有亡軍吏不即刋落其私入者今後並許陳
首與捐其罪不首則朝廷自有明法諸軍老病衰弱退
有所依願為民者亦宜聽許若無依倚則方給半分錢
粮上不失恩下不失所此則兵之三冗可以漸去也臣
又觀四川等處廂軍至濫夫廂軍者有事則可以備禁
軍之闕其可太濫乎今諸處多刺孱弱或刺羸病一家
[223-41a]
或至三卒或至二卒止為州郡威儀而已間有無状之
吏終嵗私役那借則謂之差出之卒逐月納工匠事藝
終身避免則謂之事藝之卒朝廷置兵本以衛民今之
蜀中乃以蠧民患至深切君門萬里何從知之此賤臣
敢為陛下申言之也臣今併望嚴賜聖㫖如四川等處
廂軍年十五已下强増嵗月或羸或病以欺州郡自合
並許州郡精加檢察然後入籍諸司諸州軍以事藝工
匠為名吏或受取並乞以贓論如是則天下之吏不敢
[223-41b]
自私天下之兵不見冗濫各為徇公固本之計濟世之
急務臣未見有過於此也
知池州袁説友上言曰臣一介踈逺頃者誤蒙甄擢叨
守池陽陛辭之日聖訓丁寧俾之調䕶軍民宣諭統帥
臣恭體德意惟知殫竭駑力以副臨遣之寵二年之間
切嘗詢究軍屯事體凡渉於利害當否者粗知梗槩敢
摭其今可行者三説以裨廟謨之萬一一曰久任統帥
二曰選正副将三曰修治戎器何謂久任統帥昔趙充
[223-42a]
國之制先零也年已七十宣帝猶信而用之綿歴㡬二
十年久而罙篤故能卻敵制勝威謀靡亢晋元帝既用
祖逖方有誓清中原之志遽以戴若思代之而恢復之
功竟以弗就是知将之與士要在扵號令久孚恩威久
信然後情勢相諳能否相悉凡是四者必俟久而後見
固非以嵗月之暫而可致也今閫外之屯各有統帥其
始用也貴於詳擇其既用也貴於久任夫不計其才之
可用與否而姑用之曽不嵗月或以不職而報罷或以
[223-42b]
陞遷而移大閫彼以不職聞者固不必用然亦病扵始
焉之不擇耳倘其可用也則何必屢遷數易於上下方
諳悉之時而遽易之哉将帥之職與文臣之職不同其
一方之險便部曲之能否士卒之强弱惟久而後知之
知之深然後緩急得以信而用之今若軍中之事未及
熟習或僅已習熟而未久已乃又易而他之則将之與
士皆相視如適相遇者何翅傳舎之遷徙哉一有緩急
将不知士士不知将能否不諳誰何不熟其不敗事者
[223-43a]
㡬希臣頃守池陽嘗見統帥之數易矣将帥愈易而事
愈廢徒以縻金帛之費重士卒之擾其於軍政毫髮何
補此最大患也臣欲望特賜敷奏凡今外屯統帥始也
貴於詳擇擇而得人則專於久任雖嵗月甚久不以遽
易使其熟於軍政之利害諳於士卒之能否安意肆志
久於經理如治家務如辦私事藉使有勞可録只須就
職以遷不使他易庶㡬得因久任一意軍政必有大可
觀者何謂選正副将昔霍去病起於校尉辛慶忌起於
[223-43b]
校丞皆奮身偏禆卒為漢家名将然則偏禆小将故未
可忽也今軍中陞差之法自副将而為正将由正将而
為統領由統領而為統制惟統制之職則猶俟樞庭審
察而後得耳若正副将統帥所自選置者臣頃守池陽
見軍中差正副将之時往往率以其職甚卑其權甚微
似不經意而不知今日正副之将皆異日統領統制之
儲也此而不擇則異日馴至而為統制果可用乎惟能
遴選扵始進之日則必能責用於既進之後毋忽扵其
[223-44a]
小當慮扵其後又烏可以職之卑權之微而遽忽之哉
臣欲望敷奏明詔諸屯統帥應今後正副将有闕須詳
加精選審擇忠勇之士然後差置朝廷時摘其一二俾
赴朝廷試閲以察能否庻㡬他日将帥之儲預擇於此
少有緩急可以責効誠非細務也何謂修治戎器昔周
家復古詩人先扵備器械以戒不虞聖人本於除戎器
盖戎器者實軍政之先務也今諸屯兵器項目不一各
以千萬計今雖卷甲未用然一嵗之間既有風雨燥溼
[223-44b]
之候則戎噐所藏豈無損弊脱落之患徃徃修不以時
雖修而不以法茍簡鹵莽姑應故事堆積損腐蟲䑕侵
齧膠漆漶漫凡若此𩔖豈可茍扵修製不加之意以時
而除治哉一旦忽有調發物物損腐稍不可恃則其誤
事葢不小矣臣頃守池陽嘗見軍中解事者皆謂凡為
戎器要當上則屋廬爽塏下則逺去地氣月葺旬治以
時以法加意修理方為可用今軍屯上下肯留意扵此
者恐未可多得甚非所宜也臣欲望敷奏嚴詔諸屯統
[223-45a]
帥凡應干兵器不必嵗嵗増添虛數目且以見在之數
以時除治日修月葺㸃視損壊如法修理毋靳費出毋
事苟簡毋為虛文仍於三軍每将各置爽塏之屋以貯
器甲俾無損剥腐脱之患毎嵗命總領時以㸃閲試用
保明具奏庶㡬一有調發兵器可恃足以倚仗不致誤
事親目軍中利害如前所陳倘䝉開納即賜施行實有
補於軍政天下厚幸
説友又上言曰臣嘗聞傳有之曰惠則足以使人又曰
[223-45b]
徳以施惠戰所由克又曰衣食足然後知榮辱凡此者
皆謂撫存之於前則可以責用於其後而為吾所役者
亦将舒徐悦懌願自表見自昔善用天下比皆如此而
況於用兵哉臣竊惟今日最不能以自贍而衣食單窮
妻孥凍餒養生送死一無可恃聲嗟氣嘆日甚一日知
之而無能救之者則惟諸軍之士卒是已臣頃守池州
兩年之間葢嘗親目軍屯士卒貧窮怨嗟之状且今士
卒日給雖等數不同大率不過二升半米與百錢而已
[223-46a]
此固從昔定數何前日可以自存而今日遽謂不足哉
臣固嘗詢之将帥其説自謂軍中事力與昔年迥不相
侔上無寛裕之財可以輟惠而分給則下無非時之與
得以周急而惠窮方昔年事力寛裕之時日教月習将
帥捐金與帛以激勸事藝藝精者既賞志勤者亦賞而
勇力進者又賞盖無時無之而又其家有婚姻有疾病
有亡殁則各将言之統帥悉有給與凡是數説皆起於
在上者事力寛裕故能時有惠犒今大不然統司錢物
[223-46b]
既有定數日就窶乏而措置料理悉所不敢是以上下
煎廹秦越相視士卒合得錢米之外一毫無有安得不
窮且困哉此則将帥自為之説爾然臣又詢之士卒攷
之衆論抑又有他説焉一曰支有減剋二曰米求出剩
三曰縻於苞苴切聞軍中支請士卒錢米徃徃不即及
時依數支散循習為例暗有消剋逮於支付各将散給
士卒則合得錢米已有消折矣夫以毫釐之給豈堪復
有消折哉彼數萬人之給人各有剋則衆少致多悉歸
[223-47a]
之他用矣此所謂支有減剋也大軍倉官支給米斛多
有循習以求出剰月減嵗剋自有定則有久而羨餘則
為寛剰雖非明取實則暗積是皆瘠士卒之給以肥在
上之須此所謂米求出剰也将帥之職悉本朝廷除授
而居是職者懐無厭之望濟貪進之欲則苞苴權門取
悦貴近徃來扵道習以為常皆以求足其所望欲彼其
苞苴之費固何所從出哉不過朘剥士卒以充其所用
而已此所謂縻扵苞苴也夫既以在上者事力之不裕
[223-47b]
又困於三者之極弊宜其士卒憔悴窮困而不能以自
存也是以人懐怨嗟非一嵗月則緩急之際責其能効
死力以濟國事葢亦難矣為今之計欲以少寛士卒殆
未見有速効之策臣以謂所給錢米自有定數増之不
可無亦於前三者之弊亦可以少革否乎欲望敷奏亟
發睿㫁嚴詔諸總領所更切措置支散士卒錢米之時
使之各足其數以時而得毋令毫髮減剋其大軍倉官
支散米斛不得剥下豐上循習前例以幸寛剰嚴戒諸
[223-48a]
屯将帥苞苴之弊廣行覺察一有違犯重寘典憲每遇
朝廷除授統帥陞差統制嚴加訓飭以警其私庻㡬知
所戒懼或能稍寛士卒窮困之苦人知感奮足以責其
異日之用矣昔漢韓信為将軍多以恩拊衆得士死力
盖寛饒為司馬遇士卒甚有恩衛卒至數千人皆叩頭
願留以報厚徳載在方策皆其明效大騐也惟聖主以
是而命将帥焉天下幸甚
參知政事史浩奏曰臣聞蒐田以時詩人入詠羽旄之
[223-48b]
美孟子詳言君舉必書人皆稱善葢因農事之隙當思
武備之修側聞翠華将臨白石豈是留情於田獵實将
大閲於車徒堅其執戈衛社之心鼓其投石拔距之氣
緩急之際勤勞不辭諒惟此圖久關聖慮臣有鄙見所
合冒聞其事雖㣲其體則重衆所聚處人必觀光宜須
嚴戒有司俾之遴選精卒去其兇邪狡横之軰取其驍
雄練習之人犒勞務為均平號令期扵純静庶使三軍
之賈勇了無一夫之向隅然後簡厥馴良置之左右環
[223-49a]
以衛士列為御營天尚灑道清塵人必飛蜂走蟻陛下
入則登壇信誓出則按轡徐行理合謹防誠非過慮千
金之子尚戒垂堂萬乗之尊所當設備其有驅馳得雋
扈從宣勞勸賞既行風勵甚衆使此戎昭之盛事不為
觀美之虛文臣有激於中不能自黙伏惟陛下俯察拳
拳愛君之意特寛喋喋出位之誅
趙汝愚乞於關外招刺義勇軍疏曰臣契勘全蜀四路
三面並邉内黎雅文叙四川近嵗頻有警擾全賴勁兵
[223-49b]
逐處鎮守且如黎州一郡西有五部落南有卭部川西
南有青羌彌羌邉面二三百里所當防守非特數處然
本州見管兵健有西兵有禁軍有義勇有諸州戍兵臣
請一一為陛下言之舊例每嵗有屯戍西兵五百人遇
防秋則増戍三百人其數非不多其人非不勇秪縁是
客軍逺戍逐嵗更易而不習彼中地利又州郡以其是
御前諸軍恐萬一小有挫折則虧損朝廷威重自來秪
令在城中防守故方無事時假其威名以之彈壓則有
[223-50a]
餘至於緩急之際其實不敢輕用此外有禁軍額管五
百人本司累行下本州措置招刺而無人願就見管三
百五十餘人有新招義勇二百人諸州戍兵三百五十
人共九百人數内諸州戍兵自來脆弱又縁數戰不利
至今其氣未振所可恃者惟本州禁軍及新招義勇而
已然除本州存留人數外其分屯諸寨人數絶少稍有
動静委是闕人使喚臣到任之初適値嘉州董蠻作過
臣不免於諸州調兵防守要是烏合之衆不敢十分倚
[223-50b]
仗臣竊伏思念陛下方規恢洪業志復中原若一旦有
事北方則西兵豈容逺戍或者蕃蠻乗間伺隙侵犯邉
疆則朝廷不能無後顧之憂此不可不預為規畫臣欲
措置於關外沿邉去處招刺强壮五百人名為義勇軍
就成都府團結訓練每嵗輪差二百五十人於黎州屯
戍與黎州義勇同教且使之漸習地利留二百五十人
住營準備嘉叙諸州調發庻㡬稍壮軍勢可以左支右
吾伏望聖慈俯從臣請特降睿㫖将所招義勇軍許依
[223-51a]
黎州已得指揮施行所有每月合支錢引臣契勘臣本
司見支義勇餘剰錢内可以支破於户部諸司錢物别
無妨闕委是經久利便
汝愚又論諸州廂禁軍之弊奏曰臣伏見比年州縣之
財取之盡而用之竭矣誠使所養皆所用雖竭民之力
以求濟所用可也若所養非所用而竭民之力如是不
已烏得不稍為之變通哉諸州禁軍揀不中人近降指
揮並要分畨教閲臣在兩郡累曽按試多是日前招刺
[223-51b]
之人或人材短小不及等格或年齒稍髙筋力退惰終
是武藝生踈不堪倚仗若一併揀充廂軍剰員重行招
刺則州郡員額頓増愈難支遣謂宜分委逐路監司候
秋凉日徧詣諸郡通選壮城廂軍之强壮以易禁軍之
老弱今後廂軍有闕並權住招補每季終專委守臣蒐
閲禁軍之老弱者以充其數禁軍有闕則刺新軍新軍
復不如格則守臣專坐如此則數嵗之間老弱漸去强
壮日増於是嚴私役之禁申閲習之令異時朝廷有所
[223-52a]
征發則州郡不失為有備也其次所在廂軍尤為冗濫
大率失於員額太寛故為郡将者初不甚惜徃徃替移
之際容受請託於是有招刺違法之弊詭名冒請之弊
冗占窠局之弊差借猥多之弊蠧耗廩粟無補公家臣
謂宜密㑹諸州尺籍視其郡之閒劇而稍損其數異時
略倣武雄等格而為招刺之法不及格者闕之方此財
用匱竭盖亦樽節浮濫之一端也惟陛下留神幸甚
敷文閣待制四川置制使范成大奏曰臣竊見天下将
[223-52b]
兵之政其弊甚矣竭諸郡之力以養兵不為不久而終
無可恃之勢朝廷不時下令督責纎悉州郡𩔖若漠然
者其故何哉不揣其本而齊其末不揆其力而課其功
雖日下一令猶無益也臣比自廣入蜀皆承乏連帥之
職實嘗躬督屬部不遺餘力才藝自振者十不二三廢
惰自如者比比相望然其勢難以盡効誠見州郡之力
亦有不可得而彊者焉繄欲修明将兵之政則須招填
闕額葺治器械准備激犒三者舉非徒手可辦今皆缺
[223-53a]
然無力以及之帥漕二司又不與之通心商略徒以文
移責辦何異於説河畫餅者哉臣愚謂宜行下諸路帥
漕臣逐一詢究某郡闕額若干當如何招募器械之闕
及弊壊者若干當如何葺治一嵗之按閲若干當如何
激犒三者各以是何窠名錢物應副如逐州皆有樁備
則立之程式以觀厥成如委無可出當從帥漕司措置
應副不得已則為申明朝廷量度支賜以助之而後可
以責軍政之實矣臣伏見陛下費財以飬軍勞心以定
[223-53b]
制其於天下将兵豈不望其有一日之用而州郡實未
嘗講明其故臣不敢隠黙冒昧略陳之
成大知處州又奏曰臣伏見國家扵屯衛正兵之外别
令諸州自募禁卒故逐路皆成全師規摹深矣法意中
弛戎備久缺陛下聖武布昭沈㡬逺馭大蒐軍實以壮
國威又嚴諸郡教閲之法今則器仗顯設程課精明郡
始知有兵兵始知有戰不増募卒之費坐獲成軍之實
甚盛舉也臣竊詢宿弊尚有二端一曰簡閲未精二曰
[223-54a]
營伍未立何謂簡閲未精按禁軍著令惟郡守兵官得
破不堪披帯之人充當直外其餘百役專用廂軍向來
一槩混役禁卒各有事務未嘗講武自陛下修明軍政
以來此等或憚肄習之勤勞或戀司局之優厚率作縁
故降就廂軍春秋二揀百計不赴其尤黠者則徑降剰
員終身不揀是以禁軍尚有怯弱廂軍反多强壮事體
倒置議者不平此弊未除恐負陛下强兵之意何謂營
伍未立按祖宗舊制營房損漏兵官不得替移霖雨經
[223-54b]
時有司先葺營寨中間雖嘗申嚴州郡漫不加省有營
無屋有屋無人帯甲之軍雜處閭井晨出無期㑹暮歸
無㸃集蹤跡難制號召難齊甘苦難知真偽難察一旦
調發如群市人雖有法制何縁紀律此弊不振恐妨陛
下制軍之法欲望聖慈嚴飭揀兵之官執法從事刷諸
路見管廂軍剰員不以是何官司盡數揀㸃仍先立寛
限必須呈身若臨期托病或申差出即時開落勿復容
情精料其可為勝兵者十必三四其司局占破尚是禁軍
[223-55a]
者亦可改正仍令所在修盖營房部領遷入各具了畢
月日上聞夫簡閲精則人材可恃營伍立則紀律可行
二事具舉成軍隠然惟陛下令之耳
 
 
 
 
 
[223-55b]
 
 
 
 
 
 
 
 厯代名臣奏議卷二百二十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