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f0039 歷代名臣奏議-明-楊士奇 (master)


[210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歴代名臣奏議卷二百十
           明 楊士竒等 撰
  法令
宋太祖時大理正髙繼申上言刑統名例律三品五品七
品以上官親屬犯罪各有等第減贖恐年代已深不肖自
恃先䕃不畏刑章今犯罪身無官須祖父曽任本朝官據
品秩得減贖如仕于前代凡有功惠及民為時所推歴官
[210-1b]
三品以上乃得請從之
時竇儀進刑統表曰臣聞虞帝聰明始恤刑而御物漢髙
豁逹先約法以臨人盖此丹書輔于皇極禮之失則刑之
得作於涼而弊扵貪百王之損益相因四海之準䋲斯在
如銜勒之持逸駕猶郛郭之域羣居有國有家其来尚矣
伏惟皇帝陛下寳圖攸屬駿命是膺象日之明流祥光於
有截繼天而王垂洪覆扵無疆乃聖乃神克明克𩔖河圖
八卦惟上徳以潜符洛書九章諒至仁而黙感哀矜在念
[210-2a]
欽恤為懐網欲自宻而踈文務從微而顯乃詔執事明啟
刑書俾自我朝彌隆大典貴體時之寛簡使率土以遵行
國有常科吏無敢侮伏以刑統前朝創始羣彦規為貫彼
舊章采綴已從於撮要屬兹新造發揮愈合扵執中臣與
朝議大夫尚書屯田郎中權大理少卿桂國臣蘓曉朝散
大夫大理正臣奚嶼朝議大夫大理寺柱國臣張希遜等
恭承制㫖同罄考詳刑部大理法直官陳光乂馮叔向等
俱效檢尋庶無遺漏夙宵不怠綴補俄成舊二十一卷今
[210-2b]
并目錄増為三十一卷舊䟽議節畧今悉備文削出式令
宣勅一百九條别編或歸本卷又編入後来制敕一十五
條各從門𩔖又録出一部律内餘條准此四十四條附名
例後字稍難識者音扵本字之下義似難曉者并例具别
條者悉注引於其䖏又慮混雜律文本注並加釋曰二字
以别之務令檢討之司曉然易逹其有今昔浸異輕重難
同或則禁約之科刑名未備臣等起請捴三十二條其
格令宣勅削出及後来至今續降要用者凡一百六條
[210-3a]
今别編分為四卷名曰新編勅凡釐革一司一務一州
一縣之𩔖非干大例者不在此數草定之初尋送中書
門下請加裁酌盡以平章今則可否之間上繋宸鑒將
来若許頒下請與式令及新編勅兼行其律并䟽本書
所在依舊收掌所有大周刑統二十一卷今後不行臣
等幸偶文明謬參憲法金科奥妙比虧洞逹之能丹筆
重輕徒竊討論之寄將塵睿覽唯俟嚴誅
太宗端拱初廣定軍民安崇緒𨽻禁兵訴繼母馮與父
[210-3b]
知逸離今奪資産與己子大理當崇緒訟母罪死太宗
疑之判大理張佖固執前斷遂下臺省雜議徐鉉議曰
今苐明其母馮嘗離即須歸宗否即崇緒準法䖏死今
詳案内不曽離異其證有四況不孝之刑教之大者宜
依刑部大理寺斷右僕射李昉等四十三人議曰法寺
定斷為不當若以五母皆同即阿滿雖賤乃崇緒親母
崇緒特以田業為馮强占親母衣食不給所以論訴若
從法寺斷死則知逸何辜絶嗣阿滿何地托身臣等議
[210-4a]
田産並歸崇緒馮合與滿同居供侍終身如是則子有
父業可守馮終身不至乏養所犯並準赦原詔從昉等

真宗時龎籍擢群牧判官因轉對上言曰舊制不以國
馬假臣下重武偹也樞宻院以帶甲馬借内侍楊懐敏
群牧覆奏乃賜一馬三日廼復借之數日而復罷樞宻
掌機命反覆乃如此平時百官奏事上前不自批章止
送中書樞宻院近嵗璽書内降寖多扵舊無以防偏請
[210-4b]
杜倖門矣徃者王世融以公主子毆府吏法當贖金特
停任近作坊料物庫主吏盜官物輒自迯避以宫掖之
親三司遽罷追究今日聖斷乃異扵昔臣竊惑焉祥符
令撿下稍嚴胥吏相率空縣而去令坐罷免若是則清
彊者沮矣久之出知秀州
三司使丁謂上奏曰臣准詔開封府民吳遂違制造蹙
金服已決訖准别敕配𨽻令三司申明舊禁者切以儉
以制用有國之彛典奢則不遜庶民之大防國家撫育
[210-5a]
黎元務厚風俗而輦轂之下㕓肆相望競造金箔用求
厚利況山澤之寳所得難致儻縱銷鎔實為虛費今約
天下所用嵗不下十萬兩惜此上幣棄於下民雖王者
居尊不貴難得之貨而有司守職須條革弊之方自今
金銀箔線貼金銷金泥金間金蹙金線金装貼什器土
木玩用之物並請禁斷非命婦不得用為首飾冶工所
用器悉送上官違者所在捉搦許人糾告並以違制論
告者給賞錢仍以犯人家財充
[210-5b]
仁宗時知洪州夏竦上奏曰臣聞左道亂俗妖言惑衆
在昔之法皆殺無赦盖以奸臣逆節狂賊失規多假鬼
神揺動耳目漢之張角晉之孫恩偶失防閑遂至屯聚
國家宜有嚴制以肅多方竊以當州東引七閩南控百
粤編氓右鬼舊俗尚巫在漢欒巴已甞翦理爰從近嵗
傳習滋多假託禨祥愚㺯黎庶勦絶性命規取貨財皆
於所居塑畫魑魅陳列幡幟鳴撃鼓角謂之神壇嬰孺
襁褓已令寄育字曰壇留壇保之𩔖及其稍長則傳習
[210-6a]
祅法驅為僮𨽻民之有病則門施符篆禁絶徃還斥逺
至親屏去便物家人營藥則曰神不許服病者欲食則
云神不聽飱率令疫人死扵飢渴洎至亡者服用又言
餘祟所憑人不敢留規以自入若幸而獲免家人所資
假神而言無求不可其間有孤子單族首面幼妻或絶
户以圖財或害夫而納婦浸滛既久習熟為常民被非
辜了不為怪奉之愈謹信之益深從其言甚於典章畏
其威重扵官吏竒神異像圖繪嵗増邪籙祅符傳寫日
[210-6b]
夥小則雞䐁致祀斂以還家大則歌舞聚人餕其餘胙
婚𦵏出䖏動必求師刼盜鬬争行須作水蠧耗衣食眩
惑里閭設欲扇揺不難連結在於憲典具有條章其如
法未勝奸藥弗瘳疾宜頒峻典以革祅風當州師巫一
千九百餘户臣已勒令改業歸農及攻習鍼灸方脉所
有首納到祅妄神像符籙神衫神杖魂巾魂帽鍾角刀
笏紗羅等一萬一千餘事已令焚毀及納官訖伏乞朝
廷嚴賜條約所冀屏除巨害保宥羣生杜漸防萌少裨
[210-7a]
萬一
竦為刑部侍郎奏曰臣聞易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
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得天下
之治者莫長於堯而盛於舜聖政所躋其易簡乎易則
可親可親則大簡則可守可守則久政大而久則皇極
建矣國家觀天制法省風設教五十年間致民富夀但
俗虧畫一之法官微長守之規因事頒條随時立制規
利之政細析秋毫筦𣙜之法如束溼薪或令出未暮而
[210-7b]
復罷詔下踰嵗而復更或因徼幸之民妄言利害披米
鹽之事擿銖兩之奸每煩詔條頒下郡國或連三司衆
官之議列前後貫約之文接簡連牘動盈傳置吏得因
縁為奸上下其手以是而觀恐非至治漢初約法三章
治定而益其六文景循守㡬至刑措武昭之後逮漢之
東制度滋繁刑無定罪新魏之釁自此而生盖國不可
多制多制則法網紊煩政不可頻易頻易則民意疑貳
先王利不百則不變法盖示民以乆大也書曰無作聡
[210-8a]
明亂舊章老𥅆曰法令滋彰盜賊多有誠哉是言也伏
願陛下觀堯舜之治推易簡之政分詔能吏刋一制度
垂之萬世永為著定若民有不便事須更張則詔曰某
事可如此某事可如彼枝辭繁議一切勿用表公朝之
大體示聖功之可乆令法家無出入之弊下民知嚮背
之方率土溥天扵焉康阜
竦又議刑書状曰臣聞先王象震耀而行殺戮法五材
而用法辟刑書之設有自来矣虞舜定五流之罪皋陶
[210-8b]
制三尺之法禹刑興於有夏湯刑作於商世吕命陳三
千之屬李悝創六篇之制衛鞅之行變法鄼侯之約九
章漢景之定箠令應劭之習駮議陳群之著魏法賈充
之刋晉律陳氏則徐陵之因損元魏則伯泉之校覈後
周則拓㧞之詳定隋室則髙熲之評議李唐損益其科
多所釐革皆以恢張憲綱表正隄防欲奸吏盡絶扵析
言齊民不憂扵悞陷盖念刑難復續死不更生獄成兩
造律正五刑欵辨既周杳不可變哲王所以惟䘏良臣
[210-9a]
所以疚心但棘木無夜哭之䰟則四海受蓼蕭之惠國
家號令天下條憲咸逹法家之文或未評定律令格式
之科刑統編勅之條棼𩔖相雜矛楯不同奸吏有市法
之門丹筆有悮書之罪由是或刑因勢放獄以賄遷稍
闗科條多從比附或因循宦路不習憲章但記不應得
為之條以決下民故失之罪貧則從重富則從輕以是
而觀刑多出入况鄉閭嚚訟始自縣廷而琴堂頗闕於
刑書報罪致乖扵準的未契皇朝好生之化有辜陛下
[210-9b]
卹刑之徳誠宜聚刑憲之書求讞議之士詔擇能臣督
其詳定疑者正之貳者一之闕者備之繁者省之輕者
加之重者減之縂制書禁止之事㑹刑統起請之條及
格式律令聚為一書罪必定刑科無虛設明分條目同
其差異命工繕寫重加考覈名之宋律徧下州縣令開
卷無可疑之罪結獄絶舞文之路為皇家畫一之法垂
萬代不刋之典惟聖作則兆民頼之故書曰惟刑惟法
其審克之禮曰悉其聡明致其忠愛以盡之易曰君子
[210-10a]
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獄其是之謂矣
竦為吏部尚書又奏曰臣聞帝徳法天地號令象四時
八世之君靡不攸行春夏去桎梏無肆掠挺重囚出輕
繋秋冬征不義嚴號令察阿黨校田獵盖陽徳發生長
育在候静事無刑以順景風商氣肅殺閉塞成功論獄
報罪以準隂徳漢制春夏不論重刑新莾盛夏殺人扵
市萬方怨咨不勝其虐盖王者不可迕天時迕天時則
民怨民怨則和氣戾和氣戾則旱蝗妖眚無所不至矣
[210-10b]
易曰仰觀乎天俯察乎地禮曰應乎天而順乎人語曰
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詩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書曰欽
若昊天歴象日月星辰皆謂王者法天之道也國家應
運承統光啟三聖布和行惠澤潤幽遐但論決之科有
殊經義下臣愚昧私心疑惑伏願陛下隆守成之規議
變法之恵詳觀六籍取法四時頒詔郡國著為定式應
立春以後立秋以前不報死刑式符時令俾萬方知好
生之徳天和無傷戾之妖世而後仁誠在斯日
[210-11a]
右司諫劉随乞禁夜聚曉散及造儀仗事神状曰臣聞
好生惡殺徃聖之大猷先徳後刑前經之令範成兹盛
美允屬公朝臣近知侍御史李應言等制勘京東李定
祿等公事干連甚衆具獄聞奏兩宫聖慈特加欽恤除
首四人悉從寛典所謂好生之徳洽於民心朝野聞之
無不相賀臣久歴外任粗知其由閭閻之中似此多矣
不食葷血迷謬相傳誘之以天堂怖之以地獄夜聚曉
散謂之脩善無識之民多陷邪僻原其本情皆為妄求
[210-11b]
佛果也目為不軌恐渉非辜愚迷者不知國法所禁捕
盜者但以發奸為公卒逢捕掩之期遂求奔竄之路計
窮拒捍或騁兇麄捶拷及身詿誤不少聖情軫念昭雪
至多足以見泣辜推仁感召和氣也臣又伏見京東羣
民間有拜岳大㑹率斂財物千百為群造作王者儀仗
及有真假兵器結束人物私自推補僣侈相尚搔率户
民原其本情皆為妄求福祐也若不嚴行禁制深慮别
長奸兇或因捉搦送官恐將指為叛逆既有乗輿之物
[210-12a]
獄官何以申明若遂寘扵深刑實慮成扵枉濫各宜曉
諭庶絶澆訛且夜聚曉散之徒為其虧損風教已有條制
頭首及强梁者䖏死造乗輿兵器祀神者慮其兇黨竊
發所宜特降明文臣欲乞似此違犯其頭首及强惡者
並從違制本法科罪率從者勿治仍乞以此二事散下
諸道令鄉村要路粉壁書寫重新曉諭使民知禁不陷
刑章庶明善教之方用廣率人之化
宋庠上奏曰臣竊見當今正稅之外雜賦至繁詭制異
[210-12b]
科醜名暴歛原其所自由来甚邇盖自唐室解紐五朝
挺災孱王僣侯盜㩀方國壊合徹之典取一切之宜掊
剋無厭禁令自出於是有身丁地頭之賦農具牛皮之
征鬻酒則户出麹錢煑海則家増塩價雖與民更始而
弊制尚存官司因循憚扵改作故使堯舜之代無桀貉
之中雖臣之愚竊以為過今縦不能蕩滌横賦以寛民
財猶當釐易舊名少近王道臣愚以謂可取雜名稅錢
及㳂納之色不移舊數合為一號削去季世剥害之品
[210-13a]
作為我朝較畫之法示之扵民則耳目易曉委之扵吏
則條貫難欺錄於官曹則文籍不煩供乎財用則稱謂
差美比舊入無秋毫之損作新規有指掌之易丕變訛
謬垂扵經常實天下之幸如允臣所見乞下三司令子
細勘㑹見今天下諸雜稅錢外㳂納錢名目貫百聞奏
然後取其實數併為一號逐年折變自從舊法斯皆防
患制法遭時垂統者也臣伏見國朝以来詔數下而建
條比牒連名充曹牣府煩科碎目與日而滋毎罰一辜
[210-13b]
斷一事有司引用皆連篇累牘不能徧舉率不數嵗則
别加論次謂之編勅盖欲條貫飭盡綱目畢張大可含
元細不容髪而抵冒未絶風流寖濫一令之下則奸生
令表一禁之出則罪出禁先示於人則若教猱施於事
則如凝網此皆不徇其本而求之扵末将欲措刑辟躋
仁夀者不亦難乎夫恢恢有條重而必罰者本也事事
曲制輕而易犯者末也本不舉則巨猾僥倖末專任則
細民罹災今之詔條病在扵此陛下幸加大惠惜皇猷
[210-14a]
之未暢深詔執事精覈舊文欲因盛時遂定丕律臣以
謂不一勞者不永逸無逺慮者必近憂今雖定之後必
復改何則制度不立而賢愚雜議故也為之計者莫若
盡取見行詔敕與律文相校律有本條而敕意小異者
則改而入律律無本條而名項别立者則編而為敕況
唐律之内廢條已多若擿去舊文益作新例亦前王損
益之常也人情不能無過王道禁乎太察其約束之煩
語官司之小禁宜一除蕩盖去之不足害治體存之徒
[210-14b]
以飾罪梯法輕不能繩奸豪文宻足以汚良善臣又聞
王者之制揭若日月動如雷霆其言易而文其禁切而
廣伏見今之編勅者繁長猥俗與府縣文移無異用字
乖舛遣辭重複寜所謂明白温醇之㫖耶實由不專任
逹識大儒而多用執法之吏夫法吏者奉行其法可也
寜制法之人哉古人有言治國如治家耕當問奴織當
問婢今欲與法吏謀致治之本是猶使奴織而婢耕要
其成功不可得也臣欲乞專委鴻博之老及輔弼大臣
[210-15a]
商較敕條畧依律文為體裁其辭句第其輕重約其義
明其文布四海使識朝廷之尊傳萬世俾知文雅之盛
仍自今以徃有臣庶上言欲釐改舊法建設條禁者願
陛下慎其俞㫖必先付之兩府參之羣吏若前條確見
其短今文率以為便可行扵經久者即下兩制令以所
陳之状去其蕪雜取其精意倣約律令著為章程若事
止苛文不足發明利害者皆寝而勿報如此則法不數
變而民知所措矣多言者必難臣曰今若依律令以為
[210-15b]
敕天下官吏必不能曉臣對曰今天下所頒律令曹局
小吏猶能引用則似律之敕獨不能曉耶此膠柱之論
也又必難臣曰夫詔敕者多先帝所定而不當改作臣
對曰凡詔敕之設本臣庶上陳之見耳寜一出先帝之
口哉況聖人以便利萬物為至仁不因循陳迹為至孝
且太宗皇帝改建隆之敕真宗皇帝革興國之法是皆
不可乎此守株之談也臣又聞事不師古商典實譏必
也正名魯堂攸訓雖文質異尚㳂襲有宜至扵辨尊卑
[210-16a]
分職業其實一也竊見國朝故事自使相及左右僕射
以上出典州郡者皆曰判六尚書節度使以下者皆曰
知盖以謂僕射而上品秩隆重藩鎮之任地望卑逺故
以尊臨卑者判其事以小任大者知其職及除佐官則
例曰同判之職自京官以上皆可任焉今六尚書知州
扵上京官判州扵下名既不順理亦無稽而又朝廷之
儀臺省為重近縁苟且寖失典刑尚書都省尚書令之
職也今兩省五品以上皆得權判刑部流内銓皆尚書
[210-16b]
侍郎之職今或以知雜御史判銓事或以升朝官判刑
曹自餘卿監之司小官判者多矣夫下邦支郡大臣不
得判天臺帝省小臣得判之是重諸侯之藩而輕天子
之吏臣竊以為過矣又府史者二人之名也故自周禮
至唐令有其任者皆曰府若干人史若干人今寺監見
有其人則併稱府史此雖小吏而名不師古亦朝廷之所
惜焉幸陛下詔有司案前典謬者正之顛者序之而已
雖未能復治古之法亦一時之制也右臣所懐狂瞽悉
[210-17a]
已條述惟陛下財幸
蘓舜欽上䟽曰臣謹按前志曰白事之吏民之仇讎又
云急吏緩民則是吏不可縱政之大防也臣竊見州縣
之吏多是狡惡之人窺伺官寮探刺㫖意清白者必多方
以誤之貪婪者則啗利以制之然後析律舞文鬻獄市
令上下其手重輕厥刑變詐竒衺無所不作茍或敗露
立便迯亡稍候事平復出行案設有强明牧宰督察太
嚴則締連諸曹同日亡命或獄訟未具遂停鞫劾賦稅
[210-17b]
起納無人催驅近年已来習成此弊官長務從姑息恐
失大計見其邪濫不敢以法䋲之況此軰凶人惟利是
嗜每糾以嚴憲尚不悛心何況縱之使亂正法實政理
之巨蠧黎民之害焉人雖切齒無可柰何盖縁國家别
無敕條以加檢束臣欲乞今後州縣曹司有闕並扵第
二人户上選差仍令毎五人互相為保或迯亡者立差
官籍其家財量取充賞募人收捉或遇赦首身亦乞流
配别郡如此則不敢公然作過以紊政經
[210-18a]
舜欽又上䟽曰臣聞巨壑雖深獸知所避烈火至猛人
無蹈死故厯塊而蹶者皆是玩水而溺者有之古垂此
言以諭刑辟昔者聖人惡殘賊之害良民也故明設嚴
刑大張憲網必使易避而難犯防微而杜原約之不至
煩苛威之以令畏懼奸兇之軰翻然革心固而行之自
然刑省苟務矜貸則冒禁者繁竊見官吏多犯贓汚乃
由朝廷法制稍寛貪鄙因縁為弊凡中人之性本非大
凶皆以禁約不嚴是為貨利所沒手提刑憲人不敢言
[210-18b]
心恣誅求下受其困夫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古今之制
也殺傷之害不過數人今貪吏在官民皆受苦雖有轉
運提刑位皆尊崇罕與民接詢訪官吏鮮得實情茍無
訟端莫可發摘知者或欲陳告又非干己臣欲乞今後
官典犯入己賍許諸色人陳論得實者以其贓充賞如
此則必畏多言之人亦防十目之視荀卿所謂威厲而
不誡刑嚴而不用此其得之矣
右正言吳育乞禁匿名文字状曰臣伏見近年以来多
[210-19a]
有造作䜟忌之語疑似之文或不顯姓名暗貼文字恣
行毁謗以害讎嫌或宻聞朝廷自謂忠赤若是公直無
隠何不指事明言若憑虗造作必藴邪謀更與隠祕姓
名正使奸人得計臣恐自今忠良立身易為傾陷國家
舉事便欲動揺惑君害時無大扵此在古之法皆殺無
赦雖然陛下聪明必不熒惑亦不可使聖朝長此風俗
右司諌韓琦乞止絶内降状曰臣竊以國家祖宗以来
躬決萬務凡扵賞罰任使必與兩府大臣扵外朝公議
[210-19b]
或有内批指揮皆是出于宸衷凡自章獻明肅皇后垂
簾之日有奔競之軰貨賂公行假託皇親因縁女謁或
扵内中上表或只口為奏求是致僥倖日滋賞罰倒置
法律不能懲有罪爵禄無以勸立功唐之斜封今之内
降臺綱寖壊為害至深陛下聖徳日新厲精為治惟此
久弊㳂而未除臣竊謂固非陛下聖恩聽其妄請必謂
付外之後自有攸司執奏而止其如中旨或至再三不
容一一論正臣欲乞特降詔今後除諸宫宅皇族有己
[210-20a]
分事方許扵内中奏陳自餘戚里之家及文武臣僚或
有奏請事件並扵閤門及合屬去䖏進状更不於内中
批㫖輙敢因縁請託及自扵内中請乞特批㫖揮即望
降出姓名并為奏求人送有司勘劾重行貶責犯者斷
在必行如此則聖政無私朝規有叙
右正言孫沔乞詔令先定議而後行状曰臣竊聞景徳
中知制誥朱巽上言以所降命令不可屡改應合更張
請先定議如經久可守者行之不可者止之真皇謂宰
[210-20b]
臣曰此甚識治體卿等志之故景徳祥符之間毎下詔
令皆可遵守竊見近来臣僚凡有起請或陳利害随即
頒布略無詰難或未踰時或方經月有稱未便又復衝
變去嵗暴收錢稅今春權罷度僧之𩔖是也故使如綸
之言渙汗之號民未嘗以為必信恐非國家致治之道
也臣欲乞今後中外臣僚有所見聞陳請者若言禮樂
即下太常禮院言刑名即下審刑院言天下錢榖即下
三司言民間利害即下轉運司小事半月中事一月仰
[210-21a]
所屬衆官將前後敕條詳定奏上如係制度大事即下
兩制尚書省集議委中書門下更加省察然後施行亦
朝廷謹重之意也
知諫院歐陽脩乞禁止無名子詩傷毁近臣状曰臣竊
見前年宋庠等出外之時京師先有無名子詩一首傳
扵中外尋而庠罷政事近又風聞外有小人欲中傷三
司使王堯臣者復作無名子詩一篇畧聞其一兩句臣
自聞此詩日夕疑駭深思事理不可不言伏以陛下視
[210-21b]
聽聪明外邊事無小大無不知者竊恐此詩漸廣須逹
聖聡臣忝為陛下耳目之官不欲小人浮謗之言上惑
天聽合為論列以杜奸䜛況自兵興累年繼以災旱民
財困竭國帑空虚天下安危係於財用虚實三司之職
其任非輕近自姚仲孫罷去之後朝廷以積年蠧弊貧
虚窘乏之三司付與堯臣仰其辦事乃是陛下委信責
成之日堯臣多方展効之時臣偹見從前任人率多顧
惜祿位寜可敗事扵國不肯當怨於身如堯臣者領職
[210-22a]
以来未及一月自副使以下不才者悉請換易足見其
不避嫌怨不狥人情竭力救時以當身事今若下容䜛
間上不主張則不惟才智之臣無由展效亦恐忠義之
士自兹解體臣思作詩者雖不知其姓名竊慮在朝之
臣有名位與堯臣相𩔖者嫉其任用故欲中傷只知争
進扵一時不思沮國之大計伏自陛下罷去吕夷簡夏
竦之後進用韓琦范仲淹以来天下欣然皆賀聖徳君
子既䝉進用小人自恐道消故只喧然務騰䜛口欲惑
[210-22b]
君聽欲沮好人不早絶之恐終敗事況今三司蠧弊已
深四方匱乏已極堯臣必須大有更張方能集事未容
展效已被謗言臣近日已聞浮議紛然云堯臣更易官
吏専權侵政今又造此詩語揺惑羣情若不止之則陛
下今後無以使人忠臣無由事主䜛言罔極自古所患
若一啟其漸則扇惑羣小動揺大臣貽患朝廷何所不
至伏望特賜詔書戒勵臣下敢有造作言語誣訐隂私
者一切禁之及有轉相傳誦則必推究其所来重行朝
[210-23a]
典所貴禁止䜛巧保全善人
脩又上奏曰臣伏見前知光化軍韓綱近為酷虐兵士
致兵士等作亂攻刼州縣驚動朝廷上貽君父之憂下
致生民之患而又不畏法棄城遁走其罪状顯著便合
誅夷朝廷慎扵用刑尚令勘鞫至今多日未見施行竊
以斷獄之議不過兩端而已有正法則依法無正法則
原情今韓綱所犯法有明文情無可恕謹按律文主將
守城為賊所攻不固守而棄者斬此韓綱於法當斬有
[210-23b]
明文也綱不能撫綏士卒致其叛亂但其棄城而走情
最難容當初亂兵未有器械韓綱手下自有六十餘人
不亂兵士又有官庫器甲既不能盡力禦捍又不能閉
城堅守公然将手下兵士津送全家上船便棄牌印城
池而去致兵之亂起自綱身臨難迯身而不死國方今
盜賊可憂之際若使天下州縣皆效韓綱見賊便走則
在䖏城池皆為賊有陛下州縣誰肯守之此韓綱之情
又無可恕也綱之一死理在不疑外人但見拖延多日
[210-24a]
未行斷决皆謂朝廷好行姑息漸有恩貸之意又縁綱
是大臣家子作如此大過生如此大患犯如此大刑名
若曲法不行即不知孤寒有罪者何以行法其韓綱伏
望聖慈出於睿斷早賜依法施行
脩又上奏曰臣風聞大理寺近奏斷徳州公案一道為
一班行王守度謀殺妻事止斷杖六十私罪其守度所
犯情理極惡本因踰濫欲誘一求食婦人為妻自持刃
杖恐逼正妻阿馬令其誣以奸事髠截頭髪又自以䋲
[210-24b]
索付與阿馬守度持刀在旁逼令自縊阿馬偶得生迯
臣畧聞此大槩其他守度兇惡之状備扵案牘人不忍
聞阿馬幽苦寃枉如此而法吏止斷誣奸降以杖罪竊
以刑在禁惡法本原情今阿馬之寃扵情可憫守度所
犯其惡難容若以法家斷罪舉重而論則守度誣奸不
實之罪輕廹人以死之情重原其用意合從謀殺凡謀
殺之罪其𩔖甚多或有兩相争恨理直之人因發忿心
殺害理曲之人者死與未死須被謀殺之刑豈比守度
[210-25a]
曲在自身阿馬本無所争備極陵辱廹以自裁虐害之
情深於謀殺逺矣臣嘗伏讀真宗皇帝賜諫臣之詔曰
寃枉未申賞刑踰度者皆許論列今之寃婦臣職當言
者也豈有聖主在上國法方行而令强暴之男而敢逼
人以死臣恐守度不誅則自今強者陵弱踈者害親國
法遂隳人倫敗矣其王守度一宗公案伏望聖慈特令
中書細詳情理果如臣之所聞即乞行刑法以止奸凶
脩又上奏曰臣竊見近日盜賊縱横張海等二三百人
[210-25b]
未能敗滅光化軍宣毅又二三百人作亂臣謂朝廷致
得盜賊如是者不惟中外無備盖由威令不行昨王倫
賊殺主将自置官稱著黄衣改年號事状如此乃是反
賊使其不敗為患如何既敗之後不誅家族凡小人作
事亦須先計成敗今使其事成則獲大利不成則無大
禍有利無害誰不欲反只如淮南一帶官吏與王倫飲
宴率民金帛獻送開門納賊道左叅迎茍有國法豈敢
如此而徃来取勘已及半年未能斷遣古者稱罰不踰
[210-26a]
時所以威激士衆今遲緩如此誰有懼心遂致張海等
官吏依前迎奉順陽縣令李正己延賊飲宴宿扵縣廳
恣其刼掠鼓樂送出城外其人敢如此者盖為不奉賊
則死不奉朝廷則不死所以畏賊過如畏國法臣恐朝
廷威令從此遂弱盜賊兇勢從此轉强臣聞刑期無刑
殺以止殺寛猛相濟用各有時伏望陛下勿採迂儒所
說婦人女子之仁尚行小惠以誤大事其宣毅兵士必
有家族伏乞盡戮扵光化市中使逺近聞之悚畏以止
[210-26b]
續起之賊其李正己仍聞已有臺憲上言亦乞斬扵鄧
州使京西一路官吏聞之畏恐知國法尚存不敢奉賊
從来只被迂懦之人因循不斷誤陛下事壊得天下事
勢已如此不可更循舊弊有失威斷惟陛下力行之
脩又論葛宗古等不當減法劄子曰臣伏見近日贓吏
葛宗古王克庸滕宗諒等相繼贓汚事發内葛宗古情
理尤惡臣伏覩去年朝廷命賈昌朝等減省天下冗費
上自陛下供御之物至於皇后宫嬪飲食已来盡皆减
[210-27a]
節盖謂調度至多公私已乏故陛下以身先天下自行
減刻要供軍費凡為邊將者所得一錢一帛宜思此物
自生民困苦之中取其膏血陛下憂勞之際減自聖躬
如此得之宜作如何用今乃盜朝廷賞勞蕃夷之物贍
養求食婦人全家骨肉及供自己家口并營造工作私
家冗用之𩔖量其如此用心豈是愛君憂國忘身破賊
之人何足愛惜若律文已重即乞盡行更不減法若舊
法尚輕仍望特加重斷其滕宗諒王克庸若事分明亦
[210-27b]
望早賜勘鞫正行國典竊慮議者為宗古等方任邊陲
宜從寛貸臣非不知駕馭英雄難拘常法如太祖委用
李漢超能捍宼戎不為邊患功大過小理可優容諸將
守邊未有尺寸之効而先已踰違不法外恃敵在而欲
望朝廷屈法姑息今朝廷未曽行寛假之惠而此三人
不法如此若更寛之則今後邊臣不復可以法制矣臣
思邊上公使必欲使將臣不拘常法者若用之隂養死
士招延布衣利啗敵人賞勞將校如此之數皆不必問
[210-28a]
其出入可恣所為或其性本闊畧偶不㸃檢誤用於私
家原其本情亦可輕恕若宗古等故意偷謾減刻宴犒
蕃夷軍士之物入己者有何可恕之理特減從輕有何
可贖之功得以屈法若此三人不行重斷則邊臣知元
昊常在則可以常為不法臣恐翫宼㺯兵事無了日今
取進止
脩又上奏曰臣伏以朝廷毎出詔令必須合扵物議下
恱民情真宗皇帝初置諫官詔書内條列六事首言詔
[210-28b]
令不便者許諌官論列盖朝廷慎扵出令之意也近聞
詔書褒美陜西轉運使卞咸風聞咸在陜西為買百姓
青苗及轉般大麥此兩事大與西人為患逃移却人户
極多至今西人怨謗不已賴吳遵路減得轉般一事人
獲稍寜今所降詔書兩人一時褒美善惡不分無所激
勸使陕西人見者必謂朝廷咫尺絶不䘏念西人不知
西事誤下詔書美此與民為害之人必轉生怨謗臣竊
料朝廷必因邊臣奏舉咸等能積粮儲故賜奨諭盖失
[210-29a]
於採訪不知咸䖏置乖方之事致西民流移怨謗之因
欲乞今後戒此失誤慎出詔令及戒勵羣臣今後薦舉
人不得妄有稱美其已出之詔既不可追臣又恐朝廷
因此遂待卞咸為材吏别有任用却致敗事臣職在諫
諍不可不言
脩又上奏曰臣等風聞朝廷近降指揮與諸路轉運使
令體量州縣官吏酷虐軍民者臣料朝㫖如此必是因
韓綱酷虐近致光化兵士作過故有此指揮竊以昨来
[210-29b]
光化兵變雖因韓綱自致其如兵亦素驕䖏置之間須
合中道韓綱自當行法驕兵亦合討除如此兩行方始
得體今若明行號令徧約官吏則驕兵増氣轉更生心
長吏畏避無由行事其所降與轉運司文字竊慮朝夕
之間傳播中外扇動羣小引惹事端然已失之令既不
可追伏乞速降指揮與諸路轉運使令宻切禀行不得
漏泄所貴别不生事
脩又乞執奏干求内降并根究因縁干請之人状曰臣
[210-30a]
伏見諌官陳升之起請僥求内降之人委一府劾奏干
請者之罪䝉朝廷依奏施行尋聞李璋因内降責罰自
後罕聞敢求内降以希恩賞者以此見至公之朝必信
之法可以令行而禁止也然升之所謂恩賞一端而小
人之僥求無所不至臣自權知開封府未及兩月之間
十次承准内降或為府司後行或為宫院姨㜮或為内
官及干繋人吏等本府毎具執奏至於再三而干求者
内降不已至扵婢妾賤人犯奸濫等事亦敢上煩聖聦
[210-30b]
以求私庇閹官小臣自圖免過反彰聖君曲法之私雖
有司執奏終許公行然小人干求未有約束止絶臣今
欲乞今後應有因事敢干求内降者依舊許本府執奏
外更乞根究因縁干求之人奏攝下府勘重行責罰如
本自行干請者亦乞一就勘鞫加原犯本罪二等斷遣
其情理稍深及干求不已者亦許本府一面牒報御史
臺彈糾勘劾施行所貴止絶小人干亂公朝敗紊綱紀
脩又論内臣梁舉直事封回内降状曰臣勘㑹本府見
[210-31a]
勘内官梁舉直公事兩曽執奏三准内降特與放罪臣
伏見近年權倖之臣多是公然作過不畏憲法特干求
内降紊亂綱紀所以前後臣寮累具論述陛下特降明
詔許承受官司執奏不得施行布告天下著為信令今
梁舉直累煩睿聽干求不已本府遵依前後詔赦再具
執奏未許公行伏以曲庇小臣撓屈國法自前世帝王
茍有如此等事史冊書之以著人君之過扵中外舉直
此重扵元犯罪今縱未能法外重行以戒小人干求内
[210-31b]
降其元犯本罪豈可曲恕舉直茍為愛身之計不思愛
君之心乃是小人全無知識爾如臣忝恩寵列扵侍從
職在獻納合思裨補豈可阿意順旨為陛下曲法庇縱
小臣以彰聖君之失其内降臣更不敢下司謹具状繳
進納
樞宻副使富弼上奏曰臣歴觀自古帝王理天下未有
不以法制為首務法制既立然後萬事有經而治道可
必也宋有天下八十餘年太祖始革五代之弊創立法
[210-32a]
度太宗克紹前烈紀綱益明真宗承兩朝太平之基謹
守成憲近年紀綱甚紊随事變更兩府執守便為成例
施於天下咸以為非而朝廷安然奉行不思剗革至使
民力殫竭國用乏匱吏員冗而率未得人政道缺而將
及於亂賞罰無準邪正未分敵人交侵宼盜充斥師出
無律而戰必敗令下無信而民不從如此百端不可悉
數其所以然者盖法制不立而淪胥至此也臣今欲選
官置局将三朝典故及討尋久来諸司所行可用文字
[210-32b]
分門𩔖聚編成一書置在兩府俾為模範庶幾頺綱稍
振弊法漸除此守基圖救禍亂之本也
知諌院余靖乞宣敕並送封駮司審省劄子曰臣聞國
家之興必先於綱紀號令所出必正其源流古者以四
海之廣萬務至衆專己臨斷慮其闕失故羣司設官以
相維制示至公扵天下也唐制凡有制敕命令則中書
宣行進内畫可以付門下門下審省申覆以付外施行
若有不便並令封駮改正今之官誥編書三省官位各
[210-33a]
結題年月則皆古之制也國朝淳化中始自樞宻院分
出銀臺通進二司兼領門下封駮事令兩制已上主判
凡制敕有所不便者准故事封駮張詠向敏中咸領此
職此時宣敕無不經歴門下近年以来舊制坐廢唯選
人黄甲猶准故事其餘宣敕百無一二到彼則是官有
封駮之名曽無改正之實臣今欲乞凡有宣敕除䖏分
邊事機宜依舊實封入逓祭祀行事敕仍舊差人送付
本官外其餘遷免官資升降差遣及斷遣刑名改更敕
[210-33b]
令應是告身宣頭敕牒並令中書樞宻院准故事進内
發付門下封駮司審省申覆如有授官非稱斷刑失中
及未便扵事者則令封駮改正如此則官司之守各有
綱條詔令所頒克正根本紀律可振無有過舉矣其門
下封駮司乞差剛正公平大臣主判庶其舉職無可畏

叅知政事范仲淹奏贖法䟽曰臣數日前面奏三代帝
王子孫緜逺盖由積徳之深臣請陛下日脩至仁之徳
[210-34a]
下及民庶以感動天地此聖嗣無疆之本也今有劄子
一道為議贖法事即乞降出臣近覩詔書令御史臺審
刑院大理寺脩編勅所同議贖刑此陛下至徳深仁被
于億姓天下幸甚今諌官孫甫上言乞令大臣定奪施
行臣欲乞特降聖㫖令中書樞宻院同與見議官員疾
速定奪聞奏仍乞且贖杖罪已下情理輕者所貴易行
户部判官包拯上奏曰臣聞法令者人主之大柄而國
家治亂安危之所繋焉不可不謹緣近嵗以来賞罰之
[210-34b]
典尚或因循且人知法令之不足信則賞罰何以沮勸
乎昔唐文宗問宰臣李石天下何以易治李石對以朝
廷法令行則易治誠哉治道之要無大扵此伏望陛下
臨決大政信任正人賞者必當其功不可以私進罰者
必當其罪不可以幸免邪佞者雖近必黜忠直者雖逺
必收法令既行紀律自正則無不治之國無不化之民
在陛下力行而已
拯為天章閣待制知諌院上奏曰臣竊見天聖中凡有
[210-35a]
内降莫測夤縁盡由請託盖傾邪之軰因左右之容假
援中闈久瀆聖化洎陛下親覽庶政首革兹弊僥榮濫
賞人不能以倖求頃年以来此路寖啟妨公害政無甚
於此臣欲乞今後應中外人隂有交結冒請勞效以圖
榮寵或比縁罪犯茍希横貸伏望聖慈特降指揮止絶
如更妄有陳乞並令中書樞宻院三司開封府等䖏詳
定先降指揮依公執奏毋得阿狥上累明聖
拯又論詔令數改易䟽曰臣竊見朝廷凡降詔令行之
[210-35b]
未久即有改張故外議紛紜深恐扵體不便且詔令人
主之大柄而國家安危之所繋焉可無慎乎縁累年以
来此弊尤甚制勅纔下未逾月而輙更請奏方行又随
時而追改民知命令之不足信則賞罰何以沮勸乎臣
欲乞今後朝廷已䖏置事宜申明制度不可不慎重或
臣僚上言利害並請先下兩制集議如可為經久之制
方許頒行扵後或小有異同非蠧政害民者不可數有
更易如此則法存畫一國有常格伏望少留聖意天下
[210-36a]
幸甚
拯又乞不用贓吏状曰臣聞㢘者民之表也貪者民之
賊也今天下郡縣至廣官吏至衆而贓汚摘發無日無
之洎具案来上或横貸以全其生或推恩以除其釁雖
有重律僅同空文貪猥之徒殊無畏憚昔兩漢以贓私
致罪者皆禁錮子孫矧自犯之乎太宗朝甞有臣僚數
人犯罪並配少府監𨽻役及該赦宥謂近臣曰此軰既
犯贓濫只可放令逐便不可復以官爵其責貪殘慎名
[210-36b]
器如此皆先朝令典固可遵行欲乞今後應臣僚犯賍
抵罪不從輕貸並依條施行縱遇大赦更不錄用或所
犯若輕者只得授副使上佐如此則㢘吏知所勸貪夫
知所懼矣
侍御史知雜事何郯上奏曰臣伏聞禁中自盜發以来
逐月分布内臣坐甲宿直以至伐木拆屋結繕脩垣墻
増置闗鍵其扵備豫之方固亦甚至然臣以事體酌之
恐為陛下計者誤也夫體有尊卑事有小大尊者繫扵
[210-37a]
君卑者繋於臣君而尸小事則失所稱臣而專大名則
非所宜以人君之舉所務必博大所謀必經逺崇位號
以習民之奉脩政刑以防民之踰不廢禮以杜僣偪之
萌必行法以除暴亂之本使邇莫敢犯逺莫敢陵如此
則等威辨而上下無邪心然後知天子之所以尊也今
夫衛士生變事出非意皆由朝廷恩過而不知感官司
令寛而不能禁也為今之宜其在一震威怒以示誅罰
正大法以絶其慢舉大刑以討其奸斥邪偽附下之𩔖
[210-37b]
先絶其萌芽究賊亂犯上之徒務去其根本不恕無良
而與衆棄不漏有罪而示之公法令既行紀綱既正以
此御下孰敢不䖍雖不増宫闈之警而其備脩不加省
户之衛而其守固與夫區區從細末之事者不可同年
而語矣臣況聞陛下從頃年来過自警戒中宫之樂工
已盡罷後苑之獵具已盡除其於謹天戒以飭聖躬雖
詩書所稱遇災脩徳之君逺不能逮然扵禁防之設所
舉者近而所忽者逺所謹者小而所遺者大臣切惑焉
[210-38a]
伏乞聖慈以臣愚言命公卿大夫當廷公議一舉法令
威刑之柄以除邪偽賊亂之階庶主威益尊國命益振
内患既弭外虞自除則天下幸甚
同知諫院吳奎上奏曰臣伏見陛下十數年以来毎降
詔令及所行事為横議所移或奸謀所破中外不甚為
信以此皆謂陛下言之雖&KR0704而不能行行之雖鋭而不
能乆也自明堂下詔杜絶内降忠賢莫不増氣羣小莫
不革心願陛下謹守前書堅於金石雖甚寵愛之人如
[210-38b]
敢私撓必加之罪如是則太平之風有望於兹矣
知諫院范鎮上奏曰臣伏見近降指揮今後傳宣除依
得法律賞罰外餘並仰中書樞宻及所屬官司執奏今
月十八日一日之中内臣無名改轉者凡五六人俱是
過恩不合法律中書樞宻院大臣並不執奏臣竊謂陛
下近降指揮可謂萬世法曽未一月而大臣輙廢不行
大臣在陛下左右號稱執政而廢法如此欲法行四方
安可得哉夫天子之言出而為令大臣廢令在法不赦
[210-39a]
伏乞明正中書樞宻大臣之罪以示天下使人知陛下
之法不可輕廢
鎮又論法令數變状曰臣伏見今月十三日殿直寄班
鄧維一為私役兵士脩屋致屋倒壓死兵士進呈特勒
停京西路編管經恩未得叙用十五日傳宣與免編管
其法令數變如此又道士李可夀本初與三司吏人陳
知深善及陳知深犯贓李可夀轉托鐡佛寺僧初不知
情已從重斷李可夀因縁内降遂不問罪其法令不當
[210-39b]
如此所有鄧維一乞依前降指揮依前編管李可夀亦
乞依法施行以絶奸倖今一殿直一道士至微賤者而
能闗通中禁變陛下法令大臣不能奏論後有大於此
者將如之何伏乞陛下與大臣更相飭厲設張紀律無
使小人數變法令則天下幸甚
鎮又論御史論陳執中失實状曰伏以陛下置御史以
逹聰明非使其亂聰明也以防䜛慝非使其為䜛慝也
今御史以死罪中傷大臣為䜛慝以亂陛下聰明陛下
[210-40a]
置而不問何以使風俗不為險薄也臣請以一二言之
初御史言陳執中騶從毆殺人失實又言阿張毆殺女
使亦失實自顧二事皆失實業已觸大臣無以解也於
是乎構大臣隂事必不自明者以聞於陛下以為陛下
疑此所謂御史為䜛慝以亂陛下聰明也若如御史所
言禽獸有不為者況國相乎陛下謂御史言必可信耶
請以騶從及阿張事卜之御史言騶從毆殺人者開封
府鞫勘乃是某人非騶從也言阿張毆殺女使者乃是
[210-40b]
執中指揮非阿張也初執中以女使付外時親/封押是執中指揮明矣此二事
於人情或有者而御史皆已失實何况扵人情無有禽
獸所不為者加諸大臣而以疑陛下者乎其疑固可決
矣今御史言諌院無人者不過謂不言執中騶從毆殺
人阿張毆殺女使及執中隂事也其騶從與阿張固已
虛妄非諌院所宜言也執中隂事尤非所宜言也而御
史言之以為才以為稱職以為直此等事果為直邪果
為稱職邪果為才邪皆為險薄之習也臣之所耻言也
[210-41a]
言之非陛下任臣之意也陛下降詔以戒險薄若置御
史而不問是徒以文告而不以實責之也臣恐詔㫖雖
日下而險薄日以益也陛下誠能以臣前所上四狀并
今状降付御史使之自覽知自覺悟然後下詔斬決御
史以示天下庶幾風俗可變而險薄可戒也
右司諫馬遵上奏曰臣竊聞有内降指揮差臺官吳中
復徃澶州取勘張懐恩李仲昌脩河不公等罪事從中
出不知所来内外聞之無不疑駭何則從来仲昌等妄
[210-41b]
違朝㫖輕壊河事枉費財力罪固不輕朝廷雖行降責
而臺官累有彈奏乞實重典尋有指揮止令經赦未叙
而已各人降官已經數月未知今者陛下聖聽得於何
人而有此特㫖向者臺官力言而不用今以或者之言
而行之既差臺官推勘而又監以内臣是臺官未足取
信於陛下也中書者陛下執政之司事無不搃疑則勿
用用則勿疑今差臺官置詔獄出扵内降而中書奉行
文書初不與議執政之任豈如是乎是中書亦未能取
[210-42a]
信於陛下也中書者陛下腹心之地臺官者陛下耳目
之司所以倚責而成治也若陛下外疑耳目内疑腹心
内外交疑而無所倚責臣恐聖慮日勞而多門之弊或
生扵其間矣然則刋章飛語之事或可縁間隙而興優
㳺無為之治未可以嵗月期也可不惜哉李仲昌等雖
法外重行正合臺官前日之論無可議者臣今所言盖
為國家政體惟陛下財擇
遵又奏曰臣近為朝廷差臺官置獄一出内降指揮國
[210-42b]
柄動揺物議騰沸臣以當職兩具奏封尋以齋宿行事
未敢繼陳章削干黈旒之嚴如聞内臣傳宣催促繼有
降文字付吳中復等中外聞之寖以喧駭何則朝廷賞
罰自當公行禮曰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衆
棄之皆謂公也今仲昌等二小臣犯法非急切㡬事若
陛下聞之語言見之文字即宜付外施行若謂已經中
書則宜移之宻院何煩内降文字駭物情而損國體哉
縁内降之弊害政之大者皇祐明堂之後嘗有特詔止
[210-43a]
絶天下歌舞流為頌聲今陛下享夀昌之慶行恭謝之
儀肆赦改元新天下之耳目豈可却行弊事壊皇祐之
成憲取吏民之深譏哉若習以為常行之不已臣恐事
日多聖心日勞非所以成簡易之法取康寜之福也然
則威權可易紀律可隳自古亂階由此途出漢唐不逺
厥鑒甚明不可不深思不可不熟慮伏望陛下博采公
議特出英斷追改前敕以李仲昌等文字付外施行若
謂已經中書即乞改付樞宻院仲昌等茍有深犯自存
[210-43b]
嚴科如此則獄合乎大公而一代之典可用權綱歸乎
至正而多門之弊不生制治保安實由此路
殿中侍御史趙抃論内降指揮䟽曰臣昨自四月至七
月累次論奏李仲昌等脩河敗事乞重行貶黜雖朝廷
量與責降然亦未快羣議陛下采收下情憫傷重役将
窮究仲昌等罪状正國家之典刑宣諭中書輔臣行之
可也若事有干渉付樞宻院治之可也奈何一旦事從
中出差一臺官以訊劾之遣四内臣以監視之纔及數
[210-44a]
日之内三出内降文字張皇大獄中外驚駭外議以謂
初發二小臣之罪者誰為奏陳今起二小臣之獄者孰
與評議所可惜者國體之重不詢於公卿大臣政事之
權乃付之宦官女子至於政府見如此等事始不預議
終無執持將順奉行焉用彼相臣恐斜封墨敕之弊不
足罪於昔時告宻羅織之風復基禍扵今日矣臣愚伏
望陛下特賜指揮追還内降之命檢㑹臺官并臣前後
論奏仲昌等章䟽詳酌重行貶竄如此則朝廷綱紀不
[210-44b]
遂隳壊人情物論庶無憂疑也
知諫院吕誨乞禁止臣寮上封章告人之罪状曰臣竊
以著令臺諫官許風聞言事盖欲廣其採納輔益聡明
邇来中外臣寮宻上封章告人之罪既非職分實亦侵
官而又事多不根言無指實理非干己情縁報怨甚至
詆訐平素之實暴揚曖昧之事朝廷既難明辨善人無
以伸寃刻薄之徒寖成風矣況禮貴徙善法許自新日
月既已經久赦降自當洗滌事儻渉扵厚誣理固宜扵
[210-45a]
反坐臣伏乞今後非在言職輒以章奏指訐他人日前
過犯及事非干己者即以所上文字付有司鞫勘在外
則置院推勘所貴止絶狂妄紊煩旒扆仍乞詔示中外
嚴行遵守
知諫院司馬光上奏曰臣等伏以祖宗開基之始人心
未安恐有大姦隂謀無状所以躬自選擇左右親信之
人使之周流民間宻行伺察當是之時萬一有挾私誣
枉者則鈇鉞随之是以此屬皆知畏莫敢為非今海内
[210-45b]
承平已踰百年上下安固人無異望世變風移宜有釐
革而因循舊貫更成大弊乃至帝室姻親諸司倉庫悉
被此屬量其過失廣作威福私受貨賂所愛則雖有大
惡掩而不問所憎則舉動言語皆被捃摭臣等甞病國
家擇天下英材以為公卿大夫而猶不可信顧任此厮
役小人以為耳目豈足恃哉今乃妄執平民加之死罪
使之幽繋囹圄横罹楚毒幸而不自誣服僅能辨明若
更不聽有司詰問元初廵察之人少加懲誡臣恐此屬
[210-46a]
無復畏憚愈加恣横使京師吏民無所措手足豈合祖
宗意哉
韓琦論驕卒誣告將校乞嚴軍律䟽曰臣近聞虎長行
武贇引見日唐突告論本指揮使闗元部轄嚴𦂳及將
人口上京下軍頭司取責並送開封府勘鞫竊如本府
勘得武贇各從杖一百定斷臣竊以軍中之法最為嚴
重茍從寛弛為害匪輕其武贇既陳告部轄將校不公
自有殿前馬歩軍司合屬去䖏引見之際咫尺天威固
[210-46b]
非軍人論事之所及将辯訊又多誣罔之辭盖近年兵
卒驕縱𩔖率如此國家屯置師旅衆踰百萬一營只委
將校數員若鈐制稍嚴便即捃拾小過於引見之際唐
突論訴朝廷不以大體斷之兩皆獲罪必恐此後兵卒
將校漸廢階級之制但務姑息以求無過若一旦邊境
有急使其亡軀命而赴湯火必不能為陛下用也陛下
誠宜於泰寜之辰深戒有司凡百軍旅之事常以訓戢
為意有違犯者時以重法行之其将校苟非大過止因
[210-47a]
部轄嚴峻兵士所怨求細事以致其罪者亦當捨而不
問所謂懲一卒而警萬衆去小慈而行大仁惟陛下熟
賜財詳天下至幸
三司使張方平論中使傳宣諸司煩數状曰臣竊聞近
日中仗傳宣諸司頗為煩數其至三司日或數次臣聞
王言惟作命百官承式洪範五事言曰從從作乂故王
者之言是謂號令令出惟行不行則權剛虧矣今夫屑
屑冗微之事皆賤者之所親責在攸司各有程式發輸
[210-47b]
督促動煩宣下所司既被受其有不可奉行者又須禀
復或却寖罷下成廢命上為損威習以為常恬弗之怪
欲乞今後除有指揮中書樞宻院事特降中㫖外自餘
細務合下三司提舉司開封府等䖏者只乞傳宣中書
樞宻院劄下逐䖏有司或敢違慢自應合行勘責即事
干急速不容留滯即乞宣付入内内侍省相度事體緩
急須即施行者具錄宣旨報下所司所冀出納有章上
下得體
[210-48a]
方平上刑法論曰臣聞昔在成周惟厥文王克明徳慎
罰武世忿生亦式謹由獄周公制六典盖以禮正其本
刑防其末弼成五教民協于中爰及成康乃至措而不
用夫子曰齊之以刑民免而無耻齊之以禮有耻且格
又曰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故叔向以為三辟之興皆
叔世也漢自文景之後朝廷立大制度行大誅賞輙㑹
諸儒斷以經義亦能議事以制尊君卑臣辨是與非其
論優大故三王而下漢道為粹東都之後法稍煩宻南
[210-48b]
北異俗不勝其敝噫世失其道民散久矣其本先弱勢
安得長故世雖平而易危國雖盛而易敗由乎制度不
素立禮義不在人譬諸大廈巋然而柱石不固豈支久
之勢萬目參然而綱維不緝固必紊之道為國而禮法
不脩其何以致理近在唐時禮刑煩雜禮既頻年而數
革法或一代而再脩貞觀顯慶遽立異同之制永徽開
元則有前後之格諸儒立異互出胷臆法吏迎合旋為
輕重竒請它比盈於几閣自明習者不能徧睹是以郡
[210-49a]
縣承用者駮陷愚惷於亡辜羅元元之不逮其咎由乎
格令之煩多故奸吏得以因縁為市也我太祖皇帝既
大一統恤刑辟之多濫始制郡國立司宼之官太宗更
置審刑衆職以覆天下之獄先皇復置提㸃刑獄之任
以分部四方申下民之枉察群吏之違是皆聖人竭情
盡心哀矜軫恤之㫖也自陛下臨御區極欽恤庶慎急
深故之罪寛縱出之罰宣室決事明過漢宣大官減膳
仁勝唐文有慘怛之愛有忠利之教其可謂盛徳矣子
[210-49b]
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善人為國百年可以勝殘去
殺我有宋之在宥天下逾八十年一統無外清寜治平
徳教加扵蒸人其陶化深矣然刑未能措獄繋尚蕃其
故何由盖禮失扵正本令急扵防末上之籠貨物漁財
利之路多筦𣙜封占之門衆間之以權豪富人依公法
為私奸侵剥黎民吏務因循或引贓賄不能抑彊扶弱
獄奸不平是以小民業蹙窮而思濫為盜賊窳偽以偷
免飢寒子曰古之知法者能省刑本也今之知法者不
[210-50a]
失有罪末矣夫不原民之所以獲罪而賞吏之能發奸
而得其情是猶大開欄牢髙張罻羅舉鳥獸之獲而歸
功於弋獵之師者也故夫吏者舉法令而檢非違牧民
而導之以善者也而乃苛刻者巧弄而髙下其心簡放
者忽畧而鄙俗其事不才固為猾吏所賞才者或為豪
人所買求進者微文曲致以附㑹上意養望者宥故末
減以取恱衆心家自為評人執所見至有罪均而輕重
殊罰科同而淺深異比一&KR0704之弊皆歸乎民誠願朝廷
[210-50b]
觀法周漢之舊深議禮刑之中損游商兼并之業益節
其靡汰之費稍寛利路以優齊人刪定律令芟其蕃異
詆欺文致毛細之法一皆蠲除務從省約使易遵守為
大宋一典頒用乎天下豈徒當世之利固亦無疆之法
也臣言雖闊畧不該時術豈不近乎清源正本之論歟
其時所尤急繋朝政之得失人倫之厚薄者畧舉于末
冀正其大紀焉
方平又上奏曰伏見近嵗臺諫及按察官等多發人積
[210-51a]
年罪状及有奏劾之事輙請不以赦降原減作法扵涼
甚非治道赦書之文云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罪罪之
所以省刑本而著至信也人之多僻其亦久矣在扵中
人孰能無過若以一眚之故而為終身之累臣恐舉世
無全人矣既經赦宥許之惟新忽復追論誰将自保快
一時之小忿失天下之大信相沿弊迹寖成險俗棄瑕
錄善義則不然伏望特降詔書明諭中外今後言事及
按察官等不得發人累經赦宥之事及乞不以赦降原
[210-51b]
減上資忠厚之風允穆大公之化
 
 
 
 
 
 
 歴代名臣奏議卷二百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