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[464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四百六十
 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哲宗
元祐六年六月丙午御史中丞趙君錫言近論列臣僚堂除
差遣已䝉出牓朝堂緣今來歸吏部者既衆其闕次至
注擬不足欲除清𦂳繁劇須由朝廷除授外餘闕次並
送吏部詔見今堂除闕内單利耀温州知州覇州石州
[464-1b]
順安軍通判並送吏部差注三月十五/日可考 尚書省言諸
司提㸃刑獄每半年具賊盗火數欲上半年於秋季内
下半年於次年春季内奏聞違限不奏者杖一百從之
新/無 詔蘇軾撰上清儲祥宫碑御集十/八日 先是知熙州
范育言王巖叟云蘇轍論范育/生事繫六月十八日臣近據權發遣通逺軍
姚雄四狀乞修城寨已具析利害奏聞去訖臣竊以朝
廷昨詔本路與夏國分畫自定西以北二十里與秦州
隆諾特界一抹取直及智固勝如堡外亦打量二十里
[464-2a]
本路再陳努扎形勢及一抹取直等處各乞隨本路利
害分畫亦䝉朝廷許令與夏人商量然夏賊自去年六
月中舉兵攻智固勝如二堡朝廷姑務函容止令婉順
商議後來又降指揮令赴延安㑹議夏人輒敢拒違朝
命妄稱延州無可斷之理及稱本國所差官已令發赴
熙河蘭岷路就六處城寨界首相㑹又指延安府所差
官就智固勝如等堡及隆諾特取直等事以為翻覆及南
朝昏賴又云如南朝實有就和之意請勿再說及隆諾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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堡上取直及二堡之事其言詞簡慢不遜全無恭順之
體朝廷方且指揮許令遣官赴熙河商量而夏賊遂舉
兵十餘萬衆入冦臣先期起遣崖巉老小孳蓄為清野
之計及戒諸寨堅壁以守又姚雄出兵奔衝要路賊遂
駐兵蟾牟山卜結隴川一帶攻毁並邊崖巉殺守巉人
聞熙河岷州兵已集一夕遁去野無所掠其弓箭手人
口尋各復業然而崖巉既毁未有所歸不毁者亦未得
安居臣雖委官與姚雄相視舊巉又擇要便之地重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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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葺然恐崖巉雖成終非禦賊之計竊觀此賊所毁諸
巉皆在一抺取直之内料賊之謀自以其地係今來所
執去處肆行毁撤以示必爭又如去歲毁智固勝如兾
朝廷不與之較及本路更不修葺自為得計爾然智固
勝如内無居住人户外無耕種地土止是差弓箭手留
宿及廵檢往來廵邏為守據之計賊既攻毁則未可興
工起兵遽復修築今定西以東一帶崖巉盡係弓箭手
居住其傍地上皆係弓箭手耕墾各已著業歲月既乆
[464-3b]
所衣食者千有餘家無慮數千口孳蓄萬計固不可不
再行修復以保邊面為今日修復之計與却開崖巉不
若遂建堡寨計其人工而使邊勢獲安賊雖再來攻犯
無復前曰之可毁則為上䇿也兼臣䇿料賊本為爭占
此地遂行攻毁若今日修復必再萌犯邊之計恐乗此
秋成因糧入冦若崖巉規模止仍舊貫勢可復毁則臣
恐數千生聚不得保居稍失枝梧遂資賊手故臣所請
條寨之利正在今日蓋不可緩也臣再慮朝廷猶以夏
[464-4a]
賊入訴于朝指為所執之地然爭地之體止當上遵朝
命遣官來延安府或熙州以理商量雖復數四堅執不
回無不可也豈可遽逞兇謀亟舉師衆肆行攻殺觀賊
氣勢若我無先備則刼掠之暴將何所不至蓋其逆理
犯順悖道違命之極也今以理論之彼以言詞來爭我
則以禦扞應之宜不為過也豈可憚而不為之乎故彼
毁二堡我修李内彭努扎以禦其來彼毁定西以東崖
巉我修數堡寨以禦其來皆非自我生事蓋彼先動而
[464-4b]
我應之爾故臣願行之無疑也又竊計本路邊防利害
非特為熙州之重實繫西邊一方之重西方一邊實計
天下之重不可不察也何哉臣觀夏賊之為國自奄有
西凉開右廂之地其勢加大後熙河既復則固已斷其
右臂又得金城之險固定西之形勝據其上游可以控
其腹背而臨制其國其智固勝如之於金城定西以東
川谷之於定西又足以全其形而壯其勢矣臣觀金城
北臨大河西邊之地偪隘南有臯蘭馬銜山之阻惟康
[464-5a]
古智固勝如平沃且有泉水可以灌溉古稱榆中其地
肥美不誣矣定西以東平原大川皆膏腴上田其收畝
十餘斛昨朝廷遣官相視伻圖以上可按而考也况熙
河數郡之地皆屬國所占其在官者十無一二是以民
兵未衆墾田未廣榖未甚積兵未甚彊今二堡定西之
田無慮一二萬頃可置弓箭手僅萬人以布列二邊自
占其地則此二州有金湯之固而熙河一路亦減屯戍
永無邊鄙之患又歲得榖無慮數百萬斛人食其半官
[464-5b]
糴其餘則價益賤内饋亦省矣非獨爾也臣甞究知夏
國之閒田彌亘山谷動數百里未悉墾闢今其爭占固
非在此數十里之地其意直欲毁吾藩籬使金城定西
有難守之勢異日可圖然後賊計乃遂蓋無智固勝如
則金城必危無定西以北之地則定西必危金城危則
熙州有奔衝之虞定西危則通逺有扼亢之患二州危
則賊可攘臂於中河岷焉得而守也熙河一路危則中
國無臨制之形而夏賊有跋扈之勢臣恐兵不得而解
[464-6a]
人民不得而安其患浸淫於中國故臣以謂繫天下之
利害者此也恭惟神宗皇帝奮神武之畧資天下富强
之勢開置熙河數郡當其經營之始不無勞人費財之
患積累于今二十餘年其郡邑既已雄盛人民既已富
庶法令既已整備邊勢既已盛彊兵日益減費日益省
榖日益賤其規模之宏逺可以保萬世之安矣然二州
藩籬有未安者輔成之䇿修葺之計正在今日故願朝
廷深計而明斷之臣非不知朝廷方務鎮撫外藩消弭
[464-6b]
兵革然今日若徇夏賊之意棄其地而不與之爭臣恐
此賊遂其狡謀或抑其求以大中國之威靈亦未必不
悛懼而知悔回心而聽命故臣伏望朝廷無茍以今日
之不用兵為可以息民而深慮異日之兵未息也無茍
以今日禦賊為利害事而逺計異日之邊未可安也臣
愚不勝惓惓所建修築堡寨利害乞賜詳酌早降指揮
 是日蘇轍云明日面奏其㑹議/㨿王巖叟錄乃十七日也執政㑹都堂議育奏
請事蘇轍謂呂大防曰今欲議此事當先定議欲用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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邪不欲用兵邪大防曰如合用兵亦不得不用轍曰凡
欲用兵先論理之曲直我若不直則兵决不當用朝廷
頃與夏人商量地界欲用慶歴舊例以漢蕃見今往坐
處當中為界此理最為簡直夏人不從朝廷遂不固執
蓋朝廷臨事常患先易後難此所謂先易者也既而許
於非所賜城寨依綏州例以二十里為界十里為堡鋪
十里為草地非所賜城寨蓋指延州塞門義合石門呉
堡蘭州諸城寨通逺軍定西城要約才定朝廷又要於
[464-7b]
西寨界首相望侵係蕃地一抹取直夏人黽勉見從要
約未定朝廷又要蕃界更留草地十里通前三十里夏
人亦又見許凡此所謂後難者也今者又欲於定西城
與秦州隆諾特堡相望一抹取直所侵蕃地凡百數十里
隴諾祖宗舊疆豈所謂非所賜城寨邪此則不直致冦
之大者也今雖欲不顧曲直一面用兵不知二聖謂何
從來大言斷送用兵不過范育姚雄狂生一二人耳今
西人壓境姚雄引兵於榆木坌堡中藏避不出王文郁
[464-8a]
擁三萬人於通逺軍閉城三日雖强弱不敵然亦足見
此輩非如古人能以少擊衆可恃以制敵者而朝廷信
其妄言輕結邊釁難矣劉摯曰持不用兵之說雖然美
事有須用兵者亦不可固執轍曰相公必欲用兵須道
理十全敵人横來相加勢不得已然後可耳今吾不直
如此兵起之後兵連禍結三五年不得休將奈何乃定
議不從育計明日面奏之轍曰夏人引兵十萬直壓熙
河境上不於他處作過專於所爭處殺人掘崖巉此意
[464-8b]
可見此非西人之罪皆朝廷不直之故大防曰朝廷指
揮亦不至大叚不直轍曰熙河帥臣輒敢生事奏乞不
守誠信乗夏人抽兵之際移築堡寨臣以為方今保寨
雖或可築至秋深馬肥夏人復引大兵來爭此否大防
等皆言今已不許之矣轍曰臣欲詰責帥臣耳若不加
詰責或再有陳乞皆曰竢其再乞詰責未晩太皇太后
曰邊防忌生事宜早賜約束大防等乃聽退就都堂行
約束轍欲多為詰責語王巖叟曰當職官論列職事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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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惡意彊敵在境上又沮之教如何作乃止増顯屬生
事一句巖叟蓋主育議者故云耳戒敇熙河蘇轍遺老/傳記此事甚詳今從
之但無月日今取王巖叟繫年錄依所錄用日附見巖/叟議論不復詳載要亦不出轍所記但載巖叟辨轍多
為詰責語一節王巖叟繫年六月十八日子由出班論/范育欲移堡寨以此生事乞於今日文字中添入約束
指揮簾中曰聞說邊上多是引惹余曰西賊無故十數/萬人入冦邊殺戮老小安得不為禦捍計非生事也今
已不從子由又曰蓋因朝廷道理曲呂相曰朝廷道理/不曲且如今日報賀坤成人使延安過界又却十數萬
兵在境簾中曰外地不識好惡貪取無厭退就都堂添/約束語子由欲為責問語余曰當職官論列職事有何
惡意强敵在境上又沮之教如何做遂止増一句而已/密院進呈西人初報十五日過界既而寂然無耗至十
[464-9b]
九日忽然却來計㑹蓋每歲不來界上必令人去體問/招呼今歲預戒邊臣如不來則勿問所以令自至太母
曰不計/㑹甚好
丁未吏部郎中岑象求為兩浙路轉運副使左承議郎
楊瓌寳為轉運判官仍賜米百萬斛錢二十餘萬緡從
蘇軾所奏令象求等賑濟災傷也 樞密院言應排連
長行充承局押官者先取年五十五以下有戰功公據
者仍以戰功多少得功先後傷中輕重為次事等而俱
無傷中則以事藝營名第之詔可舊錄特詳/今從新錄
[464-10a]
己酉于闐國遣使貢方物左朝奉大夫林邵為都官貟
外郎 引進使嘉州團練使狄諮差充館伴遼國賀坤
成節人使副使以病臂乞免詔温州刺史向宗回代之
 三省言沿邊州軍得替官貟將俸餘職田錢願就本
處入納赴京請領者不得入過所請之半委本州契勘
的實一半合剰錢數入納附朝廷封樁帳外附訖方得
書填合用公據給付牒在京𣙜貨務以末鹽錢支還仍
限當日申提刑司李終𣙜貨務提刑司各依條具帳逐
[464-10b]
一開坐申其非俸餘職田錢及受請囑而詐冒入納若
請囑之人並杖一百許人告以所詐入錢充賞錢從之
新本/削去 樞密院言將副丁憂元是軍班換授并現任沿
邊給假十五日不得解官及離本任即欲奔喪或扶喪
前去假内可以往還者聽理為在任月日仍依取送家
屬差人乞解官者奏候朝㫖從之
辛亥户部言今後新城諸門透漏私錫入門貨賣百斤
以上依出産地分廵捕官司不覺察私置爐烹煉法百
[464-11a]
斤展一年磨勘選人殿半年參選二百斤展二年磨勘
選人殿一年參選從之新/無
壬子詔以暑熱權停在京工役三日 詔除名人趙仁
恕特送陳州編管以言者論其刑名未當罪也初四日/約法十
六日彦若乞祠二/十八日罷侍讀 給事中范祖禹言張亞之差權發
遣開封府推官楊増差權知開封府司錄參軍竊以亞
之為性酷虐増天資刻薄不可用詔並罷張亞之以知/泗州除府推
在十九日/楊増未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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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寅知潞州苖授為右衛上將軍提舉崇福宫從其請
也劉摯云授昔在西邊諂事李憲以軍功欺罔寖貴遂
授節鉞領殿帥然諰諰常懼人擿其惡又家富洛下生
理已成居第甲於洛蓋所謂史館園者官窮家富故日
為去計不復有意於報効前年託疾得潞州今乞宫觀
而䕶節不納遂得此除金吾與左右衛異於諸衛但俸
六十千而品與節使同班仍在其上亦優命也元祐三/年七月
十三日為殿/副武泰節度 户部請河東路諸州軍合用糴本錢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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預先約降四等交引一半計八萬貫空定州軍降付本
司分擘與逐處趁時糴買候轉運司㸃勘申到合用交
引依數折除從之新/無 吏部請官貟係朝廷差出除在
任人及非在任人如緣軍期邊事刑獄及往水土惡弱
處各理為在任外若朝廷差委幹當事務如無稽違許
以二日折一日理為考任及三年以上者申尚書省樞
密院審察事體重者取㫖或與理為一任從之 鄂特凌
古進馬一百七十九疋詔户部逐匹估價於都數内増
[464-12b]
二分回賜 是日樞密院進呈西人初報十五日過界
既而寂然無耗至十九日忽然却來計㑹蓋每歲不來
界上必令人去體問招呼今歲預戒邊臣如不來則勿
問所以今日自至太皇太后曰不計㑹甚善此據王巖/叟日錄附
見更須刪削又進呈北人到雄州三接人從爭三揖就/坐自來皆三揖今欲止一揖意為雄守王崇拯及接伴
宇文昌齡堅執俾如例大皇太后曰須放㱔劣相雄州/事要不須載記得與宇文昌齡有相涉更檢語錄看
乙卯吏部言犯私罪徒或姦贓及失入死罪磨勘改官
後事發並申改正餘犯凖幕職州縣官所展考任法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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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磨勘情重者奏裁犯罪改官後來事發而於法合改
正已經轉官者免改正其私罪徒及姦贓不在磨勘之
限失入死罪展年磨勘情重者奏裁從之 詔以田思
和為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監察御史充溪
洞都廵檢武騎尉以其祖忠海死命承代其故官也
丙辰皇城使李嗣徽為鄆州鈐轄從京東西路安撫使
蔡京辟也 呂大防言昨得御前劄子以蘇軾撰上清
儲祥宫碑頒示修宫費用皆出自禁中此事近臣雖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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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之而外庭鮮有知者因此令中外具知甚便太皇太
后宣諭曰上清儲祥宫本先帝所建意為皇嗣今來正
欲成其願凡百費用皆本殿收拾錢物應副無分毫侵
損國用比來亦有一二言者蓋不知也 御史中丞趙
君錫言臣伏見近日臺諫官論列斷趙仁恕罪名不當
及趙彦若詆誣監司等事臣取到仁恕按巻看詳委有
勘鞫未盡事理昨所降朝㫖雖是朝廷矜恤干繫人等
不欲暑月追逮然濶畧仁恕重罪處以輕典公議不平
[464-14a]
兼未經辨理須他日飜覆自訴而彦若不能教子失為
父之道公肆詆誣上欺君父無近臣之體置而不問實
累聖治欲望出於睿斷早賜施行六月二十二/日君錫奏此 監察
御史安鼎言臣近三上封章彈奏趙彦若罪犯臣之愚
誠以謂天下之惡無甚於欺詐施之鄉黨朋儕猶有刑
辟之禁况罔惑朝廷搖撼大獄撓天子之威柄欲使良
善受害姦惡徼幸者乎此風浸長則人不得安居法不
常行凡人主之所憑恃者不為重且固也今按彦若之
[464-14b]
罪具有此情臣前後論列其誠至懇到矣其言至明切
矣而天聽髙逺終未聽納臣反覆思索未識其由豈謂
臣卑微不足信耶不然陛下左右有為彦若之黨者挾
私好曲為游辭以蔽惑明聖也審如臣言不足信則乞
出臣前後章疏宣示朝堂以稽合衆論審彦若在朝有
黨則是朋比之漸臣下預威福之迹已著尤宜謹察而
深防之也况彦若心性隂狠精神滯闇徒有記誦之學
而不識義理真所謂書簏及畫地餅爾故施於行事無
[464-15a]
聞焉及至任情冒法則與市井小民無異此何足以煩
朝廷排衆論沮公議而宥之邪臣伏乞陛下奮然獨斷
早以彦若付吏書罪重賜黜責以警天下之輕妄也六/月
十三/日 監察御史虞策言臣近曽三次具狀彈奏翰林
學士趙彦若為其子仁恕在官酷虐贓汚事發輒緣飾
巧言欺罔朝廷指論監司不實等事乞特行黜責至今
未奉俞㫖臣伏以風憲之職是謂耳目耳則司聞目則
司見茍不聞其詳不見其實則雖一言誠不可妄加於
[464-15b]
人既聞其詳又見其實言雖再三不敢有所避也今彦
若誣罔之罪表裏悉露是以皦然公義弗與無所逃刑
有言責者其可乎且田里小人不可責以行誼者也紛
然訟爭於令長之庭言茍不實刑必隨之彦若朝廷近
臣乃敢無所愧恥&KR1088㺯權勢肆為欺誕上書天子快私
忿怒誣罔不實輕犯典刑此與田里小民所為何以異
朝廷獨置而不問中外疑惑不知厥繇若謂彦若以其
子之故而上書為可恕邪則是凡有子犯法者父皆可
[464-16a]
得而欺君也若謂彦若止是慮鍾浚挾情攟拾為王安
禮報怨為可恕邪則是為姦言巧辭誣下罔上以撓法
者其人皆可得而無罪也臣謹按彦若之為人外示淳
厚中實狡詐何則方其子初繫獄則上書訟監司挾情
攟拾為人報怨此其意不惟以姦言巧辭營惑朝聽其
實以形勢敢爭無憚示人隂欲撼搖之此彦若之狡計
也及其子已除名彦若自知罪不可逃則又上書併為
自訟以幸朝廷憐其知過而或恕之此彦若之狡計也
[464-16b]
反覆顛錯如此天下觀聽其可欺邪縱朝廷置而不問
尚使危冠大廷接武多士入直玉堂侍經上前一切如
故彦若獨何面目哉論思清切之地師儒之臣而其人
物如此臣恐取笑四方玷辱聖朝伏望陛下早賜指揮
檢㑹臺官前後封章發震耀之斷正欺罔之誅重行黜
責以懲姦倖以正賞罰以肅紀綱臣不勝惓惓之至六/月
二十五日/策奏此 殿中侍御史楊畏言臣訪聞近者知潁昌
府陽翟縣趙仁恕犯法本路提㸃刑獄鍾浚發其事仁
[464-17a]
恕之父翰林學士彦若論浚不公以謂浚為前執政王
安禮報怨乞移鄰路取勘及差宿州符離知縣孟易勘
到仁恕情罪錄問孟正民疏駮易所勘情節與元勘不
同朝廷重於移獄更不重勘止依大理寺約定刑名仁
恕追兩官除名勒停彦若放罪者臣近到臺訪問諫官
御史累具論列竊謂朝廷必有施行今涉日稍乆未聞
睿斷勘㑹仁恕宰執之親近臣之子受贓殺人敢行不
忌鐵枷石匣木驢蒸餅擦皮取血之類近世酷吏所不
[464-17b]
敢為前後强僱部民女使不少又有因緣自縊之人及
不覺察妻阿龎買物虧價一切違法罪犯品目不可勝
數大理寺止約赦前供已僱人搬家屬錢五貫八百五
十五文足重罪外其大約職田筵㑹供已生日支散之
類正入已贓約計三十貫有零未甞併計朝廷止依大
理寺約法追仁恕兩官除名勒停議者雖識朝廷仁義
以大暑重於移獄而竊謂所以治仁恕者猶未當罪蓋
以聖朝平時愛民之意有一情理貪暴如仁恕之罪必
[464-18a]
須特㫖施行今仁恕罪大惡極如此而朝廷止令取重
罪約法有司乃觀望滅裂遂止取此一項餘皆以謂罪
輕或情節未圓一切畧而不問朝廷從而行之臣實未
知所謂也且朝廷務出寛恩而囚辭未服時移事乆證
左不備仁恕出而自陳則是適足為仁恕啓異時欺誕
之路臣初傳聞彦若自訴之語謂其父子天性之愛亦
足可憫又考仁恕殘虐貪暴付吏按治又皆有實而彦
若不能引義自克肆情罔上然後以謂治仁恕之罪不
[464-18b]
可以不盡而所以罪彦若亦不可以已也竊慮朝廷重
於冐暑移獄害及平人勘敇以下趙仁恕恐已歸在京
師欲乞勾赴御史臺據按引問仁恕若服則據罪論刑
如或不服審有可疑即乞朝廷别差朝臣一名詣潁昌
府推治要之必使仁恕服罪不使他日可以幸免而後
已其彦若素寡識慮自干典刑猶居從官出入勸講甚
非所以塞公議伏乞先賜罷黜以戒有位貼黄勘㑹二
罪已上俱發以重者論惟犯贓法當併計今仁恕自盗
[464-19a]
搬家屬錢外自有正入已贓不少一皆不治則殘忍贓
吏何幸而朝廷恕之何深伏望聖慈特賜睿照六月二/十五日
畏奏/此 侍御史賈易言臣聞公義勝則天下治公義廢
則天下亂非獨人事實天道也竊惟仁聖之君垂拱於
上忠良之臣丞弼於下至誠求治惻恒愛民之意雖格
於天地交於鬼神可也奈何蔽於小不忍之言而亂天
下之法正使罰不懲惡而人皆輕犯夫豈治天下之道
乎以趙仁恕之貪虐殘賊彦若之誕謾欺罔臺諫論列
[464-19b]
罪惡著明終緣私恩尚抑公議人神共憤物論沸騰臣
請究陳其事覬回天聽特正典刑按仁恕闒冗下流而
敢慢侮國威肆為不法蔑絶人理賊殺無辜則以平人
鞏辛勘作賊徒令座木蒸餅仍加絣吊慘毒備至死而
復生終致脊骨曲跌脚紐筋急永為殘疾又暗加杖數
决殺王宗郭徳每遇决遣罪人更用瓦片擦其瘡出血
數升而後已殘酷之狀不可勝計聞者為之痛心疾首
其攘竊贓汚則侵盗贓賜賞罰銅諸色官錢凡數百貫
[464-20a]
事發之後令其妻男燒毁草歴又强取民家女使數十
人賤買紅羅數十匹却將貴價出賣强勒等第人户出
錢二百餘貫買書箱收在後㕔用贓罰銀打大酒升行
用致大量過官酒計虧官錢二千餘貫自餘公取自盗
之贓莫知其數監司畧按發本州結證所招情罪十未
二三其父彦若明知所犯罪在極典不自引咎乃復徼
幸茍免頓忘君父之尊有不欺之大義而巧飾詐辭誣
奏提刑鍾浚以為非理攟拾仁恕蓋其不肖之心有所
[464-20b]
憑藉故無忌憚如此亦既差官别勘使干連數百人横
道追擾禁繫經年愁嘆嗟呼頗傷和氣實彦若為之臣
甞論其不可赦之惡乞行推鞫究其實犯然後議罪定
刑以示天下大公無私之政如聞仁恕止令陳州編管
乃更便於仁恕曽何損哉彦若依前放罪事出無名中
外喧傳益歎不平之甚也且如仁恕所犯非死不足以
謝無辜被害之人設以聖朝寛恩貸其殘喘猶當配流
嶺表以戒不法小人彦若則黜於散地使自省循庶乎
[464-21a]
上下肅然莫敢不情以事君父是謂罰當罪則姦邪止
亦所以信於天下也臣獨不知陛下何疑而不行意者
必有挾姦言為彦若之地者獨以為一𤯝謂不足揜其
所長如臣考於士論則謂彦若腐儒素無他長徒以區
區記誦之學冒切清顯用過其實曽何小補顧有違經
賊義罔上不忠之大惡尚可忍哉是乃底裏皆露洞見
肺肝復何忠信仁義之有又况刑賞之設在乎勸沮善
惡帝王所以治天下之法故雖長孫無忌勲戚兼重而
[464-21b]
不使阿容撓法矧如彦若硜硜鄙夫顧可屈撓治朝之
正典而累陛下無私之徳乎伏望聖慈深鑒古今治亂
之原謹守祖宗太平之法赫然獨斷以暢公議貼黄彦
若闒謬乖剌如此虧損聖朝寵任之明已甚加有欺天
犯義之大惡雖覆載并容未行顯戮庸可乆汙論思清
切之地乎使彦若血氣心知不異於人顧何施面目入
侍帷幄出入禁塗又况口談先王仁義之言而躬行市
井諼詐之行誠恐鬼神亦得而誅之也今若黜於散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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聊示薄責是乃睿慈保全之也又貼黄仁恕所犯極典
今既滅裂不加考究必開異日辯訴以為寃抑又推勘
官孟易觀望事勢出入人罪公然市獄為姦亦宜顯罰
然則再行推鞫之請未可廢也如或以為干連人衆追
呼搔擾則明降指揮所差官除陽翟縣人吏與仁恕同
情作過及後來傳道獄情改變事節之人外其餘百姓
等更不得勾追如合取問照證只令就州縣供狀封送
勘院施行六年六月/二十六日 是日詔翰林學士兼侍讀趙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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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罷兼侍讀用臺諫官之言也十六日乞祠不允十月/四日十二日降黙實錄
云詔翰林學士趙彦若罷兼侍讀以言者論彦若蔽子/之惡誣人罔上故有是命今悉取言章依月附見于前
劉摯曰記載彦若罷侍讀事尤詳今附注此摯云彦若/有長子仁恕為許之陽翟令貪虐不法有狀提刑鍾浚
按發之勢甚暴彦若上書言臣往為諫官甞劾王安禮/浚實安禮黨恐挾此暴怨獄有不平願移獄改推内批
依奏遂於隣路淮南差官止於許州制勘獄成錄問官/駁以謂失重罪法當再勘自去年十月始制獄於是已
半年餘矣知許州韓維奏曰此獄連逮三百八十人今/前勘可斷者已决四十二人餘人尚多方此盛暑若依
朝㫖移於亳州置獄即地逺冒暑淹繫可矜仁恕之妻/子已病危篤士人家尚爾細民可知願止就本州别推
呂大防與二三公議曰仁恕案内自盗贓無所駁正可/約此重斷足矣召法寺刑部約法於都省時六月三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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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明日將上仁恕贓至追兩官除名勒停更不再勘敇/下言者交章或謂仁恕斷輕失其大罪或謂前勘未經
伏辨異時可訴須當再推或謂如不欲再興獄而押仁/恕赴臺取一審狀其意大抵以摯與彦若㛰姻家事在
嫌疑故力論不已又皆痛詆彦若為前不合妄乞移獄/是上書不實又云為浚報仇是誣告乞重行責摯聞諸
公於上前說彦若以從官誠不宜輒上言子有罪聽官/司治之可也然彦若以父子之情廹切而言止乞移推
爾謂為不實誣告非也言者既不止遂増仁恕以陳州/編管彦若三不允而請宫觀不已至是乃有此命言者
惟賈易楊畏安鼎皆言仁恕恃親黨作過意謂摯也此/事摯首曽面奏以親嫌恐招言者指日文字不敢與聞
故終始不知其議每奏及此先下殿七月/四日并十二日摯又云各附注本月日 刑部侍郎
韓宗道為户部侍郎禮部侍郎彭汝礪為刑部侍郎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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摯自敘宗道甞為摯言汝礪之父為饒之州吏昔范希
文守饒也汝礪父引其長子願係名時年十五六汝礪
兄也視其眉目秀因曰何不令學吏曰貧甚本白屋修
學非分也希文强之置于庠仍給錢米資之年歲間頗
有進益時汝礪年方童丱日持飯以餉其兄每留之教
以書遂就學至於成汝礪既登科過許時希文之子純
禮簽州事汝礪輒詣致敬敘恩地純禮莫喻其故而汝
礪自道如此以謂家本不學由先公之教遂易其業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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惟知學今乃成就門户與士大夫齒此恩為不報范氏
賢汝礪謂他人狀元登科豈復肯道他人所不知衆人
所恥言之事以謝人哉摯曰汝礪誠可貴也宗道因謂
摯曰公知汝礪何不還其舊物摯可之汝礪本乞兵部
以避梁燾而兵部王汾苦足疾憚禮部之多祠事故不
可對易㑹户部范純粹除延安宗道時以刑部權户部
遂正除之而以汝礪補刑部禮部不置貳自無所闕聞
汝礪亦不薄刑部如此則諸曹粗定以次延頸而望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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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少息也 三省樞密院奏温錫沁獻馬與文彦博舊
例送經畧使官答賜馬納官今取㫖太皇太后令以馬
賜彦博王巖叟曰陛下若降一詔書賜之亦朝廷美事
初呂大防劉摯與同列議送馬事於崇政殿欲只用帥
臣例韓忠彦曰方疑面生同列皆無言既呼班巖叟謂
宜賜彦博以詔蘇轍蘇頌難之傅堯俞曰朝廷賜馬亦
常事有何不得賜巖叟曰可諷二相及延和庭下始諷
達然上意開端已曉便有賜意既而樞密欲具本末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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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彦博知又令范育一面牽送巖叟曰劄子太輕須降
詔遂添入令學士院降詔六字再奏知仍先呈三省乃
下是月趙彦若為子仁恕待罪放罪蘇轍避兄請外不
許文彦博辭子及進職許之劉摯謂三事皆當降詔乃
皆不用朝廷典章廢矣此據摯十二日所記摯為右相/乃有此言不知誰當任此責者
姑存之月末/更竢考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