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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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三十七
 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太宗
至道元年正月戊申朔徳音改元
端拱初詔於昭陽門内道北建上清宫謂左右曰朕在藩
時太祖特鍾友愛賞賚不可勝紀因悉貿易以作此宫為
百姓請福不用庫錢也時王沔參知機務奏曰土木之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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必有勞費不免取百姓脂膏爾上黙然數年功不就言事
者多指之有詔中輟後嵗餘内設道塲與道士言及之乃復
出南宫舊金銀器用數萬兩鬻於市以給工錢訖其役丙
辰宫成總千二百四十二區上親為書額車駕即日往謁
焉 度支判官陳堯叟梁鼎上言唐季以來農政多廢民
率棄本不務力田是以家鮮餘糧地有遺利臣等每於農
畝之業精求利害之理必在乎修墾田之制建用水之法
討論典籍備窮本末自漢魏晉唐以來於陳許鄧潁暨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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宿毫至於夀春用水利墾田陳迹具在望選稽古通方之
士分為諸州長吏兼管農事大開公田以通水利發江淮
下軍散卒及募民以充役每千人人給牛一頭治田五萬
畆雖古制一夫百畆今且墾其半俟久而古制可復也畆
約収三斛嵗可得十五萬斛凡七州之間置二十屯嵗可
得三百萬斛因而益之不知其極矣行之二三年必可致
倉廩充實省江淮漕運其民田之未闢者官為種植公田
之未墾者募民墾之嵗登所取其數如民間主客之例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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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敦本勸農之要道也傅子曰命縣於天人力雖修茍水
旱之不時則一年之功棄矣水田之制由人力人力茍
修則地利可盡也且蟲災之害又少於陸水田既修其
利兼倍與陸田不侔矣上覽奏嘉之即遣大理寺丞皇
甫選光祿寺丞何亮馳𫝊往諸州按視經度其事選廬
江人亮南充人也 始命司門員外郎開封孫蠙為皇
姪皇孫教授時中書言唐文宗朝宰臣李石奏太子有
侍讀諸王亦有侍讀無降殺之禮請改為奉諸王講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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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皇姪皇孫皆列職環衛請以敎授為名從之故涪陵
悼王廷美諸子之在京者皆令肄業焉
契丹大將韓徳威率數萬騎誘党項囉朗威族十六府
大首領馬斡等自振武入㓂永安節度使折御卿率輕
騎邀撃之大敗其衆於子河汊囉朗等族乗契丹之亂
詐為府州兵躡其後敵大驚擾死者十六七悉委其輜
重渉河而遁敵將號突厥太尉司徒舍利死者二十餘
人生擒吐渾首領一人徳威僅以身免甲子御卿遣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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奏㨗上召見便殿問破敵之状笑謂左右曰契丹小醜
輕進易退朕常誡邉將勿與爭鋒待其深入則分竒兵
以斷其歸路從而撃之必無遺類也今果如吾言左右
皆呼萬歲初并代都部署張永徳聞賊入㓂以太白萬
勝訣占之語其僚佐曰賊雖以年月便利乗金而來反
值歲星對逆兵家大忌彼當自敗不足慮也坐客皆憮
然及是乃歎服
端拱末詔以興道坊宣祖舊第建道宫乙丑成凡二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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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五區賜名曰洞真選京師諸州女官得胡又元等
三十一人使居焉
初趙賛自京兆罷歸纔數月上復令賛專勾校三司簿
領㑹改創三司官屬以賛為西京作坊副使度支都監
有鄭昌嗣者亦起三司走吏與賛親比互相表裏累遷
至西上閤門副使鹽鐡都監二人既得聯職由是益横
恣所為皆不法丁卯詔削奪賛官爵并一家配𨽻房州
昌嗣責授唐州團練副使既行數日並於所在賜死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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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莫不稱快上因謂近臣曰君子小人如芝蘭荆棘不
能絶其類在人甄别爾茍盡君子則何用刑罰焉參知
政事㓂凖對曰帝堯之時四凶在廷則三代以上世質
民淳已有小人矣今之衣儒服居清列者亦頗朋附小
人為自安之計如昌嗣輩奔走賤吏不足言也 諸州
奏案頻有官典盗用庫物者上謂近臣曰夫人之善惡
在乎原情假如官典私竊庫物雖至鉅萬止一盗爾亦
何害於民政哉若黨庇憸人稔成姦惡以滋蠧政其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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盗大矣 詔諸處長吏無得擅斷徒杖刑以下聽與通
判官等量罪區分
二月甲申命宰相及羣臣分於京城寺觀祠廟禱雨又
命中使分祀五嶽故事御署祝版以遣之翰林學士王
禹偁上言凖禮五嶽視三公今雖加王爵猶人臣爾天
子稱名恐非古制請自今更不御署庶尊卑適序典禮
無差上親批其紙尾曰昔唐徳宗猶屈拜風雨且國朝
典禮素定豈可廢也朕為萬民祈福桑林之禱猶無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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憚至於親署又何損焉 初將作少監索湘為河北轉
運使有訟其擅用庫縑者坐責膳部員外郎知相州時
有羣盗聚西山下謀斷澶州河橋入攻磁相白晝輙援
旗伐鼓鈔劫閭里鄰郡發兵千人捕逐無敢近湘擇州
軍之勁鋭者得三百人偵其入境即掩撃盡擒而戮之
河北轉運使王嗣宗以其狀聞詔復前官為河東轉運
使
丁酉詔除兖州歲課民輸黄䔒荆子茭芟十六萬四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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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百圍因令諸路轉運使檢按部内無名配率如此類
者以聞當悉蠲之
三月丁未朔詔以官倉粟數十萬石貸京畿及内郡民
為種有司請量留以供國馬上曰時雨既降土膏初起
民無種則不能盡地利但竭廪以給之至秋有百倍之
獲國馬食以芻藁可矣
庚申詔諸路轉運司告諭部下幕職州縣官等應公私
利害並許上言附傳置以聞送中書舍人閲視可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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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已上令衛士數百輩射於崇政殿庭召張浦觀之先
是李延信還上賜李繼遷勁弓三皆力及一石六斗繼
遷意上欲威示戎敵非有人能挽也至是士皆引滿平
射有餘力浦大駭上笑問浦戎人敢敵否浦曰蕃部弓
弱矢短但見此長大人固已逃遁况敢拒敵乎上因謂
浦曰戎人皆貧窶飲食被服粗惡無可戀者繼遷何不
束身自歸永保富貴 流内銓引見選人内秦可觀者
常負微譴瞻對之際詞氣慷慨帝目之數四又陳亷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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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陳前任冀州屬邑簿防援城壘有勞詔並補右班殿
直授監押差遣各賜紫袍靴笏銀百兩帝謂之曰汝等
茍能副吾任使朕固不惜恩澤他年勤幹有勞願復文
資者亦聽㑹要三月事/今附月末 詔權停貢舉
夏四月癸未吏部尚書平章事吕䝉正罷為右僕射參
知政事吕端為户部侍即平章事上謂䝉正曰僕射師
長百僚朕以中書多務與卿均勞逸爾又謂端曰廟堂
之上固無虚授但能進賢退不肖便為稱職矣卿宜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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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先是上作釣魚詩斷章云欲餌金鈎深未達磻溪須
問釣魚人意以屬端也後數日遂罷䝉正而相端端歴
官僅四十年至是驟被奨遇上常恨任用之晚為相持
重識大體以清静簡易為務奏事上前同列多異議端
罕所建明一日内出手札戒諭自今中書必經吕端詳
酌乃得聞奏端謙讓不敢當吕誨補正惠公傳改本史/語罕所建明作端笏却立
俟顧問蓋飾辭/今但用本語 參知政事蘇易簡罷為禮部侍郎翰
林學士張洎為給事中參知政事洎與易簡嘗同在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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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尤不協及易簡遷中書洎多攻其失易簡去位洎因
代之初冦凖知吏部選事洎掌考功考功為吏部官屬
凖年少新進氣鋭思欲老儒附已洎夙夜坐曹視事每
冠帯候凖出入於省門揖而退不交一談凖益重焉因
延與語洎㨗給善持論多為凖心伏乃兄事之極口薦
洎於上上亦欲用洎又知其在江表日多讒毁良善李
煜殺潘佑洎嘗預謀心疑焉翰林待詔尹熈古等皆江
表人洎嘗善待之上一夕召熈古等侍書禁中紀聞作/琴棋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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詔今從/國史因從容問以佑得罪之故熈古言李煜忿佑諫
説太直爾非洎謀也自是遂洗然而凖又數薦洎不已
既同執政洎奉凖愈謹事一决於凖無所預專修時政
記甘言善柔而已
戊子詔自今參知政事宜與宰相分日知印押正衙班
其位甎先異位宜合而為一遇宰相使相視事及議軍
國大政並得升都堂先是趙普獨相太祖特置參知政
事以佐之其後普恩替始均其任既而復有釐革吕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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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與冦凖同列及先任宰相慮凖不平乃上言臣兄餘
慶任參知政事日悉與宰相同願復故事上特從其請
亦以慰凖意云實録云初宰相趙普初議置參知政事/與宰相異等按太祖置參知政事實用
陶穀議非普所/建白也今不取
庚寅詔御史臺告諭内外文武羣官應父母在川陕漳
泉福建嶺南等處並令迎侍就養專糾察違詔者重寘
其罪
丙申賜布衣潘閬進士及第未㡬追還詔書以閬所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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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妄故也
辛丑上謂宰相曰自春不雨至今並走羣望而未獲嘉
應豈獄犴之中頗有寃繋乎即日命侍御史元玘等四
十四人乗𫝊分往諸道案察刑獄除十惡劫殺故殺鬪
殺官典犯賍及損敗官物外其劫殺止除為首者餘悉
减死配本城流以下逓减一等一日御崇政殿親决京
城諸司繋囚獲原宥者數百人因謂宰相曰刑罰者不
得已而用之能不失有罪而得中道者斯為難矣東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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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寛止用蒲鞭人知耻格所謂威而不猛足以輔成徳
化也後三日大雷雨街中水深數尺
乙已知通利軍錢昭序表獻部内赤烏白兔各一云烏
禀陽精兔昭隂瑞報火徳蕃昌之兆示金方馴服之徵
念兹希世之珍罕有同時而見望宣付史館從之上謂
侍臣曰烏色正如渥丹信火徳之符矣昭序俶之從子

五月上召三司孔目官李溥等二十七人問以計司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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穀之務溥等言盡知其利病不可以口占願得條對許
之俾中使押送中書限五日具奏上因謂宰相曰凡財
賦之通塞繫於制置之臧否見簿領李溥等略陳所見
亦各有所長朕嘗謂陳恕等若文章稽古此輩固不可
望卿至扵錢榖利病此輩自㓜即枕籍寢處其中必周
知根本卿等但假以顔色引令剖析宜有所資益恕等
剛强終不肯降意詢問吕端曰耕當問奴織當問婢冦
凖曰夫子入太廟每事問乃以貴下賤先有司之義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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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然之溥河南人也
翰林學士王禹偁兼知審官院及通進銀臺封駮司制
敕有不便多所論奏開寶皇后之䘮羣臣不成服禹偁
與賔友言后嘗母天下當遵用舊禮或以告上不悦甲
寅禹偁坐輕肆罷為工部郎中知滁州上謂宰相曰人
之性分固不可移朕嘗戒朂禹偁令自修飭近觀舉措
終焉不改禁署之地豈可復處乎禹偁嘗為李繼遷草
制繼遷送馬五十匹備濡潤禹偁以状不如式却之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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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滁州閩人鄭褒徒歩來謁禹偁愛其才及别去為買
一馬或言其買馬虧價者上曰彼能却繼遷五十匹馬
顧肯虧價哉
已未李溥等條上三司利害七十一事中書參校其四
十四事可行遂著於籍其十九事令陳恕等議定而後
行之
癸亥上語及三司因謂侍臣曰朕豈不知以崇髙自恣
耶但為救世養民所以錢穀細務亦自與用心區分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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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更不用心則如何整頓也只如前代帝王昏弱天下
十分財賦未有一分入於王室唐徳宗在梁洋公私窘
乏韓滉專制鎮海積聚財貨徳宗遣其子皐往求得百
萬斛斗以救艱危即當時朝廷事勢可見矣朕今收拾
天下遺利以贍軍國以濟窮困若豪户猾民望吾毫髪
之惠不可得也
丙寅參知政事冦凖奏曰近者邉上易署主帥増修甲
卒深合事宜上曰天下庶政日新滔滔如流水朕固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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怠於聽斷至於疆場戎事既安危所繋亦皆是朕一一
躬自籌度預為制置以防其漸若臨事倉卒則無及矣
凖對曰自非睿畧淵深長覊逺馭則安能坐制黠敵使
邉庭無事也因語及用將帥上曰前代任人責望既深
又不知勞苦如漢貳師將軍長驅士卒深入西域以未
得汗血馬遮玉門關却令反斾以巫蠱事坐族誅致廣
利没身戎虜又蘇武陥單于庭十九年備歴艱辛能終
持漢節及歸朝受賞止於典屬國朕則不然將帥材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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固不求其備但量其能而用之上自節旄下至二千石
第其功效而授之微勞盡甄下情畢達下情畢達則無
猜貳之嫌微勞盡甄則無觖望之釁所以各務忠孝而
固祿位悖亂不得而萌也自梁晉巳降昏君弱主失控
馭之方朝廷小有機宜禆將列校皆得預御坐而參議
其姑息武臣乃如此朕君臨四海以至公御下不唯此
輩假使李廣復生亦無姑息之理也
丁卯上謂宰相曰國家歲入財賦兩倍於唐室且唐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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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以降藩鎮擅命征賦多不入於公家下凌上替經制
隳壊茍前代措置得宜則已致太平豈復煩朕思慮也
因召三司使陳恕等責以職事曠弛恕等對曰今土宇
至廣庶務至繁國用軍須所費浩瀚國家諸州每有災
沴必盡蠲其租臣等時舉利權朝廷慮以侵民皆柅而
不行縱使耿夀昌桑𢎞羊復生亦所不逮臣等材力駑
下惟盡心簿領終不足上禆聖理上曰卿等清而不通
專守繩墨終不能為國家度長絜大剖煩析滯只如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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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倉庫主吏當改職簿領有一處節目未備即十年五
年不與斷决以至貧無資給轉死溝壑此卿等之過也
豈不傷和氣哉恕等頓首稱罪
戊辰開封尹夀王元侃言太康縣昭慶鄉華陽村民獲
黒兎一以獻上謂宰相曰黒兎之來國家之慶也吕端
等對曰黒者北方之色兎即隂類外國之象華為中國
中國陽也將有外國入朝受冠帯於闕下昭邦家之慶
以致太康者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