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[448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四百四十四
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哲宗
元祐五年六月辛酉權户部侍郎韓宗道為刑部侍郎直
龍圖閣知熈州范育爲户部侍郎龍圖閣知秦州葉康
直爲寳文閣待制知熈州知陜州呂大忠爲直龍圖閣知
秦州殿中侍御史賈易爲國子司業其新除禮部員外
[448-1b]
郎命勿行六月八日除禮外七/月八日又改淮憲 江淮等路發運使苗
時中爲陜西都轉運使 命右朝散郎段與京置場出
賣府界保甲司縁保甲省到及内藏庫見寄帳封樁收
租匹帛等新無有案此/條疑 脫誤 户部言開封府推官王詔近
附府界諸縣催斷合該踈决公事竊見府界民戸嵗出
體量和買稈草最爲不易嵗不過六百萬數每束支錢二
十八文三等以上戸以京東布折價第四等給見錢並赴
在京諸場送納所支價直已是不多又嘗得之後時乞今
[448-2a]
後支俵錢布限至九月終須管了畢從之新/無 先是知
熈州范育言因蘇轍六月末論育生事附此育以四年/七月十二日除熈州此稱臣至本路當是
四年秋或冬/間發此奏臣至本路體探得鄂特凌古謀害温錫沁之
迹然自殺覺来瑪斯多卜後來温錫沁父子畏偪爲備兼知
朝廷有意令好看温錫沁及與巴烏凌斡巴桑多爾濟結
官職鄂特凌古自此勢雖少緩而謀愈深多遣質户來邈
川換易舊住人戸去其腹心剪其羽翼又使巴烏隂制
其内温錫沁父子勢益孤危錫沁以目疾多不管事巴烏
[448-2b]
亦以看經爲說鄂特凌古勾喚皆不去青唐人往來多凌
辱邈川人户邈川人情極不安鄂特凌古又宻遣般擦與
夏國結和並不由邈川只近北往來有共殺錫沁并吞
邈川之謀然羌酋亦不自悟若青唐與夏賊共取邈川
則夏賊勢強青唐勢弱其勢必不兩存正如晉取虢及
虞行及彼爾臣愚以謂邈川存則有西蕃爲夏賊障蔽
邈川亡則西蕃必爲夏賊所併西蕃併則其旁諸蕃部
皆爲所役屬西南接巴蜀東北至河東地界幾及萬里
[448-3a]
其強盛正如唐之吐蕃必爲中國大患臣愚竊以朝廷
綏撫四方蓋欲使中國外國皆安永無兵革之患爾若
今日安而後日有患則不可恃以爲安西蕃之勢是也
臣蒙朝廷付以邊寄茍三二嵗無事容身而去則於臣
私謀甚安然遺西鄙無窮之患則臣上負國恩死有餘
責臣雖至愚所不忍爲也臣謂爲朝廷熟計邈川不可
不存温錫沁不可不救鄂特凌古不可不正其罪凡此皆
出於不得已時不可後機不可失蓋有一動而爲萬世
[448-3b]
之安者今日是也臣近又據岷州都總領蕃兵李祥報
臣結斡磋使人來趙醇忠處云鄂特凌古待起人馬去邈
川爲温錫沁勾不來洮西安撫王光世報臣探得青唐
質戸一千七百戸在邈川舊城裏住坐却將舊城裏首
領蕃部儹出又言㸃集志家一千來人馬待十一月内
奔斫斯博城來裏又言錫沁父子及族下有評泊言漢
家有力量時自家偉投漢去沒力量時儻父子一就取
上將青唐城去又說錫沁父子被青唐人監管着裏臣
[448-4a]
觀此事勢鄂特凌古之謀已急錫沁父子之心已危若今
日失此機㑹不爲救䘏則錫沁爲鄂特凌古拘執遂并邈
川矣臣體訪得邈川有戰兵萬數其人心皆附錫沁錫
沁自來心向漢其力非不能拒鄂特凌古兼鄂特凌古自殺
巴羅羅遵後河南部族人人懷怨森摩乾展亦怨鄂特凌
古殺董戬妻并近上首領徒以逼近勢不得不服蕃僧
卦斯敦其徒千餘人國中上下所共敬信自鄂特凌古妄
行殺戮亦頗有恚忿之言曽斫禁院門奪出斯吉温河
[448-4b]
南隆博喬家等族皆㸃集不起鄂特凌古又將諸首領親
屬及董戩族人趙醇忠姉妹皆疑忌囚繫人自爲敵將
報其怨爲日久矣然觀錫沁輩與諸酋雖内有怨鄂特凌
古之心外有拒鄂時凌古之勢而隱忍事之雖將就拘執
逼死亡而不發者蓋謂鄂特凌古爲朝廷所立通其和好
放過般擦恩澤撫存之甚厚度其不爲已助故畏憚而
不敢爾臣謂鄂特凌古乃篡國之賊自既得志肆行暴虐
誅不附已者始與夏賊合謀冦邊賴天誅挫其賊鋒擒
[448-5a]
獲酋首故俛然效順自朝廷蠲釋其罪猶且㸃集兵馬
爲滿裕克聲勢誅巴羅羅遵謀害温錫沁今嵗夏秋諸蕃
逺近豐稔獨青唐久雨震雹大水漂溺人不聊生國人
之所共憤天意之所不容其罪大矣今若朝廷尚務含
容使此賊酋謀行計得先併錫沁則其諸部族畏威帖
服必與夏賊締交復爲邊患一旦爲夏賊所圖則臣前
所言中國大患不旋踵生矣不可不深憂不可不早計
臣今已遣間人吿諭錫沁若鄂特凌古更遣人馬來邈川
[448-5b]
時速來吿急臣欲乞量發蕃漢兵馬以助錫沁爲聲勢
錫沁知朝廷爲援方敢出兵拒鄂特凌古且使錫沁結諸
酋長及遣河南諸族相應舉事送趙醇忠過界因其人
心先聲傳諭以鄂特凌古當得罪趙醇忠當立爲辭此則
兵雖不交而賊酋之首可致於麾下宣朝廷威德立醇
忠以續董戩後寵綏部族錫命首領不改其舊則邈川
自存青唐自安不踰月之間事大定矣醇忠既襲其國
上德朝廷世世忠順爲漢西藩控夏人之腹背制其死
[448-6a]
命使不敢犯邊存亡繼絶以示大義四方聞之罔不悅
服豈獨弭西邊之患乎一舉而獲萬世之利矣如此經
制則依得朝旨不敢有失事機却致邊患伏乞朝廷速
賜指揮 育又言此奏稱正月中當是五年正月也今/并前奏附六月末六月二十八日育
罷熈帥/除戸侍臣竊以禦戎之要防患在於無形制勝在於未
然患至而後圖安未有不危者也兵交而後求勝未有
不敗者也臣觀本路有無形之患其端已具其憂甚大
臣䝉朝廷假以方面之寄若容身自謀依違不言使患
[448-6b]
至形成上貽朝廷憂下爲一方害則臣辜負明恩不忠
之罪大矣故臣敢極陳其說臣伏見近日朝廷詔本路
與夏人分畫疆界依綏德例非所賜城寨外以二十里
爲界通逺軍定西通西榆木等城寨朝廷指揮拶邊相
照取直西人執以逐寨外取二十里蘭州智固勝如堡
前日朝廷令常作守據之計本路按視合取二堡外立
界西人指爲非舊堡寨要自康古寨打量此二事若朝
廷從夏人之請則於本路邊面形勢有無窮之大害若
[448-7a]
不從夏人必起兵争占有害今日和議而西兵未有可
息之期臣請陳其故蓋定西北與夏人接境通西榆木
等處則賊境在東若皆取二十里則今日所棄邊面多
者已三二十里所徙弓箭手已數百千戸失膏腴之地
數千畝又定西孤絶賊兵可從中斷其歸路其勢决不
可守則通逺之邊面所蹙又不啻數十里而賊兵每出
可至通逺通逺受敵則熈河一路有扼吭不通之患矣
蘭州向藉智固勝如川地五十餘頃皆膏腴上田有水
[448-7b]
泉可以灌溉其收畝數斛無慮置弓箭手三千人昔之
堡障未立不敢就耕而以名目占坐不去者已千有餘
人若從康古二十里爲界則二堡之地皆不可耕蘭州
捨此北距河南介山東西境壤無餘其耕種之地既不
足以自食其州粟日益貴費日益廣又况賊兵一出則
立至州之西野増兵嚴備無時而已豈不危哉此所謂
從夏人之請於本路邊面有無窮之大患者也臣訪聞
定西一帶川原廣闊昔喀木所居西市夏人置倉以積
[448-8a]
穀智固勝如川僞號御莊自歸本路其土人皆走天都
山及㑹州之境地瘠人貧未嘗一日不回思其地又聞
夏人嘗使此方之人自謀争奪之計昨正月中西界所
差分畫首領與邊臣議論不合而去今其再至探得集
兵數萬屯於境上時出游騎道不遜之語度其意蓋將
必争而後已雖至於用兵廢絶和事皆且不顧此所謂
不從其請將見兵争而不解未有可息之期者也以臣
計之不與則用兵雖速而患小蓋吾邊有易守之形也
[448-8b]
與之則用兵雖緩而患大蓋吾邊有難安之勢也然此
二事皆已形之患又有未形之患大於此者不可不慮
臣請終言之竊聞青唐鄂特凌古昔以篡國朝廷既行封
爵嘗與夏賊同謀冦邊賴朝廷威斷邊將出兵生擒果
荘斷河橋以挫其鋒遂寢姦謀納質效順自心數嵗之邊
患今聞鄂特凌古常疑其下有怨讎之謀日圖誅殺易置
首領且與夏賊結約甚懽遣人往夏國詰其與漢和激
其用兵之意蓋二方氣類既同其嗜欲既一勢必相爲
[448-9a]
而又鄂特凌古篡於前梁葉普篡於後昔也相視而成其
謀今也同心而濟其惡理必然矣臣恐二賊締交夏賊
出兵於通逺金城之郊本路嚴兵以禦之里賊又出兵
河岷之郊則本路分兵而力不給朝廷方且益發兵増
備不知幾何而止也商者不得安於途耕者不得安於
野則所仰之粟不知幾何而足也五州之境邊面二千
餘里二賊據吾腹背嵗嵗不可弛備一日不可减兵備
其東則西出備其南則北出左提右挈四面受敵朝暮
[448-9b]
相救之不暇一有交兵則五州之勢岌岌乎皆有動揺
之憂萬一至於敗撓而不可支可不慮哉此臣所謂無
形之大患可爲朝廷憂者也以臣愚計欲防此未形之
患必爲制勝未然之術臣願朝廷垂聽毋忽臣昨累曽
經畫青唐邈川利害朝廷未賜俞允近鄂特凌古再召温
錫沁愈懷疑懼邈川人情亦不安又殺珪羅族四人錮
其酋首及勾隆博喬家族首領徙杓魯新族其人戸不
從遂拘執首領致有五百餘戸走入河州界約欄未去
[448-10a]
自朝廷除結斡磋鎮州刺史勾在青唐拘留不還又勾
界邊斯博格亦留青唐其國人携貳酋長憂懼愈甚於
前近又探得鄂特凌古病甚或云已死匿哀不發欲踵前
日篡董戩之迹此逆酋之暴虐與人情之怨叛較然可
見矣臣觀夏賊之於邈川地近而形勢便青唐情通而
利害同彼兩地之動息夏人知之固熟徒以葉普始篡
及疆議未决故遲遲計未發爾使其志得謀行移兵以
舉邈川并青唐若振槁木之易其爲西邊大患臣前日
[448-10b]
已嘗具奏于朝矣就其未能二賊方且合謀爲患如臣
今日所陳其勢必矣臣又聞古人善爲謀者因禍而爲
福轉敗而爲功今本路欲與夏人交議地界當賊兵之
鋒而争口舌之勝臣未見其可也不若緩其所當争而
出其所未發先爲之計伐夏賊之謀而絶其交乗青唐
之變而定其國用臣前策納趙醇忠繼董戩後醇忠既
立忠順戴漢因撫諸酋悉皆内向則二賊之交絶矣董
戩既死人心皆服虐亂既除國内舉安則青唐之變定
[448-11a]
矣夏賊失青唐之援則有背腹之憂本路得邈川之歸
則有形勢之利彼之所恃者復在我吾之所患者復在
彼如此則區區之夏賊將假息於巢穴而不敢窺吾邊
鄙通逺金城之疆錫之則爲朝廷之德不與則亦不敢
争吾兵不用而可以制夏賊之猖獗平西賊之禍亂威
行萬里義服四方雖唐虞三代之禦戎不是過矣將見
本路之氓有卧鼓息烽之安趣耕稼而成樂俗矣復何
邊鄙之憂哉此所謂制勝於未然之術也臣伏思朝廷
[448-11b]
大計務欲安邊息民不用兵革臣爲此謀其始惟護趙
醇忠假以兵力因其人心助其聲勢過此以往更不煩
兵其津遣趙醇忠鎮撫部族合措置事件如蒙朝廷賜
可乞别具條析聞奏臣雖述此利害或恐更有未盡事
理朝廷若行詰問却致往復已依近降朝旨選差本司
勾當公事种朴乗遞馬赴闕詣三省樞宻院稟議去訖
伏乞朝廷檢㑹臣累狀及今奏事理早賜處置指揮結/斡
磋授鎮州刺史乃四年七月二十四日蘇/轍十二月十四日初上官均云云可考
[448-12a]
是月令保安軍牒宥州熈河地界如前已申樞宻院候
指揮政目六/月末事 夏人犯智固勝如二堡政目六月末事/七月十二日令
牒宥/州 御史中丞蘇轍言臣伏見西夏輕狡屢叛爲患
莫測昨與延安商量地界遷延不决捨歸本國招之不
至邊人之議始謂地界自此不可復議而坤成賀使亦
當不至矣今者天誘其衷使者既已及境而地界復議
如故方其未遽吿絶招懷之計猶可復施此實中國之
利也然臣恐朝廷忽而不慮不於今日窮究端由窒其
[448-12b]
釁隙必俟邊患既起而後圖之則無及矣臣聞熈河近
日創修智固勝如二堡侵奪夏人御莊良田又於蘭州
以北過河二十里議築堡寨以廣斥堠夏人因此猜貳
不受約束其怨毒邊吏不信朝廷不言可見矣徒以嵗
賜至厚和市至優是以勉修臣節其實非德我也非使
之稍有便利豈肯帖然不作過哉何者中國既失大信
則外國不可復責故也臣竊惟朝廷之於西夏棄捐金
帛割裂疆土一無所愛者累年于兹矣而熈河帥臣與
[448-13a]
其將吏不原朝廷之心徼求尺寸之利妄覬功賞以害
國事深可疾也頃年熈河築西闗城聲言次築康古果
荘疑懼遂舉大兵攻擾一路瘡痍至今未復今既城智
固勝如其勢必及康古夏人驚疑正與董戩事同由此
言之則曲在熈河非夏人之罪也夫蘭州之爲患所從
來逺矣昔先帝分遣諸將入界李憲當取靈武畏法不
敢深入遂以此州塞責自是以來築城聚兵完械積粟
勞費天下動以千萬爲計議者患之久矣好事之臣因
[448-13b]
此講求遺利以爲今城本漢屯田舊地田極膏腴水可
灌溉不患無食患在不耕不患不耕患無堡障凡西闗
康古智固勝如與過河築城皆所以爲堡障也從來熈
河遣兵侵耕此地皆爲夏人所殺况於築堡致冦無疑
而朝廷恬不爲怪坐視邊釁之啓深可惜也夫蘭州不
耕信爲遺利矣若使夏人背叛則其爲患比之不耕蘭
州何啻百倍故臣以爲朝廷當權利害之重輕有所取
捨况蘭州頃自邊患稍息物價漸平比之用兵之時何
[448-14a]
止三分之一若能忍此勞費磨以嵗月徐觀間隙俟夏
人微弱决不敢争乃議修築如此施行似爲得策臣不
知邊臣何苦而爲此匆匆也昔唐明皇欲取吐蕃石堡
城隴右節度使王忠嗣名將也以爲頓兵堅城費士數
萬然後可圖恐所得不酬所失請厲兵馬待釁取之帝
意不快忠嗣由此得罪其後帝使哥舒翰攻拔之雖開
屯田獲軍實不爲無補而士卒死亡略盡皆如忠嗣之
言唐史以爲深戒此則今日之龜鑑也若朝廷不用臣
[448-14b]
言臣料夏人久必復叛用兵之後不免招來其爲勞費
必甚今日敵人強梁則畏之敵人柔服則陵之恐非大
國之體也惟陛下留神省察貼黄稱臣聞朝廷欲遣孫
路以㸃檢弓箭手爲名因商量熈河界至臣觀孫路昔
在熈河隨李憲等造作邊事由此蒙朝廷擢用深恐路
狃習前事不以夏人逆服利害爲心而妄圖蘭州小利
以失國家大計伏乞明賜戒敕若因界至生事别至夏
人失和勞民蠧國罪在不赦八月二日穆衍代孫路措/置熈河蘭州弓箭手田土
[448-15a]
不知孫路以何時往必在六月間或因蘇轍言遂不/遣路然據范育奏則孫路亦往熈河但未得其時
轍又言臣近以熈河帥臣范育與其將吏种誼种朴等
妄興邊事東侵夏國西挑青唐二難並起釁故莫測乞
行責降至今未蒙施行臣已别具論奏臣竊伏思念熈
河邊釁本由誼朴狂妄覬幸功賞今育雖已去九月二/十八日
知熈州范育除户/侍葉康直知熈州而誼朴猶在新除帥臣葉康直又復
人才凡下以臣度之必不免觀望朝廷爲誼朴所使若
不並行移降則熈河之患猝未可知加以朝廷議論亦
[448-15b]
自不一臣請詳陳本末惟陛下察之昔先帝始開熈河
本無蘭州初不爲患又李憲違命創築此城因言若無
蘭州熈河决不可守自取蘭州又已十餘年今日欲築
智固勝如以侵夏國良田遂言若無智固勝如蘭州亦
不可守展轉生事類皆浮言蓋以邊防無事將吏安閑
若不妄說事端無以邀求爵賞此則邊人之常態而自
古之通患也今若試加詰問理則自窮何者二寨廣狹
幾何所屯兵甲多少夏人若以重兵掩襲其勢必難保
[448-16a]
全既克二城乗勝以擊蘭州則蘭州孤危何異昔日今
朝廷不究其實而輕用其言以隳大信夏國若因此不
順外修朝貢以收賜予之利内實作過以收鹵獲之功
臣恐二寨所得地利殊未足以償此臣所謂智固勝如
决不可城者由此故也昔先帝綏御西蕃董戩老而無
子趙醇忠其族子也先帝常遣苗履多持金帛率醇忠
見之是時聖意蓋有在矣事既不遂而董戩昏病遂爲
鄂特凌古所殺鄂特凌古本董戩之家奴先亂其家次取其
[448-16b]
國董戩之臣如果荘温錫沁等皆有不服之志此實一
時之機㑹也是時朝廷若因機投隙遣將出兵擁納醇
忠則不世之功庶幾可立而一時大臣不知出此遽以
旄鉞寵綏篡奪之臣使得假中國爵命之重以役屬蕃
部臣主之勢由此而堅然自是以來頗亦外修臣節未
顯背叛之迹而育等欲於此時復舉前策蓋已踈矣昔
曹公既克張魯劉曄言於公曰公既舉漢中蜀人望風
破膽劉備得蜀日淺蜀人未恃也誠因其傾而壓之蜀
[448-17a]
可傳檄而定若少緩之蜀人既定據險守要不可犯矣
公不從居七日聞蜀中震動公以問曄曄曰今已小定
未可擊也夫機㑹一失七日之間遂不可爲今乃於數
年之後追行前計亦足以見其暗於事機而不達兵勢
矣臣聞种諤昔在先朝以輕脫詐誕多敗少成常爲先
帝所薄今誼朴爲人與諤無異誼於頃嵗偶以勁兵掩
獲果荘以此自負而西蕃懲於無備久作隄防亦無可
乗之勢况育自到任屢陳此計咫尺蕃界誰則不知臣
[448-17b]
謂兵果出境必有不可知之憂矣兼聞近日擅招青唐
蕃部數以千計納之則本無朝㫖未有住坐之處却之
則於彼爲畔必被屠戮之苦據此專擅罪名不輕臣不
曉朝廷曲加保庇其意安在若不並行責降臣恐朝廷
之憂未有艾也借使鄂特凌古因此怨叛結連夏人同病
相䘏更出盗邊羽書交馳勝負未决當此之時大臣相
顧不敢任責而使聖君聖母憂勞帷幄之中雖食主議
者之肉復何益乎臣所謂鄂特凌古决不可取者由此故
[448-18a]
也凡此二事皆國家安危邊民性命之所繫禍機之發
間不旋踵故臣願陛下早發英斷黜此三人外則使異
域知此狂謀本非聖意易以招懷内則使邊臣知賞罰
尚存不敢妄作此當今所宜速行者也然臣尚謂熈河
遭此破壞彼此相疑却欲招納令就平帖非得良帥未
易安也臣觀葉康直之爲人深恐未足倚仗何者康直
頃縁權貴所薦節制秦鳳路邊面至狹號爲無事而康
直於前年冬無故展修甘谷城致令夏國大兵壓境兵
[448-18b]
役已集康直恐懼不敢興功妄以地凍請於朝廷役既
不成敵兵乃去既無將帥靖重之略而當熈河揺動之
秋臣恐陛下西顧之憂未可弭也要須徙置他路更命
熟事老將以領熈河仍特賜戒敕使知朝廷懷柔逺人
不求小利之意如此而邊患庶幾少息矣貼黄稱葉康
直頃嵗差知秦州中書舍人曽肇諫議大夫鮮于侁皆
言康直昨因兵興調發芻糧一路騷然及令兒男掘取
窖藏斛斗貨賣及建言欲由涇原路入界和雇車乗人
[448-19a]
夫爲知永興軍呂大防所奏有違詔敕先帝欲深寘於
法康直數事李憲憲營救得免按其爲人如此今熈河
方反側未安而付之此人中外知其不可也种朴昔因
永樂覆師之後父諤權領延安之日與其親戚徐勲矯
爲諤奏妄自保明勞效仍邀取諸將賂遺并奏其功先
帝覺其姦詐欲加極典既而釋之並特降官落職停替
諤因此憂恚發病至死狂妄如此若不加貶責臣恐熈
河終未寧靖也 翰林學士范百禄言臣竊聞熈河邊
[448-19b]
帥有請欲令趙醇忠遥領青唐節度以代鄂特凌古如其
拒抗則進兵入討而禽之以威夏國者臣伏惟太皇太
后陛下皇帝陛下自臨御以來日務安邊息民以惠天
下常程法式之事猶須謹重循理而行至於控禦四裔
八蠻未嘗輕易舉動豈聽此狂謀以開邊釁自貽後悔
鄂特凌古嘗被詔書恩數酋長一國夫羌戎荒忽叛服去
來固其常事是以自古帝王知其如此皆不臣之而以
度外置焉使不爲中國叛臣也今若謂鄂特凌古本無向
[448-20a]
化之心其下族屬率多怨叛如其醜類自相殘賊並來
求哀猶當從而綏之以示中國恩信此乃天子守在四
夷之道豈謂遣人刺探得其徒黨離貳便可選置得力
蕃官而使代之耶此計誠行彼鄂特凌古者安肯聽順而
受代乎彼必拒抗則吾即舉兵彼既知此舉兵豈不先
事㸃集作過以犯吾邊鄙乎議者若以比昨來禽致果
荘之易則恐亦思之未審臣竊聞往者朝廷許令便宜
進兵指揮至彼未久遂能宻切舉事掩襲果荘出其不
[448-20b]
意因以成禽竊料自此後來彼方酋長雖甚庸謬安得
不以果荘之故各自警戒豈肯更如前日令我邊吏出
其不意而生禽之乎事非萬全何可妄動臣竊意廟堂
皆耆儒碩畫必不以之爲然萬一不擇嘗試爲之臣恐
邊臣之功未可必望毫髪徒啓夏國唇齒疑叛之隙忿
鷙不服之心爲國生事雖悔無及臣愚不自量輙敢先
事言之寧冒僭狂之罪若知而不言臣實恥之干凂宸
聽惶恐萬死欲乞置臣此章於禁中以參考羣言特出
[448-21a]
聖斷天下幸甚貼黄臣竊聞昨來諸路奏探得夏國主
母皆被殘害以至朝廷信之比下别路審細保明及以
永樂回歸生口照驗元無此事蓋從來報探之人多虛
少實徒規賄利終無罪責何可輕信今來探得鄂特凌古
醜類怨叛何以辨其真虛而欲望一旦倉卒内應悉爲
我用誰能保其必然乎若萬一指揮行下後鄂特凌古未
能成禽即趙醇忠遥領之命如何了當自古以來有此
措置傳之四裔則招侮一時書之史冊則貽笑久逺國
[448-21b]
家置帥所寄非輕敢乞聖裁更賜詳酌漢武帝時匈奴
來請和親上下其議韓安國曰和親便王恢曰不如勿
許舉兵擊之於是恢首爲馬邑之謀因聽恢用兵敵覺
遁去無功遂誅恢以謝天下是後兵連禍結餘三十年
武帝悔之終下哀痛之詔亦無及已蓋議兵之不謹也
如此百禄䟽不得其時因蘇轍言范育/謀納趙醇忠附見其後更須考詳 御史中丞蘇
轍言臣今月二十四日面奏司馬康久病諫官闕人乞
早賜選擇除授尋奉聖㫖只爲難得人臣退而思之知
[448-22a]
人之難莫如已試之驗竊見前左司諫呂陶右司諫吳
安詩昔任言責知無不言雖各曽罷去並不縁過惡同
時臺諫已斥復用者迨今已遍惟陶以言韓維不公韓
氏黨與強盛爲衆所疾安詩以言王讜進用不當讜連
姻權勢無由復進質之公議皆為不平若蒙聖恩還付
舊職俾得盡心圖報必有可觀方今臺諫並闕臣雖備
位執法才短無助深恐言職曠弛無補聖明謹采衆論
冒昩塵獻乞更加採察特賜録用不勝幸甚四年七月/二十四日
[448-22b]
安詩論王讜十月四日爲直集賢院兼/侍講五年六月四日司馬康除左司諫 轍又言臣竊
見祖宗舊制河上夫役止有差法元無雇法始自曹村
之役夫功至重逺及京東西淮南等路道路既逺不可
使民間一一親行故許民納錢以充雇直事出非常即
非久法今自元祐三年朝廷始變差夫舊制爲雇夫新
條因曹村非常之例爲諸路永久之法既已失之矣而
都水使者吳安持等因縁朝㫖造成弊政令五百里以
上不滿七百里每夫日納錢二百五十文省七百里至
[448-23a]
一千里以上每夫日納錢三百文省團頭倍之甲頭火
夫之類増三分之一仍限一月過限倍納是嵗京東一
路差夫一萬六千餘人爲錢二十五萬六千餘貫由此
民間見錢幾至一空差人般運累嵗不絶推之他路槩
可見矣近因京東轉運使范鍔得替回論其不便安持
等方略變法罷團頭火長倍出夫錢工部知罰錢之苦
又乞立限至六月以前雖苛虐比舊稍減然訪之公議
終不穩便何者朝廷本欲寛恤民力故許出錢雇夫若
[448-23b]
其錢足以充雇則朝廷將復何求今河上雇夫日破二
百而已昨來京城雇夫每人日支一百二十/文省則河上支二百文已爲過厚雖欲稍増
數目爲移用陪補等費亦不當過有掊斂以傷民財也
故衆議皆謂七百里以下與七百里以上人戸若係差
夫則一人效一人之力耳今乃利其逺近有費用多寡
之殊遂令逺者多出五十以爲寛剰此豈朝廷䘏民之
意兼一夫出二百五十亦已自過多如臣愚見若於每
夫日支出二百文外量出三十以備雜費則據上件京
[448-24a]
東所差夫數止約合出一十一萬貫省比本監所定五
分之二耳昔王安石爲免役之法只縁多取寛剰致令
民間空匱怨讟並作二聖臨御爲之改法今瘡痍猶未
復也安持本安石之黨昔日主行市易多出官本散無
根之人虛樁息錢以冒不次之賞雖略行追奪而尋復
任使蓋從來習爲聚斂之政至今不改是以雇夫之法
名爲愛民而隂實剥下臣欲乞聖慈特降指揮應民間
出雇夫錢不論逺近一例只出二百三十文省所貴易
[448-24b]
爲出備不至艱苦兼臣聞自來諸路計口率錢百姓如
遭兵火若用之河防之上一無枉費於理尚可也今取
之良民之家而付之河埽使臣壕寨之手費一稱十出
沒不可復知民獨何負而爲此哉且今河埽梢樁之類
納時數目不足及私行盗竊比之他司官物最不齊整
及其覺知欠少或託以火燭或諉以河决雖有官司無
由稽考今以免夫錢付之類亦如此矣兼訪聞河上人
夫自亦難得名爲和雇實多抑配臣今仍乞令河北轉
[448-25a]
運提刑司同共相度如何處置闗防所支雇夫錢以免
欺盗之弊亦乞體量所雇人夫有無抑配具結罪保明
聞奏然後朝廷裁酌從長施行貼黄今嵗修河夫人數
不少且以逺近各半約之仍據見行法逺者每人一日
多出五十文省則其錢數亦必甚多若蒙聖恩便令裁
減則民間受賜不少乞指揮速賜施行范鍔除金外在/七月二日今因
以此奏附六月/末更須考詳 轍又言臣頃於門下中書後省詳定
吏額文字已具進呈後來都省吏額房别加改定施行
[448-25b]
其間二事最爲不便人情不悅是致六曹寺監吏人前
後經御史臺論訴者不一本臺亦曽爲申請終未見果
决行下臣既措手綜其事今又目覩所訴理難黙已謹
具條列如後一自官制以來六曹寺監吏額累經増添
人溢於事實爲深弊臣既詳定既依先降指揮取逐司
已行兩月生事分定七等因其分釐以立人數然是時
案此下永樂大典原本重出逐司至是時共二十三字/詳前後辭義當是衍文考蘇轍欒城集中亦無之今據
文刪/去逐司之吏僅三千人皆懼見沙汰不肯供具臣遂
[448-26a]
稟白三省執政言事干衆人既懷疑懼文字必難取索
雖或以朝廷威勢逼令盡供及至裁損必致紛競於體
不便不若且據事實立成定額竢將來吏人年滿轉出
或死亡事故更不補填及額而止如此施行不過十年
自當消盡雖稍似稽緩然見在吏人知非身患必自安
心極爲穩便當時執政率皆許諾遂於元祐二年十一
月内具狀申尚書省其略曰今來參定吏額本欲稱事
立額量力制禄惟務人人效實事務相稱即非茍要裁
[448-26b]
損人額及減廩禄縱人額實有可損亦俟他日見闕不
補即非便於法行之日徑有減罷若非朝廷特降指揮
曉諭本意終恐人情不以爲信致供報不實虛陷罪名
尋准當月九日尚書省劄子奉聖㫖依所申臣等遂備
出榜曉示逐司自此數月之間文字齊足方得裁損成
書却被吏額房違廢上件聖㫖指揮將所減人數便行
裁撥失此信令人情洶洶又縁此任永壽等得騁其私
意近下人吏惡爲上名所壓者即爲撥上名於他司侍/郎
[448-27a]
左司爲下名樂毅在吏額房故爲撥/上名孔仲卿等於考功之類是也閑慢司分欲遷入
要局者即自寺監撥入省曹於大理寺撥任永壽親情/任中立等十人入考功之
類是出任永壽坐受任中立贓/决配六年五月十八日可考任情紛亂弊倖百出由
此舊人多被排斥以至失所凡所訴說前狀已具開陳
下則衆口怨謗感傷和氣上則朝廷失此大信今後雖
有號令誰復聽從臣今欲乞只依前件聖㫖將所損人
額直候他日見闕不補見在人數且依舊安存况尚書
左選撥到兵部手分近已准都省指揮發遣歸原來去
[448-27b]
處伏乞檢㑹此例一體施行一六曹寺監吏人多係官
制以前諸司名額其請受多少及遷轉出職遲速髙下
各不同及官制後來分𨽻逐司一司之中兼有舊日諸
司之吏臣詳定之日與衆官商量以謂若將舊日諸司
之吏約入今日逐司名額則其請受選轉出職參差不
齊理難均一蓋將逐司數種體例併爲一法其勢非薄
即厚非下即髙若不虧官必至虧私虧官則黙而不言
虧私則不免争訴俱爲不便况今舊司吏人並權依新
[448-28a]
額請受許從多給遷補出職皆依舊司並有見行條貫
若且依此法可以不勞而定及吏額房創意改更務欲
一例從新以顯勞效遂除見理舊司遷轉已補最上一
等名目見理年選更無遷轉職名之人即聽依舊條出
職若就遷試補填闕者令候降到新法施行所有舊司
遷補出職指揮更不行用竊縁舊諸司吏人根源各别
立法不同不可槩以一法新法雖工止於一法而已以
待新法吏人則可以待舊法吏人則不幸者必衆求其
[448-28b]
無訟不可得矣見今刑部田受賢等經臺理訴勢必難
抑欲乞止依後省所用舊條庶幾便可止絶臣聞孔子
論爲政之本欲去兵去食而存信曰自古皆有死民無
信不立今初議吏額羣吏疑懼陛下與二三大臣既令
臣等明出牓示吿以將來雖有所損直候見闕不補聖
㫖明白人謂信然競出所掌文案輸之有司臣等賴之
以立條例曽未逾嵗書入他司凡有所損即行裁撥棄
置大信略無顧惜此正先聖之所禁也兼前件二事如
[448-29a]
後省所定皆人情所便極爲易行如吏額房所定皆人
情所不便極爲難守今棄易即難以招詞訴又政事之
大失也伏乞聖慈速命有司改從其易以安羣吏之志
轍䟽不得其時斟酌/附六月末更須考詳 始中書門下後省准詔同詳定
六曹條例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茍悅羣吏比舊額幾數
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却吏有白中孚者
吿中書舍人蘇轍曰吏額不難定也中孚昔嘗典其事
知弊所在轍曰其弊安在中孚曰昔流内銓侍郎左選
[448-29b]
也事之最煩莫過於此矣昔銓吏止十數而今左選吏
至數十事不加舊而用吏數倍者昔無重法重禄吏通
賕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辦事勞而不辭今
行重法給重禄賕賂比舊爲少則不忌人多而幸於少
事此吏額多少之大情也舊法日生事以難易分七等
重者至一分輕者至一釐以下積若干分爲一人今試
抽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數若比舊不加多則吏額多
少之限無所逃矣轍以中孚之言爲然即與僚屬議曰
[448-30a]
此羣吏身計所係也若以分數爲人數必大有所損將
大致怨愬雖朝廷亦將不能守乃具以白執政請據實
立額俟吏之年滿轉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補填及額而
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消盡雖稍似稽緩而見在吏知
非身患則各自安心事乃爲便執政以爲然遂申尚書
省乞取諸州兩月生事而吏人不知朝廷意皆疑懼莫
肯供遂再申乞牓示諸司使明知所立吏額候他日見
闕不補非法行之日徑有減損時元祐二年十一月也
[448-30b]
後數月諸司所供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省左
僕射呂大防得其書大喜欲此事必由已出將别加詳
定而三省諸吏皆不能曉無可委者任永壽本非三省
吏也爲人精悍而猾嘗預元豐吏額事適以事至三省
獨能言其曲折大防悅之即於尚書省創立吏額房使
永壽與吏數輩典之凡奏上行下皆大防自專不復經
由兩省一日内降畫可二狀付中書其一裁定宗室冗
費其一吏額也省吏白中書侍郎劉摰三年四月六日/摰自左丞遷中
[448-31a]
侍録黄誤下當在此後不必此時也/四年十一月十七日自中侍改門侍請封送尚書省摯
曰當時文書録黄過門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
額事毎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摯曰中書不
知其他當如法令遂作録黄永壽見録黄愕然曰兩省
初不與乃有此耶即稟大防乞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
其事大防具以請摰摰曰中書行録黄法也豈有意與
吏爲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他日大防又持奏
藁示摯曰吏額事本欲謹宻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立
[448-31b]
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法致仕官法者近制以
臣僚疾病請致仕多縁經歴迂滯不及被受而亡故立
法文書雖三省簽入而直付都省摯曰此非其類也當
聚議明日大防復出奏藁謂摯曰勢不可不爾摰乃從
之吏額事尋畢永壽等推恩有差議者皆指爲僥倖永
壽急於功利不顧後省前已得㫖又嘗牓示諸司更勸
大防即以立額日裁損吏員仍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
局次凡近下吏人惡爲上名所壓者即撥出上名於他
[448-32a]
司凡閑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寺監撥入省曹吏被
排斥者紛然詣御史臺訴不平臺官因言吏額事在後
省成就已十八九永壽等攘去才數月而都司擅擬優
例冒賞徇私不可不懲諫官繼以爲言章數十上永壽
等既逐而吏訴禄額事終未能决蘇轍時爲中丞轍爲/中丞
在五月二十一日改尚書/右丞在六年二月二日具言後省所詳定皆人情所
便行之甚易而吏額房所改皆人情所不便極難守且
大信不可失宜速命有司改從其易以安羣吏之志大
[448-32b]
防知衆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如轍前議行之
此據蘇轍遺老傳龍川志略欒城集第四十四卷奏議/劉仿王知常所編劉摯行實増修仍各具注于後蘇轍
龍川别志云予爲中書舍人與范子功劉貢父同詳定/六曹條例子功領吏部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茍悅羣吏
比舊額幾數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却矣/予偶坐局中吏有白中孚者進曰吏額不難定也中孚
昔嘗典其事知弊所在予曰其弊安在中孚曰昔流内/銓今侍郎左選也事之最煩莫過於此矣昔銓吏止十
數而今左選吏至數十事不加舊而用吏至數倍者昔/無重法重禄吏通賕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
辦事勞而不辭今行重法給重禄賕賂比舊爲少則不/忌人多而幸於少事此吏額多少之大情也舊法日生
事以難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輕者至一釐以下積若/干分爲一人今試抽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數若比舊
[448-33a]
不加多則吏額多少之限無所逃矣予曰汝言似得之/矣即以吿屬官皆莫應獨李之儀曰是誠可爲也即與
之儀議曰此羣吏身計所係也若以分數爲人數必大/有所損將大致怨愬雖朝廷亦將不能守乃具以白宰
執請據實立額俟吏之年滿轉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補/填及額而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消盡雖稍似稽緩而
見在吏知非身患則各自安心事乃爲便諸公以爲然/遂申尚書省乞取諸司兩月生事而吏人不知朝廷意
皆莫肯供遂再申乞牓諸司使明知所立吏額候他日/見闕不補非法行之日徑有減損如此數月之間文字
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省時左相呂微仲也極喜此/事以問三省諸吏皆不能曉有任永壽者本非三省吏
也嘗預元豐吏額事以事至三省能言其意微仲悅之/即於尚書省立吏額房使永壽與堂吏數人典之小人
無逺慮而急於功利即背前約以立額日裁損吏員復/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局次凡近下吏人惡爲上名所
[448-33b]
壓者即撥上名於他司凡閑慢司分欲入要地者即自/寺監撥入省曹凡奏上行下皆微仲專知不復經由三
省法出中外紛然微仲既爲臺官所攻稱疾在吿而永/壽亦以恣横贓汙狼籍下開封府推治府官觀望久不
肯决至宣仁后以爲言乃以徒罪刺配久之微仲知衆/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依本議行下轍所記呂
大防稱疾在吿不知在何時八月劉摯求出大防相繼/亦求去然大防稱疾在吿必在摯求去前也按轍爲中
丞在五年五月二十八日任永壽坐受任中立贓决配/在六年五月十八日龍川别志云微仲爲臺官所攻稱
疾在吿而永壽亦以恣横贓汙狼籍下開封府推治府/官觀望久不肯决至宣仁后以爲言乃以徒罪刺配久
之吏額乃從轍議則從轍議必在六年五月後也既不/得其的月日且以轍議附五年六月末并别叙吏額曲
折于此八月一日劉摯遂求去蓋與吏額事相闗也四/月八日大防與同列皆以旱求免轍所稱在吿當非此
[448-34a]
時稱疾必是六年五月九日也范百禄傳云爲吏部侍/郎兼詳定省寺敕令患吏胥猥冗議加澄汰宰相呂大
防遽欲廢其半百禄白失職者衆法必不行莫若以漸/銷之自今犯法及死亡皆勿補不數嵗所减過半矣大
防不從按蘇轍自敕吏額事蓋轍代百禄領此此議未/必自百禄出今不取元祐元年二月六日詔三省元豐
八年九月十八日後來増置職級逐省從上各留録事/都事兩人後永爲定額更不得増置其以次合遞遷之
人依舊外餘並罷此蓋吏額事祖不知何時復委後省/别加詳定當檢劉仿等編摯行實云摯爲中書侍郎一
日降畫可二狀其一裁定宗室冗費其一裁定六曹吏/額房吏請封送尚書省摯曰常時文書録黄過門今封
送何也對曰尚書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/久今誤至此摯曰中書不知其他當如法令遂作録黄
初尚書令史任永夀精悍而猾與三省吏不相能數以/姦弊本末告諸宰執右僕射呂大防深然之是時户部
[448-34b]
裁節冗費後省裁定吏額皆逾年未就大防盡取其事/置吏額房於都省射司空府爲局召永壽輩領之次第
就緒矣至是永壽見録黄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今乃有/此耶即稟大防命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其事大防具
以白摯摯曰中書行録黄法也豈有意與吏爲道地今/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他日大防又持奏藁示摯曰吏
額事本欲謹宻而速故請徑下然未經立法欲三省同/奏依致仕官文書法致仕官法者近制以臣僚疾病請
致仕多縁經歴迂滯不及被受而亡故立法文書雖以/三省簽入而直付都省摯曰此非其類也當聚議明日
大防出奏藁示摯曰勢不可不爾摯曰諾其事尋畢永/壽積勞補官時忱蘇安静時惲皆遷有差於是外議諠
然不平臺諫交章論列謂事在後省成就已十八九永/夀等攘去才兩月而都司擅擬優例都司擅擬優例當
在四年十二月末或五年正月間據劉安世第三章云/正月二十三日敕具載時忱等恩例然則必在正月也
[448-35a]
冒賞徇私章數十上大防不懌而摯已遷門侍摯遷門/侍乃四年十一月十七日每於上前開陳吏額本末曰
此皆被减者鼔怨言者風聞過實不足深罪大防亦語/客曰使上意曉然者劉門下力也然而士大夫趨利者
交攻其事謂大防與摯且有隙於是造爲朋黨之論摯/語大防曰吾曹心知其無他然外論如此非朝廷所宜
有願少引避大防曰行亦有請是嵗八月一日奏事畢/少留奏曰臣久處近列器滿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
既退連上章出就外第期必得請上遣中使召摯入對/太皇太后諭曰侍郎未得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使
者數輩趣入視事摯不得已受命未幾大防辭位亦不/許明年摯繼爲宰相六年二月不滿嵗前日洶洶者在
言路詆摯摯竟去位朋黨之論遂不可破蓋其本末如/此摯新傳大略刪取此此劉仿王知常所編摯行實也
行實蓋崇寧元年正月𦵏時所作宣和四年七月劉安/世作劉摯文集序云公在中書一日内降畫可二件其
[448-35b]
一裁節宗室冗費其一减定六曹吏額房吏請封送尚/書省公曰常時文書録黄過門今封送何也對曰尚書
省以吏額事每奏入必徑下本省已久今誤至此公曰/中書不知其他當如法令遂作録黄初尚書令史任永
壽精悍而猾與三省吏不相能數以姦弊告諸宰執呂/丞相大防信任之時户部裁節浮費後省裁定吏額皆
經年未就呂丞相專權狠愎盡取其事置吏額房於都/省射司空府爲局召永壽輩領之未嘗謀及同列也永
壽見録黄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今乃有此即稟丞相命/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其事以是白公公曰中書行録
黄法也豈有意與吏爲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/是日又持奏藁以丞相指稟公曰吏額事本欲謹宻而
速故請徑下然未經立法欲三省同奏依致仕官文書/法公曰此非其類也更當聚議明日呂相又袖藁厲色
示公曰勢不可不爾公不欲立異勉應曰諾其後事畢/永壽以勞進官時忱蘇安静時惲皆遷秩有差於是外
[448-36a]
議諠然不平臺諫交章論列以謂事在後省成就已十/八九永壽等攘去才兩月而都司不用司勲格擅擬優
例冒賞徇私章數十上時公已遷門下毎於上前開陳/吏額本末此皆被省者鼔怨言章風聞過實不足深罪
呂丞相亦以語客曰使上意曉然者劉門下力也然自/此怨公益甚隂謀去之遂引楊畏在言路諫官疏其姦
邪反覆章十餘上竟不能回士大夫趨利者詾詾交攻/其事於是朋黨之論起矣公語丞相曰吾曹心知無他
然外議如此非朝廷所宜有願少引避丞相曰行亦有/請是嵗八月一日奏事畢少留奏曰臣久處近列器滿
必覆願賜骸骨避賢者路上遣中使召公入對太皇太/后諭曰侍郎未可去須官家親政然後可去使者數輩
趣入視事公不得已受命頃之呂丞相亦求退不許明/年公繼爲丞相不滿嵗前日詾詾者在言路詆公竟去
位朋黨之論遂不可破其本末如此事在後省成就已/十八九而吏額房攘去才兩月都司擅擬優例按摯自
[448-36b]
三年四月爲中侍四年十一月十七日乃遷門下侍郎/如劉仿等所言都司擅擬優例約度在五年正月所稱
兩月則吏額房創建當在四年十一月初或十月末也/蘇轍遺老傳龍川志略及奏議二年十一月九日得㫖
依所申出牓曉示逐司自此數月之間文字皆足因裁/損成書申三省左僕射呂大防遂創吏額房不知創吏
額房果是何時大防三年四月始爲左僕射創吏額房/必在四月後即與劉仿等所云吏額房攘去才兩月殊
不合以意約度大防雖以三年四月爲左相摯亦以三/年四月爲中侍其創吏額房不必在此時或於四年始
創吏額房但不得其月要不必在四年十月末十一月/初蓋劉仿等既去才兩月似太廹而蘇轍云數月之間
即成書申三省又愈廹恐俱未然須詳考之録黄誤下/中書亦不得其時既與裁定宗室冗費同下按裁定冗
費置司乃三年閏十二月八日詔其誤下録黄必在四/年十一月十七日摯未遷門侍以前顧不知果是何月
[448-37a]
耳此又足明創吏額房不在三年决也後得劉摯日記/載吏額房事甚悉録黄誤下乃四年秋八九月間今别
見五年八月十八日庚戌年復改易/先所述者俱存兩說亦自有例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