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[207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二百三
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英宗
治平元年冬十月庚子閱諸軍班直將校武藝擢授有
差上諭天武右第三軍都指揮使竇州刺史王秀曰爾
藝雖不中格而嘗有戰功故以爾為正刺史又諭散直
都虞候胡從曰爾藝雖不中格而治兵齊肅故以爾為
[207-1b]
内園使命殿前副都指揮使郝質戒諸軍勤習武藝特
支諸軍班錢
辛丑屯田員外郎直秘閣同知禮院周孟陽告謝上諭
閤門引對于延和殿久之自是數召見訪以時事最後
至隆儒殿在邇英閣後苑中羣臣未嘗至也
癸夘禮院奏魏國公宗懿無後濮王無嫡孫故事宗室
推本位最長者承襲瀛州防禦使宗樸濮王第二子今
於本位最長詔封宗樸襲岐國公
[207-2a]
壬子翰林學士王珪等言殿中侍御史趙鼎奏本朝祀
儀冬至祀昊天上帝夏至祀皇地祗並以太祖配正月
上辛祈穀孟夏雩祀孟冬祭神州地祗並以太宗配正
月上辛祀感生帝以宣祖配季秋大饗明堂舊以真宗
配循周公嚴父之道最為得禮陛下純孝之仁固已格
于上下矣臣聞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陛下祇
紹大統纂承洪業固當繼先帝之志而述先帝之事也
仁宗臨御四十二年配饗真宗於上帝者四十一祭今
[207-2b]
一旦黜真宗之祀廟而不配非所以嚴崇祖宗尊事神
明之義也臣謹按易之豫曰先王以作樂崇徳薦之上
帝以配祖考此稱祖者乃近親之祖非専謂有功之始
祖也考易象之文則真宗配天之祭亦不可闕也有唐
武徳初以元皇帝配饗明堂兼配感生帝至貞觀中縁
情革禮奉祀髙祖配明堂遷世祖配感生帝此則唐太
宗故事已有遞遷之典最為近古之治有足考騐臣伏
請遞遷真宗配孟夏雩祀以太宗専配上辛祈穀孟冬
[207-3a]
神州地祗循用有唐故事如此則列聖參侑對越於昊
天厚澤流光垂裕於萬祀臣珪等按祀典天地大祭有
七皆襲用歴代故事以始封受命創業之君配神作主
至於明堂之祭用古嚴父之道配以近考故朝廷在真
宗則以太宗配在仁宗則以真宗配今則以仁宗配方
仁宗始以真宗配明堂罷太宗之配而太宗先已配祈
穀雩祀神州地祗本非遞遷今明堂既用嚴父之道則
真宗配天之祭於禮當罷難議更分雩祀之配天章閣
[207-3b]
待制兼侍讀李受天章閣侍講傅卞言自唐末䘮亂及
五代凌遲中夏分裂皇綱大壊我太祖太宗以神武英
睿一統海内功業之大上格皇天真宗以盛徳大明纂
承洪緒故先帝景祐詔書令禮官議定以真宗與太祖
太宗並為萬世不遷之廟然則侑配之道是宜與國無
窮矣豈可甫及陛下而遂闕其禮乎議者乃謂遵用嚴
父配天之義臣等竊謂嚴父云者非専謂考也故孝經
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下乃曰郊祀后稷
[207-4a]
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夫所謂天者謂郊
祀配天也夫所謂帝者謂五帝之神也故上云嚴父配
天下乃云郊祀后稷以配天則父者専謂后稷也且先
儒謂祖為王父亦曰大父則知父者不専謂乎考也議
者又引唐制代宗用禮儀使杜鴻漸等議季秋大饗明
堂以考肅宗配昊天上帝徳宗亦以考代宗配又稱引
王涇郊祀録注云即孝經周公嚴父之道夫杜鴻漸王涇
一時之言豈可便為萬世不移之議哉臣等竊謂趙鼎
[207-4b]
之議亦為得禮若以太宗配雩祀既久不欲一旦遷侑
則乞以仁宗與真宗並配明堂亦為合禮謹按孝經郊
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又按禮記
祭法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文武但言祖
宗者則知明堂之侑下及乎武王矣是文武並配于明
堂也故鄭氏曰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
爾國家祭祀既遵用鄭氏之義固亦當稽鄭氏祖宗之
說也又易曰先王以作樂崇徳薦之上帝以配祖考是
[207-5a]
亦以祖考並配上帝也上帝之祭正謂明堂宗祀爾昔
梁國子博士崔靈恩該通之士達於禮者也總三禮諸
儒之說而評之為義宗論議洪博後世蓋鮮能及伸明
鄭義亦謂九月大饗帝之時以文武二王泛配謂之祖
宗祖者始也宗者尊也所以名祭為始尊者明一祭之
中有此二義稽乎孝經祭法周易義宗之言則父子並
侑可謂明著矣或者謂父子並坐有乖禮制臣等竊謂
不然者唐朝故事已有並侑之禮況向來本朝祀典太
[207-5b]
宗親祀昊天奉太祖配真宗親祀奉太祖太宗配仁宗
親祀奉太祖太宗真宗同侑歴五六十載之間本朝通
儒不以為非則於此獨何疑哉如是則太宗既不失雩
祀之配真宗又不遷明堂之舊得周家祖宗之義合鄭
氏九祭之說神明安之祖考饗之而孝道盡矣詔從珪
等議實録及本志載趙鼎及李受傅卞議殊畧今依會/要詳述之蓋卞受所論嚴父不専為近考足以表
裏錢公輔司馬光吕誨正月間所/言不可為其言不行遂削不著也
庚申翰林學士賈黯奏近詔令内外薦舉文武官堪備
[207-6a]
升擢及將領任使臣見頃者下詔薦士或其人已有薦
者而有他人薦之則例皆責以别舉臣愚謂宜無限重
複所薦多者特加擢用則庶幾得人從之
十一月甲子詔中外文字不得用受益二字翰林學士
賈黯奏仁宗舊名所當避也
乙亥命屯田郎中徐億職方員外李師錫屯田員外郎
錢公紀刺陜西諸州軍百姓為義勇初宰相韓琦奏三
代漢唐以來皆籍民為兵故其數雖多而贍養至薄所
[207-6b]
以維制萬㝢而威服四方又非近世所蓄冗兵可及也
唐置府兵最為近古天寶已後不能復因循至于五代
廣募長征之兵故困天下而不能給今之義勇河北幾
十五萬河東幾八萬勇悍純實生於天性而有物力資
産父母妻子之所係若稍加簡練亦唐之府兵也陜西
當西事之初亦嘗三丁選一丁為弓手其後刺為保㨗
正軍及夏國納欵朝廷揀放於今所存者無幾河北河
東陜西三路當西北控禦之地事當一體今若於陜西
[207-7a]
諸州亦㸃義勇止刺手背不復刺面可無驚駭或令永
興河中鳳翔三府先刺闕一/字聽既安然後次及諸郡一
時不無小擾而終成長利詔從之樞密副使胡宿請且
刺㳂邊州軍上曰不若即了之韓闕四/字如此乃命億等
往除商虢二州不籍餘悉籍義勇闕四/字三丁選一六丁
選二九丁選三二十至五十材闕二/字充止刺手背以五
百人為指揮置指揮使并副二人正闕/字一頭三人十將
虞候承局押官各五人嵗以十月畨上閱教闕一/字月而
[207-7b]
罷又詔秦州成紀等六縣有買保毅田承名額者三丁
刺一六丁刺二九丁刺三悉以為義勇人賜錢二千總
得十五萬六千八百七十三人按英宗紀作十三萬蓋/據會要之數故與此異
至司馬光傳云刺義勇二十萬則因/後韓琦驟益二十萬兵之語而誤也其後復詔秦隴儀
渭涇原邠寧環慶鄜延十二州義勇召集防守日給米
二升月給醤菜錢三百實録云刺義勇十三萬八千四/百六十五人㑹要與實録數同
今從本志十二州别給米及錢會要乃三年八月/十日事本志以為是嵗今從本志並附見于此於是
知諫院司馬光奏曰伏見康定慶厯之際趙元昊叛亂
[207-8a]
王師屢敗乏少正軍遂籍陜西之民三丁之内選一丁
以為鄉弓手尋又刺充保㨗指揮於㳂邊戍守閭里愁
怨不可勝言耕桑之民不習戰鬥官中既費衣糧私家
又須供送骨肉流離田園蕩盡陜西之民至今二十餘
年終不復舊者以此也是時河北河東邊事稍緩朝廷
但籍其民以充義勇更不刺為正軍今議者但怪陜西
獨無義勇不知陜西之民三丁已有一丁充保㨗矣西
事以來陜西困於科調比於景祐以前民力減耗三分
[207-8b]
之二加以近嵗屢遭凶歉今秋方獲小稔且望息肩又
值邊鄙有警衆心已揺若更聞此詔下必大致驚擾况
即日陜西正軍甚多不至闕乏何為遽作此有害無益
之事以循覆車之轍又奏曰臣前上殿乞陛下留意備
邊所謂備者非但添屯軍馬積貯糧草而已在於擇將
帥而脩軍政今將帥不才者未聞有所改更軍政頺獘
者未聞有所振舉而無故籍耕桑之民使之執兵徒有
驚擾而實無所用昔康定慶厯之間陜西之民為鄉弓
[207-9a]
手始者明出勅牓云使之守䕶鄉里必不刺充正軍屯
戍邊境牓猶未收而朝廷盡刺充保㨗指揮令于邊州
屯戍當是時臣丁憂在陜西備見其事民皆生長太平
不識金革一旦調發為兵自陜以西閭閻之間如人人
有䘮户戸被掠闕二/字逃避於外官中縶其父母妻子急
如追捕鬻賣田園以充購賞刺面之後人員教頭利其
家富百端誅剥衣糧不足以自贍須至取於私家或屯
戍在邊更須千里供送父母財産日消月鑠以至於盡
[207-9b]
况其平生所習者唯桑麻耒耜至於甲胄弩槊雖日加
教閱不免生疎臨敵之際得便即思退走不惟自䘮其
身兼更曵動大陣自後官中知其無用遂大加沙汰給
以公據放令逐便而惰游已久不復肯服稼穡之勞兼
田産已空無復歸望皆流落凍餒不知所在長老至今
言之猶長嘆出涕其為失業較然可知今朝廷雖云所
籍之民止刺手背農隙之時委州縣召集教閱止在鄉
里不令戍邊而民間懲往年之事必大興訛言互相驚
[207-10a]
擾朝廷號令失信前後已多雖州縣之吏徧至民家面
加曉諭亦終不肯信逃亡避匿刑獄必繁足以動揺羣
心感傷和氣若使分毫有益於國亦無所顧此有害無
益顯然明白伏望陛下軫念生民早賜寢罷又奏曰臣
聞之易曰不逺復無祗悔元吉說命曰無恥過作非今
雖勅命已下若追而止之猶勝于遂行不顧不可避反
汗之嫌而蹈迷復之凶也百姓一經刺手則終身羈縻
不得左右人情畏憚不言可知康定年揀差鄉弓手時
[207-10b]
元不刺手後至慶厯年中刺充保㨗富有之家猶得多
用錢財雇召壯健之人充替今一切皆刺其手則是十
餘萬無罪之人永充軍籍不得復為平民其為害民尤
甚於康定之時也望指揮下陜西路其義勇未得揀刺
别候指揮然後博延卿士大夫更熟察其可否又奏曰
臣比日以來熟思其故誠於民有世世之害於國無分
毫之利何謂於民有世世之害臣竊見河北陜西河東
自景祐以前本無義勇凡州縣諸般色役並是上等有
[207-11a]
物力人戸支當其鄉村下等人戸除二稅之外更無大
叚差徭自非大飢之嵗則温衣飽食父子兄弟熙熙相
樂自寶元慶厯之間將陜西一路弓手盡刺充保㨗正
軍自此騷然愁苦矣其河北河東之民比於陜西路雖
免離家去鄉戍邊死敵之患然一刺手背之後或遇水
旱凶荒欲分房逐熟或盡典賣田産欲浮游作客皆慮
官中非時㸃集不敢東西又差㸃之際州縣之吏寧無
乞覔教閱之時人員教頭寧無斂掠是以常時色役之
[207-11b]
外添此一種科徭朝廷近年分命朝臣遍往諸路減省
色役至于弓手壯丁解子驛子之類州縣所不可闕者
亦皆減放謂之寛恤民力今乃無故刺一路之民十餘
萬以為義勇何朝廷愛之於前忍之於後憫之於小而
忘之於大乎且今日既籍之後則州縣義勇皆有常數
每有逃亡病死州縣必隨而補之然義勇之身既覊縻
以至老死而子孫若有進丁又不免刺為義勇是使陜
西之民子子孫孫常有三分之一為兵也故臣曰於民
[207-12a]
有世世之害也何謂於國無分毫之利太祖太宗之時
未有義勇至于正軍亦不及今日十分之一然而太祖
取荆湖平西川下廣南克江南太宗取兩浙克河東一
統天下若振槁拾遺此豈義勇之力也蓋由民政修治
軍令嚴肅將帥得人士卒精練故也康定慶厯之間趙
元昊負累朝厚恩無故逆命侮慢不恭侵犯邊境朝廷
竭天下之力以奉邊鄙劉平任福葛懐敏相繼覆沒士
卒死者動以萬數正軍不足益以鄉兵外府不足繼以
[207-12b]
内帑民力困極財物殫盡終不能出一旅之衆涉區脫
之地以討其罪而不免含垢忍恥假以寵名誘以重賂
僅得無事當是時三路新置鄉兵共數十萬何嘗得一
人之力乎以此觀之義勇無用亦可知矣賈誼曰前車
覆後車戒康定慶厯禦戎之策國家當永以為戒今乃
一一檢當時體例而行之是後車又將覆也有難臣者
必曰古之兵皆出民間豈民兵可用於古而不可用於
今乎臣則對曰三代之時用井田之法以出士卒車馬
[207-13a]
居則為比閭族黨州鄉行則為伍兩卒旅師軍為之長
者皆卿士大夫也唐初府兵各有營府有將軍郎將折
衝果毅以相統攝是以令下之日數萬之衆可以立集
無敢逃亡避匿者以其綱紀素備故也今鄉兵則不然
雖有軍員節級之名皆其鄉黨族姻平居相與拍肩把
袂飲博鬥毆之人非如正軍有階級上下之嚴也若安
寧無事之時州縣聚集教閱則亦有行陣旗鼓開弓彍
弩坐作呌噪真如可以戰敵者設若聞敵冦大入邊兵
[207-13b]
已敗邊城不守則莫不迎望風聲奔波迸散其軍員節
級將鳥伏鼠竄自救之不暇豈有一人能為縣官率士
卒而待冦乎以臣觀之此正如兒戯而已安有為國家
計騷擾一路之民使之破家失業而為兒戯之事乎臣
故曰於國無分毫之利也又奏曰今建議以義勇為便
者必曰即河北河東不用衣糧而得勝兵數十萬皆教
閱精熟可以戰敵又兵出民間合於古制臣請言其不
然彼數十萬者虚數也教閱精熟者外貌也兵出民間
[207-14a]
者名與古合而實異也古者兵出民間耕桑之所得皆
以衣食其家故處則富足出則精銳今既賦斂農民之
粟帛以贍正軍又籍農民之身以為兵是一家獨任二
家之事也如此民之財力安得不屈以臣愚見河北河
東已刺之民猶當放遣况陜西未刺之民乎陛下欲知
利害之實何不召試建議者而問之曰河北河東自置
義勇以來敵冦凡幾次深入腹内州軍用義勇拒戰而
敵冦敗退今既有義勇之後三路正軍皆可廢而不用
[207-14b]
乎若果然敵冦曾深入因得義勇之力而敗退今來刺
義勇之後正軍皆可廢罷此乃萬世之長策也願陛下
行之勿疑若自置義勇以來未嘗經陣敵使用今來雖
有義勇正軍亦未可廢罷則何忍以十餘萬無罪之赤
子盡刺以為無用之兵乎若以為勅命已行不肯遽改
即乞且免刺手背候邊事息依舊放散則民雖有一時
騷擾之勞猶免終身覊縻之苦若以臣所言皆孟浪迂
濶不可施行則臣之知識愚暗更不可久汚諫諍之列
[207-15a]
望别擇賢才而代之又奏曰臣昨上殿乞罷刺義勇陛
下宣諭以為命令已行臣退而思之不勝欎悒終夕不
寐深病陛下此言之失自古明聖之君聞一善言立為
之變更號令者多矣不可悉數惟近嵗大臣自知思慮
不熟號令已失無以抑奪臺諫之言則云命令已行難
以更改此乃遂非拒諫之辭陛下新臨大政當求善無
厭從諫如流之時而亦有此言天下將何望焉且唐室
以前諫議大夫拾遺補闕皆中書門下省屬官日與中
[207-15b]
書令侍於天子之側議論大政茍事有闕失皆得隨時
規正今國家凡有大政惟兩府大臣數人相與議論深
嚴秘密外廷之臣無一人知者及詔勅已下然後臺諫
之官始得與知或事有未當須至論列又云命令已行
難以更改則是國家凡有失政皆不可復救也如此豈
惟愚臣一人無用於時諫諍之官皆可廢也以臣所見
但當論其事之得失言之是非不當云命令已行不可
改也今陜西一路之民小大皇皇正如在湯火之中若
[207-16a]
忽得朝廷指揮云所有義勇且住揀刺其已刺手背者
並給與公憑放令逐便得出湯火之中死而復生也其
誰不歡呼鼓舞感戴聖恩豈有人云命令已行不當復
改邪陛下萬民之父母萬民陛下之赤子豈有父母誤
墜其子於井而曰吾誤矣遂忍不救邪昔舜稱堯之德
曰稽於衆舍已從人仲虺稱湯之德曰用人惟已改過
不吝臣願陛下勿以先入言為主虚心平意以察臣前
後五次所言果然為是為非若其是歟即乞早降指揮
[207-16b]
罷刺陜西義勇若其非歟即乞如臣前來所奏特賜降
黜别擇賢才而代之所有命令已行之言伏望陛下自
今永以為戒不可使天下聞之塞絶善言之路也終勿
聽光又六奏及申中書自劾求去終勿許嘗至中書與
韓琦辨琦謂光曰兵貴先聲後實今諒祚方桀傲聞陜
西驟益二十萬兵豈不震慴光曰兵之用先聲為無實
也獨可以欺之於一日之間爾少緩則敵知其情不可
復用矣今吾雖益二十萬兵然實不可用過十日西人
[207-17a]
知其詳寧復懼乎琦不能荅復曰君但見慶厯間陜西
鄉兵初刺手背後皆刺面充正軍憂今復然耳今已降
勅牓與民約永不充軍戍邊矣光曰雖光亦未免疑也
琦曰吾在此君無憂此語之不信光曰光終不敢奉信
非獨不敢但恐相公亦不能自信爾琦怒曰君何相輕
甚耶光曰相公長在此可也萬一他人當位因相公見
成之兵遣使運糧戍邊反掌間事耳案此處原本多錯/訛今據宋史及薛
氏續綱/目改正
[207-17b]
戊寅詔内侍遇聖節進子食禄如故事案宋史云復内/侍養子令當即
此/事嘉祐四年五月庚子詔除之從樞密院奏請也會要/載樞
密院奏請此/必有故當考
己夘知桂州陸詵奏交趾使所議事上因問交趾於何年
割據輔臣對自唐至德中改安南都䕶府梁正明中土
豪曲承美専有此地韓琦曰向以黎樞叛命案宋史黎/樞作黎桓
太宗遣將討伐不服後遣使招誘始效順山路險僻多
潦霧瘴毒之氣雖得其地恐不能守當懐柔之爾是冬
[207-18a]
陸詵始按邊至邕州召左右江四十五峒將領指麾下
閱土丁得精兵五萬補置將校請更鑄印給之奏免兩
江積欠稅物數萬交趾大恐因遣使朝貢辭禮加恭其
後詵又奏請每嵗一教土丁從之仍自今三嵗一造籍
以聞此事附見交趾遣使當自有日月詵請邕州溪洞/丁比嵗一教三嵗一造籍以聞乃明年八月事今
附/見 屯田員外郎知襄邑縣范純仁為江東轉運判官
襄邑有牧地衛士縱馬暴民田純仁取一人杖之牧地
初不𨽻縣有詔劾純仁純仁言兵須農以養䘏兵當先
[207-18b]
䘏農朝廷是之釋不問且聽牧地𨽻縣自純仁始純仁
仲淹子也
戊子將作監致仕贈太子少師吳懐德卒樞密副使奎
父也贈太子少師懐德少貧賤不覊及奎貴尚與市井
小人飲博無所擇然遇奎甚嚴不以貴故有所寛假也
奎居䘮毁瘠廬於墓側終䘮不飲酒食肉嵗時㓗嚴祭
祀不徇俗為浮屠事范鎮東齋記/事可附見
十二月庚子知制誥祖無擇獻皇極箴賜詔獎之
[207-19a]
丙午翰林學士禮部侍郎王疇為樞密副使上嘗謂輔
臣曰疇善文章歐陽修曰其人亦勁正但不為赫赫之
名耳一旦晚御小殿召疇草詔因從容談中外事語移
時上喜曰卿清直好學朕知之久矣非今日也數日遂
有是命疇辭不敢拜上遣内侍趣疇入御延和殿以俟
之日已昳須疇入乃歸知制誥錢公輔封還詞頭言疇
望輕資淺在臺素餐不可大用又頗薦引近臣可為輔
弼者上以初政除兩府而公輔沮格制命不行丁未責
[207-19b]
授滁州團練副使不簽書本州事知制誥祖無擇乞薄
責公輔且不即草詔上欲并責無擇中書救之戊申坐
罰銅三十斤知諫院事吕誨言疇自登科三十五年仕
宦不出京城進身由徑從而可知公輔言其資淺望輕
蓋欲朝廷選任賢才未為過也責降太重士論紛紜臣
竊為陛下惜之伏乞復公輔舊官止奪其職移知僻小
州軍俾令思過稍息紛紜之論天章閣待制兼侍講吕
公著亦上疏乞寢公輔責命不報後數日龍圖閣直學
[207-20a]
士盧士宗因奏審刑院事對便殿從容又為上言外議
皆謂責公輔太重訖不從明年十二月乃以刑部員外
郎知廣德軍 録故江浙等路提㸃銀鈆銅錫坑鑄錢
事職方員外郎張述男甫侯為太廟齋郎司馬光引此/論陳洙當考
 殿前馬步軍司奏請内外諸軍排連弩自四石五斗
已上二斗當弓一斗不及四石五斗三斗乃當弓一斗
槍刀手以會路數便次精熟者為合格藝均先槍手從
之先是排連以弓弩槍刀為次引弩四石猶在弓射八
[207-20b]
斗之下人以為未當故改制焉 内侍省押班文思副
使王昭明為環慶路駐泊兵馬鈐轄専管勾本路兼管
勾鄜延路蕃部公事慶州駐劄供備庫副使帯御器械
李若愚為原涇路權駐泊兵馬鈐轄専管勾本路兼權
管勾秦鳳路蕃部公事渭州駐泊令體測蕃情治其訴
訟公事及有賞罰則與其帥議而大事即以聞各許嵗
乗驛奏事團結强人壯馬預為經畫冦至令老弱各有
保存之所後數日又以西京左藏庫副使梁寔領秦鳳
[207-21a]
内殿承制韓則順領鄜延而令昭明若愚専領本路前
世以宦人豫邊事將不得盡其用及有是命人不以為
便也實録云卒罷之蓋追記/治平四年六月事不取諫官吕誨言自唐以來舉
兵不利未有不自監軍者我朝因循前弊尚多久未更
革奈何又增置此員如走馬承受官品至卑一路已不
勝其害况今鈐轄寄重其實已均安撫使之權矣原朝
廷意必為昨來熟户背叛弓箭手逃亡使之以時犒設
専行姑息何其疎也臣嘗見熟戸耕佃官田並無征徭
[207-21b]
遇戰鬭方出一人一騎兹外更無侵擾熙熙安業界外
生戸無背漢之心明矣但為諒祚誘之以厚利刼之以
重兵邊臣坐觀殺戮不為救䕶役將逃死豈得已也若
威加邊外戎人不敢内侵熟戸自然安堵不然雖豐牛
酒日為犒設徒有損費何益於事哉至如士卒久失訓
練蓋官兵不務協同借若五將中有一員内臣則不喜
教閱動為姑息唯恐生事上下因循茍簡則軍旅無繇
精銳斯中官姑息之效也疆塲之事果只如此處置未
[207-22a]
知其利而但見其害藩籬不日隳壊將盡藩籬隳壊則
邊臣危矣臣前奏乞於無事整緝熟戸弓箭手大臣合
議終不以為然臣觀今日處置誠未為便喑黙不言則
負任使所謂鈐轄四人者臣欲乞朝廷罷之精擇帥臣
凡事一切付委庶幾閫外之權専制則於體重矣御史
傅堯俞趙瞻皆有論列瞻又因入對力請追還昭明等
否則願受顯逐訖不從瞻盩厔人也 王昭明等至召
蕃部酋領稱詔犒勞賞以銀帛籍城寨兵馬計族望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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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分隊伍給旗幟使各繕堡壘人置器甲以備調發仍
約如令下不集押隊首領以軍法從事秦鳳路寨十三
彊人四萬一千一百九十四壯馬七千九百九十一鄜
延路軍城堡寨十蕃兵一萬四千五百九十五官馬二
千三百八十二彊人六千五百四十八壯馬八百十涇
原路鎮寨城堡二十一彊人一萬二千四百六十六壯
馬四千五百八十六為一百十甲總五百五隊環慶路
鎮寨二十八彊人三萬一千七百二十三壯馬三千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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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九十五總一千一百八十二隊此據本志乃治平/二年事今附見
知延州程戡言蕃部所以亡去苦邊吏苛暴為西人誘
略爾今昭明等徒能呼召首領慰恤以言犒賜以酒肴
茶帛亦未足以結其心也而甚動邊聽宜改用昭明等
為路分鈐轄都監各部一將軍馬兼㳂邊廵檢使勿復
専蕃部事亦不從程戡正傳云/從其奏誤矣 實録院檢討官集賢
校理宋敏求諸王府記室叅軍直集賢院韓維同脩起
居注初脩起居注缺中書進敏求及集賢校理楊繪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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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脩起居注選何等人中書對近例以制科進士髙等
與館職有才望者兼用繪皇祐五年第二人進士今以
次當補上曰脩起居注即知制誥豈以次補乃命繪繪
綿竹人也先是張方平言知制誥之職所以代王言為
詔令由此召入禁令充學士非才譽允洽何以當其選
比來朝廷率以體例次補近日誥命或有鄙淺傳為口
實前代國家有事之際或以單札片辭折衝千里之外
使三軍感勵萬方悅勸背逆見之或以革心夷狄聞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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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以向化故知文辭書命有足以助國威宣王澤也祖
宗之世有自州縣之職㧞處辭禁有自兩禁黜為管庫
者蓋惟才是用豈為人擇官其脩起居注史館脩撰即
次知制誥之資序也今朝士不脩㢘恥至冒憲章法座
之前輙自干請竊謂若此除授宜詳加推擇必其流品
才地辭學器識他日可以備大臣之用而後擢處其職
文物盛於本朝光華昭於天下使名器以重堂陛以隆
此時張方平已出知鄆州疑方平先有是言/故英宗不以例特除用人因附見更須考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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癸丑吏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使趙抃為
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抃前使蜀時言蜀人好祅祀
聚衆為不法請以其首處死餘皆黥流抃至會有犯者
繫獄蜀人大恐抃謂囚曰汝輩能復業吾釋汝罪皆叩
頭乞自新止坐為首者餘釋不問蜀人歡服他日上謂
轉運使榮諲曰趙抃為成都中和之政也
丁巳都官員外郎三司脩造案勾當公事張徽權發遣
户部判官使都官員外郎知東明縣皮公弼權發遣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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支判官近嵗三司官以次遷而任不久凡天下財利盈
虚出入雖能者居之未及究本末而已用次遷他職故
相習以養資假途為說而不事其職至是中書奏請擇
其尤繫要者五員用資淺人久任其餘以待諸路轉運
使提㸃刑獄為出入之資於是以鹽鐡設案度支錢帛
按戸部脩造按及開拆司選初任通判一嵗以上人權
發遣候及三嵗令再任與理知州資序兩任通判六嵗
與理提㸃刑獄資序三任通及九嵗與理第二任提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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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獄出外如差第二任通判一嵗以上人權發遣候及
三嵗令再任與理初任提㸃刑獄資序兩任通及六嵗
與理第二任提㸃刑獄資序三任通及九嵗與三司判
官願出者與轉運副使今命徽等用新制也嘉祐七年/五月司馬
光論財利/疏當考司馬光言朝廷更置權發遣三司判官事既
使之久于其任且待以不次之位當得清修孤直之人
使天下知勸皮公弼為吏以貪饕致富資性狡猾善于
進取在京師則造請不倦在外則書疏相尋専用此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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致舉者三十餘人一旦首膺兹選誠不稱陛下求賢之
意乞追還前命勒歸故官凡再言之不報 是嵗戸一
千二百四十八萬九千四百八十一丁二千八百八十
二萬三千二百五十二夏秋稅一千五百九十四萬九
千八百六十九石以災害放二百九十三萬一千八百
石斷大辟二千四百九十三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