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[409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四百五
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哲宗
元祐二年九月庚戌朔刑部大理寺言應限奏獄二百
紙已上為大事十二日十紙已上為中事九日不滿十
紙為小事四日在京八路大事十日中事五日小事三
日臺察并刑部等處舉劾諸處約法狀並十三日三省
[409-1b]
樞密院再送各减半有故量展不得過五日又公案二
百紙已上為大事限三十五日斷二十四日議十一日
十紙已上為中事限二十五日斷十七日議八日不滿
十紙為小事限十日斷七日議三日在京八路大事限
三十日斷二十日議十日中事限十五日斷十日議五
日小事限十日斷七日議三日臺察并刑部等處舉劾
諸處約法並限三十日斷二十日議十日從之新木刪/修今止
從/舊
[409-2a]
辛亥詔吕公著今後入朝凡有失儀無得彈奏 工部
員外郎豐稷為殿中侍御史從御史中丞胡宗愈侍御
史王覿薦也 賜熙河蘭㑹路將兵銀合茶藥有差以
討蕩西蕃犯塞部族焚奪河橋回塞也是日太皇太后
遣中使賜宰臣執政酒果并黄金三百兩犀帶兩條諭
㫖云知卿等于邊事極留意勞心故有是賜其御封物
仍不許辭免吕公著亟以小牘告文彦博等曰密賚恐
不可不辭免果莊得罪先朝獲之誠可慶若便指為廟
[409-2b]
堂之功則将帥聞之必過有希望反啟将來貪功生事
之弊豈可不熟慮也彦博等遂各具手劄辭免繼以面
論訖不許乃受之辭密賚吕公著家傳及范純仁言行/錄皆有之其賜物亦同葢當時三省
密院俱得/此賜也
癸丑詔内藏庫物聽以多寡相除後勿為例置庫百餘
年至是始編閲之御集尤詳帝九朝紀事本末甲寅詔/問神宗皇 實錄何日成書修撰官
言若併力修撰/約來年冬可畢
乙卯發太皇太后冊寳于大慶殿太皇太后御崇政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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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冊
丙辰發皇太后皇太妃冊寳于文徳殿
丁巳詔文彦博告老章奏有司勿受 詔禮部置諸科
舉人籍此據編錄/冊増入 翰林學士兼侍讀蘇軾言臣竊見
近者熙河路奏生擒果莊百官稱賀中外同慶臣愚無
知竊謂安危之機正在今日若應之有道處之有術則
安邊息民必自是始不然将驕卒惰以勝為災亦不足
怪故臣區區欲先陳前後致㓂之由次論當今待敵之
[409-3b]
要雖狂愚無取亦臣子之常分昔先帝用兵累年雖中
國靡敝然夏人困折亦㡬于亡横山之地沿邊七八百
里中不敢耕者至二百餘里嵗賜既罷和市亦絶國中
匹帛至直十餘千老弱轉徙牛羊堕壞所失葢不可勝
數飢羸之餘乃始欵塞當時執政大臣謀之不深因中
國厭兵遂納其使毎一使至賜予貿易無慮得絹五萬
餘匹歸鬻之其民匹五六千民大悦一使所獲率不下
二十萬緡使五六至而累年所罷嵗賜可以坐復既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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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因吾資以徳其民且飽而思奮又使其窺我厭兵欲
和之意以為欲戰欲和權皆在我以故輕犯邊陲利則
進否則復求和無不可者若當時大臣因彼之請受其
詞不納其使且詔邊臣與之徃返商議所獲新疆取捨
在我俟其詞意屈服約束堅明然後納之則彼雖背恩
反覆亦不至如今日之速也彼雖有易我意然不得西
蕃解仇結好亦未敢動夫鄂特凌古董戩之賊臣也挾契
丹公主以弑其君之二妻董戩死匿䘮不發逾年衆定
[409-4b]
乃詐稱嗣子偽書果莊温錫沁等名以請于朝當時執
政若且令邊臣審問果莊等以鄂特凌古當立不當立若
朝廷從汝請遂授節鉞鄂特凌古真汝主矣汝能臣之如
董戩乎若此等無詞則是諸羌心服既立之後必能統
一諸部吾又何求若其不服則釁自彼作爵命未下曲
不在吾彼既一國三公則吾分其恩禮各以一近上使
額命之果莊等各得所欲宜亦無患當時執政不深慮
此専以省事為安因其妄請便授節鉞鄂特凌古自知不
[409-5a]
當立而憂果莊之討也故欲借力于西夏以自重于是
始有解仇結好之謀而果莊亦不平朝廷之以賊臣君
我也故怒而盗邊夏人知諸羌之叛也故起而和之此
臣所謂前後致㓂之由明主不可以不知者也雖既徃
不咎然可以為方來之鑒元昊本懷大志長于用兵諒
祚天付兇狂輕用其衆故其為邊患皆歴年而後定今
梁氏専國素與星多不協方内自相圖其能以創殘呻
吟之餘久與中國敵乎料其姦謀葢非元昊諒祚之比
[409-5b]
矣意謂二聖在位恭黙守成仁恕之心著于逺邇必無
用武之意可肆無厭之求蘭㑹諸城鄜延五寨好請不
獲勢脅必從猖狂之後求無不獲計不過此耳今者竊
聞朝廷降詔諸路飭勵戰守深明逆順曲直之理此固
當今之急務而詔書之中亦許夏人之自新臣竊以為開
之太易納之太速曾未一戰而厭兵欲和之意已見乎
外此復蹈前日之失矣臣甚惜之今既聞果莊之㨗或
漸有欵塞之謀必将為恭狠相半之詞而繼之以無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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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請若朝廷復納其使則是欲戰欲和權皆在彼有求
必獲不獲必叛雖媮一時之安必起無窮之釁故臣願
明主斷之于中深詔大臣密敕諸将若夏人欵塞當受
其詞而却其使然後明敕邊臣以夏人受恩不貲無故
犯順今雖欵塞反覆難保若實改心向化當且與邊臣
商議苟詞意未甚屈服約束未甚堅明則且却之以示
吾雖不逆其善意亦不汲汲求和也彼若心服而來吾
雖未納其使必不于徃返商議之間遽復盗邊若非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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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則吾雖蕩然開懷待之如舊能必其不叛乎今嵗涇
原之人豈吾待之不至耶但使吾兵練士飽斥堠精明
敵無大獲不過數年必自折困今雖小勞後必堅定此
臣所謂當今待敵之要亦明主不可以不知者也今朝
廷意在息民不憚屈已而臣獻言乃欲艱難其請不急
于和似與聖意異者然古之聖賢欲行其意必有以曲
成之未嘗直情而徑行也将欲翕之必固張之将欲取
之必固予之夫直情而徑行未有獲其意者也若權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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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害究其所至則臣之愚計于安邊息民必久而固與
聖意初無小異然臣竊度朝廷之間似欲以畏事為無
事者臣竊以為過矣夫為國不可以生事亦不可以畏
事畏事之弊與生事均譬如無病而服藥與有病而不
服藥皆可以殺人夫生事者無病而服藥也畏事者有
病而不服藥也乃者鄂特凌古之請人人知其不當予而
朝廷予之以求無事然事之起乃至于此不㡬于有病
而不服藥乎今又欲遽納夏人之使則是病未除而藥
[409-7b]
先止其與㡬何臣于侍從之中受恩至深其于委曲保
全與衆獨異故敢出位先事而言不勝恐悚待罪之至
軾言與轍畧同詔許夏人/自新事在八月十四日
己未涇原路經畧司言夏人犯鎮戎軍實錄但書夏人/犯鎮戎軍不言
經畧司奏葢踈畧也後六日實錄又書經畧司奏夏人/遁去即是犯鎮戎者今追書之張舜民誌劉昌祚墓云
二年九月夏人㓂鎮戎西寨已至城下衆五十萬又言/國母自将昌祚寢疾不能興欲舁行朝廷不從有㫖令
知鎮戎軍張之諫權統制軍馬昌祚素知之諫不能乃/夙夜馳授方畧盡兵力而屬之十一将總七萬餘人之
諫得之懦不敢戰來即納之羊馬城中至人身不能轉/側城中兵望賊焚室廬掘塚墓號哭唾手欲戰之諫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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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加之不得出賊留五日攻三川不㧞而去昌祚毎聞/軍前報即拊席大罵之諫之諫又重賂走馬王紳使為
文字游談京師既而果以之諫為有功除西上閤門使/物論讙然復遣監司體量展之諌磨勘昌祚病起欲有
所伸㑹之諫死但貶王紳而已此事當考十一月二十/四日之諫遷官明年閏十二月十六日展磨勘紹聖二
年正月二十六日樞密院奏亦合參照八月二十二日/實錄書夏人㓂三川諸寨敗之九月十日又書㓂鎮戎
據劉昌祚墓誌則先㓂鎮戎/後㓂三川不知孰是當考
庚申侍御史王覿奏編類章䟽係二/年九月十一日蘇軾程頥向縁小
惡浸結仇怨于是頥軾素相親善之人亦為之更相詆
訐以求勝勢若决不兩立者乃至臺諫官一年之内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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䟽紛紜多縁頥軾之故也前日頥敗而言者及軾故軾
乞補外既降詔不允尋復進職經筵而又適當執政大
臣有闕士大夫豈得不憂雖臣亦為朝廷憂也軾自立
朝以來咎愆不少臣不復言但廟堂之上若使量狹識
暗喜怒任情如軾者預聞政事則豈不為聖政之累耶
然軾之文采後進少及陛下若欲保全軾則且勿大用
之庶㡬使軾不遽及于大悔吝貼黄言軾乞補外所上
章留中不出臣料之彼雖以補外為請其章中必有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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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之謀以拒公議果爾則陛下益當深察其邪正真偽
而審處之又貼黄言頥軾自擢用以來皆累有臺諫官
論列若使二人者言行全無玷闕亦安得致人言如此
之多也近日既察頥而逐之惟軾尚存公議未允臣今
日所論但欲且更無進用軾徐察其為人軾乞補外十/月六日可考
覿又奏伏見陛下孜孜求治日以進君子退小人為事
小人既非其所欲則夙夜經營務在中傷君子近乃頗
造為蜚語有五鬼十物十八姦之説臣雖不能盡得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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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氏大概不過取一二公議所共惡者以實其説而餘
皆端良之士也伏望出中詔牓朝堂明示士大夫以不
信讒言之意以安士大夫之心覿前奏二年九月十一/日後奏九月十二日皆
以編類章/疏增入 左正言丁隲奏韓資乞除雪父存寳罪未
賜施行竊以存寳被刑之初只因何正臣希意求合畧
不推原本情曲加鍜鍊置之重法正臣勇于謀身輕絶
人命致先朝有誤殺人之名今二聖在上命近臣推原
詳究一切枉陷雖杖笞之罪皆得申理况如存寳乞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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㑹訴理所奏狀蠲除存寳罪名還其在身官爵貶放正
臣等附㑹慘刻之惡貼黄言存寳枉遭誅戮出于何正
臣附㑹朝廷遂得待制今存寳正申雪則正臣當正典
此據編類章䟽二/年九月十二日奏
辛酉劉舜卿言請削奪鄂特凌古官爵令巴珍覺遥領青
唐詔劉舜卿先撫納河南生羌若嘉木卓未可下先以禍
福曉諭鄂特凌古其朗格占仍許以諸司使令誘致磋藏
丹貝葉公諸族其間首領即次第補授以官若朗格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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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招撫果莊舊部族地土即視果莊官禄推賞青唐錄/亦具載
此巴珍覺朗/格占當考 臣僚上言竊聞近有指揮建寜軍節度
副使建州居住吕恵卿許于泰州居住竊聽朝論人心
洶洶為之不安恵卿操心貪險為性凶邪姦言足以鼓
扇羣小險横足以脅持上下方其執政之時引援凶人
布列中外殘黨尚未衰息忽聞引置恵卿于江淮之間
羣小莫不鼓舞相慶兼恵卿凶殘忍詬貪冒無厭既得
近地必須日夜呼召黨與力肆營求造作訛言謀害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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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凶人漸長其勢可憂伏望朝廷依舊且令建州居住
詔吕恵卿許于泰州居住指揮更不施行言者御史中
丞胡宗愈左諫議大夫孔文仲侍御史王覿左司諫韓
川也此據元祐密䟽増入言者姓名則用政目所書政/目云九月十二日吕恵卿許泰州居住不行胡宗
愈孔文仲王覿韓川言其不當也按八月四日已/有更候一年檢舉指揮不知何日却移泰州當考
壬戌以虢州欒川冶為鎮 詔諸處無得受文彦博乞
致仕文字十二月二十/八日又詔
癸亥知泉州林顔知濠州顔前為廣南監司坐請給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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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降知永州言者又論其不當任藩郡復徙之舊錄脱/誤新錄
削去今用蘇轍制集刪修熙寜/三年六月有林顔傳乃不載此
甲子賜宰臣執政經筵官宴于東宫上親書唐人詩分
賜之以講論語終篇故也
乙丑吕公著以下謝賜宴及御書太皇太后曰皇帝天
資聰敏宫中惟好學字學則易成昨日所賜欲卿等知
爾 涇原路經畧司言夏人夜遁賜将帥兵民銀錢絹
袍帶有差仍促具功狀以聞王文郁傳云二年春西賊/入㓂涇原文郁遣兵掩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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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闗堡嘉木卓城斬獲千級涇原賊遽引還文郁時/知蘭州當即是此秋文郁傳乃云二年春當考夏人
之㓂涇原也環慶經畧使范純粹以是月甲寅得涇原
報純粹丞命副總管曲珍領兵自環州傍附涇原深入
牽制珍翌旦遂行純粹面戒珍曰本路首建牽制應援
之䇿勿謂隣路致㓂非我之職當忘軀報國解朝廷深
憂珍鼓激戰士晝夜疾馳出境外三百餘里赴吹哷羅
章討蕩賊帳斬一千二百餘級俘其老弱婦女六百餘
人以還夏人遽釋涇原之圍議者謂珍有力焉此用范/純粹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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議及曲珍本傳修入明年/二月十六日珍遷遥防純粹尋列上珍功狀且言吹
哷羅章係横山巢穴最盛之地山崖深逺道路險絶前
後漢兵未嘗窺及其韋宥等州一帶邊羌毎聞漢界㸃
兵即于此處㑹集恃險自固若非珍謀慮精密身先羣
衆及一行将佐軍士協心悉力即涇原大㓂重圍固守
未易解免而險阻賊巢未易破蕩今幸平復于夏國頗
係體勢即與尋常淺攻近掠及遇賊戰鬬事體不同兼
牽制之法久廢如昨來永樂之禍隣路坐視無有援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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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幸朝廷因臣建議再立牽援之法法行之初隣道被
㓂而珍等乃能誠心體國不以彼我為間出竒冒險粗
有成績伏望聖慈不限常格優賜旌賞以勸赴功之士
言吹哷羅章係十月/十五日奏今并此 先是安燾言為國者既不可好
用兵又不可畏用兵好則疲弊生靈畏則取侮致患今
朝廷毎戒邊臣非舉國入㓂不得應之則固畏用兵矣
然敵數犯塞亦未免疲弊之患雖僅保城寨而適堕其
計中願復講攻擾之䇿間使諸路勁兵更出迭歸伺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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討擊多方以誤之使疲于奔命葢左氏所謂用三師以
疲楚之意此計之上也又乾順方數嵗非秉常近親獨
梁葉普利于持權與梁氏立之其酋長善用兵如威明
阿烏軰皆秉常族黨多反側顧望不若遂顯間之謂阿
烏等既不自安一旦得領重兵焉知其不回戈復讎然
則梁氏危矣且不必密如漢用陳平之計間范增惟恐
其使者不知此亦一竒也欲以二䇿下諸路深求利害
之實諸帥謂俱中事機願併行之而夏人果相猜貳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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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淺攻無益遂以數十萬衆犯涇原而主将果不用命
尋至狼狽引去諸路牽制斬獲不可勝計此據安燾行/狀當考更出
迭歸見十二/月二十四日 詔凡父及嫡繼母在不得封贈所生母
雖亡而未有官封者不得獨乞封贈所生母若父及嫡
繼母所生母未有邑封者亦不得獨乞封贈妻從吏部
請也 知鄧州天章閣待制陳安石為龍圖閣直學士
丙寅東上閤門使慶州刺史環慶路馬歩軍副都總管
曲珍為果州團練使以期赦當叙也珍本傳云元祐二/年秋西賊㓂涇原
[409-14b]
號四十萬珍擣虚馳三百里大破羌于吹哷羅章横山/斬首千二百四十級俘六百六人遂解涇原圍此事已
附十六日曽肇制集云刑部狀檢㑹曲珍元任龍神衛/四廂都指揮使懷州防禦使鄜延路副都總管坐永樂
事降皇城使環慶鈐轄該赦叙東上閤門使慶州刺史/今再奉㫖特與叙又曾肇制集云密院闗環慶經畧司
奏差副總管曲珍部領人馬入西界吹哷羅章討蕩牽/制涇原路作過西賊得功奉聖㫖特與叙二官充遥郡
防禦使按珍以功改領遥防在三年二月十六日此但/准赦叙官耳三年正月二十五日云云可考范純粹奏
論曲珍䇿應功已/附此月十六日 詔臨洺鎮役民不足勿復為縣
丁卯大宴集英殿 禁私造金箔
己巳太子右監門率府率令毣授通直郎令毣以講書/換官蘇轍行
[409-15a]
詞/
庚午吕公著言伏覩今月十五日以經筵講畢論語賜
執政及講官御筵復内出皇帝御書唐賢律詩分賜臣
等各一篇臣等次日于延和殿簾前謝䝉太皇太后宣
諭皇帝好學在宫中别無所為惟是留心典籍天下幸
甚臣伏思皇帝陛下睿哲之性出于天縱而復内稟慈
訓日新典學誠以堯舜三代為法則四海不勞而治今
來論語終帙進講尚書二書皆聖人之格言為君之要
[409-15b]
道願陛下念兹在兹以廣聖徳臣職在輔導無能裨補
輙于尚書論語及孝經中節取要語共一百段進呈聖
人之言本無可去取今惟取明白切于治道者庶便於
省覽或遊意筆硯之間以備揮染亦日就月将之一助
也他日三省奏事畢太皇太后宣諭公著曰所進尚書
論語等要義百篇今皇帝已依所奏毎日書寫看覽甚
有益于學問與寫詩篇不同也公著與同列皆言此聖
人經訓有補于治日宜親閲
[409-16a]
甲戌詔洺州曲周鎮莫州鄚鎮勿復為縣以有司言其
非便也六月十四日復曲周七/月二十三日復鄚縣
丙子翰林學士兼侍讀蘇軾言臣聞善用兵者先服其
心次屈其力則兵易解而功易成若不服其心惟力是
恃則戰勝而㓂愈深况不勝乎功成而兵不解况不成
乎頃者西方用兵累年先帝之意本在弔伐而貪功生
事之臣惟務殺人爭地得尺寸之土不問利害先築城
堡置州縣使敵人憎畏中國以為朝廷専欲得地非盡
[409-16b]
滅我族類不止是以併力致死莫有服者今雖朝廷好
生惡殺不務逺畧而此心未信憎畏未衰心既不服惟
有鬬力力屈情見勝負未可知也今日新獲果莊威震
四逺邊臣賈勇爭欲立功以為河南之地指顧可得正
使得之不免築城堡屯兵置吏積粟而守之則中國何
時息肩乎乃者王韶取熙河全師獨克使韶有逺慮誅
其叛者易以忠順即用其豪酋而已則今復何事其所
以兵連禍結罷弊中國者以郡縣其地故也徃者既不
[409-17a]
可悔而來者又不以為戒今又欲取嘉木卓城曰此要害
地不可不取方唐盛時安西都䕶去長安萬里若論要
害自此以西無不可取者使諸羌知中國有進取不已
之意則㓂愈深而兵不解其禍豈可量哉臣願陛下深
詔邊吏叛則討之服則安之自今已徃無取尺寸之地
無焚廬舎無殺老弱如此期年諸羌可傳檄而定然朝
廷至意亦自難諭将帥未必從也雖日行文字終恐無
益宜驛召陜西轉運使一員赴闕面敕戒之使歸以諭
[409-17b]
将帥而察其不如詔者臣又竊聞朝論謂果莊犯順罪
當誅死然譬之鳥獸不足深責其子孫部族猶足以陸
梁于邊全其首領以累其心以為重質庶獲其用此實
當今之良䇿然臣竊料果莊凶豪素貴老病垂死必不
能甘于困辱為久生之計自知生存終不得歸徒使其
臣子首鼠顧忌不敢復讎必将不食求死以發其衆之
怒就使不然老病愁憤自非久生之道果莊若死則其
臣子専意復讎必與鄂特凌古合而北交于夏人此正胡
[409-18a]
越同舟遇風之勢其交必堅而温鍚沁介于鄂特凌古夏
人之間地狹力弱其勢必危若見并而吾不能救使二
㓂合三面以窺熙河則其患未可以一二數也如臣愚
計可詔邊臣與果莊約若能使其部族討鄂特凌古而納
趙醇忠者當放汝生還質之天地示以必信果莊若從
則稍富貴之使招其信臣而喻至意焉果莊既有生還之
望不為求死之計其衆必從以果莊之衆與温錫沁合
而討鄂特凌古其勢必克既克而納醇忠雖放還果莊可
[409-18b]
以無患此必然之勢也西羌本與夏人世仇而果莊本
與鄂特凌古不協若許以生還其衆必相攻縱未能誅鄂
特凌古亦足以使二盗相疑而不合也昔太史慈與孫䇿
戰㡬殺䇿䇿後得慈釋不誅放還豫章卒立竒功李愬
得吳元濟将李祐解縳用之與同臥起卒擒元濟非豪
傑名将不能行此度外事也議者或謂果莊之獲兼用
近界酋豪力戰而得之仇怨已深若故生還此等必無
全理臣以為不然若果莊死于中國其衆讎此等必深
[409-19a]
若其生還其讎之亦淺此等依中國為援足以自全自
古西羌之患惟恐解仇結盟若所在為讎敵正中國之
利無可疑者臣出位言事不勝恐悚待罪之至十月二/十八日
范純仁云云/與軾殊不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