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[419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四百十五
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哲宗
元祐三年冬十月癸酉朔尚書省言刑部令諸奏獄格
雖該載而情狀有輕重者附格増損按兵民當從本部
増損外其郡吏有罪恐非有司所敢專合令取裁從之
甲戌詔韓絳墓碑賜忠弼為額 刑部言按未行元祐
[419-1b]
新敕前依元豐舊敕緣坐編管人放從便其王冲賊徒
妻子父母及同居期以上親朝廷令依重法地分劫盜
特㫖編管當具奏裁詔王冲賊徒黨家屬仍舊編管其
未行新敕前重法地分劫盜元犯為凶惡者編管妻子
先具情犯申尚書省
乙亥詔發運使副兼制置茶事既而發運司言熈寧八
年五月初以江淮荆浙等路制置鹽礬為專職而發運
使副為兼領輕重頓異乞仍以江淮荆浙等路發運使
[419-2a]
副兼制置鹽礬茶事繫銜從之崇寧三年九月二十一/日尚書省言熈寧八年
五月發運使副兼制置茶鹽礬等事繫銜當年八月發/運使罷制置茶事乃以江淮荆浙等路制置鹽礬兼發
運使副繫銜元祐三年十月發運使兼制置茶事當年/十一月發運司申請以制置鹽礬為專職而發運使副
為兼領輕重頓異乞却以江淮荆浙等路發運使兼制/置鹽礬茶事繫銜緣發運司見今帯制置鹽礬茶事勘
㑹茶鹽礬事已專差官提舉/發運司更不兼領從之
丙子御史中丞李常充龍圖閣直學士刑部侍郎顧臨
充天章閣待制
戊寅詔趙卨夏國遣使詣闕謝恩即選官引伴赴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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庚辰禮部言皇帝推隆母道皇太妃合依皇后緣尊無
二上理有屈伸考之歴代及國朝典故無稱殿立殿名
者先是詔禮官詳議皇太妃所居宫閣號以聞太皇太
后諭執政曰皇太妃並依皇后當悉如之漢唐典故如
何文彦博曰固有不可盡同者天下之於后有臣妾之
稱於太妃則否晉宋間議論亦曰位號不極禮不盡恭
吕大防曰漢唐間非正之事於聖朝不可引用太皇太
后曰此非因人有求特恐於禮有闕也吕公著等請依
[419-3a]
禮官所定從之
甲申禮部員外郎丁騭知處州文彦博私記云丁隲為/諫官人訟其前在常州
借郷里人錢事朝廷遽罷騭諌官責守處州两起大獄/於淮浙推治竟無實狀騭猶不牽復按騭自諌官遷禮
部乃緣避胡宗愈親嫌事在四月十二日恐騭罷禮部/緣此而私記引此以辨賈易不知信否當考蔣之竒誌
騭墓云始騭與裴常者鄉里雅舊無通財之嫌及之官/嘉興稍出金帛令常益市田産常死騭撫其子為經紀
其家甚至常髙貲有養子為浮屠與常之子訟分家財/不均為浮屠者疑騭左右常之子有力且與王鞏書有
請託語得其書訴于朝御史中丞孫覺斥言騭與常有/迹遂起獄騭求辨之乃得知處州有司發書騐視無一
辭渉訟事然竟以此出盖方是時胡宗愈執/政不得於同列其排而去之者意不在騭也 是日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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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言劉安世言臣伏自四月初胡宗愈除尚書右丞臣
尋與左司諫韓川於延和殿賜對之日陛下詢問近日
差除如何臣與韓川同共奏陳朝廷用人皆協輿望惟
是胡宗愈公議以為不當臣又條陳宗愈前後罪狀固
已詳悉䝉陛下宣諭令且試其所為臣尋復奏以朝廷
設官從微至著自有等級要須歴試灼見其賢然後舉
而加於衆人之上則人無異論宗愈頃在先朝實有可
取但自為中丞已後風譽頓減一向姦佞以希大用忽
[419-4a]
聞除目衆皆驚愕盖執政之官陛下所與朝夕圖議天
下之事若謀謨獻替動皆中理固為盡善一有差失天
下將有受其弊者以此論之執政豈是試人之地陛下
雖以臣言為然而重廢已行之命未賜俞允自後臣等
累進章疏皆未覩指揮施行臣非不知進退大臣務全
體貎而宗愈登用以來醜迹日著人言沸騰不可弭塞
皆謂得性傾邪為行險薄利口足以飾詐無恥足以為
惡臣請略舉其近事之顯著者而極論之惟陛下留神
[419-4b]
詳覽焉臣聞御史之職號為雄峻上自宰相下至百僚
茍有非違皆得糾劾是以祖宗之制凡見任執政曽經
薦舉之人皆不許用為臺官盖欲其彈擊之際無所顧
避而得盡公議也凡是被舉之人猶不得任以御史况
於姻戚而可為之乎臣聞宗愈之姪女適吕公著之親
孫昨宗愈為御史中丞乃是公著秉政之日自合援據
故事以引避而宗愈茍恱權勢初無一語自陳罔上貪
榮隳廢祖宗之法其事一也宗愈向緣蔡確引用為都
[419-5a]
司郎官曽未席煖驟遷要近確與章惇後以罪黜今春
遽用常例復其職名臺諫交章疏其巨惡遂得追寢而
宗愈備位憲長了無一言隂結姦豪徼幸異日操心不
忠徇私下比其事二也宗愈既備從官未聞進賢以報
國而首薦其妻族丁騭乞充臺省之選臣在諫垣與騭
相接觀其議論庸淺無可稱者而宗愈暱其私親輙形
公薦幸朝廷之不察以盜寵禄而自為恩挾詐欺君無
所畏憚其事三也宗愈嘗薦布衣方坰可應制科臣聞
[419-5b]
坰素無士行而進卷文理荒疎最為無狀宗愈權翰林
學士日適當詳定曲欲成就不復避嫌妄以坰文寘在
第二中書舍人劉攽等不敢異議但聞退有後言輕忽
同僚狥私自任其事四也李慎由乃文彦博之孫壻方
干權貴欲求在京差遣而宗愈遽辟為御史臺主簿奏
章再上偶以礙格報罷自來本臺辟舉未有敢私執政
之親者而宗愈意在附㑹隳紊臺綱其事五也陛下踐
阼之初太皇太后陛下同聽朝政而蘇軾撰試館職䇿
[419-6a]
題乃引王莽依附元后傾覆漢室之事以為問目議者
莫不罪軾非所宜言臺諫官亦嘗論奏而宗愈不惟無
所彈劾又止同列使勿上疏背公死黨其事六也宗愈
稅周氏居第每月僦直一十八千自去年七月後至今
二月終止償两月之直遂致本主經官陳訴乞差人追
索及發遣起離宗愈居風憲之長素稱髙貲固非不足
於財而稅人之居不給其直挾勢貪黷不修亷節其事
七也永興軍路提刑馮如晦欲令舊不充役貪下之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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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錢以助合役之上户不量緩急閒劇色役一例雇募
游手充代其議論乖謬冣壊役法而蘇轍頗主其言亟
為公移頒下諸路户部尚書李常曽不講究遽欲行下
而員外郎劉昱乃能力辨是非不為押檢議既不合事
遂中輟縉紳之間莫不嘉昱能守其職而宗愈因上雇
募衙前之議遂詆劉昱謂户部郎中有近來参詳立法
之人䕶短遂非不肯公心舍己從長以救鄉户之患意
在阿黨不顧義理其事八也臣伏觀治平以前執政子
[419-7a]
弟未嘗敢受在京華要之職雖有合得陳乞差遣亦止
是數處閒慢監當局務惟是近嵗以來大臣營私害公
子弟親戚布滿要津與孤寒之士馳騖争進而宗愈乆
為執法既不能彈糾開陳及䝉大用首擢其弟宗炎為
開封推官貪權趨勢不恤人言其事九也宗愈弟妹三
人並適富民皆以孀歸宗愈教令析夫之産稅而誘說
厥妹隂取其貲遂作已户廣置田業欺誑孤㓜終不償
還因致髙貲雄視閭里殖利無親其事十也仁宗朝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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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富弼方正謹厚能守法度而御史中丞韓絳言弼與
張茂實皆有異謀韓琦當國两膺顧命忠義亮直聞於
天下而王陶奏其䟦扈士無賢愚皆知决無是事而二
人者不復自辨即日歸第抗章待罪盖事之虛實自有
公議而大臣之體不得不然也今宗愈以不償房緡事
為御史臺所劾皆有實迹而意氣軒驁若無所覩陵蔑
風憲不畏國法近世公卿大臣毁滅亷恥不知禮義無
甚於此其事十一也熈寧中更變法令宗愈時為諫官
[419-8a]
不能别白是非開悟眀主而觀望迎合多持两可之論
神宗皇帝深照其姦乃手詔中書曰宗愈自領言職未
嘗存心裨補朝廷治道凡進對論事必潛伏姦意含其
事情旁為邪說以私託公坐是落職與外任差遣臣竊
謂先帝察見宗愈之本心是以詔辭盡其情狀及今觀
之無不切中其事十二也臣之所陳皆可覆驗伏乞陛
下出臣此章宣示百官若宗愈委無如此罪惡則臣之
所奏是為欺天宜伏重誅以戒誣罔臣自齰舌不敢有
[419-8b]
辭若宗愈所為如臣之論則是姦邪朋黨貪鄙庸淺豈
可塵汙廊廟與聞機政臣竊計陛下所以依違不决者
得非謂人言其姦邪而未嘗親見其實狀乎夫小人之
事君豈肯自謂姦邪者哉言必假公忠行必託亷潔多
為可信以惑人主之聰明及其嵗月滋深權勢在已上
下膠固羽翼已成於是肆志窮姦靡所不至方此之時
雖欲除之亦無及矣唐徳宗嘗曰衆人皆知盧杞姦邪
朕何不知李勉對曰盧杞姦邪天下皆知獨陛下不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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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所以為姦邪也今之宗愈何以異此臣聞知人之道
自古為難方堯之時四凶與衆賢雜處於朝而終無損
於堯之眀者盖聞其才則用之不敢違見其罪則去之
不敢庇進退用舍一本於公而無私於其間此堯所以
享無窮之名而後世為不可及也願陛下以帝堯之去
四凶為法以徳宗之信盧杞為戒改過不吝去邪勿疑
罷免宗愈以慰天下忠臣義士之望臣言雖拙直義在
愛君惟陛下恕其狂愚察其誠懇亟賜睿斷不勝幸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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丙戌詔荆南湖北廣南西路朝廷疆理四海務在柔逺
頃以荆湖諸蠻近漢者無所統一故因其請吏量置城
邑撫治其民以息邉患十餘年間人情安帖後來因希
功之人獻議創通融州道路乃深入蠻界穿其峒穴逺
蠻生梗致多疑懼朝廷知其無罪去嵗稍已裁減又為
邉吏失於撫遏遂敢扇揺作過然按其地分止是道路
蠻人因使臣劉宗閔非理焚毁舍屋致引惹生事傷殺
兵丁緣此自疑不敢出首其相近渠陽蒔竹舊管溪峒
[419-10a]
則了不相干按堵如故除使臣劉宗閔已特追官勒停
外其湖北廣西見作過蠻人楊晟臺等特免誅討除存
留守把兵丁外並罷添屯軍馬其湖北所開道路創置
多星收溪天村羅䝉大由等堡寨並廢廣西湖南創置
堡寨令經畧鈐轄司量度凖此渠陽軍改為渠陽寨𨽻
沅州趙瞻墓誌神道碑並稱廢渠陽用瞻議但不見其/議云何舊錄云先帝經畧溪峒撫納諸蠻置渠陽
軍今委棄之冀以息兵終至用兵也新錄辨云熈豐間/章惇察訪湖南開溪峒邉隙以疲一方先帝末年因西
師之衂頗有悔用兵意若湖湘事顧以左逺未暇革爾/凡元祐休兵息民之舉皆所以奉承先帝之徳意今乃
[419-10b]
曰委棄先朝所撫納冀以息兵終至用兵何其言之誣/也並合刪去紹聖元年七月二十三日二十七日又九
月十六/日當考
丁亥朝獻景靈宫正月十一日四月十/八日七月二十二日
戊子詔吏部擬注通判依知州例赴門下省引驗 通
判河南府韓玠為利州路轉運判官右正言劉安世言
玠元豐中已嘗奉使蜀道推行市易之法過為苛急以
希進用至使縣官躬執升斗求免陵辱陛下踐阼之初
崇尚寬大玠為言者彈其慘刻朝廷尚以為疑遂委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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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體量是時玠之叔祖縝方為宰相而提㸃刑獄郭槩
畏避權勢不以實奏陛下責其觀望先行降黜其後提
舉官例各省罷而韓維繼為執政玠之所犯遂不窮治
乃依無過人例止除河南通判其告詞責之曰西南之
政俾民驚擾當時議者已謂罰不當罪今來遽復職司
何所懲戒況两川之人皆陛下之赤子玠之暴政已為
一路之害移於鄰部何以副聖朝仁愛逺民之意伏望
收其新命以允公議
[419-11b]
己丑翰林學士兼侍讀蘇軾言臣近以左臂不仁两目
昏暗有失儀曠職之憂堅乞一郡伏䝉聖慈降詔不允
遣使存問賜告養疾恩禮之重萬死莫酬以臣子大義
言之病未及死皆當勉彊雖有失儀曠職之罰亦不當
辭然臣終未敢起就職事者實亦有故言之則觸忤權
要得罪不輕不言則欺罔君父誅罰尤大故卒言之臣
聞之易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又曰君不宻則失臣臣
不宻則失身以此知事君之義雖以報國為先而報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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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道必以安身為本若上下相忌身且不安則危亡是
憂國何由報恭惟陛下踐阼之始收臣於九死之餘半
年之間擢臣為两制之首方將致命豈敢告勞特以臣
拙於謀身銳於報國致使臺諫例為怨仇臣與故相司
馬光雖賢愚不同而交契冣厚光既大用臣亦驟遷在
於人情豈肯異論但以光所建差役一事臣實以為未
便不免力争而臺諫諸人皆希合光意以求進用及光
既沒則又妄意陛下以為主光之言結黨横身以排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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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有言不便約共攻之曽不知光至誠為民本不求人
希合而陛下虛心無我亦豈有所主哉其後又因刑部
侍郎范百祿門下侍郎韓維争議刑名欲守祖宗故事
不敢以疑法殺人而諫官吕陶又論維專權用事臣本
蜀人與此两人實是知舊因此韓氏之黨一例疾臣指
為川黨御史趙挺之在元豐末通判徳州而著作黄庭
堅方監本州徳安鎮挺之希合提舉官楊景棻意欲於
本鎮行市易法而庭堅以為鎮小民貧不堪誅求若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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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易必致星散公文往來士人傳笑其後挺之以大臣
薦召試館職臣實對衆言挺之聚斂小人學行無取豈
堪此選又挺之妻父郭槩為西蜀提刑時本路提舉官
韓玠違法虐民朝㫖委槩體量而槩附㑹隠庇臣弟轍
為諫官劾奏其事玠槩並行黜責以此挺之疾臣尤出
死力臣二年之中四遭口語發䇿草麻皆謂之誹謗未
出省牓先言其失士以至臣所薦士例皆誣衊所言利
害不許相度近日王覿言胡宗愈指臣為黨孫覺言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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騭云是臣親家臣與此两人有何干渉而於意外巧架
曲成以積臣罪欲使臣撓椎於十夫之手而使陛下投
杼於三至之言中外之人具曉此意謂臣若不早去必
致傾危臣非不知聖主天縦聰明察臣無罪但以臺諫
氣焰震動朝廷上自執政大臣次及侍從百官外至監
司守令皆畏避其鋒奉行其意意所欲去勢無復全天
下知之獨陛下深居法宫之中無由知耳臣竊觀三代
以下號稱眀主莫如漢宣帝唐太宗然宣帝殺盖寛饒
[419-14a]
太宗殺劉洎皆信用䜛言死非其罪至今哀之宣帝初
知盖寬饒忠直不畏彊禦自候司馬擢為太中大夫司
𨽻校尉不可謂不知之深矣而寛饒上書有云五帝官
天下三王家天下而當時䜛人乃謂寛饒欲求禪位宣
帝不察至使寬饒自剄北闕下太宗信用劉洎言無不
從嘗比之魏文貞公亦不可謂不知之深矣而太宗征
遼患癰洎泣曰聖體不康甚可憂懼而當時䜛人乃謂
洎欲行伊霍之事太宗不察賜洎自盡二主非不眀也
[419-14b]
二臣之受知非不深也恃眀王之深知不避䜛人積毁
以至身首異處為天下笑今臣自度受知於陛下不過
如蓋寛饒之於漢宣帝劉洎之於唐太宗也而䜛臣者
乃十倍於當時雖陛下眀哲寬仁度越二主然臣亦豈
敢恃此不去以卒蹈二臣之覆轍哉且二臣之死天下
後世皆言二主信䜛邪而害忠良以為聖徳之累使此
二臣者識㡬畏漸先事求去豈不身名俱泰臣主两全
哉臣縱不自愛獨不念一旦得罪之後使天下後世有
[419-15a]
以議吾君乎昔先帝召臣上殿訪問古今且敕臣今後
遇事即言其後臣屢論事未䝉施行乃復作為詩文寓
物託諷庶㡬流傳上逹感悟聖意而李定舒亶何正臣
三人因此言臣誹謗臣遂得罪然猶有近似者以諷諫
為誹謗也今臣草麻詞有云民亦勞止而趙挺之以為
誹謗先帝則是以白為黒以西為東殊無近似者臣以
此知挺之險毒甚於李定舒亶何正臣而臣之被䜛甚
於盖寛饒劉洎也古人有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臣欲
[419-15b]
依違茍且雷同衆人則内愧本心上負眀主若不改其
操知無不言則怨仇交攻不死即廢伏望聖慈念為臣
之不易哀臣處此之至難始終保全措之不争之地特
賜指揮檢㑹前奏早賜施行臣無任感恩知罪祈天請
命激切戰恐之至貼黄郭槩人材凡猥衆所共知既以
附㑹小人得罪近復擢為監司者盖畏挺之口欲以茍
恱其意正如向時王巖叟在言路時擢用其父荀龍知
澶州妻父梁燾為諫議大夫天下知其為巖叟也又貼
[419-16a]
黄臣所舉自代人黄庭堅歐陽棐十科人王鞏制科人
秦觀皆誣以過惡了無事實臣又曽建言乞行給田募
役法吕大防范純仁皆深以為便方行下相度而臺諫
争言其不可更不得相度至今臣每見大防純仁皆咨
嗟太息惜此法之不行但畏臺諫不敢行下耳又貼黄
中外臣僚畏避臺諫附㑹其言以欺朝廷者皆有實狀
但以事不關臣故不敢一一奏陳耳又貼黄陛下若謂
臣此言狂妄即乞付外核實其事顯加黜責若以為然
[419-16b]
即乞留中省覽臣當别具劄子乞郡付外施行 詔重
詳定諸陵薦獻禮文
庚寅資政殿學士提舉崇福宫王安禮知青州 知徐
州杜純為陜西路轉運使 朝請大夫陜西路轉運副
使孫路為考功郎中四年七月十/三日改吏中 詔罷冬至御大慶
殿受朝
戊戌詔復置南北院宣徽使儀品恩數如舊制在京人
從視簽書樞宻院事例舊錄云先帝肇新官制詔罷宣/徽院復廢使至是復之新錄辨
[419-17a]
曰元豐更制分三省六部建官自元祐以來迄今循之/未嘗少革惟徽省置使自祖宗朝用以待勲徳雖復之
何害於官制耶史臣指此以為/廢先帝官制其誣可見今刪去 詔執政官陳乞親屬
差遣繁難及選舉闕勿差盖用劉安/世議也 祕書少監王汾
為太常少卿太僕少卿王欽臣為祕書少監前太僕少
卿直龍圖閣髙遵惠復為太僕少卿太僕寺丞髙士英
為開封府推官尋改工部員外郎改工外在十一月/一日今并入此
御史翟思等言臣等聞清心莫如省事省事莫如省官
盖事省則可以省吏吏省則可以省禄禄省則可以省
[419-17b]
費以今天下之事其煩簡多寡盖無以異於官制以前
然昔以一官治之者今析而為四五昔以一吏主之者
今増而為六七故官愈多而吏愈衆禄愈廣而事愈煩
尚書省既以六曹分治政事其下又各置寺監凡文移
之行於下者朝廷既付尚書省尚書省又付本部本部
又下寺監寺監復下所領庫務在下而達於上者亦然
盖省部以下有寺監而不肯决其事寺監以上有省部
而不敢專其事以故稽留迂枉不能亟决今若專責省
[419-18a]
部則官省而吏少事簡而功速前者朝廷雖嘗兼併閒
曹及減寺監之員然而冗局尚多不若度其事之煩重
者存之餘使他官兼之可也臣等略舉禮部一曹言之
昔者两制一人兼判太常禮儀事其太常禮院則館職
之官兼行主判今禮部有侍郎郎中員外祠部亦置郎
官而太常有少卿博士丞簿其實皆禮官也而祕書省
官有監少祕書丞著作郎佐郎校書郎正字坐局無事
奚不使之兼領也今内外饔餼膳部既已掌之矣光禄
[419-18b]
又置卿少丞簿官屬每遇祠事則視饌告腯而已奉幣
讀祝守酒尊皆專置奉禮太祝太官令主之昔以吏部
待次之官行禮攝事亦未聞有廢職不舉者今各置一
官則禄不足以稱事事不足以稱官獨為進取之人養
資第耳其餘類多如此若户部之有司農主客之有鴻
臚駕部之有太僕庫部之有衛尉工部之有將作軍器
水部之有都水監皆重疊置官例可減省兼領而司門
屯田虞部等曹舊無所掌者今雖不置郎官而吏員尚
[419-19a]
多也昔唐之杜佑嘗建救弊省用省官之議以光武建
武中省吏率十置其一晉太元時省官七百貞觀中省
内外官六百餘員又言古者計人置吏不肯虛設佑之
此言誠為篤論臣等願朝廷参考古制以救今弊政事
一皆專付六曹所可兼者其上委從官及館職領之其
細故臨事差攝其當省之官今已在職者俟任滿日更
不差人其人吏分掌案分亦可兼併且令任事若有闕
者不復添補如此則冗濫之員漸可減省亦不遽然驚
[419-19b]
駭人聽誠於國計不為小補伏願陛下留意幸察此據/骨鯁
集及章奏雜錄乃三年十月二十六日奏/元年八月二十六日上官均云云當考 詔黄河未
復故道終為河北之患王孝先等所議已嘗興役不可
中罷宜接續工料向去决要回復故道三省樞宻院速
與商議施行右僕射范純仁言臣聞聖人有三寳曰慈
曰儉曰不敢為天下先此言三道人君當保而持之不
失者也又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盖天不言而四時成
所以堯舜垂衣拱手而天下大治者用此道也且君心
[419-20a]
欲如盤水常使平正而無所趨則免偏側傾覆之患盖
天下之大勢惟人君所向羣下競趨如川之流如山之
摧小失其道則非一言一力之可回故居上者不可不
謹也臣今竊詳所降指揮謂决要回復故道似聖意已
有所向而為天下先矣臣聞先朝因人建議以為夏國
㣲弱若不早取必為北人所兼偶先帝不出建議者之
名但以御批令邉臣相度而希㫖生事之徒以為萬全
之勝剋日可得遂興靈武之師後貽永樂之患致先帝
[419-20b]
獨當其憂羣臣無一人受其責者至今疲耗未復此陛
下所親見不可不為深鑑也臣乞面諭執政前日降出
文字卿等已見但一面商量却便進入若别有所見亦
須各具開陳如此則免希合之臣妄測聖意輕舉大役
上誤朝廷所有黄河利害乞付之羣臣有司子細商議
以求必當此則聖心不勞而堯舜之治可致矣竊見自
來邉事陛下多委樞宻院及邉帥典禮亦委執政并禮
官今來河事正與此同况利害尚在乆逺不至倉卒可
[419-21a]
容詳熟商量據雜錄第五冊有純仁此劄子稱十二月/二十七日恐只是十月二十七日而雜錄
誤作十二月純仁家傳以為此詔乃范百祿趙君錫既/受命未行大臣主議者宻啓從中批出按王存集載中
批以十月二十六日出十一月二日/乃遣百禄君錫家傳誤也今不取尚書左丞王存等
言黄河之决上軫聖懐欲終回復以紓一切之患憂深
思逺非臣下單見淺聞之所跂及臣等固當盡心竭力
奉行聖誨然區區愚慮竊有未盡不敢緘黙以圖自安
且河决北流為患非一必欲回復使之東流須當審度
地形参議覆按計校利害至於萬全理無可疑然後興
[419-21b]
事則雖殫竭財力勞費公私大事獲成小害何恤若相
視未審議論可疑遂事幸成恐罹後悔臣等竊見自黄
河决而北流朝廷始用王令圖之說欲開孫村令入故
道復用王孝先繼之後來遣使與本路監司及水官詳
議然各為一說互有利害朝廷决用令圖孝先之說欲
開孫村而議者不以為是初未曽經覆按近召河北轉
運使謝卿材轉運判官張景先赴朝廷與王孝先共議
其事卿材則以為自孫村口至滄州築六七百里舊堤
[419-22a]
閉塞河門比之曹村約費數倍兼曹村止是旁决一口
每進堰一分則水勢取直行舊河一分今開生河闊不
過二百歩深不過一丈五尺不足以容全河水勢北流
順快樁橛梢草不可以敵其怒力卿材恐還如武濟之
事浚故道繕舊堤築新堰開三河不知㡬千萬之工料
一旦成空卿材欲乞朝廷指揮不行閉塞大河以安荐
飢之農民以省難致之國用景先亦以為故道未足以
吞納大河及舊堤未曽修完若便議閉塞北流全回大
[419-22b]
河景先未知所以為利决知所以為害不敢参議孝先
則又與景先及俞瑾等共為一狀稱今來再行相度除
大名埽第四舖上下可以開減水河分殺水勢外上下
沿流更無可以取水還復故道去處仍須先治舊堤故
道預作枝梧為舊堤廢壊已乆完治之功猝不可辦乞
更展一年又稱如來年不測大河泛漲衝過直堤淤澱
故道或河道變移别無取水去處即乞免修河官吏責
罰孝先之議既慮來年不測大河泛漲衝過直堤淤澱
[419-23a]
故道乞免責罰臣等竊詳孝先之議則是將來雖開故
道亦未能保無淤澱之患臣等考尋王令圖與孝先相
繼議開孫村初不曽計度浚治故道繕完舊堤後因張
景先申請方有此說且謀閉决河回復故道及容受全
河之水猶或遺而不議臣等因此竊疑孝先之議於利
害有所未盡臣等竊謂大河閉塞功費不貲去年未議
故道舊堤其調發兵夫鳩集材料諸路已成勞費况今
故道舊堤之役其人工物料又數倍於此度今公私財
[419-23b]
力上下俱困京東河北連嵗災傷或於民間折科物料
出辦人夫誠恐羸病乆困之民復受困弊若盡出公帑
則所費浩瀚不易枝梧使孝先等計議確的將來决可
回復大河使之東注而北流遂斷以成經乆之利朝廷
固不惜勞費財力以成就其事今孝先等止稱第四鋪
上下可以開減水河以分殺水勢又稱來年大河泛漲
衝過直堤淤澱故道即乞免修河官吏責罰如此則是
孝先等亦未能自有必然之論但僥倖萬一以冀成功
[419-24a]
夫傾公家無量之費勞百姓乆困之力以謀回河而建
議者止為减水之論而預先求免責罰誠恐其說未能
盡確的利害致虛費財力以啓將來噬臍之悔臣愚欲
望朝廷更選公正近臣一員與忠實親信内臣一員覆
行按視孫村及舊堤故道審度地勢髙下如將來委實
可以回復大河無可疑慮然後决定修復接續興工所
貴論議精宻曲盡利害之實不誤朝廷大計貼黄天聖
中河决天臺埽當時議欲閉塞凡两次遣近臣躬親相
[419-24b]
度又預積物料者數年方始興役其慎重如此今自元
豐四年河决北行於今已八年矣而議者以為淤塘泊
斷御河障西山之流失中國之險臣等固當深思此患
使孫村决可回復大河豈非臣等所願哉但孫村回河
其役非小而孝先之論尚有可疑朝廷舉事理當審重
古人决事尚謀及蓍龜朝廷何惜更遣一二内外親信
忠實臣僚再行覆按見得孫村决可回復大河然後接
續興役或塘泊以南别有疏導歸海去處其利一也臣
[419-25a]
等非有異論但欲審詳將來不誤朝廷大計耳貼黄取
到見合應副修河兵夫錢等數河北淮南京東西等路
府界共差廂軍并河清兵士二萬八千餘人河北東西
等路府界共差民夫三萬五千餘人物料各四十餘萬
貫樁橛梢草桅木竹荻索等共一千四百餘萬見於陜
西京東西淮南两浙江南東西等路計置并本處移那
收買官員使臣共一百十九人已上只計開減水河等
處使用其浚故道修舊堤又約用物料一千萬已上不
[419-25b]
在此數又貼黄臣等按孫村之役所浚故道修舊堤七
八百里及築新堤開生河閉塞北流所費不貲其勢須
當勞動河北京東两路災傷乆困之民調發所須寖及
諸路而建議者既未有必然可以回復全河之議乃欲
先展年限以浚故道修舊堤既展年限浚故道修舊堤
而將來大河不可復回則今日數千萬物料人工遂為
虛擲臣等愚慮欲望朝廷先令所遣臣僚與建議者指
定孫村决然可與不可回復大河所貴慎重其事無有
[419-26a]
虛費以取後悔又貼黄臣等未准今月二十六日御批
以前同三省樞宻院商量取二十八日奏陳乞差公正
近臣一員與忠實親信内臣一員往河北計㑹監司張
頡等同共子細相度覆按孫村决然可與不可回河更
沿河踏行塘泊以南有無可以疏導歸海去處慮三省
樞宻院既得今來御批指揮更不具奏陳欲望聖慈詳
酌特降指揮選差公正忠實近臣内臣各一員前去同
共覆視孫村委實可與不可回河更踏行塘泊以南有
[419-26b]
無可以疏導歸海去處具的確利害聞奏然後决於聖
斷亦未為晩
庚子詔賜河東路金二千两絹十萬匹錢十萬以充軍
新/無 詔横行使副無兼領者許兼宫觀一處月給食
直錢使十五貫副使十貫其宫觀合破添給勿支 命
將作監丞李士京宣徳郎潘适管勾修京城蘇軾十二/月論周穜
後疏/可考 三省樞宻院延和殿奏事司空平章軍國事吕
公著左僕射吕大防知樞宻安燾中書侍郎劉摯退太
[419-27a]
師平章軍國重事文彦博右僕射范純仁尚書左丞王
存右丞胡宗愈留身存前奏曰適諸臣敷奏河事臣預
聞議論乞更少陳愚見孫村口回河利害論者不一近
召謝卿材張景先令與王孝先俞瑾商量卿材狀稱河
勢北流順快乞不行閉塞孝先等狀稱惟孫村口可以
取水還復故道須治故道舊堤乞更展一年如將來不
測大河泛漲衝過直堤淤澱故道或河道變移别無取
水去處乞免修河官吏責罰且孝先等係建議官其說
[419-27b]
却如此是亦未能保其必可以成功只開減水河浚故
道治舊堤計用兵夫數萬物料數千萬尚未說將來閉
塞河門所費若果能回復大河為永逺之利雖更勞費
財力亦不足計較今據其說乃是僥倖萬一成功未有
的確利害將來若回河不得是虛棄數千萬物料困數
路民力豈得不慮今公私財力困匱惟朝廷不甚覺者
賴有先帝時封樁錢物逐時支用不至闕乏訪聞外路
州軍倉庫空虛往往無三两月支費去處今舉此役起
[419-28a]
數千萬物料兵夫圖不可必成之功臣實當責不敢不
委曲上奏又奏諸臣言設險禦外固為逺慮然須因地
勢回復大河方可為險如孫村口回河不得亦須别行
相度北人若御得其道自景徳至今八九十年通好如
一家豈是設險之效茍御失其道如后晉末耶律徳光
犯闕當時豈無黄河為阻况今河流未必便衝過北界
須且詳究利害惟是民力不可不惜又奏昔河决天臺
埽是時章獻皇后垂簾两遣近臣按視預積物料數年
[419-28b]
然後興役今何惜遣一二近臣按視候見的實利害然
後興役亦未為晩臣非為異論實以憂責所繫不敢不
盡愚欵願陛下慎重此事太皇太后曰且更熟商議於
是收回戊戌詔書范純仁又奏案河渠志收回戊戌詔/書在純仁此奏之後
臣伏見昨日議論河事大臣各有所見聖心謹於裁决
天下幸甚臣輙更陳一二仰裨宸聽具畫一如左一大
河為中國之險此乃人所共知今欲改移須先審驗河
勢所向地形髙下可則為之固不可以人力國財强與
[419-29a]
水争前來執政輕信事不預慮已枉用過人工物料不
少今來又欲不度可否决要施功只恐將來用過財力
漸多朝廷欲罷不能財匱人勞别生他事則設險之利
未成而疲耗之弊難救矣昨來止用兵卒二萬亦聞逃
亡至多若下諸州取索放減生還人數便見的實一凡
欲舉事雖小亦必預計材料先備人工然後度力可為
方議下手豈有大河之役繫半天下生民休戚未曽計
定的確人工物料便欲興工將來事至垂成水勢壅遏
[419-29b]
上下危急之際方却旋有増添公私既無預備倉猝科
率於民何由可辦擾民害國莫此為甚所以宜加深慮
也一河役所費既廣則既回之後亦要數年安流若水
小之時僅能閉塞至水大之後便復横流及恐壅注北
流或東向舊河吞納不快却致别處决溢則為害愈甚
此事須當建議相度之臣審度保眀然後定議如此則
民力國財不至耗用朝廷所舉不為天下竊議一議者
本欲回復黄河今見議論不同已自不敢執守却稱來
[419-30a]
年且先開減水河以試探水勢若些小工料猶可茍為
試探若大叚費耗豈得不先審度便欲舉事及云將來
若河有改易不罪水官此是姦人希賞逃罪之本兼黄
河北流今已數年未曽别為大患而議者先事回改恐
失中國之利正如西夏不曽為邉患而好事者以為不
取恐失機㑹遂興靈武之師所以臣言與向時邉事正
同望聖意深察純仁又奏臣聞孔子論為政曰先有司
今來河議可否工料多少並未經水官保眀及將來大
[419-30b]
河既回之後亦未保他處無危急决溢之患須令差官
復行按視俟灼見利害方可施行如此則深合必先有
司之意兼聖心易為裁决伏望聖慈詳臣前奏事理將
近降批㫖收回一切付之羣臣有司如此則將來成敗
各肯任責若使水官等先知朝㫖决欲回河則恐心有
所顧雖令保眀亦不能周盡利害將來小有敗事却慮
以元降朝㫖為辭不肯當責如聖心不欲收回則乞傳
宣執政所有前降批㫖未得宣示水官且令盡心相度
[419-31a]
保眀此與向來邉事正同乞聖慈深察王存等又奏臣
等近具劄子論孫村口回河事欲望聖慈更賜裁酌選
差近臣内臣各一員同往覆按孫村委實可與不可回
河如向去確的可以回河然後接續興工亦未為晩竊
縁孫村自去年興役雖衆論多以為非然朝廷本不疑
其不可後緣張景先申陳開浚故道修築舊堤七八百
里所計物料浩瀚不惟公私難以應副又緣王孝先本
只言開減水河不說全回大河亦不計度開浚故道修
[419-31b]
築舊堤以此朝廷疑之三省商議遂召謝卿材張景先
赴闕與孝先子細議論終是各持一說未得協同後三
省商議欲具奏陳差近臣内臣各一員往河北計㑹張
頡按視孫村委實可與不可回河踏行塘泊以南更有
無可以疏導歸海去處方欲進呈適㑹二十六日御批
指揮後來未曽敷奏臣等非不知朝廷所批即當奉承
然區區愚慮有所未安緘黙不陳是辜任使况臣等論
議亦别無大叚不同秪以孫村回河未見的確利害孝
[419-32a]
先之論於理實有可疑只望朝廷選差臣僚再加按視
庶㡬舉事詳審不誤聖心臣等再詳御批指揮向去要
回復故道則是中間尚可容差官再行覆按庻使事理
精詳二十八日三省再上親聞徳音亦令更熟商議不
以臣等狂冒為罪臣等退而竊喜實仰二聖忘已聽言
曲盡臣下之論然累日商議猶有未同或令建議之人
共結罪保眀以任其責况臣等本慮建議之人思慮有
所未逮未能詳審利害之實所以乞别差官更行覆按
[419-32b]
今若只令建議之人結罪保眀彼建議之人所見不過
只如前日將來却致誤事不能成功雖有今日保明於
事何益不若再按審實令其可以成功或以為孫村之
役已先差張問王令圖等相度後來又差王孝先繼之
更不須差官覆按臣等體問得張問王令圖相度已後
朝廷未以為是復差王孝先顧臨與本路監司商議其
初顧臨王孝先謝卿材等講議共為一狀言孫村不可
回河後來顧臨則欲開魚池引河入故道卿材則欲任
[419-33a]
其北流以入海王孝先則又欲且由孫村為減水河以
分減漲水俟其行流通快然後徐議閉塞朝廷决用孝
先之議竊詳孝先初以孫村為不可後以為可其計度
工料只稱分減漲水乃云俟河流通快徐議閉塞其意
欲僥倖萬一回復全河如此是自無確的一定之論於
理實有可疑臣等竊慮其未得詳審誠恐興役既乆虛
費工料不能成功反致後患臣愚以為不若更遣覆按
决定無疑然後接續興工或以為増展年限積聚物料
[419-33b]
増展年限但能少寬公私財力不致如目前急促不能
使不可回河之地變為可以回河兼積聚物料須有處
所尤須先行覆按决定孫村終乆可以回河令入故道
無可疑慮然後就沿河興工之處積聚堆垜若孫村猶
有可疑則聚積物料未有處所或以為處大事當在朝
廷悠悠衆言不足顧恤臣愚竊觀自古聖人處事允當
莫不先採衆言然後審於事實虞舜之聖尚云舍己從
人孔子之言亦謂好惡必察至於孫村之役議者多以
[419-34a]
為非臣等竭慮參詳質於事理求之至當不能無疑然
廷論是非各據所見聖眀在上誰說可聼不若選擇親
信再行按視事理决定别無可疑然後接續興工如此
施行浮論自息臣非不知河决北流為患非一淤沿邉
塘泊斷御河漕運失中國之險遏西山之流若能全回
大河使由孫村故道豈惟臣等區區所願此意上下皆
同但恐建議之人事理未能精審虚費無量財力勞困
數路生靈後來不能成功為患甚於今日臣等所以望
[419-34b]
朝廷再行覆按庶使事理精詳審實允當然後可以就
大役臣等誤䝉㧞擢置在丞弼夙夜自竭以報知遇朝
廷細故不敢煩凟聖聰而孫村之役勞費不貲一敗不
成無以善後惓惓之志欲盡其愚然識慮暗短辭語拙
訥進對之間言不盡意所以再具底裏仰塵聽覽伏望
聖慈特加省察選親信近臣往孫村按視若孝先之說
無可疑慮將來决可成功則積聚物料接續興役如不
可為則令沿河踏行自恩魏以北塘泊以南别更有無
[419-35a]
可以疏導歸海去處若别有去處可以疏導使之東流
即回河之利不必孫村此亦三省已曽如此商議伏望
聖慈更賜詳酌臣等不憚繁言冒凟之罪不勝恐懼王
存又奏自古只有導河並塞河導河者順水勢自髙導
令就下塞河者為河堤决溢修塞令入河身不聞斡引
大河令就髙流行以此臣不得不疑王孝先元請先開
減水河候見河流通快人工物料豐備方議閉塞北流
朝廷為所計工料猝難備足議欲來年且開減水河後
[419-35b]
年閉塞北流俞瑾等云如朝廷應副得物料備足來年
决可回河如物料未備移至後年閉塞恐港勢變移不
可必保臣觀孝先等意度朝廷事勢來年决未能應副
得物料故云若移至後年則港勢變移如此則雖開減
水河亦未有必然可以回河之勢此尤可疑者理須遣
官並行相度乃可簽書樞宻院趙瞻言臣伏見大河為
中國之患乆矣今有㫖下執政議復故道兹事甚大執
論多所異同向自元豐四年小吳埽决乃成新河繼决
[419-36a]
大吳北流逾迅逮今八年沛然莫回議者争言利害未
有底止往嵗王令圖始欲挑澶州舊河塞大吳故朝廷
除令圖知澶州以經畫其宜既而上議復欲就孫村口
入故道遂命李常馮宗道行視其地以為不可尋即報
罷復詔張問徧行河上復言自第四舖塞北流東開二
十里趨孫村口為便事亦不行未㡬以顧臨為河北路
都轉運使覆按其地臨乃不用孫村口而欲鑿魚池東
行百里入故河議亦寢格今日水官遂持孫村口之說
[419-36b]
而直云分減北流以殺水勢并計開修所用無慮梢木
二千餘萬役夫三十萬人所費浩大而河未可决回河
决已乆終無定論而遽興工力大集物料臣竊憂之累
同執政論此及議當先聚買梢草積於合用之地嵗科
常夫漸次開治限之三年足用即并力鑿口因塞正流
使趨故道則民力不乏隄防有備亦免下流墊溺之患
又欲自中差两制中官與河北都轉運使徧行諸岸不
獨執用孫村口一處慮實詳矣如此累年為之尚恐河
[419-37a]
流未順不如人意之所度盖亦無如之何兹外未有上
䇿也或者謂興作大利不計民力及國費則非臣之所
敢聞也王者之用民視之如傷畏之如覆惟㣲惟危尚
懼顛沛夫豈易言哉河北京東西累嵗災傷大為賑濟
比日流民方復而暴然驅役一户工作數人餉助郊野
草莽之外聚數十萬衆饑死逃亡聲聞不接茍或不幸
雨雪風沙無所蔽舍則何可量耶所謂逺防未及而近
憂先至矣且夫役固亦常事然常嵗未有若是之大也
[419-37b]
臣故願聖慈深察民隠慮後患姑從臣等已講之議天
下幸甚曕本傳云都水使者王令圖請復黄河故道朝/廷遣使覆按議論不一瞻曰回河之䇿未有定
論今役夫三十萬梢木二千萬遽投沙壖嘗試未定之/論徼幸未必回之河豈至計哉屢争上前因得罷役夫
三十萬梢木二千/萬盖瞻第一奏也 右正言劉安世言伏見近降朝㫖
於京東河北差崇勝奉化兵士各五百人及招填廣固
四指揮各令及八百人之額立限五年修築京城又許
支朝廷應干封樁錢和雇人夫二千人令作四季開掘
城壕臣雖至愚慮不及逺詳觀事理甚有未安輙進瞽
[419-38a]
言以凟天聽惟陛下留神省覽臣伏觀陛下聽政之始
沛發徳音修城兵夫悉令散遣道路歌頌驩仰聖澤四
年于此未嘗有枹鼓之警今元元之民方就休息四方
順軌外無戎事而遽興大役衆謂無名又於京東河北
再發廂兵人心驚疑不可不慮况修城與開壕之工㡬
百萬計其費用固已不貲方二聖崇尚寛厚前日利源
之入去其大半封樁錢物尤宜愛惜而乃竭有限之財
應不急之役非計之得也兼臣訪聞近日朝市之間往
[419-38b]
往竊議以為朝廷將復治茶磨以收其利雖廟堂之論
不能知其有無而庶人之言何因而起臣恐傳之四方
謂陛下前此所罷之事漸欲復講揺動人心所害不細
伏望聖慈深賜詳察特罷修城之役非惟為國家惜費
便民亦可以杜塞小人妄意陛下為惠不終之議惟冀
獨出睿斷早降指揮又言昨累具狀論奏修城利害至
今未䝉施行近日訪聞開壕所乞罷雇夫開壕止以兵
士随其地形量加人夫其數増倍所散工直頗有掊歛
[419-39a]
雖號為加給得錢之人多是上下干繫作頭壕寨之類
隂有侵剋既聚大衆而不以公處之積怨日深或致生
事兼壕身太闊所出之土占壓民田壅塞道路隣近墳
墓多被穿掘愁歎之聲達於衆聽臣職在耳目不敢不
言竊謂國家建置治官本欲循名責實今修城開壕之
工共七百餘萬日役兵夫無慮數千付之一二庸人而
不領於將作名實紊亂孰甚於此如聞版築方畢旋致
摧毁盖上下官吏肆為誕謾無所統屬以糾其繆此不
[419-39b]
可以不更張也伏望聖慈檢㑹臣累奏事理特降指揮
惟用廣固兵士三千二百人不計嵗月修築城壁以終
其事所有開壕役夫並乞放罷止以兵士随其地形量
加濬治不必盡如元料仍專委將作監主轄所貴事有
統領不致乖戾又言臣累具狀乞罷雇夫開壕止以兵
士随其地形量加濬治不必盡如元料仍令將作監專
切總領至今未奉指揮臣竊謂事之利害已具前奏不
復委曲再煩聽覽然臣有所甚疑者特以帝王之都而
[419-40a]
髙城深池過於邉郡雉堞樓櫓之迹隠然相望若於京
師而為受敵之具其如天下何議者不能為國家畫乆
安之䇿而區區増浚城隍欲恃之以為固亦已過矣方
朝廷講求國用正務裁損而舉百萬之財棄於無用之
地實為可惜伏望聖慈深賜省察檢㑹臣累奏事理特
降指揮施行 安世又言今月十二日與左司諫韓川
於延和殿賜對進呈劄子畢遂論胡宗愈罪狀䝉陛下
宣諭以為進退大臣須存體貌有以見陛下優禮輔佐
[419-40b]
慎重舉措之意臣雖愚闇豈不能體悉然而宗愈匿宰
相之姻嫌盗中司之要任䝉蔽人主之聽隳廢祖宗之
法隂結惇確之姦徼幸異日顯主軾轍之黨公肆詆欺
未嘗振舉紀綱但聞多所朋附是以朞月之内致位丞
弼公議駭愕罪狀日著豈可塵汙廊廟與聞機政臣忝
在諫列目覩巨患安敢自曠職事泯黙不言臣聞賈誼
之論以為羣下至衆而主上至少所託財器職業者萃
於羣下也俱亡恥俱茍免則主上最病所以體貌大臣
[419-41a]
而厲其節又曰上設㢘恥禮義以遇其臣而臣不以節
行報其上者則非人類也朝廷之進用宗愈臣等即時
論列前後臺諫疏不可勝計陛下一切抑而不出優容
於此已踰半年則陛下之所以待遇大臣可謂隆厚矣
宗愈眀知諫官之交章目覩臺文之糾劾而偃然居位
如不聞知則宗愈可謂不以節行報上而頑鈍無恥之
甚者也將何以副陛下體貌之意慰四海具瞻之望哉
臣已於十三日奏疏極言宗愈之罪伏望聖慈以天下
[419-41b]
公議為念早出臣章付外施行又言臣嘗奏論胡宗愈
係吕公著之姻家昨除御史中丞乃是公著秉政之日
匿宰相之私親廢祖宗之舊制并其餘背公營私毁滅
廉恥共十二事皆其實狀可以按覆竊惟奏章已塵聖
覽夙夕延頸以俟嚴誅逮今半月不聞威命則是陛下
既恕之矣臣論斥執政之罪雖已䝉釋而宗愈欺君敗
法之罪尚未公行枉直两存邪正莫辨臣雖愚陋豈敢
茍避忤㫖之譴而不以天下之情達於陛下乎昔之聖
[419-42a]
人深居九重以為竭其聰眀猶不足以盡天下聞見遂
以耳目之任付之臺諫臺諫之論每以天下公議為主
公議之所是臺諫必是之公議之所非臺諫必非之人
君所以不出户庭而四海九州之逺物無遁情者用此
道也臣伏見陛下即政之初首起司馬光於閒退之中
而授以柄任天下臣民莫不鼓舞以慶朝廷之得人及
宗愈初除尚書右丞惟其朋黨之外無一人以為可者
臣與韓川於四月初八日延和殿首論其姦邪無狀不
[419-42b]
足以辱輔弼之任其後孫覺為御史中丞與諫議大夫
王覿繼言其事侍御史盛陶亦累彈奏而監察御史楊
康國趙挺之皆宗愈薦舉之人猶不免一言其罪陛下
以此觀之亦可知公議之所惡矣今人言雖多而未聞
朝廷施行者豈陛下以為既用宗愈難於遽罷是以排
言者之論而决欲主之乎若然者陛下睠待輔臣始終
之意則美矣以聖人改過不吝去邪勿疑之道論之臣
恐未能盡善也宗愈罪惡臣前疏言之已詳此不復論
[419-43a]
而臣竊有惓惓之誠以告陛下自四月後來臺諫官之
言宗愈者章累十數陛下一切留中無所可否日近孫
覺以病免楊康國以執政𤓰葛之戚移開封推官盛陶
又乞與李常避親而韓川累求去職趙挺之亦以親老
两乞外補盖覺等見陛下力主宗愈不敢亟言是以紛
紛引避務為自全之計臣起於小官誤䝉擢用非不知
随時附㑹與衆浮沉茍祿容身足以無患何獨自苦力
詆大姦上凟聖聰下犯邪黨盖臣内顧枵薄了無他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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報國之心惟知直道為臣私計則拙為朝廷逺慮則忠
仰冀睿眀洞鑒誠懇所有今月十三日言胡宗愈疏伏
乞早賜指揮付外施行孫覺九月十六日/罷中丞李常代之
是月吏部侍郎傅堯俞范百祿禮部侍郎陸佃兵部侍
郎趙彦若中書舍人曽肇劉攽彭汝礪天章閣待制劉
奉世國子司業盛僑豐稷御史翟思趙挺之王彭年言
准元祐三年九月九日敕中書省臣僚上言臣昨因賜
對曽具奏陳及續進劄子言將來殿試宜即用祖宗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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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題之法并乞先賜詔諭中外之士未䝉施行伏緣朝
廷既降詔命科舉兼用辭律使天下學者習之矣辭律
之學用志最勤惟殿試之日第其藝業而甲乙之諸生
進取於此為重若復試䇿則積日所勤反為無用而升
降謬誤去取乖失盖用䇿以來其弊不一其始用也驟
以政務賜問于廷即未測知可使人自獻其說後既著
為定例諸生在外莫不宿造預作之文不工者可以假
託他人學不充者可以類集古語試日就所問目貫穿
[419-44b]
以成文爾何則禮部廣塲考核進黜未必精宻荒唐濫
中者每為不少而又人主臨軒其所詢訪必當時之大
務也如今春殿試必問去冬寒雪之異及官冗之弊此
類皆舉子所知故宿造預作者可以應對而無疑考校
之官慿此以辨優劣以第髙下安得實也惟三題散出
諸書不可前料詩賦以見其才論以知其識且無以伸
佞時之說焉盖對䇿之流本緣進取而來利害交其前
得失攖其心於是佞辭以取說妄意以希合者比比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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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如昨對䇿以隂雪為瑞之類者是也既而朝廷例賜
名第則自謂其言見取從而習以為常其决科筮仕既
以佞進則從政立朝又將循而蹈之其肯盡忠而忤時
乎故人才日益卑風節寖衰此亦驅之使然也今天下
學者既習辭律漸知古今臣請將來殿試即用祖宗試
三題之制仍預賜指揮以信學者貼黄稱臣聞近降朝
㫖將來一次科塲如有未習詩賦人許依舊法取應不
得過解額三分之一將來赴殿試人内有如此項即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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權試以文論大義比附試三題者九月九日三省同奉
聖㫖令尚書侍郎學士待制两省御史臺官國子監長
貳疾速詳議聞奏臣等伏以天子親䇿貢士自漢以來
未之有改唐之進士雖試詩賦然惟有司奉行而已國
朝開寳六年太祖始召進士親試於廷當時公卿不知
建眀易以䇿問而惟詩賦之用因沿至今莫之能改神
宗皇帝以為非天子臨軒所以延見貢士詢求治道之
體熈寧三年始改問䇿迄于元豐五賜䇿矣乃者陛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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遵先帝之舊親䇿進士所問災異侵伐官冗財費之類
皆今日急務不可以已而議者獨疑以為定例人可預
造何哉且韋布草野之士修於家肄於學日夜講說者
固所以待問於上也誠能攄其藴蓄應問如響不失所
對雖預備而貫穿之何害於得士若夫知捃掇陳說充
以蕪語無當於對問而弗加汰擇知荒唐濫中佞䛕希
合以異為瑞之類而弗加糾絀皆考官之過非䇿之訾
也議者徒知對䇿之宿造預作不知辭律之學亦有記
[419-46b]
誦類集之患知進士之備問不知賢良茂材之備問尤
詳也臣等以為學校教諸生州郡發解禮部考貢士今
已悉用詩賦足以審其辭所有御前試進士宜一依先
帝故事試䇿合於古義於體為允其御試對䇿雖有文
采而於所問義不相當若詞渉䛕媚及文理疎淺者宜
約舊制量定分數取㫖黜落不得雷同入等如此則士
無濫中而考官不敢率意升降矣貼黄稱制䇿所問安
有定制或古今政務或天人名數疑難之類如漢董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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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對䇿符命性情文質之異杜欽以經對六事繫目臨
時詔㫖非疎逺所能一一預度不當偶以前日隂雪衆
人所知而謂皆可以宿造也按孔武仲傳武仲為著作/郎請御試復用三題此奏
稱昨因賜對具陳則恐非武仲盖垂簾日非宰執臺諫/未嘗得對也武仲為著作郎乃元祐四年七月此指揮
非武仲所請眀甚不知果出於誰當考二月十六日趙/挺之請試䇿吕公著家傳可考八年三月二十三日又
有殿試三題指揮然訖不行十一月初/十日彭汝礪議閏十二月末李常等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