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[154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一百五十
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仁宗
慶厯四年六月辛卯朔輔臣列奏答手詔所問曰臣等
各䝉奬用待罪二府不能燮理彌縫致化天下過煩聖
慮特降徳音上以宗廟爲憂下以生靈爲念臣等不任
慙恐戰汗死罪詔㫖謂合用何人鎮彼西方臣等思之
[154-1b]
今元昊遣人到闕名體稍順其如戎人難信止可權宜
如翻覆未寧則當擇節制之帥若和好且合亦須藉鎮
撫之才經度邊陲以防來患見選人具名聞奏次詔㫖
謂民困敝財賦未强臣等議之國家革五代諸侯之暴
奪其威權以度支財用自贍天下之兵嵗月既深賦斂
日重邊事一聳調率百端民力愈削水旱無備稅賦不
登減放之數動踰百萬今方選舉良吏務本安民修水
旱之防收天地之利而更嚴著勉農之令使天下官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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専於勸課百姓勤於稼穡數年間大利可見又山海之
貨本無窮竭但國家輕變其法深取於人商賈不通財
用自困今須朝廷集議從長改革使天下之財通濟無
滯又減省冗兵量入以出則富强之期庶有望矣詔㫖
謂軍馬尚多何得精當近韓琦范仲淹所上備邊文字
内有河北六事陜西七事精擇兵馬及攻守之策已在
其中臣等見商量施行次詔㫖謂將臣不和如制置樞
密院先因許懐徳張亢不協曽指揮戒勵然將佐之中
[154-2b]
性情不類愛惡相攻全在主帥别白撫遏隨在任用使
各得其所則怨惡不生故長帥之才不敢輕易選用詔
㫖謂躁進之徒宜塞奔競臣等謂躁進懐貪之人何代
無之由朝廷辨明而進退之如責人實效旌人靜節貪
冒者廢之趨附者抑之如此則多士知勸各生亷讓之
心 韓𤦺仲淹又奏陜西河北畫一利害事陜西八事
一相度縁邊城寨未堅牢處更加修完二陜西諸州土
兵内招願守寨者移爲邊兵三新刺保㨗土兵内有尫
[154-3a]
弱不堪戰陣者減放歸農四移減東兵入次邊州軍駐
泊以就糧草有事冝則勾赴邊上五縁邊弓箭手逐一
兩指揮各築堡子居住六逐路差人密切先相度下山
川要害可控扼處并可伏兵之處七逐路各選將佐三
五人使臣一二十人歩兵二萬騎兵三千以備攻戰八
相度下横山一帶要害之地如進兵攻討則據險修寨
以奪其地就降其衆河北五事一遣才臣權領河北轉
運使密令經度邊事二再議河北三路合屯兵去處三
[154-3b]
委樞密院於閤門祗候以上選人三班院於使臣中選
人逐十日或一月具選人數進呈四於陜西抽戰隊使
臣十數人授以新議八陣之法教習諸軍五河北州縣
専選知州知縣縣令可以治兵者教習技勇并増置將
校 已而仲淹又奏臣近與韓𤦺上言陜西邊畫略陳
八事須朝廷遣使便宜處置方可辦集又近覩手詔下
問合用何人鎮彼西方兩府已奏見選人進呈次今西
人議和變詐難信成與不成大須防將來之患臣久居
[154-4a]
邊塞下誠無寸功如言鎮彼西方保於無事則臣不敢
當但稍知邊情願在驅策雖無竒效可平大患惟期夙
夜經畫措置兵馬財賦及指縱諸將同心協力以禦深
入之虞今防秋事近恐失於後時願聖慈早賜指揮罷
臣叅知政事知邉上一郡帶安撫之名足以照管邊事
乞更不帶招討都署職任 改延州龍口平寨爲龍安
寨仍賜修寨禁卒緡錢先是鄜延都監周羙破賊於無
定河乗勝至綏州殺其酋豪焚廬帳獲牛羊馬駝器械
[154-4b]
三百計因城龍口平寨賊以精騎數千來襲羙從百餘
騎馳擊破之加本路鈐轄此據周羙傳附見然龎籍傳/云使王信築龍安寨已附慶
歴二年四月戊子而王信傳亦畧/無龍安築寨事不知何也當考
壬辰録散直李慶子忠爲下班殿侍以慶與淯井監蠻
賊戰没也 置均房州通判各一員
丁酉降勅牓下知潭州劉沆招諭桂陽監蠻賊有來首
身者並與等第推恩㑹要出師篇即此後書招到二千/餘人盖聯書之也今依實録仍見
十/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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戊戍諫官余靖言元昊遣人求和皆出契丹之意我之
言議動息彼必皆知伏縁景徳中契丹舉國興師深入
先帝與之對壘河上矢及乗輿天下安危在於刻漏止
以三十萬物與之通和今元昊戰雖屢勝皆由將帥輕
敵易動故爲邊鄙之憂數年選將練兵始知守戰之備
而鋭意解讐與物遂至二十六萬彼若不允豈可更添
且夫戎事有機國力有限失之於始雖悔何追竊以景
徳之患繫安危於頃刻而物數如彼今日之患逺在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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鄙之外而物數如此臣雖愚賤深所恥之且元昊之書
其名雖順其詞甚悖自言通和之事非其本心今雖與
物更多邊亭豈敢撤備又况契丹之力能制元昊聞其
得物之數寧不生心無厭之求終難應副若移西而備
北爲禍更深伏乞朝廷極慮商量必令輕重得所事有
形比須索隄防元昊凡所過求不冝盡許一啓其源塞
之實難惟察利害而審計之但思和與不和皆有後患
則不必曲意從之以貽國羞 靖又言風聞楊守素等
[154-6a]
進狀乞早回本國未聞朝廷指揮者臣竊以和好之謀
可否之報在於元昊不在行人守素等雖有商量之名
必然未肯與奪今若不早發遣切恐别起怨詞計元昊
外則貌從契丹内則貪我金帛然其凶狠必非實誠盖
縁出師以來未曾挫衂勢猶大盛心亦無厭此去和與
未和必是大舉兵甲羌人之性翻覆勝則驕慢敗遂來
歸此皆常情所知也臣以爲今之計者莫若許其嵗物
定數及和市之限謂言國家各守境界兩不相侵君臣
[154-6b]
如初無復疑貳已勅邊守專待使來如此處置不必守
素等肯與不肯也臣又恐二國之好因守素而成北敵
邀功勢不可抑况梁適失詞北人徯望已久事成而謝
之亦有害事成而不報亦有害謝之之害小而不報之
害大此又將來之患也若幸而元昊未滿其意則我或
小勝彼當自來儻逗遛行人待其詞服雖得要約未可
信也其尹洙與楊守素等伏乞早賜發遣靖此奏不知/幾日今附見
癸卯改新知渭州孫沔復知慶州新知慶州尹洙知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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州始朝廷欲卒城水洛故令洙與沔易任沔以病辭乃
别徙洙於是渭州闕守詔委狄青諫官余靖言涇原在
陜西最爲重地自范仲淹不敢獨當豈青麤暴所能專
任章凡四上其一曰靖論青武人使獨守渭州恐敗邊/事本傳有之六章據靖諫草本傳
實録俱無有二章别論水/洛四章乃專論青領渭州臣竊以朝廷所以威天下者
刑賞二柄而已聖人不妄賞人亦不妄罰人若夫同罪
異罰者明主之所不取也今狄青尹洙皆坐不合枷勘
劉滬爭修水洛城事而洙罷路分青領州任非唯賞罰
[154-7b]
不明兼亦措置失所臣請别白言之始者朝廷以狄青
尹洙雖傷於猝暴不合枷勘滬等又縁是朝㫖不令修
城兼恐抑挫帥臣之威遂移尹洙别路狄青當路歐陽/修四
月二十六日丙辰疏云移尹洙而不動狄青即靖所謂/當路但不知是何職任今既不令獨守渭州必自此徙
并代也部移狄青當路未詳八月十六日乙巳狄青以/權并代 署復爲涇原部署不知何日權并代部署或
在欲令獨/守渭州後此盖朝廷愛惜帥臣之本意今來只因孫沔
稱病便忘却舊來商量同罪異罰之外狄青更䝉升用
其不可者六焉臣以爲當今天下之官最難其才者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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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陜西四路之中當賊衝而民户殘破軍中氣索涇原
最甚當擇天下才智第一授以涇原軍民之政今付狄
青剛悍之夫不可者一也朝廷自來以武人麤暴恐其
臨事不至精詳故令文臣鎮撫専其進止今狄青不思
舊來制御之意不可者二也初縁狄青出自行間名爲
拳勇從來逢大敵未立竒功朝廷奬用太過羣心未服
今専使統一路兵馬必無兼才壓服其下且以尹洙之
才與相佐尚猶如此若獨任剛狷之人衆所未服必致
[154-8b]
敗事不可者三也本來選用狄青謂其剛果堪爲鬬將
令兼知渭州且夫知將以城守爲能鬬將以野戰爲勇
各有以撫軍民今來狄青出戰則須别得守城守城則
當求知將豈此一夫所能兼之其不可者四也昨日狄
青尹洙同枷勘劉滬朝廷嫌其率暴故移尹洙慶州今
洙當降罷而青得進用乃是朝廷専罪尹洙且狄青麤
率武人豈得全無血氣枷送滬等未必盡由尹洙歸罪
於洙事未明白不可者五也凡暴貴之人不能無驕狄
[154-9a]
青㧞自行伍位至將帥麤豪之氣固已顯露只如昨夾
朝廷所差醫官身帶京職青以一怒之忿便行鞭扑如
此恣意豈是尹洙所使朝廷歸罪於人亦須察訪其實
不可者六也且慶州極邊帥府非養病之地伏乞朝廷
别選才智之人以守渭州兼進止一路兵馬専委狄青
鬬將之事其孫沔儻或不病則當發遣赴任渭州如實
有病即召歸京師診理所以示朝廷憂邊謹罰之意
又言臣近奏狄青知渭州尹洙知晉州不協物議未䝉
[154-9b]
朝㫖者臣竊謂若非大臣全無憂邊之心即是㣲臣當
坐罔上之罪二者之間必有一焉臣伏思陜西四路惟
涇原山川寛平易爲衝突若戎馬之勢不遏則爲關中
之憂關中震驚則天下之憂也故國家自有西事以來
長以涇原爲統帥之府前嵗葛懐敏喪敗之後朝廷欲
差范仲淹徃彼完緝尚先遣中使諭意其時仲淹不敢
獨當此任乞差韓𤦺同往朝廷委韓琦范仲淹同共經
畧又差張亢知渭州狄青同爲一路部署𤦺等雖名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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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招討其實只是營度涇原亢領州寄青爲鬬將即是
朝廷憂涇原如此之深也及至去年詔𤦺仲淹赴闕又
令中使問仲淹何人可以爲代於是差鄭戬替韓𤦺仲
淹充四路招討尹洙代張亢之渭州至秋又差韓𤦺田
况往彼宣撫則固知朝廷未嘗忘涇原也今年已罷鄭
戬歸永興又移尹洙知晉州遂令狄青一身兼領三人
職事且范仲淹號爲最曉邊事不敢獨當孫沔亦是朝
廷精選而託疾不行是涇原有可憂之勢豈青匹夫獨
[154-10b]
能當之仲淹豈忘之乎大臣必謂韓𤦺仲淹二年涇原
成規可守故専任狄青足以了事臣實以爲不然伏自
懐敏覆没之後兵氣沮喪未有小勝百姓遭刼掠之餘
雖或歸復而生業未備幸賊未至而謂完實議和未定
而早觧怠抽減將帥軍民之心尚何所望而敢自安乎
且向來於生户界中修一城寨尚有刼奪殺傷不能相
保賊馬若至誰復安心是大臣全無憂邊之心明矣初
縁昨者狄青尹洙倉猝行事上煩朝廷臣竊料朝廷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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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謂此二人偏見之情以相唱和故換孫沔在青之上
欲令庶事在所商量今來只因孫沔稱病遂以涇原一
路兵馬専令狄青進止豈天下之廣更無一竒才可以
知渭州與青共事者是大臣不思之甚也况始因行事
猝暴朝廷不欲問罪遂得専兵柄不知是何賞罰且縁
青驟自行間未著大功䝉恩超擢又其爲性率暴鄙吝
偏禆不服所以劉滬敢罵尹洙乳臭狄青一介耳今來
以青獨當一路豈不憂偏禆不服而敗國家之事雖傳
[154-11b]
聞仲淹請行若朝廷從之不過涇州駐劄以制大節須
别得渭州知州與青緩急商量戰守之勢又况龎籍守
延猶與王信等同事今來反不及青獨任最難一路無
乃籍等羞與爲伍以懐怨望乎朝廷乏賢一至於此伏
乞陛下詢問大臣如或將來賊馬衝突涇原狄青果能
保必勝之勢不貽朝廷之憂則臣甘先就誅竄以當罔
上之罪 又言臣累具奏陳爲狄青兼知渭州不當未
䝉朝㫖聽從者此盖兩府大臣不顧社稷利害唯要遂
[154-12a]
非行事伏縁西賊僭叛以來涇原屢遭侵擾任福敗於
好水葛懐敏敗於定川關中震驚君臣旰食臣謂朝廷
當極選文武才傑共守邊疆爲謀未周聞諫不聽豈非
不顧社稷利害乎涇原利害屈指可計且范仲淹前嵗
被差之日必得韓𤦺然後同行今日預政之謀未爲憂
國同此議者亦當審細臣料大臣强爲其説其詞有二
其一謂當今文臣無可差其二謂自來武臣在邊多被
文臣掣肘不若専委武臣責其成功此皆䕶短之説本
[154-12b]
非通論當今天下之大峩冠委佩出入朝廷列侍從者
駕肩疉跡及求一邊郡知州則不能得之此執政者進
賢之失也求一士而分其任縱無竒才比於専委一夫
不猶愈乎况好水之敗韓𤦺等爲招討使定川之敗王
㳂爲都部署皆號本朝精選尚猶不免喪師豈可狄青
獨能了乎又武臣在邊文臣掣肘之議本爲不近人情
且𤦺仲淹等領兵之日自謂安邊之謀臣及其歸朝遂
生掣肘之謬論若如此説則龎籍文彦博孫沔盡可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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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矣竊觀狄青所爲若其决醫官擒劉滬皆驕滿之至
豈能獨統其衆乎且水洛垂成而急捕劉滬致刼掠傷
殺之患取笑敵人將帥之才於此見矣况朝廷特差魚
周詢等前去體量得有過又䝉進用朝廷之令於何取
信勿謂楊守素等來此講和便言邊鄙不足憂者今春
張廷夀去後兵臨秦州平川熟户一千餘帳掃地皆盡
城中震恐邊臣不以實聞此則目前之禍不必引古爲
證伏乞早賜選差忠勤才畧之臣以知渭州如臣言無
[154-13b]
可采則乞還舊官臣之分也若謂已行之命難爲改易
則朝廷今後一切特行何用諫諍又與同列言臣等各
三上劄子論列狄青等差遣不當事今聞大臣堅執不
肯改更臣等近共論岑守素狄青二事守素是陛下左
右之人只是纔罷皇城司未當再任陛下要命令必行
立改差命其狄青本因有過當行責降朝廷惜邊將事
體只合依舊任使大臣不能選擇能臣就委狄青州任
明是差失臣等累有奏陳利害甚顯大臣一向遂非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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肯改更初議縁今日天下之勢最可憂者在戎狄戎狄
之患在陜西陜西之事安危最急者在涇原自西事以
來賊人不過一兩次犯延州等路唯涇原自髙繼嵩王
規累度禦捍得退外又有好水定川之敗則賊之意豈
須臾忘此一路也盖涇原山川廣寛道路平易邊臣制
禦不住可以直圖關中如此形勢安得輕授於人假如
賊人圍守鎮戍狄青既是部署豈得不出救援青出之
後何人守城賊若以一二萬人與青相拒却從間道領
[154-14b]
衆直趨渭州又使何人守備臣竊聞大臣之議但欲精
選通判前日尹洙以館職知州關中之人以洙氣勢尚
輕預憂緩急有事不能制伏士卒况可只委一通判小
官安能了事以此言之是渭州須别得能臣與狄青分
職勾當方免朝廷深憂也陛下欲命令必行雖左右之
人已授差遣立有改更大臣觀邊上事勢如此不甚憂
念一向遂非强有論執是天子之意易回大臣之偏見
難改也伏乞陛下以安危之意直諭大臣令選才望素
[154-15a]
著之人委以涇原帥府若不如此處置必恐後悔難追
尋有詔徙青權并代部署後癸卯七月遂除王素涇原/帥盖因靖等屢言之也 又
實録八月十六日乙巳秦州刺史權幷代部署狄青爲/惠州團練使捧日天武都指揮使涇原部署青徙并代
不知是何月日亦必因靖等論列不已故暫徙之不三/月却歸舊任但實録失不載此今即附見更俟考詳岑
守素事實/録亦不載 賜淯井監捕殺夷賊軍士丁緡錢
甲辰涇原路經畧安撫司言修水洛城畢
丁未開寳寺靈寳塔災諫官余靖言臣伏見開寳寺塔
爲天火所燒五行之占本是災變朝廷冝戒懼以答天
[154-15b]
意尋聞遣人於塔基掘到舊瘞舎利内廷㸔畢送還本
寺許令士庶燒香瞻禮者道路傳言舎利在内廷之時
頗有光怪臣恐巧佞之人因此推爲靈異惑亂視聽先
自内廷外及四方抄歛錢物再圖營造臣忝備諫職見
此事體不可不言臣聞帝王行事但能勤儉修徳感動
人心則雖有急難後必安濟臣觀今天下自西陲用兵
以來國帑虚竭民間十室九空陛下若勤勞罪已憂人
之憂則四方之民安咸䝉其福矣如其不恤民病廣事
[154-16a]
浮費奉佛求福非所望於當今且佛者方外之教理天
下者所不取也割黎民之不足奉庸僧之有餘且以侈
麗崇飾甚非帝王之事或有戒臣者曰若有營造必不
出於府庫但用内廷無用之物凖其直而與之亦不誅
求於民任自僧徒化其願施者積嵗累月而成之庸何
傷哉臣應之曰天下之民皆厭賦役之煩不聊其生至
有父子夫婦攜手赴井而死者其窮至矣陛下若恤民
之病取後宫無用之物内帑有餘之幣出助邊費勿收
[154-16b]
中民一年田租明降詔書而吿中外此則陛下結天下
之心感召和氣雖造百塔無以及之若作無用浮侈之
事民益怨矣又二年以來減省後宫請給皆言内中煎
迫不似往前今一旦捨施則財物無紀何以取信四方
哉初縁市井之人有知者少既見内廷崇奉則遽相扇
動傾箱竭橐爲害滋深若以經火不壊便爲神異即本
在土底火所不及若言舎利能出光怪必有神靈所慿
此言妄也且一塔不能自衛爲火所毁又何福可庇於
[154-17a]
民哉今朽木腐草皆有光水精及珠之圓者夜亦有光
况舎利本逺方怪異之物有光亦非今日之瑞昔梁武
帝造長干塔時舎利亦常有光及臺城之敗何能致福
視此可以監矣其開寳寺舎利塔伏乞指揮更不營造
上以見陛下不惑之明下以昭國家愛民之意仍乞更
不迎入内中供養且敵人軍校皆呼舎利舎利入宫不
祥之語尤宜戒之其燃頂爛臂之人亦乞禁絶時盛暑
靖對上極言靖素不修飾上入内云被一汗臭漢薫殺
[154-17b]
噴唾在吾靣上上優容諫臣如此據江/氏志
庚戍淮南都轉運按察使兵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王
素爲刑部郎中涇原路經畧安撫使兼知渭州素在淮
南行部至郡邑場務所問者課額羡與否而已未嘗毛
舉細故以摘發官吏人初視之若濶於事情而所布耳
目實甚廣間有被劾者皆罪法必得故人人若素坐視
其家而莫敢爲非此據朱吏附𫝊不知誰所作姑録之/竢考江鄰㡬云王仲儀帥平凉出都
門長簷㡌四䙆衫金束帶鞍馬稱是子野赴甘棠偕行/顧謂子弟軰不意仲儀壊到此箇地位按是年八月王
[154-18a]
質知陜州然則素雖有此/除命到八月乃出京也 契丹歸明人進士梁濟世
爲應天府楚丘縣主簿濟世本涿州人嘗主文書敵帳
下一日得罪來歸且言將有割地之請既而劉六符至
上發書以示輔臣色皆不動六符亦疑其事先漏也朝/廷
先知北敵有割地之請縁王果購得敵書本也此又云/梁濟世來告豈濟世因果以歸附止一事而史各言之
故不相屬/乎當考
辛亥升陜西制勝指揮於雄武之上 賜歸明人大理
評事䝉守中進士出身
[154-18b]
壬子詔䟽决天下繫囚流徒罪降一等杖笞釋之雜犯
至死情可憫者奏裁旱故也 叅知政事范仲淹爲陜
西河東路宣撫使先是仲淹言臣竊見契丹遣使來言
欲西征今邊上探報皆稱契丹大發兵馬討伐岱家族
并夾山部落及稱亦與元昊兵馬相殺又報元昊亦已
㸃集左廂軍馬既是二國舉動必有大事以臣料之夾
山等蕃部小族豈二國盡舉大兵攻討此可疑一也又
元昊自來惟倚契丹侵凌中原今無大故何敢便與契
[154-19a]
丹相絶而舉兵相持此可疑二也自古聖賢議論皆稱
敵人無信今朝廷便欲倚慿此可疑三也前來契丹邀
中國進納物帛欲屈伏朝廷元昊僭號擾邊屢擒將帥
如盟信可保何至今日之舉又可疑四也河東地震數
年占書亦主城陷今二國之兵萃於彼方此又大可疑
五也又邊上探得契丹遣使三道至南山寧化軍岢嵐
軍後靣覷歩谷口道路此又大可疑六也設或二國不
守盟信卒然奔衝以數十萬衆乗不備而來河東軍馬
[154-19b]
不多名將極少衆寡不敵誰敢决戰此大可憂一也契
丹素善攻城今探得㸃集床子弩并砲手皆攻城之具
與昔時不同况元昊皆無城可攻如却入漢界併攻三
兩城破而屠之則其餘諸城乗風可下此大可憂二也
萬一此度却未奔衝以取中國之信使安於疑徐爲後
舉之策此大可憂三也今乞聖慈顧問大臣如契丹可
以保信必不入㓂亦不與元昊連衡則乞今日同署一
奏納於御前使中外安靜不更憂疑他日或誤大事責
[154-20a]
有所歸如大臣不敢保信則乞指揮大臣今日更不歸
㕔便畫河東禦捍之策抽何路軍用何人將帥添若干
錢帛據何處要害如此定策猶恐後時不能當二敵之
勢更因循度日直候大宼入境然後爲謀則河東一傾
危逼宗社臣待罪兩府義當極論不敢有隠繫聖斷處
之 始仲淹以忤吕夷簡放逐者數年士大夫持二人
曲直交指爲朋黨及陜西用兵天子以仲淹士望所屬
拔用䕶邊及夷簡罷召還倚以爲治中外想望其功業
[154-20b]
而仲淹亦感激眷遇以天下爲己任遂與富弼日夜謀
慮興致太平然規摹濶大論者以爲難行及按察使多
所舉劾人心不自安任子恩薄磨勘法密僥倖者不便
於是謗毁寖盛而朋黨之論滋不可解然仲淹弼守所
議弗變先是石介奏記於弼責以行伊周之事夏竦怨
介斥已又欲因是傾弼等乃使女奴隂習介書久之習
成遂改伊周曰伊霍而僞作介爲弼撰廢立詔草飛語
上聞帝雖不信而仲淹弼始恐懼不敢自安于朝皆請
[154-21a]
出按西北邊未許適有邊奏仲淹固請行乃使宣撫陜
西河東正傳謂仲淹及弼更張無漸規摹濶大論者以/爲不可行此當時羣小人謗仲淹及弼故云爾
李清臣蒲宗孟因而著之未可信也今畧加刪潤庻不/失事實正傳但云謗毁稍行而朋黨之論寖聞於上㑹
塞下有警仲淹因與弼請行邊於是以仲淹宣撫陜西/河東今據弼自叙劄子増以夏竦僞作書詔事契丹與
西界㑹兵討岱爾族亦據弼奏議國史及仲淹墓誌神/道碑皆不明言也 蘓轍龍川别志云范文正公篤於
忠亮雖喜功名而不爲朋黨早嵗排吕申公勇於立事/其徒因之矯枉過直公亦不喜也自睦州還朝出領西
事恐申公不爲之地無以成功乃爲書自咎觧仇而去/後以參知政事宣撫陜西申公既老居鄭相遇於途文
正身歴中書知事之難有悔過之語於是申公欣然相/與語終日申公問何爲亟去朝廷文正言欲經制西事
[154-21b]
耳申公曰經制西事莫如在朝廷之便文正爲之愕然/故歐陽公爲文正神道碑言二公晚年歡然相稱由此
故也後生不知皆咎歐陽公予見張公言乃信之按轍/所志未必盡可據如言經制西事莫如在朝廷之便仲
淹豈不知此但當時自以讒謗可畏不得不少避之故/仲淹及富弼皆求出使其出使固知必不久安于朝非
縁夷簡之言仲淹乃覺也魏/泰東軒雜記亦云今並不取
癸丑諸軍因戰傷廢停不能自存及死事之家孤老月
給米人三斗 又詔因西事科配及㨂鄉兵逃移未復
業者所在招輯之
甲寅上謂輔臣曰方嵗旱而飛蝗滋甚百姓何罪而罹
[154-22a]
此黙禱上帝願歸咎于𦕈躬章得象對曰臣等不能輔
理宣化致災斯民且貽陛下憂今聖言及此必有以上
感天心矣五行志云是嵗京/師旱飛蝗蔽天
戊午雨 追封鎮國節度使李繼和爲安國公以其廟
爲安國廟初繼和知鎮戎軍創爲城洫又有威惠吏民
爲立祠及西賊入㓂廟中數有神光及夜聞甲馬聲故
特表異之 樞密副使富弼言伏見朝廷以契丹發兵
㑹元昊討岱爾族路出河東境外疑其變詐恐爲河東
[154-22b]
之患遂遣叅知政事范仲淹宣撫此陛下憂勞愛民之
深也仲淹聞命夙夜在心即乞於京師及陜西發兵馬
調錢帛爲備禦之策此仲淹忠勤體國之至也然以臣
愚慮或恐過之何者臣前嵗奉使契丹頗見情狀又自
去嵗至今日見河北河東探報契丹與岱爾族相持事
宜叅驗得實契丹必不宼河東决矣彼既不來是不宜
枉有調發空成勞費雖不入宼然張虚聲以困我未必
無心今若勞費不悛則正落賊計亦爲窺見淺深非䇿
[154-23a]
之得也此臣但論今嵗必未爲患若他時則非臣所知
他時雖欲背盟自逞必宼河北第以河東爲掎角之地
而已伏乞陛下更令范仲淹相度且往河東照管未宜
調發若將來河東却有契丹入宼是臣有罔上誤國大
計之罪乞加臣身時仲淹疑契丹入宼欲大發兵爲備
杜衍謂契丹必不來兵不可妄出仲淹爭議帝前詆衍
語甚切仲淹嘗以父行事衍衍不以爲恨既退仲淹猶
力爭韓𤦺曰若爾則琦當請行不須朝廷一人一騎仲
[154-23b]
淹怒再求對首奏琦語然兵卒不發仲淹亦不以爲忤
也 先是仲淹受命主西事弼主北事弼條上河北守
禦十二策曰國朝以兵得天下震耀武威太祖皇帝待
北敵僅若一族每與之戰未嘗不克太宗皇帝因親征
之衂敵志遂驕頻年宼邊勝敗相半真宗皇帝嗣位之
始專用文徳於時舊兵宿將往往淪没敵騎深入直抵
澶淵河朔大騷乗輿北幸於是講金帛㗖之之術以結
歡好自此河湟百姓幾四十年不識干戈嵗遺差優然
[154-24a]
不足以當用兵之費百一二焉則知澶淵之盟未爲失
策而所可痛者當國大臣論和之後武備皆廢以邊臣
用心者謂之引惹生事以搢紳慮患者謂之迂濶背時
大率忌人談兵幸時無事謂敵不敢背約謂邊不必預
防謂世常安謂兵永息恬然自處都不爲憂西北二宼
稔知朝廷作事如此之失也於是隂相交結乗虚有謀
邊臣每奏敵中事宜則曰探候之人妄欲希賞未嘗聴
也蕃使每到朝廷勃慢則尚曰邊鄙之人無禮是其常
[154-24b]
事固不之恤也但只自謾嚇佯爲包容其實偷安不爲
國家任責畫長久之逺經所以縱其姦謀養成深患是
致寳元元年元昊竊發數載用兵西人困窮未有勝筭
又至慶歴二年契丹觀釁而動嫚書上聞中外倉皇莫
知爲計不免益以金帛茍且一時之安二邊所以敢然
者何國家向來輕敵忘戰不爲預備之所致也臣深見
二敵爲患卒未寧息西伐則北助北靜則西動必欲舉
事不難求釁通和則坐享重幣交戰則必破官軍叛而
[154-25a]
復和孰敢不許擒縱自在去住無梗兩下牽制困我中
國有何大害而不爲邊患有何後悔而長守歡盟渝盟
擾邊我則遂困不幸凶荒相繼盗賊中起二敵所圖又
甚大矣自契丹侵取燕薊以北拓㧞自得靈夏以西其
間所生豪英皆爲其用得中國土地役中國人力稱中
國位號仿中國官屬任中國賢才讀中國書籍用中國
車服行中國法令是二敵所爲皆與中國等而又勁兵
驍將長於中國中國所有彼盡得之彼之所長中國不
[154-25b]
及當以中國勁敵待之庶幾可禦豈可以上古之舊䇿
待二敵也前既輕敵忘戰不爲預備致二敵連禍爲朝
廷深憂今又欲以茍安之勢遂爲無事二敵各獲厚利
退而養勇不數年相應而起則無復以金帛可㗖而盟
詛可約也謹具守禦策如左其守策一曰河北三十六
州軍内㳂邊次邊北京雄覇冀祁保瀛莫滄鎮定十一
州廣信安肅順安信安保寧乾寧永寧七軍北平一寨摠
十九城皆要害之地可以控制敵冦而不使得深入定為
[154-26a]
右臂滄爲左臂瀛爲腹心北京爲頭角此四城乃河朔
之望也餘十五城爲指爪支節乃四城之所使也定瀛
滄各置一帥北京置一大帥餘十五城分屬定瀛滄三
路擇善將守之十九城都用兵三十萬定五萬瀛滄各
三萬鎮二萬雄覇冀保廣信安肅各一萬祁莫順安保
寧北平各五千北京五萬爲諸路救援餘二萬分頓諸
道廵檢遊擊兵今無事時河朔已有駐泊屯駐就粮兵
十八萬本城五萬至用兵時約増十萬人則戰兵足矣
[154-26b]
此三十萬兵非如景徳年中閉門自守皆使出而接戰
者也當時守城不敢出㓂兵堂堂直抵澶淵幾至渡河
爲京師患今若使良將帥守十九城分領三十萬衆左
右出入縱横救應閃誤逗誘衝陷掩襲臣雖至愚未信
敵騎敢長驅而南也頃年大兵悉屯定州然閉城不使
出戰者盖恐一敗塗地無所救援且防中渡之變也今
雖用三十萬然而分置十九城左敗則右救縱失則横
援豈有昔時之虞邪其外十七城不復畜兵只以本部
[154-27a]
鄉軍堅守不使出戰二曰河朔州軍長吏最宜得人以
備匈奴之變自來都不選擇贓汙不才年老昏昧者盡
使爲之又移替不定久者不過一二年其間茍且之人
只是驅遣目前常事其經久利害自知不及其身率皆
不爲前後相承積弊已甚若不選人乆任以矯前失則
異日敵有變故邊城不守浸淫深入爲患不細其上件
十九州軍寨在河朔尤爲要害内定保雄覇滄五州廣
信安肅順安信安四軍近已得㫖選人差定見施行次
[154-27b]
北京已有大臣自餘鎮冀瀛莫祁五州保定乾寧永寧
三軍北平一寨亦乞差選長吏並使久於其任内績効
著聞優與就遷秩禄及厚加錫賜使樂於邊計無所怨
苦則悉心營職自能久處或亷勤可尚而才力不足者
罷之與内地合入差遣若故爲乖慢因循欲離邊任及
有罪不可留而法不至死者廢之終身如此則人知禍
福必及其身孰能不勉三曰除上件十九州軍寨長吏
選人久任外其餘小大文武官并十七州軍長吏以下
[154-28a]
並乞詔本路轉運提刑安撫部署鈐轄分擘舉充或委
樞密院三班審官銓司選擇不許循入並須三年一替
所貴上下得人衆職皆舉用兵之際有可供使與夫臨
時外求得失相萬也四曰屯兵備邊古今常制所患者
民賦有限軍食多闕必須廣爲經度始給用度其間嵗
有凶歉謀之不獲㓂至益戍常數不足則暴歛横取何
所不至民由是困盗由是起此歴代所患也河北自石
晉失燕薊之險無可固守是以畜兵愈多積粟愈厚國朝
[154-28b]
踵之頗久至景徳講和之後兵備漸弛粟亦隨减前年
敵忽生變雖與復和而終非悠久之計自此邊釁已兆
未有寧嵗尤宜謹備禦之策使久而不匱臣得養兵二
條其一條㨿守邊兵合留外駐泊屯駐就糧諸軍分屯
於河南鄆齊濟濮等州以教以養况其地富實不營而
足率二年一代遇有警急發符召之不旬月可到豈有
後期不及者邪所以略省河朔誅歛以寛疲民使之安
逸蘇息坐待㓂至而用庶幾師有餘力可以禦敵其二
[154-29a]
縁大河州軍起敖倉支河南民税及漕江淮粟實屯近
邊兵馬每三嵗一代亦足以寛河朔乏困之民二者可
擇一焉或兼而用之亦善不然恐無事時河朔已殫竭
一旦用武民必怨叛則肘腋之下皆爲仇讐豈暇禦外
宼哉五曰河北最號勁兵處若盡精銳則無敵於天下
况邊陲乎頃朝廷未與匈奴講和敵騎每入宼惟懼北
兵視南兵輕之蔑如也我常南北兵各爲一軍凡對陣
敵必先犯南軍南軍潰北兵累之以必敗懲此固有南
[154-29b]
北混而戰者敗走益甚是不若純用北兵之爲勝也今
河北屯南兵尚多徒能張爲聲勢而實不足用臣願自
入河北純募土人爲禁兵料錢不過五百文每一指揮
即代南兵一指揮歸營不數年三十萬盡得北兵又教
之精勇則匈奴自當畏服豈敢輕動哉恐議者謂財匱
不宜益兵則請於别路罷招以此益彼無所増矣既得
土兵勿戍他鄉糧若不足則願用臣前養兵二條六曰
北敵風俗貴親率以近親爲名王將相以治國事以掌
[154-30a]
兵柄而信任焉所以視中國用人亦如己國燕王威望
著於北敵知是皇叔又爲王爵舉天下之尊無與二朝
廷庶事皆决於王王善用兵天下兵皆王主之嚴刑好殺
而無敢當者北敵疑此益所畏懼故燕薊小兒夜啼輙
曰八大王來也於是小兒輙止啼每牽牛馬渡河旅拒
未進又曰必是八大王在河裏其畏若此敵使每見南
使未嘗不問王安否及所在朝廷以王之故亦見重於
北敵謂朝有如是親賢每欲妄動未必不畏王而止今
[154-30b]
春王薨識者亦憂之謂王之生北敵以朝廷爲重王之
薨則北敵以朝廷爲輕矣臣亦嘗念國家將帥既未聞
於敵人而親王素有威望爲隣國所畏者又以淪謝且
不復聞皇親可以爲朝廷屏翰者敵必謂王室孤危無
所扶助本根不固易以揺動此誠宜爲敵人之窺測臣
願陛下親擇宗室中年長知書識道理曉人事者數人
爲王畿千里内州慮宗室出外不逹民政或有任性爲
事通判位下難以規正宜擇方嚴公幹近上朝臣一人
[154-31a]
爲同知州所貴勢均力敵可以共事而無所乖俟歴一
兩郡决知可以獨任則罷同知州只置通判又擇其次
者數人爲千里内州郡鈐轄亦恐未練軍政職事不舉
其都監監押未可减省宜擇歴事亷幹之人且令供職
乃選良守臣伺察而審處之其年少官卑度其堪任差
遣者爲畿縣都監監押雖年少亦須擇二十以上者亦
選良令長以諫正之並限二年一替亦用文武臣僚賞
罰以勸沮之其有勤儉好學接僚屬有禮曉習文法能
[154-31b]
理民事者量髙下等第或降奬諭或賜金帛或選官秩
有諸過惡者亦量小大等第或罰俸或贖金或降官甚
者還黜於宫宅俾之省過一二年復遣補外凡三有過
而遂不改者終身使奉朝請如此教育選試之善者必
賞不善者必罰臣知不數年當有賢宗室如前漢河間
後漢東平二王者不爲難矣内可以藩屏王室外可以
威示四方此有國者之急務也長久之策也故三代以
後興王者今日得天下明日封宗室至於襁褓之子亦
[154-32a]
皆爲侯爲王分割土地自成邦國所以分布枝葉庇䕃
根本張大王室壯觀天下使英豪無間辭無異意謂四
海之内盡是一姓雖有凶謀變計不敢妄動此前代帝
王制御天下布在簡牘騐之可信今則埋没抑壓僅同
豢養縱其癡騃殊不教訓雖有説書官又實虚設是盡
欲愚之而不令知善道爲善人甚非養宗室之大義也
至於臣庶之家有子孫弟姪者無不孜孜教誘使之成
器盖望立門户主祭祀若子孫不肖則家道淪落又有
[154-32b]
負擔之夫㣲乎㣲者也日求升合之粟以活妻兒尚日
那一二錢令厥子入學謂之學課亦欲厥子讀書識字
有所進益國家富有天下基業全盛實祖宗艱難而致
所宜子子孫孫相承不絶爲歴世之計豈可宗室滿宫
而陛下未知教道任爲過惡俾外夷輕笑是陛下損枝
葉而取孤根易揺之患又復思陛下任李用和爲殿前
副都指揮使任曹琮爲馬軍副都指揮使者是任親也
用和與琮誠親矣然皆異姓異姓者尚可親信則宗室
[154-33a]
同姓與陛下是骨肉之親反不可信哉陛下不過謂宗
室無人臣謂今則誠未見其人教之試之當自有人矣
今惟朝㑹時羣行旅進青盖滿道士大夫見者方知其
宗室但出都城四門之外不知宗室之有無况天下乎
又况四夷乎自上古直至周世宗其間所歴何啻萬代
至宗室不教不試不用㣲弱之甚未有如本朝者也宜
乎爲識者之所憂而北敵之所輕也且如北敵有南大
王蕭孝穆北大王蕭孝惠魯王特哩衮楚王伊勒希巴是其
[154-33b]
親近甚衆臣前嵗奉使盡與之接又詢其國人未必實
有才武而中原聞之莫不疑其人人皆良將也其故何
哉盖聞其名而疑有其實爾今朝廷若能崇樹宗室使
聲名漸著聞北敵北敵亦必謂南朝有人根本牢矣欲
謀則息欲動則止古者有以實效濟者亦有以虚聲懾
者兵家尤重先聲而後實况臣之所説必使聲實相副
願陛下行之無疑其禦策一曰景徳以前縁邊土兵無
事時留戌本州軍宼至則盡爲逐路部署司抽起縁邊
[154-34a]
闕食又却以南兵屯守甚無謂也夫土兵居邊知其山
川道路熟其彼中人情復諳敵兵次第亦藉其營䕶骨
肉之心且又服習州將命令所禦必堅戰必勝也若遷
入内地山川道路不知人情不熟敵兵不諳骨肉不在
州縣命令不習又爲怯弱所累則禦必不堅戰必不勝
也北敵惟懼邊兵凡聞以南兵替入内地敵人大喜故
來則决勝而回前年河朔有警復尋景徳初事盡抽邊
兵守定州河朔之民大恐以爲官軍必敗幸而敵騎中
[154-34b]
止不見失律不然喪師必矣臣願自今北敵若入㓂縁
邊土兵只在本處不復令部署司抽移若逐處土兵尚
少即以南兵益之有餘則方許部署司抽起况部署司
自有近裏州軍土兵可以聚而爲大陣矣臣上篇議十/九城分領兵
三十萬出戰餘十七城係近裏州軍只用鄉兵守之更/不出戰其逐路部署司可於十七城聚而爲大陣兵矣
邊兵勇悍有材武不畏堅勁敵騎初入使當堂堂之鋒
必能取勝則近裏州軍人心自壯雖南兵之怯亦頗增
氣局以南兵在邊遇㓂一敗敵騎乗而南則表裏震恐
[154-35a]
雖精鋭盡在部署司亦已沮喪安能保其全勝哉二曰
景徳以前匈奴宼邊多由飛狐易州界道東西口過陽
山子度滿城入自廣信之西後又多出兵廣信安肅之
間大抵敵騎率由西山下入宼大掠州郡然後東出雄
覇之間景徳前二州塘水不相接因名東塘西塘二塘
之交蕩然可以爲敵騎歸路遂置保定軍介於二州以
當賊衝厥後開道不已二塘相連雖不甚浩渺而賊路
亦少梗矣然窮冬氷堅旱嵗水竭亦可以濟未爲必安
[154-35b]
之地雖然但少以兵控扼之則敵騎無以過矣自餘東
從姑海西至保州一帶數百里皆塘水瀰漫若用以爲
險可以作限只自保州以西至山下數十里無塘水之
阻敵可以平入敵且守盟不動則無先發但用臣上篇
屯兵之法足以固守萬一渝盟入宼用臣之策可以轉
禍爲福而逞志洩憤矣何以陳之今敵若宼邊必由廣
信西而來敵騎初入塘縁邊州軍堅壁示弱不得出兵
敵必不顧而進將及鎮定亦堅壁敵必易我而懈於是
[154-36a]
令廣信安肅保州三城開壁㑹兵張擊之聲而不與戰
敵必分兵復禦已而令鎮定亦閉壁不與戰敵既前後
受制必未敢長驅而南於是我急從滄州取海上路以
數千艘出輕兵三萬趍平州入符家寨口則咫尺燕薊
滄州至北界平州水路五百里不/數日登岸地肥水草羙不必重齎雄覇之間即景徳
敵騎東歸之路也又出精兵二萬直抵燕京㑹滄州兵
擣其腹心破其積聚敵見兩下兵入莫之爲計矣燕地
既亂入宼者必有歸心又爲王師所縈而不能遂去於
[154-36b]
是乗其向背之際使㳂邊三城及鎮定兵合擊必大破
之追奔及燕盡逐敵騎過山後敵兵入界則整若敗而/出寨則紛然散失無復
行陣易爲/驅除矣以兵守居庸關古北口松亭關符家寨此四/關口
皆險隘各以三/千兵守之固矣則敵騎無復南者因其妄動可以一舉
而復全燕之地㧞數郡陷蕃之族平累朝切骨之恨臣
自謂必無遺策矣既以兵守四關口外西山有後來新
開布尼雅特木確克珠確克二口敵人以通山後八州之路然皆
險峻不容車馬敵人鑿山爲徑只通人行有雨則壊/常須脩壘然後通險峻非行兵之道
[154-37a]
不加防守尚無所害或於口側少伏兵車縱敵入宼發
伏可以盡殺之假陛下謹重未欲舉復燕之策即請宼
入之後屯重兵於西山下敵雖有所掠而東出無路進
退不遂我於是以十九城之兵分布掩擊必使退敗保
無深入之患敵勢既屈與和則久亦制匈奴之下策也
三曰燕地割屬契丹雖逾百年而俗皆華人不分爲匈
奴所制終有向化之心常恨中國不能與我爲主徃往
感憤形於慟哭臣前年奉使北廷邊上往復數次邊人
[154-37b]
多勸臣曰萬一入宼我㳂邊土人甚有豪傑可自率子
弟數百人爲官軍前驅惟其所向而破賊願朝廷復取
燕薊之地爲華人死亦幸矣臣竊壯之慰謝而遣臣退
念朝廷之力未及外禦遂虚邊豪之請雖然臣未嘗忘
懐思爲異日之用自後不輟尋訪所得頗多將來敵若
宼境臣必能以所得邊豪令自率鄉人各成一隊或爲
嚮道或爲内應或破陣或攻城大可以爲王師之助矣
其始去則質其家其成功則厚其賞臣亦不患其譎而
[154-38a]
反爲吾害也四曰古者有外虞則以强敵攻强敵中國
之利也朝廷西有羌人之患力足備禦不假求外援以
自助惟是北敵强盛十倍羗人異日渝盟悉衆南下師
力若不給則禍未可涯宜求所以牽制之術使有後顧
而不敢動動亦有所憚而不能盡鋭以來我力足以禦
之此不可不慮今契丹自盡服諸蕃如元昊回鶻髙麗
女真渤海烏舍鐵勒黒水靺鞨室韋逹靼歩奚等弱者
盡有其土强者止納其貢賦獨髙麗不伏自謂夷齊之
[154-38b]
後三韓舊邦詩書禮義之風不减中國契丹用兵力制
髙麗髙麗亦力戰後不得已而臣之契丹知其非本意
頗常勞其制禦髙麗亦終有歸順朝廷之心臣伏見淳
化中其國主王治以契丹兵入境遣使元郁來朝納欵
太宗不從但婉順回答又於咸平年中其國主王誦遣
户部郎中李宣古來使真宗亦不納但降優詔而已又
於祥符七年其國主王詢遣工部郎中丹徴古齎表來
使表稱今斷絶契丹歸附大國仍乞降正朔及皇帝尊
[154-39a]
號真宗又不許陛下即位後天聖二年復曾遣使來朝
朝廷差柳植館接其事甚邇前後髙麗四次遣使脩貢
每來必稱不願附契丹而願附朝廷朝廷終不允納雖
然觀髙麗欵附之切如渴者望飲饑者望食無一日而
忘也但略遣人翹發則其來必矣來即善遇之許其嵗
朝京師賜子差厚於前使回其心優爲詔命之辭以悦
其意他時契丹復欲犯順以逞兇志我遣人使髙麗激
之且約曰契丹往年無故取髙麗三韓之地又景徳間
[154-39b]
興師深入誅求無厭髙麗甚苦之我先帝重惜民命不
欲數與之鬬故嵗遺亦厚于兹四十年矣今契丹又欲
背施肆毒犯我邊境我軍民共怒皆願死戰我不敢違
衆行師有日髙麗其舉兵相應表裏夾擊契丹敗則三
韓之地及所得人民府庫盡歸髙麗我秋毫不取但止
復晉所割故地耳髙麗素怨契丹侵其地又歛取過重
向者恨無大國之助以絶之聞今之説則欣然從命然
則契丹不足破也或者欵納髙麗則契丹可爲釁端或
[154-40a]
以爲不便臣答曰前嵗之隙豈納髙麗興亂邪敵人之
性變詐多端茍欲背盟何説不可豈宜動自拘礙不敢
有爲直竢禍來坐受其弊愚者尚不肯如此况謀謨天
下之事乎髙麗果入貢假使契丹來問我當答以中原
自古受萬國貢獻矧髙麗素禀朝廷正朔但中間廢隔
今却復修舊好使我何辭阻絶亦與契丹納諸國之欵
一也契丹安能使我必不納髙麗之貢哉臣又思若契
丹寡弱不足爲虞或能謹守盟誓無慿陵中國之志則
[154-40b]
何用逺納髙麗之欵而近忽契丹之約今契丹盡吞諸
蕃事力雄盛獨與中原爲敵國又常有慿陵之心况前
嵗已生釁隙自知不直謂朝廷僞増金帛後圖釋憾不
久又將先發以制我焉發而謀之謀不及矣經營措置
今乃其時臣又嘗聞契丹議曰我與元昊髙麗連衡攻
中原元昊取關西髙麗取登萊沂密諸州又曰髙麗隔
海恐不能久㨿此數州但縱兵大掠山東官私財物而
去我則取河東三十六州軍以河爲界臣聞此久矣萬
[154-41a]
一果如此説臣謂朝廷亦無以制之外宼如此窺中國
因循日過一日臣不知終久如何夫髙麗累表乞貢奉
朝廷終不許遂决志事契丹所以爲契丹用也契丹所
教無不從朝廷若能許髙麗進貢正遂其志則必反爲
我用也契丹何能使之耶臣熟知髙麗雖事契丹而契
丹憚之天聖三年契丹常伐髙麗是年朝廷遣李維奉
使髙麗殺契丹兵二十萬匹馬隻輪無回者自是契丹
常畏之而不敢加兵朝廷若得髙麗不必竢契丹動而
[154-41b]
來助臣料契丹必疑髙麗爲後患卒未敢盡衆而南只
此已爲中國大利也亦願陛下行之無疑五曰鎮定西
山有谷口十餘道盡通北界山後之路景徳以前不甚
迹熟盖溪澗峻狹林木壅遏故敵騎罕由斯路而入雖
有來者亦不免艱阻臣頃聞河朔人説契丹自山後斬
伐林木開鑿道路直抵西山漢界而止今則徃來通快
可以行師臣亦嘗細詰其由云契丹舊亦疑朝廷有復
燕之計恐天兵渡河直抵燕京則敵人欲出我不意由
[154-42a]
山後進兵旁擊鎮定横行河朔牽制王師也臣料往年
㳂邊亦曾探報聞於朝廷今若契丹自廣信安肅入宼
我以重兵禦其鋒復有西山别衆横行背擊官軍敗績
則大事去矣此兵家切務不可不知當得亷幹謹密者
隂往經制如何屯戍如何禦捍必有勝之之術先事而
定以待其來則保邊之道也六曰祁深舊非要郡宿兵
至少城壘迫而庳陋不甚完葺竊聞契丹今後入宼知
我重兵屯鎮定不肯直南才過保州便取東南路由祁
[154-42b]
深趨冀貝宼澶魏冀貝澶魏城大而堅惟祁深二壘當
廣而髙之以防攻迫誓書不得創修城池若因而廣之
則無疑又曰敵既憚鎮定而忽深祁必謂二城兵分不
戒而過我若乗其不備使二城潜出精兵首尾相應而
擊之必大得志此繫於臨時非可預慮然知兵者所當
留意七曰唐漢以前匈奴入宼率由上郡鴈門代州定
襄等路盖當時中國㨿全燕之地有險可守匈奴不能
由此路而來也自石晉割燕薊入契丹中國無險可守
[154-43a]
故敵騎直出燕南不復尋定襄等路今朝廷若留意河
朔邊鄙有備敵不可得而入須從别路以來或雖可入
㓂第取定襄等路爲掎角之勢則河東不可不大爲之
防或剏立城池或造作險阻卜何地可以設竒伏何路
可以出牽制此須預爲經度素有隄備則臨時可以禦
捍應卒不至倉皇使河朔表裏相應拒㓂使不能逞其
欲兹實防邊之務也凡此等守禦十二策摠十三條是
臣庚辰壬午年奉使契丹日於河北往回十餘次詢於
[154-43b]
㳂邊土豪并内地故老博採叅較得之甚詳及於北廷
議事又頗見其情狀以至稽求載籍質以時務用是裒
聚撰述以副陛下委任之意即非臣任胸臆罔聖聰伏
望陛下令兩府㑹議可者速行之其未可者更相致詰
而是正之臣必不敢持已狥私旁拒衆證兩府亦不得
徒事譏病而無所發明如此則庶幾謀行而患可弭矣
臣聞古者明君遭患難則退修道徳可以無咎是故文
王出羑里純任教化而終滅獨夫勾踐脱㑹稽勵精武
[154-44a]
事而卒破夫差又聞主憂則臣辱主辱則臣死故陳主
答書悖戾而楊素下殿請死蔡賊䟦扈難制而裴度誓
不兩生終之隋滅江南而裴度平淮西有以見古之君
臣所爲各得其道則未有不建功立業聲流萬世者也
昨契丹背約呼索無厭朝廷以未有備禦増幣約和陛
下未有文王勾踐雪恥復讐之心臣下亦未有楊素裴
度死難平賊之志如此而望排患解紛建功立業如古
之君臣何可得也臣竊計北敵勢方强盛可以入宼而
[154-44b]
輙肯議和者有謀也謀後舉事以爲萬全之策也又計
中國之勢如人坐積薪之上而火已燃雖焰未及其身
可謂危矣北敵之强既如此中國之弱又如此尚不急
求救之之術是欲秦之魚爛梁之自亡邪臣備位樞府
夙夜憂畏但恨未得死所少紓國難惟願解臣密職典
河朔一要郡得以拙勤經營邊事雖未敢必謂無虞然
自謂或可稍寛陛下北顧之憂矣伏惟早賜裁幸 是
月諫官余靖等言臣等伏覩陛下以災變屢見飛蝗爲
[154-45a]
孽責躬引過祈于天地宗廟社稷不令殃及萬方臣等
伏念災異之來實由人事政治闕失感動天地故古之
人君或遇災異則避正殿撤常膳深自刻責思所以致
之及改治之理以至冊免三公者有之詔求直言者有
之此皆消災異召和氣之道也方今天下之勢至危矣
敵人驕暴凌脅中國盜賊縱横驚刼州縣養兵至冗擇
將不精科配頻繁公私匱竭内外之官務爲辦事而少
矜恤之人天下之民急其供億而有流離之苦治道至
[154-45b]
此未聞救之之術臣等伏見數年以來天戒屢至朝廷
雖有驚懼之意然因循舊弊未甚改更所以今日災變
頻數盖天意必欲朝廷大修人事以救其患乃可變危
爲安也救患之方莫若原其致災之本致災之本由君
臣上下之闕失也闕失之事臣等敢次第言之陛下不
専聽斷不攬威權使號令不信於人恩澤不及於下此
陛下之失也持天下之柄司生民之命無嘉謀異議以
救時弊不盡忠竭節以副任用此大臣之過也朝有闕
[154-46a]
失而不能救民有疾苦而不能逹陛下寛容少斷而不
能規大臣循黙避事而不能斥百官邪正並進而不能
辨四裔交納内侵而不能謀有顧避之心無力諍之節
此臣等之罪也今陛下既有引過之言逹於天地神祗
矣望陛下必踐其言必行其實踐言行實之要莫若専
聽斷攬威權號令信於人恩澤及於下則災異消而和
氣應矣其大臣不舉職之過伏乞陛下以致變之由赫
然督責之又無近效則用災異冊免三公故事而去之
[154-46b]
别求能賢以救大患如臣等䝉陛下非次選擢不能稱
職尚致陛下有如此之失大臣有如是之過臣等負罪
至深伏乞朝廷逺加竄逐别求方正材識之人俾居諌
職必能禆賛朝綱上副聖選 又言臣等待罪于今七
日曽不得報憂媿殊深不知所措竊以今天下之勢外
有羌戎結連侵脅之憂内有邊陲守禦戰爭之苦兵冗
財竭賦歛暴興生民膏血掊取無極譬如投石入井到
底乃止不幸有旱澇饑荒之變盜賊乗時而起將何以
[154-47a]
禦今日視前一二年國用民力固不如矣復且因循無
有更改舊弊之術後一二年還視今日又可知矣非獨
不如今日其患至大縱有知者不能爲謀臣等以諫名
官見天下之勢至危如此既不能開廣陛下恩信以固
民心又不能紏正大臣闕失以救時弊是致災異頻數
中外恐懼臣等上負陛下選擢之恩下負生靈困苦之
望憂慮終日譏責滿身尚何顔靣出入朝中臣等罪咎
實深伏乞朝廷必加竄逐以謝天下又言臣等竊慮朝
[154-47b]
廷以災異所因上下引過不欲専罪臣等然臣等自念
昨䝉陛下於衆人之中非次選擢當時物議謂臣等必
有建明臣等協心自期必有報効觀今天下之勢日可
憂懼天人災變相仍而至豈非臣等不能補助之致也
或朝廷尚賜矜容不加深罪伏乞各與臣等外任合入
差遣庶盡心力以展實效朝廷别得賢才使居諫職必
有謀畫以助治功 知制誥張方平言臣微聞外言北
敵不守封略築城鄙上邊吏諜知料閲兵馬且復遣使
[154-48a]
來事固未審虚實然國家與敵通已四十年事窮必變
利盡則交疎理之常者顧但紓緩嵗月北方諸部覊從
於敵者如奚髙麗逹勒逹常内懐不服特强役屬之爾去
冬敵以衆臨河西自以爲拾芥之易既而遁散以歸内
羞諸部且疑我之納夏人既羞且疑則其起辭生事思
有逞於我豈保無他夫兵危事也不當易言之若信好
可結朝廷豈願交兵黷武即事至於不獲已亦在上下
奮勵講所以折衝之策圖所以式遏之筭河朔之兵不
[154-48b]
啻三十萬邊境千里塘水占三分之二得以専力而控
其要害城邑樓櫓守在九天之上若頓重師澶魏中山
堅壁而勿與戰清野以待其敝出竒伺便邀其重歸是
不可勝在我可勝在敵矣且敵久與中原通甘心豢弭
其貴人習於驕佚其部人不練於戰鬬於其本俗衰弊
已甚而又母子兄弟内結疑隙上下離貳此其亂危之
形中國可乗之機㑹若朝廷有意於逺畧幽薊可圖也
尚能爲中原之患哉陛下誠震其威靈廟堂審其計議
[154-49a]
内外文武各致其力使敵一舉而不得志不有内變必
有外叛諸部勢且瓦解山後之地天其或者使復合於
中土未可知也臣願陛下思患預防考謀事先秋氣漸
清宫殿凉爽時因燕間延對大臣俾各盡其謀猷以定
其帷幄一日有邊境之急庶幾無倉卒之擾今西疆粗
寧縱不保其久未有旦夕之虞也其將校可任者稍徙
河北使得與士卒相服習漸諳土俗至于選官吏峙糗
糧繕器械葺廐牧皆當今切務而可以素備者也備而
[154-49b]
未用爲政之常臨事紛紜何以鎮靜此皆朝廷塵熟之
論而儒生之常談臣忝在近班愚慮所及不敢自隠惟
宸鑒裁擇塘水占北疆三分之二/此據方平别疏改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