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[188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一百八十四
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仁宗
嘉祐元年九月壬午司馬光又上疏曰臣聞書曰逺乃
猷詩云猶之未逺是用大諫况國家之弊在於樂因循
而多諱忌不於安治之時豫為長逺之謀此患難所由
而生也自古帝王即位則立太子此不易之道也其或
[188-1b]
謙撝未暇則有司為請之所以尊社稷重宗廟未聞人
主以為諱也及唐中葉以來人主始有惡聞立嗣者羣
臣莫敢發言言則刑戮隨之是以禍患相尋不可復振
不知本强則茂基壯則安今上自公卿下至庶人茍有
忠於國家者其心皆知當今之務無此為大然而各畏
忤主之誅莫敢進言獨臣不愛犬馬之軀為陛下言之
歴觀春秋以來迨至國初積千六百年其間兵寢不用
者不過四百餘年至如聖朝芟夷僣亂一統天下朝野
[188-2a]
之人自祖及孫耳目相傳不識戰鬬葢自上世以來未
有若今之盛也且國家於州縣倉庫斗糧尺帛未嘗不
嚴固扃鐍擇人而守之况國家融明閎茂之業豈可不
謹擇親戚可信任者使助陛下守之乎陛下獨不念太
祖太宗䟦履山川經營天下真宗宵衣旰食躬致太平
之艱難乎此臣所以夙夜皇皇起則思之卧則計之感
歎涕泗而不能已也或者謂臣身賤居外而言朝廷之
事侵官也臣愚以為自古諫諍無官自公卿大夫至於
[188-2b]
庶人百工商旅矇瞍芻蕘無有不得言者所以達下情
而察國政也若置官而守之非其官者皆不得言則下
情壅而不通如是則國家雖有廹切之憂行道之人皆
知之而在上者莫得聞也此其為害豈不深乎曏以水
災親下明詔延訪中外而勤求得失臣安敢捨此大節
隠而不言其餘瑣碎豈足道哉欲望陛下察臣區區之
心斷而行之使逺近渙然無復憂疑自然神靈悦於上
而災異伏衆庶喜於下而姦宄消至於草木昆蟲靡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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䝉被其福其為功業豈不盛哉惟陛下早留神裁察
時范鎮亦累奏辭所除官且乞因恭謝大禮决定大議
其言曰臣前後三准中書劄子趣臣赴臺供職有以見
陛下愛臣之深也初臣待罪陛下不加以罪而又遷擢
之臣未即赴職而陛下三降聖㫖敦趣之是陛下之恩
意於臣篤且至也而臣終不敢輙輕就者自陛下擢臣
為諫官臣已將身許陛下也今日之事乃是臣致命之
秋陛下不用臣之言賜臣之死則臣一身之輕何足䘏
[188-3b]
也陛下感悟臣言而為宗廟社稷計則臣之言任可重
也不以一身之輕而廢其可重之言者臣之職也臣之
身一人之私也臣之言衆人之公也宗廟社稷之計也
陛下與其䘏一人之私孰若行衆人之公以為宗廟社
稷計誠能因大禮定大議決然誕告於廷則陛下收納
諫之名以慰天下人心豈不美哉如是而臣雖就死無
所憾也生而進之可也退之亦可也於陛下職無所負
也於臣之初心亦無所愧也
[188-4a]
庚寅命宰臣富弼攝事於太廟樞宻副使田况於皇后
廟程戡於奉慈廟
辛夘恭謝天地於大慶殿大赦改元
丁酉加恩百官
戊戌禮部員外郎知制誥韓絳為龍圖閣直學士河北
都轉運使絳辭不行
己亥詔知荆南魏瓘湖北轉運使王綽知辰州竇舜卿
所奏彭士羲遣衙門指揮使覃師明欲歸欵須令自齎
[188-4b]
降表至澧州始行撫納之其十三州刺史進奉宜與減
落五七州仍具處置次第以聞五月甲辰八月辛/酉兩日事可考
庚子賜致仕大卿監以上及曾任近侍之臣束帛羊酒
壬寅淮南江浙荆湖制置發運使太常少卿直昭文館
周湛為度支副使舊制發運司保任軍將至三司不復
考覈而皆遷之至是以名上者三十五湛覈其濫者二
十五人
癸夘侍御史范師道知常州殿中侍御史趙抃知睦州
[188-5a]
先是宰相劉沆進不以道深疾言事官因言自慶厯後
臺諫用事朝廷命令之出事無當否悉論之必勝而後
已又專務抉人陰私莫辨之事以中傷士大夫執政畏
其言進擢尤速遂舉行御史遷次之格滿三嵗者與知
州而抃等又嘗乞避范鎮各請補外沆遽引格出之師
道及抃蓋嘗攻沆之短中丞張昪等言沆挾私出御史
請留抃及師道不報 詔三司自京至泗州置狹河木
岸仍以入内供奉官史昭錫都大提舉修汴河木岸事
[188-5b]
司馬光記聞云張鞏建議大興狹河之役使河面俱闊/百五十尺所修自東京抵南京南京已下更不修也今
嵗所修止於開封縣境不知所云今嵗是何年或即是/嘉祐六年也自東京至南京當是嘉祐元年九月已經
史昭錫提舉故不更修又據本志載狹河議始於嘉祐/六年張鞏判都水時不知張鞏判都水果是何年按實
錄所書嘉祐元年九月葢已命官修狹河㦯此時鞏已/判都水未可知也治平二年七月實録所書與本志同
但不出張鞏/姓名耳當考
甲辰詔三司置司編祿令以知制誥呉奎右司諫馬遵
殿中侍御史吕景初為編定官初樞宻使韓琦言内外
文武官俸入添支并將校請受雖有品式每遇遷徙須
[188-6a]
申有司檢勘中覆至有待報嵗時不下者故請命近臣
就三司編定之
乙巳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判大名府賈昌朝為
侍中留再任
丙午范鎮又以書遺執政曰鎮竊以天下之事無難易
而有是非茍是焉雖難必為茍非焉雖易不可為也難
易之際又有機焉不可以忽諸公視今日之事與前日
為孰難必曰今日難於前日安知他日不難於今日乎
[188-6b]
以為此日易而可為則今日不為難也以為今日難而
不可為則他日不為易也此所謂難易有機不可以忽
也事早則濟緩則不及先聖賢所以貴於及機㑹也諸
公謂姦言已入今日不可弭姦言他日可以弭乎邪正
之不並久矣君子小人之於天下也常相半君子之欲
有為豈能盡去小人而後有為使小人不用事而已譬
之陰陽陰進則陽退陽退則陰進當陽之進時豈能盡
退羣陰使陰不用事而君子之退小人亦使小人不用
[188-7a]
事使小人不用事者在君子所為是而已矣今為宗廟
社稷計以應天變以順人心以副主上委任之意可謂
是矣而諸公以嫌疑形迹處之為忠義而以嫌疑形迹
處之此鎮所以請臨卭也三請臨卭矣伏惟早賜裁處
先是執政諭鎮以上不豫諸大臣亦嘗建此䇿今間言
已入為甚難故鎮書及之
丁未宣政使寧逺留後入内副都知石全彬為宣慶使
武信留後罷入内副都知内藏庫使彭州刺史内侍押
[188-7b]
班鄧宣言為入内右班副都知宣言為副都知乃/十月癸酉今并書 宰
臣富弼言河西蕃官諸族首領物故者之子孫弟姪舊
制須年及十七本族及二千户者方得承襲職名仍降
一等自西賊破蕩以來族帳凋耗請自今更不降等仍
便許承襲從之
冬十月丁夘出内藏庫銀十萬両絹二十萬匹錢一十
萬貫下河北市糴軍儲先是提舉糴便糧草薛向建議
並邊十一州軍嵗計粟百八十萬石為錢百六十萬緡
[188-8a]
豆六十五萬石芻三百七十萬圍並邊租賦嵗可得粟
豆芻五十萬其餘皆商人入中請罷並邊入中粟自京
輦錢帛至河北專以見錢和糴時楊察為三司使請用
其説因輦絹四十萬匹當緡錢七十萬又畜見錢及擇
上等茶場八總為緡錢百五十萬儲之京師而募商人
入錢並邊計其道里逺近優增其直以是償之且省輦
運之費惟入中芻豆計直償以茶如舊初用向議行見/錢法在皇祐三
年正月薛向建議據本志附此所給錢帛/與實録不同當考嘉祐三年九月當并考
[188-8b]
戊辰禮部員外郎知制誥韓絳為龍圖閣直學士知瀛
州翰林學士歐陽修率同列言絳宜在朝廷瀛州非所
處也遂留不行 追復崇信節度副使尹洙為起居舍
人直龍圖閣湖州長史蘇舜欽為大理評事集賢校理
樞宻使韓琦為之請也
庚午宣徽南院使判河中府吴育復為資政殿大學士
尚書左丞知河中府育以疾自請之
辛未草澤宋堂為國子四門助教堂雙流人性跌宕不
[188-9a]
事生業擬陳子昻作感遇詩以諷上建儲事著䝉書數
十篇春秋新意七蠧西北民言頗究時務數為近臣所
薦至是翰林學士趙槩又上其所著書特録之
十一月己夘朔復右班殿直單州監押張忠為閤門祗
候忠恩州城下有勞嘗為廬州監押遣討儂智髙而辭
以母老不行編管池州累更赦而復之
庚辰詔武臣為路分鈐轄及六周年者給添支錢五十

[188-9b]
辛巳樞宻使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王德用罷樞
宻使為忠武節度使同平章事景靈宫使先是御史趙
抃累章言德用貪墨無厭縱其子納賂差除多渉私狥
加之羸病拜起艱難失人臣禮乞加貶黜而德用亦自
求去位至五六乃從之尋罷景靈宫使為同羣牧制置
使聽五日一朝㑹子若孫一人扶之同羣牧使乃十一/月壬辰今并書趙
抃言德用不任職據蘇輔所撰墓銘本傳無之德用罷/時抃去御史府矣據抃奏藁則自去年十月十六日以
後言德用不一章也德用本傳云德用自鄭州復為樞/宻使明年富弼相㑹契丹使耶律防至德用與之射玉
[188-10a]
津園防曰天子以公典樞宻而用富公為相可謂得人/矣帝聞之喜賜御弓一矢五十按防乃至和二年乾元
節使者四月己亥入見丁未辭而召富弼入相實六月/丙申防安得留京師至此時云云必誤德用墓銘王珪
作神道碑歐陽修作並有是言范純仁作富弼行狀亦/有是言本傳葢因之墓銘指耶律防而神道碑但稱契
丹使者豈修已覺其誤故沒其姓名耶純仁又出修後/大抵德用再入西府耄矣云云殆溢美今削去不書嘉
祐二年三月防復來此時德用已卒江鄰幾雜志云富/范議建儲王德用在宻府合掌加額云置這一尊菩薩
何地永叔聞之罵作老衙官及為神道碑頗溢美議建/儲即是此年春事趙抃劾德用不任職或由此蓋抃亦
嘗奏請建儲也然無所考見/江氏稱范富誤也已改之 山南東道節度使兼侍
中判大名府賈昌朝為樞宻使翰林學士歐陽修言臣
[188-10b]
伏覩近降制書除賈昌朝為樞宻使者旬日以來中外
人情莫不疑懼搢紳公論漸以沸騰蓋由昌朝禀性囘
邪執心傾險頗知經術能縁飾姦言善為陰謀以陷害
良士小人朋附者衆皆樂為其用前在政事屢害善人
所以聞其再來望風畏恐陛下聰明仁聖勤儉憂勞每
於用人尤所審擇然而自古毁譽之言未嘗不並進於
前而聽察之際人主之所難也臣以謂能知聽察之要
則不失之矣何則其要在先察毁譽之臣若所譽者君
[188-11a]
子所毁者小人則不害其為進用矣若君子非之小人
譽之則可知其人不可用矣今有毅然立朝危言正論
不阿人主不附權臣其直節忠誠為中外素所稱者君
子也如此等人皆以昌朝為非矣宦官宫女左右使令
之人往往小人也如此等人皆以昌朝為是矣陛下察
此則昌朝為人可知矣今陛下之用昌朝與執政大臣
謀而用之乎與立朝忠正之臣謀而用之乎與宦官左
右之人謀而用之乎或不謀於臣下斷自聖心而用之
[188-11b]
乎昨聞昌朝隂結宦官創造事端謀動大臣以圗進用
若陛下與執政大臣謀之則大臣自處嫌疑必難唘口
若立朝忠正之士則無不以為非矣其所稱信以為可
用者不過宦官左右之人耳陛下用昌朝為天下而用
之乎為左右之人而用之乎臣伏料陛下必不為左右
之人而用之也然左右之人謂之近習朝夕出入進見
無時其讒諛能使人主不覺其漸昌朝善結宦官人人
喜為稱譽朝一人進一言暮一人進一説無不稱昌朝
[188-12a]
之善者陛下視聽漸熟遂簡在聖心及將用之時則不
必與謀議也葢稱薦有漸久已熟於聽矣是則陛下雖
斷自聖心不謀於人而用之亦左右之人積漸稱譽之
力也陛下常患近嵗大臣體輕連為言事者彈擊葢由
用非其人不協物議而然也今昌朝身為大臣見事不
能公論及交結中貴因内降起獄規圖進用今聞臺諫
方欲論列其過惡而忽有此差除是以中外疑懼物論
沸騰也今昌朝未來外議已如此若使居其位必不免
[188-12b]
言事者上煩聖聽不爾則昌朝遂得傾害善人壞亂事
體必為國家生事臣願聖聰抑左右陰薦之言採搢紳
公正之論速罷昌朝還其舊任則天下幸甚臣官為學
士職號論思見聖心求治甚勞而一旦用人偶失而外
廷物議如此既有見聞合思禆補 是日范鎮入對垂
拱殿言臣待罪中䝉恩除知雜御史七降聖㫖趣臣赴
臺臣雖甚愚知陛下必以臣言為是然久而不決者竊
恐左右近習以為陛下已安不用為此以惑陛下是佞
[188-13a]
邪無識之人不可不察古人所謂小人愛人以姑息者
正謂此輩臣愚謂陛下既安尤當為之以答天意天意
報貺必䝉子孫無疆之慶此天人相與之際必然之理
願陛下黜小人姑息之淺見察臣至言則大臣不敢畏
避必能輔佐陛下以為宗廟之計臣前後上章凡十九
次竊慮留中大臣不盡得見今録進呈乞付中書樞宻
大臣同共參詳有異議者乞令與臣廷辨謂臣不然即
乞明加臣罪不加臣罪即乞解臣言責臣之至情盡於
[188-13b]
此鎮待罪幾百日鬚髪為白至泣以請上亦泣曰朕知
卿忠卿言是也當更俟三二年鎮由是卒辭言職朝廷
不能奪也
已丑新除户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范鎮復為起
居舍人充集賢殿修撰 宣徽南院使彰信節度使判
成德軍李昭亮加同平章事判大名府上以塗金紋羅
書曰李昭亮親賢勲舊命其子閤門祗候惟賔持以賜
昭亮判大名乃壬午日嫌與范/鎮改官事相錯故移見己丑下
[188-14a]
庚寅録潭州進士楊謂為郊社齋郎先是蠻猺數冦邊
史館檢討張芻責監潭州稅及天章閣待制劉元瑜知
潭州芻遂以說干元瑜使謂入梅山招諭其酋長四百
餘人皆出聽命因厚犒之籍以為民凡千一百户故朝
廷特録謂功通梅山蓋自此始張芻責官潭州在至和/元年二月劉元瑜知潭
州在元年四月此據元瑜傳及沈括所作張芻墓誌刪/修實録云謂誘山下蠻猺唐和等七百餘人内附唐和
出降乃慶厯七/年事實録誤也
辛夘録故東頭供奉官咸剛子淵為三班借職渭為下
[188-14b]
班殿侍三班差使特給請受以剛捕蠻賊於武崗縣鬬
死也
癸巳草澤黄晞為太學助教致仕晞建安人少通經聚
書數千巻學者多從之遊著聱隅書十巻自號聱隅子
又名歔欷瑣微論聱隅者枿物之名歔欷歎聲瑣微述
辭也慶厯中石介在太學遣諸生以禮聘召不至至是
樞宻使韓琦表薦之受命一夕而卒
甲午命鹽鐵副使郭申錫淮南江浙荆湖制置發運使
[188-15a]
髙良夫同相視汴口利害以聞
丙申詔技術官合奏蔭者止授以伎術官仍一次而止
其封贈初以副率次正率次小將軍毋得隔資而授司
天監官聽贈至太卿監止初知制誥王珪言近嵗伎術
官因縁進拔者甚衆其合奏蔭者又參用士人之條而
無數雜汚仕塗莫斯為甚請自今各以其類推恩若醫
官使奏醫學教坊使奏色長之類仍只許奏一人不惟
使世專其藝誠足以革入官之濫下兩制并伎術官封
[188-15b]
贈詳定而翰林學士承㫖孫抃等以謂伎術官法毋得
任子及封贈今若以類推恩亦近漢疇人子弟之法故
著此條
己亥鹽鐵副使刑部員外郎郭申錫都大提舉河渠公

庚子復知渭州任顓為龍圖閣直學士先是夏人殺其
國母延慶秦并四路皆以邊警聞涇原獨無所上朝廷
疑其斥堠不宻顓具言保無他虞上又遣使覘之得實
[188-16a]
乃還顓舊職夏人殺其國母即宻藏是也/事在十月至十二月乃來告 復内殿崇
班周永清為閤門祗候永清因養子凶悍欲訴其家事
自首其祖美嘗作子奏之奪閤門祗候至是知并州龎
籍言美有戰功身後惟有一孫特復之
甲辰降知澶州樞宻直學士給事中施昌言為左諌議
大夫知滑州天平留後李璋為邢州觀察使司封員外
郎燕度為都官員外郎北作坊使果州團練使内侍押
班王從善為文思使度支員外郎蔡挺追一官勒停内
[188-16b]
殿承制張懷恩潭州編管大理寺丞李仲昌英州衙前
編管先是宰相文彦博冨弼主仲昌議開六塔河不聽
賈昌朝所言昌朝以為恨及六塔功敗仲昌等皆坐責
中書議不勝昌朝因欲動揺宰相乃教内侍劉恢宻奏
六塔水死者數千萬人穿土干禁忌且河口崗與國姓
御名有嫌而大興鍤畚非便詔遣中使置獄殿中侍御
史吕景初意昌朝為之即言事無根原不出政府恐陰
邪用此中傷善良乃更遣殿中侍御史裏行吴中復與
[188-17a]
文思副使帶御器械鄧守恭等往澶州鞫其事促行甚
急一日内降至七封中復固請對乃行既對以所受内
降納御座言恐獄起姦臣非盛世所宜有臣不敢奉詔
乞付中書行出上從之時號中復為鐵面御史中復馳
往較景德户籍乃趙征村實非御名六塔河口亦無崗
勢但劾昌言等奉詔俟秋冬塞北流而擅違約甫塞即
決損國工費懷恩仲昌乃坐取河材為器盗所監臨故
重貶之昌朝䜛雖不効亦即召為樞宻使仲昌垂子也
[188-17b]
垂知河事嘗上導河形勝書欲釃别𣲖使緩而不决至
仲昌反塞河背戾家學遂以貶終焉仲昌既貶朝廷始
專治西堤以衛北京及契丹國信路不復治東隄 上
之得疾也賈昌朝陰結右班副都知武繼隆令司天官
二人於大慶殿庭兩府聚處執狀抗言國家不當穿河
於北方致上體不安文彦博知其意顧未有以制數日
二人又上言請皇后同聽政亦繼隆所教也史志聰等
以其狀白執政彦博視而懷之有喜色同列問不以吿
[188-18a]
既而召二人詰之曰汝今日有所言乎對曰然彦博曰
天之變異汝職所當言也何得輙預國家大事汝罪當
族二人懼色變彦博曰觀汝直狂愚耳未欲治汝罪自
今無得復爾二人退彦博乃以狀示同列同列皆憤怒
曰奴敢爾妄言何不斬之彦博曰斬之則事彰灼於中
宫不安衆皆曰善及議遣司天官定六塔於京師方位
彦博復遣二人往繼隆白請留之彦博曰彼何敢輙妄
言有人教之爾繼隆黙不敢對二人至六塔恐治前罪
[188-18b]
乃更言六塔在東北非正北無害也武繼隆教司天官/事據記聞當在上
疾時今附見鐵面御史并乞中書行出及内降七封並/據曾氏南遊記舊曾氏又以治恩冀河疏斷趙征村崗
勢為韓𤦺主議誤也專治西堤據稽古録江氏雜志云/許州賈侍中坐語及黄河事賈云金隄只有西岸漢書
左隄强則右隄傷既無東岸自無决理不須嵗修築然/今每嵗不减十萬夫役無敢减省者江志此事恐與稽
古録所書相參合當考又云張安道云河決六塔口河/北税賦放百七十萬石今舉天下所得以塞河北嵗三
百萬者河決之患也原其所由下流多置橋/水不暢泄為世大患去澶橋則河患息矣 河獄始
興趙抃猶未出也嘗具奏云臣自四月至七月累次論
奏李仲昌等修河敗事乞重行貶黜朝廷量與責降然
[188-19a]
未快羣議陛下采收下情憫傷重役將窮究仲昌等罪
狀正國家之典刑宣諭中書輔臣行之可也若事有干
渉付樞宻院治之可也奈何一旦事從中出差一臺官
以訊劾之遣四内臣以監視之纔及數日之内三出内
降文字中外驚駭外議以謂初發二小臣之罪者誰為
奏陳今起二小臣之獄者孰與評議所可惜者國體之
重不詢於公卿大臣政事之權乃付之宦官女子至於
政府見如此等事始不預議終無執持將順奉行焉用
[188-19b]
彼相臣恐斜封墨勅之弊不足罪於昔時告宻羅織之
風復基禍於今日矣伏望特賜指揮追還内降之命檢
㑹臺官并臣前後論奏仲昌等章疏詳酌重行貶竄如
此則朝廷綱紀不遂隳壞人情物論庶無憂疑也奏藁/在九
月六日後十一日前不得其的時今因獄竟乃附此數/日之内三出内降文字與曾氏所記一日七封不同必
曾氏誤也今兩存之竢考吕景初傳云内遣中人置獄/景初有言乃更遣御史同訊據趙抃奏藁則當時固已
遣御史但以四内臣監之爾又據曾氏南遊記舊則吴/中復始受命亦是内降文字中復入對納内降乃自中
書行出而中復本傳載此/事亦不詳未知孰是也
[188-20a]
乙巳河北轉運使少府監李参為右諫議大夫參前自
鹽鐵副使司封郎中遷少府監將漕河北至是才三月
書此為三年五月/郭申錫降官張本
十二月戊申朔右司諫吕景初言伏覩詔書今後雖遇
辰牌當留一班令臺官上殿欲望諫官同此從之
壬子兵部侍郎平章事劉沆罷為工部尚書觀文殿大
學士知應天府范師道趙抃既出御史中丞張昪言天
子耳目之官進退用舍必由陛下奈何以宰相怒斥之
[188-20b]
願明曲直以正名分又請與其屬俱出吴中復指沆治
溫成喪天下謂之劉彎俗謂鬻棺者為彎則沆素行可
知沆亦極詆臺官朋黨先是狄青以御史言罷樞宻使
沆因奏御史去陛下將相削陛下爪牙殆將有不測之
謀而昪等益論辨不已凡上十七章沆知不勝乃自請
以本官兼一學士守南京故有是命尋詔沆遇大朝㑹
綴中書班出入視其儀物昪為中丞彈劾無所避上謂
昪曰卿孤特乃能如是昪曰臣朴學愚忠仰託睿聖是
[188-21a]
為不孤今陛下之臣持祿養交者多而赤心謀國者少
陛下似孤立也上亦為之感動 翰林學士兼侍讀學
士中書舍人集賢殿修撰權知開封府曾公亮為給事
中參知政事 龍圖閣直學士刑部郎中知江寧府包
拯為右司郎中權知開封府拯立朝剛嚴聞者皆憚之
至於閭里童稚婦女亦知其名貴戚宦官為之歛手舊
制凡訟訴不得徑造庭下府吏坐門先收狀牒謂之牌
司拯開正門徑使至庭自言曲直吏民不敢欺京師大
[188-21b]
水因言中官勢族築園榭多跨惠民河故河塞不通乃
悉毁去或持地劵自言有偽增歩數者皆審驗劾奏之
 置太常寺郊社局令一員
乙夘太子中允天章閣侍講胡瑗管勾太學始瑗以保
寧節度推官教授湖州科條纎悉備具以身先之雖盛
暑必公服坐堂上嚴師弟子之禮視諸生如其父兄諸
生亦信愛如其子弟從之逰者常數百人慶厯中興太
學下湖州取其法著為令瑗既為學官其徒益衆太學
[188-22a]
至不能容取旁官舍處之禮部所得士瑗弟子十常居
四五隨材髙下喜自修飾衣服容止往往相類人遇之
雖不識皆知其為瑗弟子也於是擢與經筵治太學猶
如故實録稱瑗以天章閣侍講管勾太學按墓表嘉祐/元年遷太子中允天章閣侍講仍居太學然不見
初除天章閣侍講/是何月日當考
丙辰太子中允集賢校理丁諷言按春秋緯五帝之名
曰靈威仰赤熛怒含樞紐白招矩汁光紀今每嵗奉祠
而祝文位版皆書其名令有司斥呼非所以恭神之意
[188-22b]
於是下太常禮院議而去之
己未羣牧判官太常博士王安石提㸃開封府界諸縣
鎮公事 如京使知府州折繼祖領康州刺史仍賜錢
五十萬繼祖改葬其父而請借月俸因以推恩也
壬戌樞宻使賈昌朝辭兼侍中從之
甲子夏國主諒祚遣族汝威眀興則慶瑭及徐舜卿等
來告其母宻藏氏卒初李守貴者嘗為約噶掌出納拜
錫齊特濟勒者嘗侍曩霄及宻藏氏於戒壇院故出入宻
[188-23a]
藏氏所無所間宻藏氏既通守貴又通齊特濟勒守貴憤
怒於是殺齊特濟勒及宻藏氏鄂特彭族守貴保養諒祚因
以其女妻焉時諒祚生九嵗矣是年十月丁夘實録書/環慶經畧司言夏國小
大王阿叔威宻烈圭與宻藏鄂特彭殺其國母及拜錫相/公而鄂特彭挈小大王歸其族已戒沿邊鎮寨預備之按
所稱小大王即諒祚也拜錫相公即齊特濟勒也威宻烈/圭或是李守責然事與正史差不同今但同正史及實
録諒祚傳宻藏鄂特彭死當是今年秋/既不得其月因遣使來告始書之
乙丑輟視朝以諒祚母喪故也
戊辰開封府判官祠部郎中集賢校理馮浩為祭奠使
[188-23b]
文思副使張惟清為弔慰使
癸酉契丹國母遣奉國節度使驍衛上將軍蕭扈起居
郎中知制誥史館修撰韓孚契丹遣懐德節度使耶律
曄廣州防禦使韓惟良來賀正旦扈等言陽武寨天池
廟侵北界中書樞宻院按舊籍陽武寨地本以六蕃嶺
為界康定中北界耕户聶再友蘇直等南侵嶺二十餘
里代州累移文朔州而朝廷以和好存大體命徙石峯
未幾又過石峯之南遂開塹以為限天池廟屬寧化軍
[188-24a]
横嶺舖慶厯中北界耕户杜思榮侵入冷泉村近亦有
石峯為表乃詔館伴使王洙以圗及本末諭扈等王洙/持地
圖諭扈等乃明年正月壬午今并書張方平載王洙詰/蕭扈事見熙寧八年正月乙酉聶再友蘇直杜思榮事
見慶厯元年十二月庚辰又五年五月甲寅并此嘉祐/元年十二月癸酉其初葺天池廟在大中祥符九年五
月甲/辰朔
乙亥詔尚書省司勲司封職方駕部庫部度支金部倉
部都官比部司門主客膳部屯田虞部水部自今以未
有差遣帶職京朝官領之如闕人即差正郎或員外郎
[188-24b]
自轉運使提㸃刑獄知州得替人如又闕人即差通判
得除員外郎月給添支錢五千京官三千其鴻臚太僕
衛尉寺丞將作監差得替卿監一人月給七千並許伺
候合入差遣仍各差提印剰員四人
是月命宰臣文彦博監修國史初除彦博為昭文館大
學士止兼譯經潤文使以劉沆為監修國史至是沆罷
彦博始有此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