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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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一百九十三
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仁宗
嘉祐六年春正月辛卯判大宗正事允弼請以潭王宫
教授周孟陽等編修本司所降宣敕劄子從之孟陽海
陵人也
壬辰翰林學士王珪權知貢舉
[197-1b]
乙未詔有司製南海廣利洪聖昭順王廟所用冠服及
三獻官太祝奉禮祭服罷本廟所賜樂曲初駕部員外
郎通判廣州吕遘言奉祠南海王廟雖有鐘鼓之設及
所賜樂曲而樂工未嘗肄習又其器服制度不應祀典
請下禮官考詳而禮官言南海據令為中祠宜如嶽瀆
諸祠不用樂因上其冕服及祠官祭服之制乃詔製而
給之樂曲誰所/賜當考 權御史中丞王疇言比嵗兩制臣僚
不得與執政相見及臺諫官往還議出一時初無典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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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論者即以為非今執政與諫官已弛其禁而臺官
尚設科防臣愚以為臺官主於議論以補天子之聞見
豈一二人能周知天下事乎兩制侍從之臣皆國之選
今偶或相見交自為疑非所以示朝廷之大體也請自
今兩制亦許與臺官相見從之 録邕州都廵檢内殿
承制宋士堯子序為右班殿直卞為三班奉職以士堯
與交阯戰死也
丁未詔判尚書考功祠部官告院自今並降敕差人理
[197-2b]
合入資序仍給添支十千故事尚書省諸曹惟判刑吏
部南曹許理資序餘遇有闕即申中書中書判送某官
謂之送印時以堂除差遣者衆又三曹皆有事守故以
敕差之
戊申降郢州防禦使宗懿為信州團練使宗懿葬其父
濮安懿王而自以本命日不臨穴故也時任守忠護王
葬事凌蔑諸子所饋遺近萬緡而心猶未厭宗懿得罪
守忠實為之守忠事/據記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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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亥龍圖閣直學士傅永知制誥祖無擇同詳定寛卹
民力事
癸丑詔開封府自今有摹刻御書字而鬻賣者重坐之
二月丁巳詔宗室賜名授官者須年及十五乃許計年
轉官
辛酉奉安眀徳章穆皇后御容於普安禪院之重徽殿
癸亥詔宗室上墳陵母得以黏竿彈弓随行
乙丑詔如聞良民子弟或為人誘𨽻軍籍父母泣訴而
[197-3b]
不得還者朕甚閔之自今有司審其所從来𨽻籍百日
内父母訴官者還之按百日宋史作/兩月與此小異
丙寅御崇政殿録繫囚雜犯死罪以下逓降一等
戊辰詔樞宻院自今内殿崇班以上須年二十方聴受
差遣
辛未御崇政殿試禮部進士諸科及特奏名進士諸科
三月乙酉召輔臣觀御書兖州至聖文宣王廟牓
癸巳賜進士王俊民等一百三十九人及第五十四人
[197-4a]
同出身諸科一百二人及第并同出身特奏名進士諸
科四十三人同出身及諸州文學長史俊民掖人也按/宋
史是月賜進士諸科及第同出/身二百九十五人與此不合
戊戍契丹歸眀人武珪為下班殿侍河北沿邊安撫司
指使武珪本鎮州人䧟敵嵗久頗知敵事至是上所畫
契丹廣平淀受禮圖特録之
己亥宰臣富弼以母喪去位
庚子以富弼母䘮罷大燕時同知禮院晏成裕言君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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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義哀樂所同請罷春燕以表優卹大臣之意上亟從
其言成裕殊子弼妻之弟也議者或以為過云為大臣/母䘮輟
燕仁宗盛徳也而實録及㑹要乃云議者皆以為非是/不然矣謂成裕與弼親嫌不當建請則猶可今畧加刪
潤/也
辛丑賜衢州進士程汝士周頴粟帛以轉運使言其文
行推于鄉里也
壬寅封皇第十一女為永夀公王第十二女為寳夀公
寳夀周賢妃所生後封冀國/永夀董淑妃所生後封邠國
[197-5a]
甲辰詔翰林學士承㫖宋祁遇入直許一人主湯藥祁
以羸疾請之也
戊申幸後苑賞花釣魚遂宴太清樓出御製詩一章命
從臣属和以進 詔禮院封柴氏後為崇義公以奉周
祀其六廟在西京而嵗時祭祀無器服之數其令有司
以三品祭服一以四品祭服二及當用祭器給之
庚戍詔大理寺命官有不當書罪而捃拾文致者其本
處官吏並鞫罪以聞從殿中侍御史裏行陳洙所奏也
[197-5b]
政要詳之/不須具載
夏四月戊午刑部郎中直昭文館冦平知潞州仍理轉
運使資序侍御史陳經言平前為淮南轉運使市物不
償價已嘗彈奏之請罷所理資序詔可
庚申提㸃廣南西路刑獄屯田員外郎李師中權本路
轉運使初師中劾知邕州蕭注治邕八年有峒兵十餘
萬不能撫而用之乃入溪峒貿易掊斂以失衆心卒致
將卒覆敗經畧使蕭固措置乖謬與轉運使宋咸黨附
[197-6a]
注既責荆南師中復言注黷貨阻威誘畧儂智髙所閹
民羅寨五輩為奴又擅發溪峒丁壮采黄金無簿籍可
鈎考為國生事案法當斬今就横行降一官自都監作
鈐轄不知此何名也詔遣中使李若愚鞫實注竟坐此
責為泰州團練副使安置固及咸皆追官勒停按李師/中傳注
泰州安置固咸皆追官勒停注傳亦云為泰州團練副/使安置與師中傳合實録乃於七月十七日書蕭固追
三官責授檢校水部員外郎泰州團練副使宋咸追一/官勒停㑹要並同實録獨不見蕭注有何罪罰疑實録
㑹要所載蕭固追三官下必有脱字所載授檢校水部/員外郎泰州團練使則蕭注事也王安石集有責蕭注
[197-6b]
制辭所載官位實與師中傳及注𫝊同今從師中傳及/注𫝊先附見注罪罰并固咸追停於師中權漕之後其
固咸所坐仍就七月十/七日書之更俟考詳
辛酉權三司使樞宻直學士右諫議大夫包拯為給事
中三司使拯在三司凡諸管庫供上物舊皆科率外郡
積以困民拯特置場和市民得無擾吏負錢帛多縲繫
間輙逃去械其妻子者類皆釋之二事或自有月/日則此當削去 詔
嶺南官吏死于儂賊而其家流落未能自歸者所在給
食䕶送還鄉
[197-7a]
甲子契丹國母遣林牙左威衞上将軍蕭扆四方館使
寧州防禦使韓貽孫契丹遣始平節度使蕭礪崇禄卿
李庸来賀乾元節
庚午右正言王陶知衛州時臺諫共言陳旭不當為樞
宻副使上弗聴陶既引疾在告又先自乞罷因許之
癸酉詔凡入貲為郎至升朝者户役皆免之京官不得
免衙前自餘免其身而止若入官後増置田産直五千
萬以上者復役如初傭代者聴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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丙子大理寺丞郭固編校祕閣所蔵兵書先是置官編
校書籍而兵書與天文為祕書獨不預大臣或言固知
兵法即以命之然兵書殘缺者多不能徧補也
庚辰樞宻副使右諫議大夫陳旭為資政殿學士知定
州三司使給事中包拯為樞宻副使禮部郎中天章閣
待制知諫院唐介知洪州右司諫趙忭知䖍州兵部員
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范師道以本官知福州殿中侍
御史吕誨知江州旭始除樞宻副使或言旭隂結宦者
[197-8a]
史志聰王世寧等故有此命介等遂交章論列且言旭
頃為諫官因張彦方事阿附貴戚已不為清議所與及
知開封府嘗賤市富民馬納外弟甄昻於府舍恣行請
託上以其章示旭旭奏臣前任言職彈斥内臣其桀黠
用事如楊懐敏何誠用武繼隆劉恢輩多坐絀逐今言
者乃以此汚臣志聰臣不識面世寧弟娶臣妻舅之孤
女久絶往来若嘗薦臣陛下必記其語乞付吏辨劾遂
家居求罷上以手詔召出之介等復闔門待罪頃之復
[197-8b]
出如是者數四上顧謂輔臣曰凡除拜二府朕豈容内
臣預議耶而介等言不已故兩罷之陳旭宋史傳既載/旭自辨語又云仁
宗知言者非實以手詔召旭出載旭自辨語可也今亦/具存之所稱仁宗知言者非實則有所縁飾矣他書皆
無此今不取唐介宋史傳云介與趙忭王陶等論升之/姦邪交結中人閻士良又與御藥王世寧連姻不可大
用與王世寧連姻則吕誨章及升之自辨已見獨閻士/良交結本末誨章并言史志聰或宋史誤以志聰為士
良當考志聰至和元年正月為入内副都知嘉祐三年/五月為入内都知宋史全書吕中曰宦官宫妾便於小
人而不便於君子者也後世人主除拜大臣不詢於外/朝而詢於内朝則過矣故石顯者貢禹元成之所倚也
梁冀者胡廣趙戒之所託也髙力士者楊國忠之所恃/也此自古小人未嘗不與宦官宫妾外戚為一者我朝
[197-9a]
所以無内朝之患以外朝之除拜在内不/得而知内廷之請謁在外可得而抑之也 初諸路敦
遣行義文學之士赴京師者二十三人其至者十六人
皆館于太學即舍人院試論䇿
五月丙戍賜徐州顔復潤州焦千之成都張禩荆南藥
京等七人進士出身四人同出身餘悉授試校書郎復
太初子禩察子也時濮州李植道卒岳州顧立有朞䘮
梓州章衮蜀州張中理處州吴戭廣安軍蒲伯眀越州
吴孜等五人辭不就試復等既推恩亦以試将作監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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簿命之張唐英政要云眀年又賜/顧立同進士出身當考
戊子司天言六月朔日當食六分半詔禮院檢詳救日
典故以聞庚寅禮院請其日皇帝素服不御正殿毋視
事百官廢務守司合朔前二日郊社令及門僕守四門
廵門監察鼓吹令帥工人以方色執麾旒分置四門屋
下龍蛇鼓随設於左東門者立於北塾南面南門者立
於東塾西面西門者立於南塾北面北門者立於西塾
東面隊正一人執刀帥衛士五人執五兵之器立於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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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矛處東㦸處南斧鉞在西矟在北郊社令立&KR1483於壇
四隅朱絲䋲縈三匝又設黄麾在北龍鼓一面次之弓
一矢四次之諸兵鼓静立俟司天官曰日有變工人舉
麾齊伐鼓祭告官行事太祝讀文其辭以責隂助陽之
意司天官稱止工人罷鼓如日隂晦太陽不見即不舉
麾不伐鼓從之
乙未吏部侍郎集賢院學士余靖為尚書左丞廣南東
路經畧安撫使知廣州時嶺海猶未平也靖再辭而後/受謝表云去
[197-10b]
嵗邕邊失䇿納彼逋逃峒獠恃强遂成侵擾邏司䘮元/而潰敗列郡聞風而震驚因驛騎以召臣俾單車而諭
指雖島夷聼命願誅首惡之人而寨将貪功未絶交争/之患亦既與之約束各守封疆苟拜令之必行諒吾圉
之能固猶以嶺服之外越徼相通俾臨此/州以辦邊事去年八月體量安撫可附此
丙戍詔諸知州軍及兵官許造酒者毋得賣易及以折
物價
丁酉天章閣待制知諫院吕景初同詳定均税 翰林
學士承㫖兼端眀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工部尚書知
制誥集賢殿修撰宋祁卒贈刑部尚書祁兄弟皆以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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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顯而祁尤能為文章善議論清約荘重不逮其兄論
者謂祁不至公輔盖亦以此祁自為遺奏曰陛下享國
四十年東宫虛位天下係望人心岌嶪為社稷深計莫
若擇宗室賢材進爵親王為匕鬯之主若六宫有就館
之慶聖嗣蕃衍則宗子降封郡王以避正嫡此定人心
防禍患之大計也又自為左誌右誌及治戒以授其子
其子遵治戒不請諡久之張方平言祁法應得諡諡曰
景文諡景文在治平/三年今并書
[197-11b]
己亥馬軍副都指揮使淮康節度使張茂實落管軍知
曹州初趙槩代韓絳為御史中丞亦言茂實不宜典宿
衛未聴及槩為樞宻副使復言之而言者又劾茂實販
易公使所遣卒殺人于外茂實因以老自請觧兵權始
命出守 翰林侍讀學士劉敞嘗奏疏言為國之道防
患於未然逺嫌於萬一所以安羣情止邪謀也伏聞張
茂實本周王乳母子嘗養宫中故往年市人以狂言動
茂實頗駭物聴近者韓絳又以讒説傾宰相重揺人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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則是一茂實之身逺則為小人所指目近則為羣臣所
疑懼雖聖心坦然於物無猜恐未能家至户曉使人人
不惑也假令茂實其心如丹必無他腸亦未能家至户
曉使人人不憂也如此則備宿衛典兵馬適足以唘天
下之惑動天下之憂甚非重宗廟安臣民備萬一之計
臣謂今日之宜要令兩善莫若觧茂實兵權處以外郡
於茂實不失富貴而朝廷得逺嫌疑此最䇿之善者也
昔王郎自稱劉子輿盧芳自號劉文伯因疑飾偽未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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皆有犯上之心但流言驅扇羣情眩惑使之然爾臣忝
近列方當逺出心之所疑不敢不極論乞以臣言宻付
執政商量敞時受命知永興久之茂實乃罷
庚戍御崇政殿録繫囚雜犯死罪以下逓降一等徒以
下釋之又遣官疎決三京 詔凡府號官稱犯父祖名
而非嫌名及二名者不以官品髙下並聴回避初翰林
學士知審官院賈黯言伏見大理寺丞雷宗臣除太子
中舍以父名乞囘避從其請臣按曲禮曰不諱嫌名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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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不偏諱釋者曰嫌名謂音聲相近禹與雨丘與區也
偏為二名不一一諱也據律文諸府號官稱有犯祖父
名而冒榮居之者徒一年釋曰府有正號府號者若父
名衛不得於諸衛任官或祖名安不得任長安縣職之
類官稱者或父名軍不得作将軍或祖名卿不得為卿
之類又諸上書若奏事犯祖廟諱者杖八十若嫌名及
二名偏犯者不坐今按宗臣父名顯忠而避中字於禮
所謂嫌名臣謂既許避免若復有如此而不避者豈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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犯冒榮之律如前代故事東晉以王舒為㑹稽内史舒
父㑹求易他郡時議以字同音異於禮無嫌復改㑹為
鄶舒遂行後又以舒子允之為㑹稽内史允之亦乞更
授詔曰祖諱孰若君命之重下八座詳之給事中譙王
無忌以春秋之義不以家事辭王事夫王命之重不得
崇其私又故事無祖名辭命之制唐賈曽除中書舍人
父名忠固辭議者以中是曹司之名又與曽父名音同
字别於禮無嫌至於國朝雖雍熙中嘗下詔凡除官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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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家諱者除三省御史臺五品文班四品以上許用式
奏餘不在此制然推尋國初迄于近年或小官許改或
大臣不從或雖二名嫌名而有許避者或止犯單諱而
有不許者如建隆初慕容延釗除同平章事以父名章
改為同中書門下三品吴延祚以父名璋改為同中書
門下三品趙延進除起復雲麾将軍以延進父名暉改
授起復光禄大夫天聖中著作佐郎王傳父名著奉禮
郎張子奭父名宗禮以傳為大理寺丞子奭為太祝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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請避而許者如淳化中畢士安父名義林除翰林學士
天聖中韓億父名保除樞宻直學士景徳中王繼英父
名忠賜推忠功臣天禧中冦凖父名湘除襄州節度使
天禧中劉筠父名繼隆除龍圖閣學士近年楊偉父名
自牧為羣牧使皆曽固辭此又雖請避而不許前後許
與不許繫之一時盖由未嘗稽詳禮律立為永制請約
雍熙詔書自㡬品官以上每有除授若犯父祖名諱有
奏陳者先下有司詳定若於禮律當避者聴改授之餘
[197-15a]
不在避免之限上令太常禮院大理寺同定奪而言父
祖之名為子孫者所不忍道不繫官品之髙下並聴囘
避故以律文申眀之 詔河北沿邊安撫司禁北人捕
魚於界河初界河属我境而北人潜入河中捕魚採葦
雄州移文涿州詰之契丹驅所犯人榜境上隆緒之統
和二十四年亦自約束久之北人或由海口載鹽入界
河渉雄覇抵涿易者邊吏因循不能止於是宫苑使忠
州刺史趙滋知雄州遣廵兵捕殺之且破其船乃復捕
[197-15b]
魚之禁趙滋先以宫苑使知保州四月/甲戌領忠州刺史知雄州也
六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初司天言當食六分之半是日
未初從西食四分而雲隂雷電頃之雨渾儀所言不為
灾權御史中丞王疇言頃嵗日食於正陽之月陛下避
殿徹食奉天抑已方其食時實亦隂晦然於雲氣之間
尚有見者固不得同不食當時有司乃稱食不及分而
宰臣集班表賀甚失陛下祗畏奉天之意今日食之初
殊為晴徹既為隂雲所掩方遂不見亦不得與日不食
[197-16a]
同也雖陛下至誠修徳答變感天必不欲激異為祥然
恐有司或援近例乞班賀者臣故得以先事而言也同
判尚書禮部司馬光言近世以来每有日食之變厯官
皆先奏月日時刻及所食之分數至或為隂雲所蔽或
食不滿分公卿百官奉表稱賀臣以謂日之所照用徧
寰區雲之所蔽至為近狹雖京師不見四方必有見者
此乃天戒至深不可不察漢成帝永始六年九月日食
四方不見京師見谷永以為百姓屈遏禍在外也臣愚
[197-16b]
以謂永之所言似未協天意夫四方不見京師見者禍
尚淺也四方見京師不見者禍變深也日者人君之象
天意若曰人君為隂邪所蔽灾慝甚眀天下皆知其憂
危而朝廷獨不知也由是言之君人者尤宜側身戒懼
憂念社稷而羣臣欲相率稱賀豈得不謂之上下相䝉
誣罔天譴㦲又所食不滿分者乃厯官術數之不精當
治其罪亦非所以為賀也臣職在禮部掌羣臣慶賀表
章不敢不言於是詔百官毋得稱賀胡宿請祭/社或附此
[197-17a]
庚申賜草澤章友直銀百兩絹百疋以篆國子監石經
成除試将作監主簿不理選限辭不就故有是賜友直
建安人得象之族也得象為宰相嘗欲官之友直謝去
終其身不仕
丁夘徙知鳯翔府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崔嶧知河中
府嶧所至貪汚比老益甚在鳯翔轉運使薛向按之急
不得已移河中未㡬遂以刑部侍郎致仕 詔還曹利
用所沒田宅利用既昭雪其家累有請于朝至是用祫
[197-17b]
享赦書而盡還之
癸酉樞宻院奏近揀四百料錢近下禁軍填近上禁軍
所有轉軍分例物即三分特支一分詔支一半此據㑹/要是六
月二十二日事/故附癸酉日
甲戍富弼起復禮部尚書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監修
國史弼辭不拜故事執政遇䘮皆起復弼謂金革變禮
不可用於平世上五遣使起之卒不從命或言弼初與
韓𤦺同在二府左提右挈圖致太平天下謂之韓富既
[197-18a]
又同為宰相𤦺性果斷弼性審謹𤦺質直語或渉俗俗
謂語多者為絮嘗議政事弼疑難者數四𤦺意不快曰
又絮耶弼變色曰絮是何言歟又嘗言及宰相起復故
事𤦺曰此非朝廷盛典也於是弼力辭起復且言臣在
中書盖甞與韓𤦺論此今𤦺處嫌疑之地必不肯為臣
盡誠敷奏願陛下勿復詢問斷自宸慮許臣終䘮𤦺見
之不樂自是二人稍有間云此據司馬氏記聞及蘓氏/别志又参取弼所上劄子
然謂弼與琦自此稍有/隙恐未必爾更湏詳考上既許弼終䘮弼以表謝因言
[197-18b]
竊聞新授提㸃銀銅場職方員外郎張述累有封章乞
立儲貳其詞太過頗涉匪彛事合婉微述乃傷於逼廹
語當秘宻述乃極於張皇傳聞四方無不驚駭伏縁張
述前知泗州絶無政舉臣在中書日亦曽見其闕失事
状本官必是恐朝廷不用遂强作此事雖云納忠而獻
直實掩過以取名果若憂國愛君豈肯如此喧布况提
㸃銀銅場将来例入職司如述小人不合升奨臣切恐
好進之輩更相倣效妄陳禍福頻撓聖聰陛下或致憂
[197-19a]
隠切欲求嗣即於天聴却成不便臣今雖不在陛下左
右實則日久憂慮寢食不安也且念自古帝王未有不
任情喜怒殺害臣民恭惟陛下臨御已四十年未嘗枉
怒一人况於刑誅固無分毫枉濫惟是仁慈寛恕甚於
父母之愛赤子天下䝉被陛下大恩大恵深入骨髓上
蒼觀覽豈無報應眀知聖嗣非晚降育臣今所願者惟
願陛下勤於政事之外凡百節謹目前愛玩多方制伏
其心至於晏飲間動風發氣之物亦宜揀擇不令進御
[197-19b]
澄神静思助以平和之藥必享萬夀無疆之慶永為宗
社之主皇嗣之晚未足為慮此乃必然之理也弼又言
竊恐陛下左右親近者知陛下求嗣心切一向希寵望
幸各有誕育之意人人争進則陛下雖欲制伏其心不
可得也雖欲保惜聖躬亦不可得也如此則臣實為陛
下憂之為宗廟社稷憂之臣嘗為上相義同股肱當與
國家共其禍福不得不憂及此也陛下若不以臣為狂
妄即乞以臣此意一一宣諭親近之人臣必料親近者
[197-20a]
皆有保惜聖躬之心各便省悟而能長守富貴即於陛
下自然無憂實天下之幸也宗廟社稷之幸也聖嗣既
係天命自有天時不可以人力强致臣受陛下深恩出
於懇切不覺語及如此臣不敢避死陛下若肯聴納然
後賜臣以死實亦甘心上復以優詔答焉按實録眀年/正月甲戍徙
知洺州職方員外郎余藻為江浙等路提㸃鑄錢坑冶/又按英宗實録治平元年二月己巳江浙等路提㸃鑄
錢坑冶屯田郎中余藻提㸃廣西刑獄職方員外郎張/述提㸃江浙等路鑄錢坑冶述盖代藻者嘉祐六年未
受命也不知富弼上疏時述何由已帶提㸃銀銅場職/任或恐余藻在洺州時張述已先除提㸃銀銅場而實
[197-20b]
録偶不詳或因富弼言遂/罷述後乃更除也當考 張述疏曰此據張唐英政/要附見不知即
富弼所指/者否當考臣讀書為儒歴覽經史而効官州縣惟有忠
義常盡瘁於職業自登朝列伏見皇嗣未立中外憂之
十餘年間已五次上書所言皆指陳宗廟社稷可安可
危之事自知卑微天聴髙邈伏慮衡石程書之時不足
感悟宸聴又恐言詞激切觸犯忌諱為左右隠蔽臣伏
念三聖寳位𫝊付陛下陛下在位既四十年未有繼嗣
未審陛下曽仔細思之耶若仔細思之則憂宗廟社稷
[197-21a]
俾繼嗣不絶矣若未仔細深思之耶不當因循委順天
命一祖二宗𫝊付陛下寳位欲其宗廟社稷世世嗣續
不絶則陛下方為孝矣臣愚敢引杜太后之言庶激切
感悟陛下之心杜太后臨終以藝祖得天下謂無長君
所以藝祖得之藝祖奉杜太后之言所以不忍𫝊之子
而𫝊之太宗是也向使世宗在位更十數年少帝嗣立
藝祖豈得有應天順人之事乎陛下當思之陛下昔誕
育豫王若天意與陛下則今已成立矣近聞一年中誕
[197-21b]
四公主若天意與陛下則其中有皇子也上天之意如
是矣陛下合當悟之陛下在位四十年當其安寧萬嵗
時宜審擇藝祖太宗賢皇子孫且立為皇子但且異其
爵位職之官政係天下之望陛下詳察有賢徳可𫝊付
則立之所以謹重大事俾宗廟社稷得其主矣而况天
地之大五行休王皆有數在天地之中固不可逃其數
也一旦卒有萬一不可諱倉皇之際危急之間寳位神
器欲使宫闈左右中官兩府逓相觀望而謀之豈陛下
[197-22a]
之心輕宗廟基業如是之易也當陛下安康之時不能
詳擇為之欲至倉皇之際顧令左右取次謀之此則陛
下不謹重三聖之基業同尋常之事爾夫繼嗣有賢有
不賢則朝政有治有亂社稷宗廟有安有危陛下之心
固亦知之矣今陛下在位嵗久萬幾之政稔聞熟見但
欲凝神淵黙埀拱仰成威福賞罰雖曰出自朝廷即陛
下不専矣賞罰不専於己而威福漸移於下臣愚實憂
之書曰惟辟作福漸之時義大矣㦲履霜堅冰盖言漸
[197-22b]
之不已則東漢陵夷之禍復見于今矣臣愚生不能有
益聖世所以吐肝瀝膽犯忌諱狂言僣説庶有感悟陛
下之心若有所感悟而能擇繼嗣紹隆宗廟社稷俾世
世祭享不絶臣雖赴鼎鑊萬死之日猶生之年而名不
朽掛於忠義之列所求遂矣
丁丑命翰林學士吴奎王珪同詳定茶法實録明年正/月丁丑乃命
王珪今/從㑹要
戊寅度支判官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同修起居注王
[197-23a]
安石知制誥初安石辭起居注既得請又申命之安石
復辭至七八月乃受於是徑遷知制誥安石遂不復辭
官矣嘗有詔令今後舍人院不得申請除改文字安石
與同列言竊以為舍人者陛下近臣以典掌誥命為職
司所當参審若詞頭所批事情不盡而不得申請則是
舍人不復行其職事而事無可否聴執政所為自非執
政大臣欲傾側而為私則立法不當如此前日具論冀
䝉陛下省察而至今未奉指揮臣等不知陛下以為是
[197-23b]
而不改乎将不必以為是而特以出於執政大臣所建
而不改乎将陛下視臣等所奏未嘗可否而執政大臣
自持其議而不肯改乎以為是而不改則臣等考尋載
籍以来未有欲治之世而設法蔽塞近臣論議之端如
此者也不必以為是而特以出於執政大臣所建而不
改是則陛下不復考問義理之是非一切茍順執政大
臣所為而已也若陛下視臣等所奏未嘗有所可否而
執政大臣自持其議而不肯改則是政已不自人主出
[197-24a]
而天下之議廢矣此所以臣等惓惓之義不能自已者
臣等竊觀陛下自近嵗以来舉天下之事属之七八大
臣天下初以翕然幸其有為能救一切之弊然而方今
大臣之弱者則不敢為陛下守法以忤諫官御史而専
為持禄保位之謀大臣之强者則挾聖㫖造法令恣行
所欲不擇義之是非而諫官御史亦無敢忤其意者陛
下方且深拱淵黙兩聴其所為而無所問安有朝廷如
此而能曠日持久而無亂者乎自古亂之所生不必君
[197-24b]
臣為大惡但無至誠惻怛求治之心擇利害不審辨是
非不早以小失為無傷而不改以小善為無補而不為
以阿䛕順已為悦而其説用以直諒逆已為諱而其言
廢積事之不當而失人心者衆矣乃所以為亂也陛下
以臣等所言為是則宜以至誠惻怛欲治念亂之心考
覈大臣改修政事則舍人院不得申請除改文字指揮
為不當當先改矣若以臣等所言為非則臣等狂瞽不
知治體而誣謗朝廷政事當加貶斥以懲妄言之罪則
[197-25a]
别選才能通達之士以補從官臣等受陛下寵禄典領
朝廷職事不得其守則義不得不言而朝廷以為非也
則義不敢辭貶斥伏乞詳酌早賜指揮安石由是與執
政忤魏泰東軒襍記云王安石素與韓𤦺議論不合嘉/祐末𤦺為相安石知制誥因論蕭注降官詞頭遂
上疏争舍人院職分其言頗侵執政泰所稱疏必指此/也此載於安石集而注責官已附四月庚申因安石知
制誥并/附此疏
庚辰太原府代州鈐轄供備庫使忠州刺史蘇安静上
麟州屈野河界圖自郭恩敗敵益侵耕河西無所憚李
[197-25b]
思道孫兆相繼往議皆不合至是安静與其國人哲伊
律寧葉朗僚禮始議定其府州自喀沁郭特黙隆莊沙
威牌横陽河東西一帶築堠九自沙威旁順横陽河東
岸西界歩軍照望鋪間築堠十二自横陽河西以南直
埋井烽築堠六自滿濟彭西南直麟州界伊濟軍營築
堠三自伊濟軍營南至大横水染枝谷伺堠烽策結谷
章愛哩烏西界歩軍照望鋪相望築堠十二其榆平嶺
清水谷頭有西界沙阿寨二從北阿宻善正寨一次南
[197-26a]
瑪克宻策寨一各距榆平嶺四里其大科卜遵有西界沙阿
寨四從北鄂特彭裕勒星寨一次南威約卜寨一次南瑪克
宻䇿多寨一次南瑪克宻約葉寨一各距大科卜遵五
里其紅崖塢有西界沙阿寨三從北綱裕勒愛寨一距
紅崖塢二里次南阿宻沁布寨二各距紅崖塢一里其
都綱都格有西界沙阿寨二並係阿宻沁布寨在都綱
都格上其十一寨並存之如故寨東西四里各有西界步
軍照望鋪亦築堠十二乃約自今西界人户毋得過所
[197-26b]
築堠東耕種其在豐州外漢寨及府州界蕃户舊沙阿
寨並復修完府州沿邊舊沙阿寨三十三更不剏修麟
州界人户更不耕屈野河西其麟府州不耕之地亦許
兩界人户就近樵牧即不得挿立梢圏起盖庵屋違者
並捉搦赴官及勒住和市兩界廵捉人員各毋得帶衣
甲器械過三十人騎夏國傳載此事甚畧但云如是安/静檄夏國得律寧葉朗僚禮来合
議安静乃築堠三十六更新邊禁邀以違約則罷和市/界始定云今全用實録本文按吕誨奏議第七巻論麟
州地界状云近罷鈐轄蘓安静實為至當専遣職方員/外郎李思道往彼朝廷授以成筭事無不濟今安静乃
[197-27a]
上地界圖則是安静竟了地界不由思道/也不知誨所謂罷安静在何年月當考
是夏樞宻副使歐陽修言臣材識庸暗碌碌於衆人中陛
下不次㧞擢置在樞府其於報効自宜如何而自居職以
来已逾半嵗凡事闗大體必湏衆議之協同其餘日逐進
呈皆是有司之常務至於謀猷唘沃蔑爾無聞上孤聖恩
下愧清議人雖未責豈敢自安所以夙夜思惟願竭愚
慮茍有可採冀禆萬一臣近見諫官唐介臺官范師道
等因言陳旭事得罪或與小郡或竄逺方陛下自臨御
[197-27b]
以来擢用諍臣開廣言路雖言者時有中否而聖慈每
賜優容一旦臺諫聨翩被逐四出命下之日中外驚疑
臣雖不知臺諫所言是非但見唐介范師道等皆久在
言職其人立朝各有本末前後言事補益甚多豈於此
時頓然改節故為欺罔上昧聖聰在於人情不宜有此
臣竊以自古人臣之進諫於其君者有難有易各因其
時而已若剛暴猜忌之君不欲自聞其過而樂聞臣下
之過人主好察多疑於上大臣側足過積於下於此之
[197-28a]
時諫人主者難而言大臣者易若寛仁恭儉之主動遵
禮法自聞其失則從諫如流聞臣下之過則務為優容
以保全之而為大臣者外秉國權内有左右之助言事
者未及見聴而怨仇已結於其身故於此之時諫人主
者易言大臣者難此不可不察也自古人主之聴言也
亦有難有易在知其術而已夫忠邪並進於前而公論
與私言交入于耳此所聴之難也若知其人之忠邪辨
其言之公私則聴之易也凡言拙而直逆耳違意初聞
[197-28b]
若可惡者此忠臣之言也言婉而順希㫖合意初聞若
可喜者邪臣之言也至於言事之官各舉其職或當朝
正色顯言廷臣或連章列疏共論某事其言一出則萬
口争傳衆目共視雖欲為私其勢不可故凡眀言于外
不畏人知者皆公言也若非其言職又不敢顯言或宻
奏乞㽞中或面言乞出自聖斷不欲人知言有主名者
盖其言渉傾邪懼遭彈劾故凡隂有奏陳而畏人知者
皆挾私之説也自古人主能以此術知臣下之情則聴
[197-29a]
言易也伏惟陛下仁聖寛慈躬履勤儉樂聞諫諍容納
直言其於大臣尤所優禮常欲保全終始思為臣下愛
惜名節尤謹重於進退故臣謂方今言事者規切人主
則易欲言大臣則難臣自立朝耳月所記景祐中范仲
淹言宰相吕夷簡貶之饒州皇祐中唐介言宰相文彦
博貶春州别駕至和初吴中復吕景初馬遵言宰相梁
適並罷職出外其後趙抃范師道言宰相劉沆亦罷職
出外前年韓絳言富弼貶之蔡州今又唐介等五人言陳
[197-29b]
旭得罪自范仲淹貶饒州後至今凡二十年間居臺諫
者多矣未聞有規諫人主而得罪者臣故謂方今諫人
主則易言大臣則難陛下推此以察介等所言則可知
其用心矣昨所罷絀臺諫五人惟吕誨新進入臺未久
其他四人出處本末迹状甚明可以厯數也唐介前因言
文彦博逺出廣西烟瘴之地賴陛下仁恕哀憐移置湖
南得存性命范師道趙抃並因言論劉沆罷臺職守外
郡連延數年然後来復今三人者又以言樞臣罷絀然
[197-30a]
則介不以前蹈必死之地為懼師道與抃不以中滯進
用數年為戒遇事必言得罪不悔盖所謂進退一節始
終不變之士也至如王陶者本出孤寒只因韓絳薦舉
始得臺官及絳為中丞陶不敢内顧私恩與之爭議絳
終得罪夫牽顧私恩人之常情爾斷恩以義非知義之
士不能也以此言之陶可謂徇公滅私之臣矣此四人
者出處本末之迹如此可以知其為人也就使言雖不
中亦其情必無他議者或謂言事之臣好相朋黨動揺
[197-30b]
大臣以作威福韓絳言富弼之時介與師道不與絳為
黨乃與諸臺諫共論絳為非然則非相朋黨非欲動揺
大臣眀矣臣固謂未可以此疑言事之臣也况介等此
時雖為謫官幸蒙陛下寛恩各得為郡未至失所其可
惜者斥逐諫臣非朝廷美事阻塞言路不為國家之利
而介等盡忠守節未蒙憐察也欲望聖慈特賜召還介
等置之朝廷以勸守節敢言之士則天下幸甚修疏不/得其時
唐介等逐在四月二十七日修云在樞府已逾半嵗按/修以去年十一月十六日拜樞副則奏此疏當在五月
[197-31a]
六月問今附夏末七年三月/九日乃召王陶及范師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