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b0019 續資治通鑑長編-宋-李燾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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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三百九十
             宋 李燾 撰
  哲宗
元祐元年十月己亥禮部言占城國進奉大使布靈息
弛琴滿麻勿等乞續進方物從之 户部言京都商稅
務取酌中元豐八年錢五十五萬二千二百六十一貫
七百二十八文立為新額自元祐二年為始從之 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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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路轉運司言上供錢物惟三路不起發蓋沿邉費用
常自朝廷應副比之自京支降可免徃回船運之費今
本路封樁禁軍闕額請受請立法止於逐路樁管如有
不可停貯物即令提刑司變轉見錢封樁從之
庚子端眀殿學士光禄大夫范鎮落致仕提舉中太一
宫兼集禧觀公事兼侍讀鎮加端眀在二月十日己巳/此十月二十二日乙巳又降
詔/ 大理寺言被㫖根究軍器監先乞市軍器物料度
僧牒為錢計一十三萬緡而所差變買奉議郎劉仲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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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販易欺弊事連前軍器少監蔡碩請攝仲昕碩等參
對從之二年二月/十六日斷 金部員外郎穆衍充夏國祭奠使
詔曰故夏國主嗣子乾順維爾先人世修職貢訃音忽
至愍悼良深想與諸臣同增悲慕惟忠可以保國惟孝
可以得民各祗乃心以服朕命嗣子乾順政目於十月/十六日書故夏國主秉
常奏又於七月十日薨十一/月十四日并二十四日可考
辛丑都大提舉成都府等路𣙜茶兼陜西等路買馬黄
㢘言按元豐六年閏六月十三日并八年十二月七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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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㫖應縁茶事於他司非相干者不得闗預設使縁茶
事有侵損違法或措置未當即未有許令他司受理闗
送眀文深恐民間屈抑無由申訴乞止依海行元豐令
監司廵歴所至眀見違法及有辭訟事在本司者聽闗
送應縁馬事亦乞依此從之 荆湖北路轉運司言凖
勅刑獄兵甲賊盗事悉委提刑司又凖朝㫖諸路轉運
司兼管賊盗本司如廵所部有噐械損壞合行修整以
致盗賊緩急差撥兵甲若須候移文提刑司恐後時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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致敗事欲乞兵甲許本司通管及遇廵按應甲仗庫軍
器亦許㸃檢施行從之新削/去 侍御史王巖叟言伏見
除知汝州章惇知揚州命下累日物論喧然以為未允
伏讀告詞又不為經眀堂恩霈直是無故寵遷臣愚不
解此意按惇以跋扈之材懷怨望之志肆行無禮悖慢
兩宫若正典刑自當誅殛陛下大度涵容不加深罰但
罷機務與之一州又汝海善里王畿近藩物物便安非
為貶所罪大責輕公議已稱其太幸豈可曾未數月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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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大邦况大臣降黜例是經年方有移命又須考得罪
之情重輕何如亦未必經年便得易地搢紳士大夫皆
云惇之凶慝不獨公卿大臣皆所忌憚而朝廷似亦畏
之甚可恠也臣竊惟皇帝陛下春秋方富太皇太后陛
下不出房幃尤當嚴命令肅政刑立之風聲以重朝廷
之勢不宜浸開姑息稍自陵夷以弱天子之威也臣恐
自此增強臣慢上之心長羣惡欺天之意非國家之福
爾伏望聖慈深察臣言特加裁處貼黄稱惇告詞中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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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以恩移郡必是非久别欲引恩加之職名以恱其心
乞陛下特賜省察惇知揚州在六月庚寅二/録皆不載巖叟言章當考左司諫朱
光庭亦以為言
壬寅十八/日詔章惇依舊知汝州十一月二十四日提舉/洞霄宫舊録云光庭言
惇在樞密府於簾前悖慢失人臣禮責官未踰年遽移/大郡竊恐遷陞無名假借太甚乞罷揚州新除以恊公
議詔章惇依舊知汝州新録因之當求光庭全章增入/章惇女壻竇訥作惇行狀云自汝州移知揚州行至國
門以言者攻罷復還汝州徽録惇傳但書罷樞宻知/汝州提舉洞霄宫漏移揚州一節不書踈略特甚
先是左僕射吕公著等以惇父老且自政府罷既經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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宥故遷之便郡又欲以次甄叙諸放逐者使各不至失
所既而言者交章謂惇不宜遽遷語侵執政太皇太后
怒問主惇者誰耶公著前對曰衆議也時惇子宋朝要/録惇子
持勾當京/西排岸司又上書為其父訟寃且侵執政詔併責之公
著曰子之為父何所不至乃止惇被命將至國門詔追
揚州勅復遣歸汝州自是當叙復者皆稍難矣 同知
樞宻院范純仁言臣近見執政議論以章惇父年將九
十因眀堂恩霈之後欲請除一鄉郡使便其親臣但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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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可禆仁化不慮其他遂共以為當然繼而聞三省奏
上陛下即賜允俞臣以陛下天地之仁念其垂年之親
不録徃咎臣實喜不自勝遂於簾前仰賛聖徳以謂自
古臣子無如今日遭逢繼聞諫官有言陛下遂寢前命
亦是聖心從諫之羙前日更䝉宣諭此事三省有失思
慮戒其今後不得如此臣愚恐有言者以謂朝廷所怒
之人不當遽有開陳又謂執政都狥人情必有主張之
者致煩陛下宣戒勅諭丁寧㣲臣固宜佩服聖訓然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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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盡之懇亦當罄竭敷陳方陛下急於求治之時是臣
子知無不為之際豈宜顧慮形迹搐縮周防今所用大
臣多是老於患難陛下奬之使進尚恐心志不銳思慮
太周若更戒使逺嫌則恐顧避保身自防不暇在陛下
愛惜諸臣則為恩徳之厚若使輔翊聖政却恐事無所
禆葢人臣以匪躬自信為難掩阿固寵為易若今將容
其所易沮其所難則其間希意顧望之人翻為得計甚
非朝廷之福臣昔見仁宗皇帝推委執政一無所疑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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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差除多便從允而使臺諫察其不當隨事論奏小則
放行改正大則罷免隨之使君臣之恩意常存朝廷之
紀綱自正是以四十餘年不勞而治况陛下方稽仁皇
之治聖度如天從諫不倦任賢不疑録人之功忘人之
過皆是自古人君所難若便垂拱責成逸於委任臺諫
紏其誤謬侍從罄其論思羣臣一徳一心陛下無事自
然不須防慮百職具修坐致太平垂休萬世天下幸甚
凡人於富貴功名皆願乗時早立近用二三執政年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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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已上或七十正是餘年無㡬今幸遭逢陛下行堯
舜之政擢居近輔可謂千載一時不於此時攀附神聖
早立功名不知更待何日豈肯别懐顧望阿狥他人自
取上疑以招危辱在常情且無此理况陛下以公望選
擇之人哉其間或有進人不敢太速責人不敢太深者
不過謂或當循致不可黒白太眀却恐扇成朋黨害陛
下和平之政耳萬一因此恐有間言誤陛下不細又䝉
宣諭譬如人家尊長所怒之人卑㓜豈可輕易寛觧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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愚以謂不然葢人主之量當如天地無所不包衆人所
欲進退則人主從而行之所謂舎己從人使無喜怒好
惡之迹不使姦人測見意㫖别生䜛間以惑聰眀古今
盡然商鑒不逺惟陛下稽察唐魏徴有毁其阿黨親戚
於太宗者帝使温彦博責徴以不避形迹逺嫌疑徴謝
曰臣聞君臣同心一體豈有置公義事形迹若上下共
由兹路邦之興䘮未可知也帝矍然曰吾誤矣以此可
見自古君臣之間不當更事形迹此陛下之所熟聞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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敢引而言之承奉郎勾當京西排岸使章持狀奏臣伏/聞父之於子雖有過而不忘教誨君之於
臣雖有過而不失禮數葢恩義之施不得不然也臣子/之於君父雖數加責而不敢自棄盖有所受而無逃於
天地之間也臣雖至愚且世荷國恩豈敢自棄是以不/避鈇鉞之誅而冐昩自陳竊以臣父惇向因議論遂致
訟言乃䝉聖慈不加深罪出守汝海非太皇太后陛下/皇帝陛下照察保全之則使羣言得逞將何所不至深
恩厚徳何以論報比奉告命移守維揚竊讀訓辭謂使/不失親庭之便臣祖父俞年八十有七矣祖孫父子所
以感戴恩徳者又宜如何哉此蓋陛下以堯舜之仁天/地之施以優禮遇大臣而恩恤其私命下之日使臣軰
感之極而不知涕泗之隕也今聞傳言追寢前命臣未/知朝廷所以追寢之意臣竊以揚州雖大藩然自郎官
皆可以為守以臣父處之即汝州與揚州亦何所異蓋/是朝廷因大禮推恩欲使奉親庭之便且以廣朝廷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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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之意今之追寢必有誤聖聰者此臣所以不得黙黙/也臣竊以近事比之臺官王巖叟父荀龍自棣州移澶
州衆人皆未知所以移之之意在朝廷以澶棣二州有/何所殊在荀龍於人材之中甚號闒冗如此等人物陛
下必不盡記其姓名是皆執政進擬縁荀龍家在懷州/即澶州甚為近荀龍當進呈之時豈可謂欲使便其私
舉此事足以見執政與臺諫官互相交持以欺罔陛下/而朋黨相結之固也陛下施恩惠優遇大臣欲使臣父
便其私則不可也而執政臺諫互相結託乃可行其私/伏願陛下詳察其情又縁臣父在汝州近因行氣間風
倒門扇驚致左右手足麻痺在假不領州事臣方得此/報人子之心逺聞親疾憂惶無地見乞朝假徃省又聞
朝廷有追寢之命臣憂惶所以不敢不言者竊恐臣父/所患未得便安及追寢之命未到間或已離次雖復還
任必不能領職於事理度之雖欲求聞即恐朋黨之人/又從而造為巧言以欺罔陛下臣父必不自辨致陛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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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無疑也臣又維國朝所以待前執政恩數甚重設/雖有罪猶謹行之豈容推恩移郡而言者輕視國體回
大勢如反掌耶祖宗故事臣雖不能熟聞計必無此例/葢縁臣父禀性剛直疾人之非無所容忍竭力向公不
負朝廷每為同列所畏忌而言者欲以深結執政用事/者故必極力攻此所以深結於彼伏願陛下察臣之言
而騐之已事竊聞言者以謂臣父向在樞庭簾前悖慢/無禮全失大臣之體且臣父所論皆縁公事豈有人臣
自非病狂而敢悖慢無禮乎設或論議之間過有訐直/形於言者不過如汲黯朱雲而已以漢武帝尚能容汲
黯成帝尚能容朱雲而陛下之聖豈不能容哉且如言/者所云悖慢無禮全無大臣之體若謂悖慢無禮豈止
失大臣之體而已其言無禮就此可見且天子不可無/諍臣臣父以議論得罪陛下不加重責而矜貸之今又
移以近鄉之郡使便親庭是陛下聖恩甚厚而朋黨之/人曾不能推廣聖意使天下之人咸知聖徳之寛大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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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朋黨挾情相疾用縱横捭闔之術以悖慢無禮為說/欲以激怒陛下此尤在陛下深察其情也古人以謂巧
詐不如拙訥樂羊有功而見疑秦西巴以有罪而益信/葢樂羊之有功巧詐也而終以見疑秦西巴之有罪拙
訥也而終以益信臣父之得罪葢以拙訥比者維揚之/移道須過闕朋黨之人恐因賜朝見之際有以感悟發
其姦終以拙訥而陛下信之故力為蔽障乃不知臣父/命未下之前先以卧病不能視事此臣又恐陛下未深
照其底裏也臣雖至愚服膺茂訓粗有知識仰惟太皇/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仁恩厚徳所以愛育元元革弊興
善無所不至誠堯舜之用心也而朋黨之人沽名掠羙/朝廷行一善事更相推揚皆掩有之小民無知歸譽私
門而不知為陛下之徳臣竊疾之伏願陛下臨照羣情/總持權柄無使朋黨互相交結弄權自恣葢朋黨上下
相應善為蔽欺凡執政用事者所欲必為使言者發其/端言者之所陳執政者行其事相為表裏公議壅隔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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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欺罔不可不察此臣所常欲言而恐言之輕不足以/感悟天聽古人以為堂上逺於百里堂下逺於千里門
外逺於萬里葢萬里之情行者百日而可聞朋黨比周/蔽匿情狀終不復知正謂此患也方今朋黨之患在于
言路之不廣且朝廷補諫員任臺官其數非不多而臣/以謂言路之不廣者葢所任臺諫之人皆執政用事之
黨凡有所言唱出一口則雖十數人猶一人也夫以太/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之聖從善如不及納諫如轉圜
而言者不知所以圖報反敢肆為欺罔向黨背公臣所/以深病之頃者司馬光薨之後既大禮假閑垂簾之始
日諫官全院皆轉或别自外來或内超除是豈非用事/者欲引黨賣恩乎言者曾無及此他時有羙除若非其
黨言者必有彈議若除臺諫曾有人言是以所除之人/皆其黨是臣所謂言路不廣也古者使公卿至于列士
獻詩瞽獻書師箴瞍賦矇誦百工諫庶人𫝊語近臣盡/䂓古者言路之廣也如此今者臺諫之人與執政用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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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結而為一茍有闕失朝廷何頼焉伏願陛下鑒其悃/誠赦其狂愚而詳察之幸甚貼黄稱乞留御府燕聞之
間詳賜省覽章持奏狀雖姦言不足録然要見當日事/因附注此王巖叟朝論云太皇太后謂持言執政欲䧟
其父今奏狀乃無此當考王荀龍自棣/州改澶州政目在十月六日寔録不書 是日十月/十八
史中丞兼侍讀劉摯侍御史王巖叟同入對摯先進前
謝侍讀之命八月十二日/摯兼侍讀宣諭曰以卿有公望故用卿
就箔前四拜巖叟即前謝侍御史之命宣諭曰以卿有
材徳故任卿摯先進劄子乞罷武臣試換文資法讀訖
巖叟進劄子論聽言與用人二事又讀摯奏差役事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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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有人動揺乞陛下守定差法巖叟曰司馬光上章復
差法非司馬光所造之法乃是祖宗百餘年行之已便
之法祖宗時人情熙熙天下安治只以行此法後因王
安石誤朝廷行雇法遂至紛然祖宗法莫此最好又曰
今只爭差字雇字願陛下既定差字便是祖宗法也摯
又曰自陛下用司馬光天下弊事十去六七今但修完
勿便移改此人無毫髪私太皇太后曰可惜此人公正
無毫髪私國家不幸摯曰司馬光雖沒太皇太后如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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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公誰敢為私昨罷章惇知揚州甚合公議太皇太后
曰章惇昨來得罪為無禮豈可便移摯曰應是失勘㑹
太皇太后曰應是差錯前時問他執政來不知誰主張
云為其親老太皇太后曰若大辟罪人為親老不成不
償命對者曰於法父母八十無兼侍亦貸命摯曰國家
典憲於大臣不說如此巖叟奏曰若嵗月合移及若告
詞引眀堂恩霈則自不消論應曰極是極是豈可纔半
年便移又曰其子章持者亦上書言執政䧟他父故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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揚州今日三省進呈來吕大防言臺諫官又言執政取
恱章惇其子却言䧟其父太皇太后曰他乞留中却與
降出教他執政軰知摯曰小子狂妄敢如此摯遂言曰
臣等有一事欲奏陳此事體甚大巖叟曰縁為今來修
神宗實録須要合辨眀摯曰此事太皇太后陛下合記
得不知當日英宗立為皇子是至和間已定邪直至嘉
祐六年方定邪不知宰相是何人太皇太后曰宫中必
知是韓琦已前文彦博富弼軰雖曾言只是乞選宗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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賢者㡬時敢指名巖叟奏曰既陛下分眀知得此事子
細不勝幸甚摯又叙王同老上書之由遂展讀連銜一
章巖叟奏曰文字頗多願陛下少垂聖聽讀至半又曰
大臣言者豈敢指名只是乞選立宗室耳至宫中嘗飬
二子又曰一人名宗實昭成太子之第二子仁宗嘗與
韓琦言道較純厚後又曰韓琦之功更不説也見説富
弼沒膽不敢做神宗只稱文彦博不言有乞建儲之功
不謂曾指名也神宗一子與韓琦做親便為報他功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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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曰今為修實録須㬠好進取入來摯與巖叟皆奏乞
陛下宫中子細看巖叟又曰此事若眀韓琦雖在九泉
無所恨摯又進曰今正人端士少小人多乞選正人在
朝巖叟又曰正人盛則小人消正人不厭多太皇太后
曰正人可知不厭多正人多則小人自出頭不得也巖
叟又曰先詔諭令二三老臣多方進㧞正人摯曰二三
老臣亦必體朝廷不敢私太皇太后曰只為近日差除
中也則惹言語摯曰些小須有臣等不敢放過摯又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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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臣曾薦數人已䝉用一二餘更望採用又諭曰卿等
有正人但奏取入來又曰不拘甚事但事事言來親從
指使徐全崔吉郭安並為御前忠佐歩軍副都軍頭以
全等逮事神宗皇帝于東宫故也 熙河經略司言乞
將新復呸□川一帯地土依舊令定西城招置弓箭手
耕種從之仍許于從來己耕占地内耕種不得更有侵
展别生邊事右司諫王覿言臣竊聞諸路州縣頗有
役人數多而鄉村等第人户數少差役不足者目今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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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次第人户相兼差足將來役人年滿難得人户承替
及雖有人户可作三兩畨更休充役之處亦是經隔年
嵗不多其中等人户應役既頻則其力必困議者患之
臣竊以為不然其弊有自來矣議者或未之知也伏縁
差役之法本朝行之百餘年未嘗患人户少而不足以
充役也至今日而患之葢助役免役法推行之初天下
州郡皆先㑹一年雇役及寛剰錢之數然後賦之於民
也賦於民者不可無法而且欲其均又必㑹其民家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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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多寡為緡錢而率之其法大概曰一州雇役及寛剰
嵗用錢若干一州之民家業錢若干即家業錢每貫嵗
出免役錢若干而嵗計足矣法雖如此而民財卒不可
以得其實則必至於搔動而民情之所甚不悦者如手
實之法是也故州縣之吏莫不以為雖盡得家業之數
其賦於民者足乎嵗計而已耳徒致民情之不恱也雖
少得家業之數其賦於民者亦足乎嵗計而止焉乃可
持虛名以恱民情天下之所謂家業錢者或十得其一
[394-14b]
二或十得其三四寛於此者固不可勝計宻於此者未
之有也不惟如此而已州縣又有先集等第人户使各
承認逐户合納免役錢數既足嵗計矣然後令供通家
業而告之曰家業錢每貫當納免役錢若干今某人嵗
納免役錢若干即當家業錢若干貫矣彼人户乃具狀
供析家業以取合所納免役錢之數則家業十得其一
二者又加少也既用家業錢以定免役錢之多少則所
謂等第者無所用之而等第之民又不可廢故郡縣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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吏皆於家業帳内率意妄說曰自家業若干貫以上為
第一等户若干貫以下為第二等户至五等十等皆然
也其等第既公私皆以為虚名矣然小民之情終惡為
近上等第則州縣之吏亦何惜更以虛名而恱民故天
下州縣之等第除上等户物力顯著難以退减之外其
自中等而入下等者可勝數哉此臣所親見也今州縣
徒用前日不實之等第而差役則人户之可以應役者
至少又何足怪耶臣愚以謂欲天下鄉村應役人户稍
[394-15b]
多得以更休而不困即須告詔天下郡縣使重定等第
令頗得其實則力役均而論者之所患者不足以為患
矣惟聖慈詳酌施行貼黄言免役法根究人户家業以
緡錢率之又官司有故為假借之意故難得其實今鄉
村人户只是分為五等推排家業之大概易得其實也
兼等第亦不須特行排定縁著令鄉村三年一次造簿
只可申戒州縣遇依條造簿年嵗子細推排等第不可
漏落堪任充役之人隠在下等以致中等以上人户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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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差役不均庶㡬等第漸次得實不為差役之害覿自/注云
十月十八日今附本/月日行與不行當考
乙巳賜范鎮詔曰夫有徳君子以精神折衝譬之麟鳯
能服猛鷙朕虛懷前席以致諸老非敢必以事諉也茍
得黄髪之叟皤然在位則朝廷尊嚴姦宄消伏卿雖篤
者乃心王室毋憚數舎之勞以副中外之望已降勅落
致仕除卿依前光禄大夫充端眀殿學士兼侍讀提舉
中太一宫兼集禧觀公事詔到日可起發來赴闕十一/月二
[394-16b]
十四日改崇福宫舊録于十月二十一日全載召鎮詔/書乃蘇軾所撰新本削去但書落致仕依前官職兼侍
讀提舉中太一集禧然十六日已具官職此亦不須重/出今從舊録全載詔書舊録全載此詔書必有謂當考
范祖禹勸鎮勿出附十/一月二十四日戊寅
丙午興龍節權罷上夀止拜表其尚書省賜御筵并宴
依坤成節例從禮部言也 又詔殿前司均容直十二
月九日皇太后生辰許依例入内進表納香合新/無 又
詔工部檢計修舊尚書省為貢院仍令踏逐别試所試
新無三年正月十九日就太學試/禮部進士然則貢院竟未成也 左右司言六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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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不𨽻六曺官司得㫖施行事應立法者自來立别條
本省議奏取㫖施行内非𦂳切者制勑庫房類聚半年
一次具冊取㫖頒降顯是重煩欲乞今後申請事件並
先次行下應立法者候立到條干罪賞者覆定申省依
限付制勑庫房看詳取㑹改修類聚半年一次具冊取
㫖頒行有取㑹赴期不及并在六月十二月二十一日
已後申前到者於後次入冊從之
丁未户部言制置發運司奏江淮荆浙六路州縣場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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舊日賣礬並據人户取便赴官收買後來發運司奏請
並依河東體例許令染店并襍賣舖户結保預買一季
礬貨頗有抑勒追擾之弊欲乞令江淮荆浙六路礬依
舊從人户取便赴官収買從之新録刪舊録所/載甚略今從舊 翰林
學士蘇軾言臣伏見近日言者以吏部員多闕少欲清
入仕之源救官冗之弊裁减任子及進士累舉之恩流
外入官之數已有㫖下吏部禮部與給舎詳議臣竊謂
此數者行之則人情不恱不行則積弊不去要當求其
[394-18a]
分義務適厥中使國有去弊之實人無失職之歎然後
為得也欲乞應任子及進士累舉免解恩例並一切如
舊只行下項一奏䕃文官人每遇科場依進士法試大
義䇿論如係武官即試弓馬或試法並三人中解一人
仍年及二十五已上方得出官内已舉進士得解者免
試如三試不中年三十五以上亦許出官應試大義䇿
論及試法者在京随進士赴國學在外赴轉運司試弓
馬者在京随武舉人赴武學在外赴轉運司差官一進
[394-18b]
士累舉免解合推恩者並約嘉祐以前酌中數目立為
定額如所試優長係額内人數即等第推恩並許出官
如係額外即並與一不出官名銜一流外入官人除近
已有㫖裁减三省恩例外其餘六曹寺監等處及州郡
監司人吏出職者並委官取索文字看詳有無僥倖定
奪酌中恩例若行此數者則任子雖有滯留之艱而無
終身絶望之歎亦使人人務學文臣知經術時務武臣
閑弓馬法律皆有益於事而進士累舉有詞學人自得
[394-19a]
出官若無所能得虛名一官免為白丁亦無所恨如有
可採乞降下與前文字一處詳議是時九品以上注籍/左選者數千員法年
二十即仕于州縣為吏謂之入仕議者因此官所以冗/者歟乃建言故事年二十五嵗即試於銓守選三年然
後入仕今官冗請復二十五嵗守選之法且使進士特/奏名者减其舉數以示恩亟與之官而不使仕則左選
清矣歐陽棐以考功員外郎攝令侍郎左選者議曰左/選之冗士人之病耳朝廷憫而議之欲利之耳今加五
年使守選是反害之也所謂特奏名者非他儒人之老/于場屋無成者也憫其無成而老故與㣲官使之霑禄
而後歸今亟與之而不使仕所謂官者乃虚名耳豈為/恩哉是終窮也議者之言遂格此乃畢仲游所作歐陽
棐傳或與蘇軾議相闗當考八月/二十六日蘇軾上官均云云可考
[394-19b]
戊申光禄大夫集賢殿修撰致仕程師孟卒
己酉左司諫王覿言權知開封府謝景温崇信妖妄奏
舉嬖妾之兄為引接詔謝景温分析聞奏仍令大理寺
劾之御史中丞劉摯劾景温非治劇才事/無巨細皆列於上前景温本傳可考 尚書省言
承議郎宗正寺丞王鞏奏宗正寺條例皇帝玉牒十年
一進修玉牒官並以學士典領玉牒自熈寜中翰林學
士范鎮等一進之後神宗玉牒至今未修仙源類譜自
翰林學士張方平慶厯年進書之後已五十年並無成
[394-20a]
書自奉行官制别𨽻宗正寺官又復累年未果成其神
宗朝以上文字臣近已進呈奉安畢今合修皇帝玉牒
類譜等臣以十年進書之期尚逺恐寺官因循異時復
成曠墜請别立法宗正寺修纂寺書其玉牒官每二年
一具草繳進如㑹問未足不得過進期兩季類譜等亦
二年一具草候及十年類聚修纂成書進呈奉安如故
事庻㡬國朝大典永無廢墜從之 駕部郎中黄好謙
言諸路新招廂軍乞令在營一年方許差出重難去處
[394-20b]
從之新/無 左司諫朱光庭言詔書以十科舉士其間不
能無因縁請託之弊所舉之士未必皆賢朝廷宜加精
察庶絶濫進仍請申勑中外臣僚盡公擇賢毋或援引
小人詔從之蘇軾前月末論不須/降詔或因此當考 樞宻院言廣西經
略安撫使司奏交人入貢後時深慮别致作過乞添差
軍兵防守詔令廣南西路都鈐轄司如體探得交人緩
急欲作過不虛即一面勾押潭州駐劄東南第八將徃
桂州駐劄及令荆湖南路鈐轄司候見廣西勾抽將兵
[394-21a]
立便發遣並附急逓以聞當議自京别遣兵徃湖南補
戍仍從京先差虎翼三指揮赴荆湖南路鈐轄司駐劄
以備起發兵將兊那差使候交人入貢即行勾抽新/無
壬子詔神宗皇帝神御殿名曰宣光山殿曰靈徳東門
曰啟祐紹聖二年六月三/日改宣光為顯承 廢中牟管城等縣水櫃劉
摯蘇轍等奏也舊録云先帝導洛通汴京師免大河分/流不測之虞瀦水中牟管城以助旱乾
不給乃罷之新録已削去今從新録按蘇轍三月十八/日又八月二十六日再論此事劉摯亦嘗有言今特書
之/ 樞宻院言昨差供備庫使張楙押賜夏國主生日
[394-21b]
禮物内殿崇班閤門祗候安愈押賜中冬時服近為夏
國主卒並令發來赴闕詔夏國主嗣子乾順雖未經封
册縁以曾差使詣闕告哀所有中冬時服特差安愈押
賜仍差張楙充弔慰使十一月/十四日又言臣僚奏乞移梓䕫
路鈐轄司依舊在遂州安置詔梓䕫路鈐轄司元在遂
州昨因蠻賊作過慮報應地里遥逺遷徃瀘州近便處
置今未可遷徙候三五年邊事寧息奏聽朝㫖其瀘州
見屯鈐轄司兵馬令轉運鈐轄司相度除合留隨行外
[394-22a]
餘可以分减多少指揮於近便處具狀以聞又言夏國
自秉常身死諸路探到立嗣未定酋豪相攻人情不安
所奏率多不同深慮好功立異之人縁此復生邉患詔
令陜西河東諸路帥臣體認累降約束凡事精加採探
務在得實仍誡諭邉吏毋失禦備 刑部言撫州制勘
院勘到江西路提舉常平等事曾孝亷挾私侵越㸃檢
撫州驅廹知州石禹勤獄死以書諭勘官李柸令重勘
禹勤及奏事不實等罪詔曾孝廉特不以赦原追兩官
[394-22b]
勒停送房州安置候叙日未得叙入正官制勘在閏二/月二十四日
王巖叟先有論列乞不用赦原二十八/日王覿論市易冐賞附十一月四日 新陜西路轉
運使謝卿材改河北路轉運使卿材除陜西漕政/目在八月四日 新
淮南等路發運副使吕大忠依舊陜西路轉運使大忠/除發
運八月十四日朱/光庭云云可考
癸丑户部言欲乞廵檢知縣兼鹽倉場賞罰並依正監
官法從之 御史中丞劉摯言臣昨者建言太學條制
煩宻失飬士之意乞下有司别行修立後䝉朝廷選官
[394-23a]
置局及今已久未見成法縁所差官各有本職不得專
一集議兼臣竊以謂庠序之制教育以成其材奬勸以
進其志羣居衆聚略無約束自古以來法之施於學校
者其本不過如斯而已然則為今之議無大措置獨可
按據舊條考其乖戾太甚者刪去之而存其可行可久
便於今日則所謂學制可以一言而定矣若乃髙濶以
慕古新竒以變常非徒無補而又有害夫職親於諸生
而習知其情偽者宜莫如學官也使其因人情利害而
[394-23b]
為之法者亦莫如學官也然則安用以他官置局為哉
故臣前日奏請止乞令本學立法上禮部再加參詳上
三省以待聖斷誠如臣言學制成久矣今既置局半年
聚議既稀濶而議官各持所見紛然異同無所折衷學
者疑惑趨向不安欲望聖慈指揮罷修定學制所檢㑹
臣今年二月十五日所奏止以其事責在學官正録以
上將見行條制去留修定嚴立近限次第條上取㫖施
行所貴因革不失其當法令速成以便學者以述先帝
[394-24a]
興學之㫖以副陛下造士之意又言古者以議禮之家
名為聚訟今議學制者寔已似之遂致孫覺有狀辭免
伏望詳察指揮罷修定局止令本學刪修條制五月十/二日詔
孫覺顧臨程頥同看詳修立國子監太學條制此章稱/置局半年自五月至十月凡半年也今附十月末摯初
以二月十五日建議至五月十二日乃施行/前章但附五月十二日更不于本日出之摯言高濶
以慕古新竒以變常盖指程頥也頥所立條制輙為禮
部疏駁頥亦自辨理然朝廷訖不行頥集有三學看詳/文字凡十五六板
或略刪取然/亦無用也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臣昨凖朝㫖徃成
[394-24b]
都府路計㑹轉運司諭以更改差役大意同共定議見
得本路人户貧富等第髙下不均蓋諸縣大半以稅錢
多少立為等第有自一貫至于十貫已上或自五貫至
五十貫以上並為第一等若各差一役皆二三年一替
則富者常幸貧者常不幸又縁中等人户絶少除官户
單丁女户寺觀外一縣之役有差一兩畨不足處况役
人數目已依熈寜後來裁定難更减省今來若不頻差
上户則無以寛中下户之家雖至相度立法其户多處
[394-25a]
以十二年户少處以九年為率分作三次總計合役之
數均勻定差謂如有一貫稅錢於九年或十二年中合
差役一次則兩貫以上者差兩次逐次各一人三貫以
上者差三次逐次各一人其稅錢轉多則又增所差之
役然於九年或十二年之内三次差役共不過五六人
謂逐次各差兩人即非併差五六人仍令私自雇人祗
應其一貫已下等第漸低只差縣役一年又其次者差
户長或渡子半年所有第四等徃徃更不應役第五等
[394-25b]
則並不差充大約如此風俗以為稍平外餘衙前皆悉
招募以坊場錢酬支重難及出賣坊場只據見今第四
界價直令管押綱運了當人指占承買更不實封投狀
並在本路役法畫一開說差官齎赴闕伏乞降臣此奏
付詳定役法所照㑹候本路文字到日相度可否施行
又聞近降朝㫖出等户更不差役只令减半出免役錢
諸州縣合役之户轉少湏至差上等人户兼一兩役所
貴稍寛中下之家此䟽不得其時陶以五月入蜀十月/必還朝因附見并當考其從違出等
[394-26a]
户便不差役只令减半出免役錢恐是九月十八日指/揮十二月二十五日詔舊出免役錢三百緡以上户並
依單丁等户例輸納與免色役從詳定/所言也恐陶此䟽在此詔後更詳之又言臣奉使逺
方察知民間病苦及官政未安凡一十事已嘗具奏其
一乞减瀘州戍兵不示賊以形且省饋運之勞其二乞
不築雅州城以節横費免於逺方生事其三乞立催科
條約使轉運司與州縣同任其責以戒重歛其四乞添
和買布價以寛民力其五乞减成都機織院小料綾綺
罷監官免勾行人助工其六乞復成都府犀浦綿州西
[394-26b]
昌陵井監貴平等縣使民户力役均平其七乞興州濟
衆監鑄减輕錢庻使疲民不為爐冶所困其八乞詳審
改正蔡朦所减鐵價并所奪人户鐵爐其九乞開卓筒
鹽井以濟困窮頼其課入可助本路之用其十乞罷興
州青陽鎮銅錫場鹽官以减冗濫凡此十者或陳一道
之利害或指一郡之休戚或議一邑或言一官以朝廷
視之乃細碎毫末不足上禆國論以逺方望之則皆切
近人情最為急務仰惟聖慈願賜采納
[394-27a]
是月詔夏國其元豐四年用兵所得城寨除元係中國
及西蕃舊地外候送到陷沒人口當委邊臣勘㑹分畫
給賜政目係元年十月七月八日吕公/著云云可考二年三月末可考 御史中丞劉
摯言臣伏以國之教化出於學校學校之廢興盖繫師
長故聖人既建庠序必立之官茍非博通經術而有徳
行者則不能使學士誠服而心恱之祖宗以來莫不謹
其選任而仁宗慶厯中最號得人如胡瑗孫復石介實
為之首育材之効後世有考焉神宗崇儒重道大建學
[394-27b]
制訓發經典以幸多士恩施甚厚今在學者衆多與古
争盛而師儒之位豈可以非其人伏見國子司業黄隠
學不足以教人行不足以服衆學之政令惟考校課試
遷補職掌最繫奬勸不可不公而隠違法徇私事皆有
狀以致大喧物論多於生員試巻之末妄立詞説出牓
以示衆變棄義理疑惑學者隂附權要奬進浮薄故使
學衆不伏怨情洶洶至有騰為嘲謗之詞者議者謂近
時學官之肆為私枉無若隠之甚者按隠本無術業使
[394-28a]
在此官非其所長恐不足以表率士類奉宣教法無以
稱陛下首善造士之意伏請罷隠職任除一外官以安
學者又言故相王安石訓經㫖視諸儒義說得聖人之
意為多故先帝以其書立之於學以啟廸多士而安石
晚年溺於字説釋典是以近制禁學者毋習此二者而
已至其所頒經義蓋與先儒之說並行而兼存未嘗禁
也隠㣲見安石政事多已更改輒爾妄意迎合傅㑹因
欲廢安石之學每見生員試巻引用隠輒排斥其說此
[394-28b]
學者所以疑惑而怨之深也夫安石相業雖有間然至
於經術學誼有天下公論所在豈隠之所能知也朝廷
既立其書又禁學者之習此何理哉伏望速賜罷隠以
允清議而一風俗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臣竊以士之
大患在於随時俯仰而好惡不公近則隳䘮廉耻逺則
敗壞風俗此禮義之罪人治世之所不容也太學者教
化之淵源所以風動四方而示之表則一有不令何以
誨人臣伏見國子司業黄隠素寡問學薄於操行久任
[394-29a]
言責殊無獻告惟附㑹當時執政茍安其位及遷庠序
則又無以訓導諸生注措語言皆逐勢利且經義之説
蓋無古今新舊惟貴其當先儒之傳注既未全是王氏
之解亦未必盡非善學者審擇而已何必是古非今賤
彼貴我務求合於世哉方安石之用事其書立於學官
布於天下則膚淺之士莫不推尊信嚮以為介於孔孟
及去位而死則遂從而詆毁之以為無足可考蓋未嘗
聞道而燭理不眀故也隠亦能誦記安石新義推尊而
[394-29b]
信嚮之久矣一旦聞朝廷欲議科舉以救學者浮薄不
根之弊則諷諭太學諸生凡程試文字不可復從王氏
新說或引用者類多出降何取舎之不一哉諸生有聞
安石之死而欲設齋致奠以伸師資之報者隠輒形忿
怒將䋲以率歛之法此尤可鄙也夫所謂師弟子者於
禮有心䘮古人或為其師解官行服與負土成墳者前
史書以為羙後世仰以為髙此固不論其學之是非而
特貴其風誼爾昔彭越以大惡夷三族詔捕收視者欒
[394-30a]
布一勇士敢祠而哭之漢祖猶恕而不殺班固亦以為
能知所處蓋氣節之可尚也今安石之罪雖暴於天下
惟其師弟子之分則亦不可輒廢而諸生為之設齋致
奠又非彭越欒布之比隠何必忿怒而遽欲䋲以法乎
抑可見其不知義也向者有司欲復聲律朝廷方下其
事集羣臣而議之隠不詳本末妄為定令揭版學舎謂
朝廷已復詩賦使學者知委傳播四方人皆疑惑此又
見其躁妄趨時之甚也夫道徳所出之地長育多士庶
[394-30b]
㡬成材乃以斯人為之貳則何以飬廉耻厚風俗哉伏
請早行罷黜以示勸戒無使邪險之士久累教化之職
又言大率隠好自任凡考校生員文字多不與祭酒博
士共議意欲徇私向者違條差補經諭不當鄭穆自舉
覺申禮部近日定王適程試髙下異論隠輒有申請上
煩朝廷與奪益見其取與不恊公論不能稱職也隠為
御史三年無所建明為司業經年職事乖失如此已試
不效徒累名噐伏乞量其所能與一外官蓋教化之地
[394-31a]
非所宜處 監察御史上官均言臣竊以為京師太學
多士之所聚風化之淵源實係四方之觀法為之官師
長貳者必得行誼端修經術該通之士然後為稱臣竊
見國子司業黄隠自官庠序將及一年考其行則倨傲
自任傾邪無常論其學則暗於經術不燭義理每至考
試諸生不與祭酒博士㑹議任意取舎髙下不協衆心
其於講說經法惟務妄率私見或躐等升補要官親戚
以為榮進之計謗語喧騰至為匿名詩曲以暴其事學
[394-31b]
徒縱弛驁佚無節而隠備官長貳曾不察禁自朝廷興
建三舎以來學規弛廢取舎失平未有如今日者也夫
師儒之任以行誼為本經術為輔茍傾側淺陋無一可
取則何以厭服學者之心聳四方之觀聽以副朝廷崇
奬名教之意臣乞罷隠學職量其所長與合入差遣擇
端修該通之士以貳庠序庶㡬淵源澄清多士信服又
言臣昨具疏論奏國子司業黄隠為人傾側淺陋取舎
升補不參公論行誼經術不足以厭服學者之心乞罷
[394-32a]
職任以恊衆議至今未䝉施行臣聞為國之基莫重飬
士飬士之源實出於太學自非徳誼學術閎深端厚素
信於士大夫者不足充長貳之職以師表士類自隠初
除學職衆論囂囂已不厭服及既就官講學考校之際
不能推考義理與博士等恊心論議專以區區私見排
詆王安石經義安石自為宰輔更張政事誠有不善至
於沉酣六經貫通理致學者歸嚮固非一日非假勢位
貴顯然後論說行於天下其於解經雖未能盡得聖人
[394-32b]
之意然比諸儒注疏之説淺深蓋有間矣豈隠膚陋所
能通曉此中外士大夫之所共知也又朝廷昨來指揮
止禁學者不得援引字説其於三經新義實許與注疏
並行而隠學無所主任意頗僻便以為朝廷盡斥安石
之學肆言排詆無所顧忌妄倡私説取笑學者又自來
差補學職多用衆薦至於考校等第皆與正録博士㑹
議然後補定而隠傍賣祭酒下蔑官屬專率已見及陷
附要官進補其親戚以為進身之計妄指博士考校議
[394-33a]
論不同以為侵官意欲擅攬取舎之權以逞其欲學舎
沸騰至為匿名詩曲嘲誚百端夫京師太學風化淵源
實係搢紳之觀法而隠學術淺陋取舎不公怨讟嘲笑
流播四方若終使居位何以勸率士類厭服中外之論
臣竊思之隠備官太學近在輦轂所以敢不畏公議陵
驁長屬者誠以諂附貴近恃其隂為之地言者不能搖
動臣前日之言所以未䝉施行者竊意有論議之臣過
為游説以惑聖聽願出臣章疏詢於大廷則是非善惡
[394-33b]
必有不可揜者乞陛下采擇論議之最多者斷而行之
以厭中外之心又言臣兩具奏論國子司業黄隠為人
傾邪學術淺陋取舎生員升補學職不參公論專務趨
附權要以為自進之計乞行罷免以恊衆心至今未䝉
施行此皆臣愚才駑位下言不足以信於朝廷致陛下
疑於去邪而未果行也臣聞古者爵人於朝刑人於市
者蓋與衆共之而不任一人之私論也自陛下臨御以
來黜陟非一而天下之人皆誦陛下之至聖仰陛下之
[394-34a]
至眀者以合衆人之公論也今司業黄隠學術淺陋為
人傾邪升補不當趨附權勢皆有實狀自學舎生徒以
及朝之士大夫莫不共知怨讟嘲笑播滿中外夫見棄
於公論而未加眀黜此臣之所以拳拳論奏至于再三
者廹于公論之不可以已也夫學者之淵源四方之觀
法實在太學為之長貳者傾邪淺陋至于如此何以表
率士類居風化首善之地願陛下博採公論早行罷免
以副衆心奏訖不行二年八月十二日黄隠乃自司業/改鴻臚少卿劉摯十一月四日自
[394-34b]
中丞遷左丞其論黄隠不/得實月日姑附十月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