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32 宋史-元-托克托 (master)


[474-1a]
欽定四庫全書卷
 宋史卷四百七十四
元中書右丞相總裁托克托等修


 列傳第二百三十三


姦臣四



万俟卨 韓侂胄 丁大全 賈似道


万俟卨字元忠開封陽武縣人登政和二年上舍第調
相州頴昌府教授歴太學録樞密院編修官尚書比部
員外郎紹興初盜曹成掠荆湖間卨時避亂沅湘帥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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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昌㝢以便宜檄卨權沅州事成奄至城下卨召土豪
集丁壯以守成食盡乃退除湖北轉運判官改提㸃湖
北刑獄岳飛宣撫荆湖遇卨不以禮卨憾之卨入覲調
湖南轉運判官陛辭希秦檜意譖飛于朝留為監察御
史擢右正言時檜謀收諸將兵權卨力助之言諸大將
起行伍知利不知義畏死不畏法髙官大職子女玉帛
已極其欲盍示以逗遛之罰敗亡之誅不用命之戮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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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所懼張俊歸自楚州與檜合謀擠飛令卨劾飛對將
佐言山陽不可守命中丞何鑄治飛獄鑄明其無辜檜
怒以卨代治遂誣飛與其子雲致書張憲令虚申警報
以動朝廷及令憲措置使還飛軍獄不成又誣以淮西
逗遛之事飛父子與憲俱死天下寃之大理卿薛仁輔
寺丞李若樸何彦猷言飛無罪卨劾之知宗正寺士㒟
請以百口保飛卨又劾之士㒟竄死建州劉洪道與飛
有舊卨劾其足恭媚飛聞飛罷宣撫抵掌流涕於是洪
道抵罪終身不復㕘政范同為檜所引或自奏事檜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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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卨劾罷再論同罪謫居筠州又為檜劾李光鼓倡孫
近朋比二人皆被竄謫和議成卨請詔户部㑹計用兵
之時與通和之後所費各幾何若減於前日乞以羡財
别貯御前激賞庫不許他用蓄積稍實可備緩急梓宫
還以卨為攢宫按行使内侍省副都知宋唐卿副之卨
請與唐卿同班上殿奏事其無耻如此張浚寓居長沙
卨妄劾浚卜宅踰制至擬五鳯樓㑹呉秉信自長沙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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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奏浚宅不過衆人常産可辦浚乃得免除參知政事
充金國報謝使使還檜假金人譽已數千言囑卨以聞
卨難之他日奏事退檜坐殿廬中批上㫖輙除所厚者
官吏鈐紙尾進卨曰不聞聖語却不視檜大怒自是不
交一語言官李文㑹詹大方交章劾卨卨遂求去帝命
出守檜愈怒給事中楊愿封還詞頭遂罷去尋謫居歸
州遇赦量移沅州二十五年召還除參知政事尋拜尚
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纂次太后回鑾事實上
之張浚以卨與沈該居相位不厭天下望上書言其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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欲受命於金卨見書大怒以為金人未有釁而浚所奏
乃若禍在年嵗間浚坐竄謫卨提舉刋修貢舉勅令格
式五十卷看詳法意四百八十七卷書進授金紫光禄
大夫致仕卒年七十五謚忠靖卨始附檜為言官所言
多出檜意及登政府不能受鉗制遂忤檜去檜死帝親
政將反檜所為首召卨還卨主和固位無異於檜士論
益薄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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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侂胄字節夫魏忠獻王琦曽孫也父誠娶髙宗憲聖
慈烈皇后女弟仕至寳寧軍承宣使侂胄以父任入官
歴閤門祗候宣贊舍人帶御噐械淳熙末以汝州防禦
使知閤門事孝宗崩光宗以疾不能執䘮中外洶洶趙
汝愚議定䇿立皇子嘉王時憲聖太后居慈福宫而侂
胄雅善慈福内侍張宗尹汝愚乃使侂胄介宗尹以其
議密啟太后侂胄兩至宫門不獲命彷徨欲退遇重華
宫提舉闕禮問故入白憲聖言甚懇切憲聖可其議禮
以告侂胄侂胄馳白汝愚日已向夕汝愚亟命殿帥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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杲以所部兵夜分衛南北内翌日憲聖太后即䘮次垂
簾宰臣傳㫖命嘉王即皇帝位寧宗既立侂胄欲推定
策恩汝愚曰吾宗臣也汝外戚也何可以言功惟爪牙
之臣則當推賞乃加郭杲節鉞而侂胄但遷宜州觀察
使兼樞密都承㫖侂胄始觖望然以傳道詔㫖浸見親
幸時時乘間竊㺯威福朱熹白汝愚當用厚賞酬其勞
而疎逺之汝愚不以為意右正言黄度欲劾侂胄謀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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斥去朱熹奏其姦侂胄怒使優人峩冠濶䄂象大儒戲
於上前熹遂去彭龜年請留熹而逐侂胄未幾龜年與
郡侂胄進保寧軍承宣使提舉佑神觀自是侂胄益用
事而以抑賞故怨汝愚日深霅川劉㢸者曩與侂胄同
知閤門事頗以知書自負方議内禪時汝愚獨與侂胄
計議㢸弗得與聞内懐不平至是謂侂胄曰趙相欲專
大功君豈惟不得節度將恐不免嶺海之行矣侂胄愕
然因問計㢸曰惟有用臺諌爾侂胄問若何而可㢸曰
御筆批出是也侂胄悟即以内批除所知劉徳秀為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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察御史楊大法為殿中侍御史罷呉獵監察御史而用
劉三傑代之於是言路皆侂胄之黨汝愚之迹始危侂
胄欲逐汝愚而難其名謀於京鏜鏜曰彼宗姓誣以謀
危社稷可也慶元元年侂胄引李沐為右正言沐嘗有
求於汝愚不獲即奏汝愚以同姓居相位將不利於社
稷汝愚罷相始侂胄之見汝愚徐誼實薦之汝愚既斥
遂併逐誼朱熹彭龜年黄度李祥楊簡吕祖儉等以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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侂胄得罪太學生楊宏中張B徐範蔣傅林仲麟周端
朝等又以上書論侂胄編置朝士以言侂胄遭責者數
十人已而侂胄拜保寧軍節度使提舉佑神觀又設偽
學之目以網括汝愚朱熹門下知名之士用何澹胡紘
為言官澹言偽學宜加風厲或指汝愚為偽學罪首紘
條奏汝愚有十不遜且及徐誼汝愚謫永州誼謫南安
軍慮他日汝愚復用密諭衡守錢鍪圖之汝愚抵衡暴
薨留正舊在都堂衆辱侂胄至是劉徳秀論正引用偽
黨正坐罷斥吏部尚書葉翥要侍郎倪思列疏論偽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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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不從侂胄乃擢翥執政而免思官侂胄加開府儀同
三司時臺諌迎合侂胄意以攻偽學為言然憚清議不
欲顯斥熹侂胄意未快以陳賈嘗攻熹召除賈兵部侍
郎未至亟除沈繼祖臺察繼祖誣熹十罪落職罷祠三
年劉三傑入對言前日偽黨今變而為逆黨侂胄大喜
即日除三傑為右正言而坐偽學逆黨得罪者五十有
九人王沇獻言令省部籍記偽學姓名姚愈請降詔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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偽學之禁二人皆得遷官施康年陳讜鄧友龍林采皆
以攻偽學久居言路而張釡張巖程松率由此秉政四
年侂胄拜少保封豫國公有蔡璉者嘗得罪汝愚執而
黥之五年侂胄使璉告汝愚定䇿時有異謀具其賔客
所言七十紙侂胄欲逮彭龜年曽三聘徐誼沈有開下
大理鞠之張仲藝力爭乃止其年遷太保封平原郡王
六年進太傅婺州布衣吕祖泰上書言道學不可禁請
誅侂胄以周必大為相侂胄大怒決杖流欽州言者希
侂胄意劾必大首植偽黨降為少保一時善類悉罹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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禍雖本侂胄意而謀實始京鏜逮鏜死侂胄亦稍厭前
事張孝伯以為不弛黨禁後恐不免報復之禍侂胄以
為然追復汝愚朱熹職名留正周必大亦復秩還政徐
誼等皆先後復官偽黨之禁寖解三年拜太師監惠民
局夏允中上書請侂胄平章國政侂胄繆為辭謝乞致
其仕詔不許允中放罷時侂胄以勢利蠱士大夫之心
薛叔似辛棄疾陳謙皆起廢顯用當時固有困於久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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損晩節以規榮進者矣若陳自强則以侂胄童子師自
選人不數年致位宰相而蘇師旦周筠又侂胄厮役也
亦皆預聞國政超取顯仕羣小阿附勢焰熏灼侂胄凡
所欲為宰執惕息不敢為異自强至印空名勅劄授之
惟所欲用三省不預知也言路阨塞每月舉論二三常
事而已謂之月課或勸侂胄立蓋世功名以自固者於
是恢復之議興以殿前都指揮使呉曦為興州都統職
者多言曦不可主西師必叛侂胄不省安豐守厲仲方
言淮北流民願歸附㑹辛棄疾入見言敵國必亂必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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願屬元老大臣預為應變計鄭挺鄧友龍等又附和其
言開禧改元進士毛自知廷對言當乘機以定中原侂
胄大悦詔中外諸將密為行軍之計先是楊輔傅伯成
言兵不可動抵罪至是武學生華岳叩閽乞斬侂胄蘇
師旦周筠以謝天下諌議大夫李大異亦論止開邊岳
下大理劾罪編置大異斥去陳自强援故事乞命侂胄
兼領平章臺諌鄧友龍等繼以為請侂胄除平章軍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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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蕭逵李璧時在太常論定典禮三日一朝因至都堂
序班丞相之上三省印並納其第侂胄昵蘇師旦為腹
心除師旦安逺軍節度使自置機速房於私第甚者假
作御筆升黜將帥事闗機要未嘗奏禀人莫敢言四年
以薛叔似為京湖宣諭使鄧友龍為兩淮宣諭使程松
為四川宣撫使呉曦副之徐邦憲自處州召見以弭兵
為言忤侂胄意削二秩於是左司諌易袚大理少卿陳
景俊太學博士錢廷玉皆起而言恢復之計矣詔侂胄
日一朝友龍叔似並升宣撫使呉曦兼陜西河東招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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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皇甫斌副之時鎮江武鋒軍統制陳孝廣復泗州及
虹縣江州統制許進復新息縣光州孫成復褒信縣㨗
書聞侂胄乃議降詔趣諸將進兵未幾皇甫斌兵敗於
唐州秦世輔至城固軍潰郭倬李汝翼敗於宿州敵追
圍倬倬執統制田俊邁以遺敵乃獲免事聞鄧友龍罷
以丘崈代為宣撫使侂胄既喪師始覺為師旦所誤侂
胄招李璧飲酒酒酣語及師旦璧微摘其過侂胄以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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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璧乃悉數其罪贊侂胄斥去之翌日師旦謫韶州斬
郭倬於京口流李汝翼王大節李爽于嶺南已而金人
渡淮攻廬和真楊取安豐濠又攻襄陽至棗陽乃以丘
崈僉書樞密院事督視江淮軍馬侂胄輸家財二十萬
以助軍而諭丘崈募人持書幣赴敵營謂用兵乃蘇師
旦鄧友龍皇甫斌所為非朝廷意金人答書辭甚倨且
多所要索謂侂胄無意用兵師旦等安得專崈又遣書
許還河北流民及今年嵗幣金人乃有許意㑹招撫使
郭倪與金人戰敗於六合金人攻蜀呉曦叛受金命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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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王崈乞移書敵營伸前議且謂金人指太師平章為
首謀宜免繫衘侂胄忿崈坐罷曦反狀聞舉朝震駭侂
胄亟遺曦書許以茅土之封書未逹而安丙楊巨源已
率義士誅曦矣侂胄連遣方信孺使北請和以林拱辰
為通謝使金人欲責正隆以前禮賂以侵疆為界且索
犒軍銀凡數千萬而縳送首議用兵之臣信孺歸白事
朝堂不敢斥言侂胄窮其說乃㣲及之侂胄大怒和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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遂輟起辛棄疾為樞密都承㫖㑹棄疾死乃以殿前都
指揮使趙淳為江淮制置使復銳意用兵自兵興以來
蜀口漢淮之民死於兵戈者不可勝計公私之力大屈
而侂胄意猶未已中外憂懼禮部侍郎史彌逺時兼資
善堂翊善謀誅侂胄議甚秘皇子榮王入奏楊皇后亦
從中力請乃得密㫖彌逺以告參知政事錢象祖李璧
御筆云韓侂胄久任國柄輕啟兵端使南北生靈枉罹
凶害可罷平章軍國事與在外宫觀陳自强阿附充位
不恤國事可罷右丞相日下出國門仍令權主管殿前
[474-11b]
司公事夏震以兵三百防䕶象祖欲奏審璧謂事留恐
泄不可翌日侂胄入朝震呵止於途擁至玉津園側殛
殺之先一日周筠謂侂胄事將不善侂胄與自强謀用
林行可為諌議大夫盡擊謀侂胄者是日行可方請對
自强坐待漏院語同列曰今日大成上殿俄侂胄先驅
至象祖色變尋報侂胄已押出象祖乃入奏有詔斬蘇
師旦於廣東嘉定元年金人求函侂胄首乃命臨安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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斵侂胄棺取其首遺之侂胄用事十四年威行宫省權
震㝢内嘗鑿山為園下瞰宗廟出入宫闈無度孝宗疇
昔思政之所偃然居之老宫人見之往往垂涕顔棫草
制言其得聖之清易袚撰答詔以元聖褒之四方投書
獻頌者謂伊霍旦奭不足以擬其勲有稱為我王者余
嚞請加九錫趙師&KR0759乞置平原郡王府官屬侂胄皆當
之不辭所嬖妾張譚王陳皆封郡國夫人號四夫人每
内宴與妃嬪雜坐恃勢驕倨掖庭皆惡之其下受封者
尤衆至是論四夫人罪或杖或徙餘數十人縱遣之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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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籍其家多乘輿服御之餙其僭紊極矣始侂胄以導
達中外之言遂見寵任朱熹彭龜年既以論侂胄去貴
戚呉琚語人曰帝初無固留侂胄意使有一人繼言之
去之易爾而一時臺諌及執政大臣多其黨與故稔其
惡以底大僇開禧用兵帝意弗善也侂胄死寧宗諭大
臣曰恢復豈非美事但不量力爾侂胄娶憲英呉皇后
姪女無子取魯子為後名㣉既誅侂胄削籍流沙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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島云
丁大全字子萬鎮江人面藍色嘉熙二年舉進士調蕭
山尉上謁帥閫安撫使史巖之俟衆賔退獨留大全欵
曲甚至期以他日必大用大全為戚里婢壻寅縁以取
寵位事内侍盧允昇董宋臣累官為大理司直添差通
判饒州入為太府寺簿調尚書茶鹽所檢閲江川分司
復兼樞密院編修官拜右正言兼侍講辭改右司諌拜
殿中侍御史升侍御史兼侍讀劾奏丞相董槐章未下
大全夜半調隅兵百餘人露刃圍槐第以臺牒驅迫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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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紿令輿槐至大理寺欲以此恐之須臾出北闗棄槐
嘂呼而散槐徐步入接待寺罷相之命下矣自是志氣
驕傲道路以目尋為右諌議大夫進端明殿學士簽書
樞密院事封丹陽郡侯進同知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
事寳祐六年拜參知政事四月拜右丞相兼樞密使進
封公初大全以袁玠為九江制置副使玠貪且刻逮繫
漁湖土豪督促輸錢甚急土豪怒盡以漁舟濟北來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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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太學生陳宗劉黻黄唯陳宜中林則祖等六人伏闕
上書訟大全臺臣翁應弼呉衍為大全鷹犬鈐制學校
貶逐宗等開慶元年九月罷相以觀文殿大學士判鎮
江府中書舍人洪芹繳言大全鬼蜮之資穿窬之行引
用凶惡陷害忠良遏塞言路濁亂朝綱乞追官逺竄以
伸國法以謝天下侍御史沈炎右正言曹永年相繼論
罷監察御史朱貔孫復論大全姦回險狡狠毒貪殘假
陛下之刑威以箝天下之口挾陛下之爵禄以籠天下
之財監察御史饒虎臣又論大全四罪絶言路壊人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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竭民力誤邊防再削其官景定元年詔守中奉大夫致
仕臣僚言乞逺竄使不失刑詔送南康軍居住臺臣復
以為言追三官移送南安軍居住明年監察御史劉應
龍請加竄追削兩官移竄貴州團練使與州守㳺翁明
失色杯酒間翁明愬大全隂造弓矢將通蠻為不軌朱
禩孫以聞于朝又明年移置新州太常少卿兼權直舍
人院劉震孫繳奏乞移徙海島四年正月將官畢遷䕶
[474-15a]
送舟過藤州擠之於水而死大全知淮西總領鄭羽富
甲呉門始欲結婣羽不從遂令臺臣卓夢卿彈之籍其
家為子壽翁聘婦見其豔自取為世所醜
賈似道字師憲台州人制置使涉之子也少落魄為游
博不事操行以父䕃補嘉興司倉㑹其姊入宫有寵於
理宗為貴妃遂詔赴廷對妃於内中奉湯藥以給之擢
大常丞軍噐監益恃寵不檢日縱游諸妓家至夜即燕
游湖上不反理宗嘗夜憑髙望西湖中燈火異常時語
左右曰此必似道也明日詢之果然使京尹史巖之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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敕之巖之曰似道雖有少年氣習然其材可大用也尋
出知澧州淳祐元年改湖廣總領三年加戸部侍郎五
年以寳章閣直學士為沿江制置副使知江州兼江西
路安撫使一歲中再遷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調度
賞罰得以便宜施行九年加寳文閣學士京湖安撫制
置大使十年以端明殿學士移鎮兩淮年始三十餘寳
祐二年加同知樞密院事臨海郡開國公威權日盛臺
[474-16a]
諌嘗論其二部將即毅然求去孫子秀新除淮東總領
外人忽傳似道已密奏不可矣丞相董槐懼留身請之
帝以為無有槐終不敢遣子秀以似道所善陸壑代之
其見憚已如此四年加參知政事五年加知樞密院事
六年改兩淮宣撫大使自端平初孟珙帥師㑹大元兵
共滅金約以陳蔡為界師未還而用趙范謀發兵據殽
函絶河津取中原地大元兵擊敗之范僅以數千人遁
歸追兵至問曰何為而敗盟也遂縱攻淮漢自是兵端
大啟開慶初憲宗皇帝自將征蜀世祖皇帝時以皇弟
[474-16b]
攻鄂州元帥烏蘭哈達由雲南入交阯自邕州蹂廣西
破湖南傳檄數宋背盟之罪理宗大懼乃以趙葵軍信
州禦廣兵以似道軍漢陽援卾即軍中拜右丞相十月
鄂東南陬破宋人再築再破之頼髙達率諸將力戰似
道時自漢陽入督師十一月攻城急城中死傷者至萬
三千人似道乃宻遣宋京詣軍中請稱臣輸嵗幣不從
㑹憲宗皇帝晏駕于釣魚山合州守王堅使阮思聰踔
[474-17a]
急流走報鄂似道再遣京議嵗幣遂許之大元兵㧞砦
而北留張傑閻旺以偏師候湖南兵明年正月兵至傑
作浮梁新生磯濟師北歸似道用劉整計攻斷浮梁殺
兵百七十遂上表以肅清聞帝以其有再造功以少傅
右丞相召入朝百官郊勞如文彦博故事初似道在漢
陽時丞相呉潛用監察御史饒應子言移之黄州而分
曹世雄等兵以屬江閫黄雖下流實兵衝似道以為潛
欲殺已衘之且聞潛事急時每事先發後奏帝欲立榮
王子孟啟為太子潛又不可帝已積怒潛似道遂陳建
[474-17b]
儲之策令沈炎劾潛措置無方致全衡永桂皆破大稱
㫖乃議立孟啟貶潛循州盡逐其黨人髙達在圍中恃
其武勇殊易似道每見其督戰即戲之曰巍巾者何能
為哉毎戰必須勞始出否即使兵士譁於其門呂文徳
諂似道即使人呵曰宣撫在何敢爾邪曹世雄向士璧
在軍中事皆不闗白似道故似道皆恨之以覈諸兵費
世雄士璧皆坐侵盜官錢貶逺州每言於帝欲誅達帝
[474-18a]
知其有功不從尋論功以文徳為第一而達居其次明
年大元世祖皇帝登極遣翰林侍讀學士國信使郝經
等持書申好息兵且徴嵗幣似道方使廖瑩中軰撰福
華編稱頌鄂功通國皆不知所謂和也似道乃密令淮
東制置司拘經等於真州忠勇軍營時理宗在位乆内
侍董宋臣盧允昇為之聚歛以媚之引薦奔競之士交
通賄賂寘諸通顯又用外戚子弟為監司郡守作芙蓉
閤香蘭亭宫中進倡優傀儡以奉帝為遊燕竊弄權柄
臺臣有言之者帝宣諭去之謂之節貼似道入逐盧董
[474-18b]
所薦林光世等悉罷之勒外戚不得為監司郡守子弟
門客歛跡不敢干朝政由是權傾中外進用羣小取先
朝舊法率意紛更増吏部七司法買公田以罷和糴浙
西田畝有值千緡者似道均以四十緡買之數稍多予
銀絹又多予度牒告身吏又恣為操切浙中大擾有奉
行不至者提領劉良貴劾之有司爭相迎合務以買田
多為功皆繆以七八斗為石其後田少與磽瘠虧租與
[474-19a]
佃人負租而逃者率取償田主六郡之民破家者多包
恢知平江督買田至以肉刑從事復以楮賤作銀闗以
一凖十八界㑹之三自製其印文如賈字狀行之十七
界廢不用銀闗行物價益踊楮益賤秋七月彗出柳光
燭天長數十丈自四更見東方日髙始滅臺諌布韋皆
上書言此公田不便民間愁怨所致似道上書力辨之
且乞罷政帝勉留之曰公田不可行卿建議之始朕已
沮之矣今公私兼裕一嵗軍餉皆仰於此使因人言而
罷之雖足以快一時之議如國計何有太學生蕭規葉
[474-19b]
李等上書言似道專政命京尹劉良貴捃摭以罪悉黥
配之後又行推排法江南之地尺寸皆有稅而民力弊
矣理宗崩度宗又其所立每朝必答拜稱之曰師臣而
不名朝臣皆稱為周公甫葬理宗即棄官去使呂文徳
報北兵攻下沱急朝中大駭帝與太后手為詔起之似
道至欲以經筵拜太師以典故須建節授鎮東軍節度
使似道怒曰節度使粗人之極致爾遂命出節都人聚
[474-20a]
觀節已出復曰時日不利亟命返之宋制節出有撤闗
壊屋無倒節理以示不屈至是人皆駭歎然下沱之報
實無兵也三年又乞歸養大臣侍從傳㫖留之者日四
五至中使加賜賫者日十數至夜即交卧第外以守之
除大師平章軍國重事一月三赴經筵三日一朝赴中
書堂治事賜第葛嶺使迎養其中吏抱文書就第署大
小朝政一切決於館客廖瑩中堂吏翁應龍宰執充位
署紙尾而已似道雖深居凡臺諌彈劾諸司薦辟及京
尹畿漕一切事不闗白不敢行李芾文天祥陳文龍陸
[474-20b]
達杜淵張仲㣲謝章軰小忤意輙斥重則屏棄之終身
不錄一時正人端士為似道破壊殆盡吏爭納賂求美
職其求為帥閫監司郡守者貢獻不可勝計趙溍軰爭
獻寳玉陳奕至以兄事似道之玉工陳振民以求進一
時貪風大肆五年復稱疾求去帝泣涕留之不從令六
日一朝一月兩赴經筵六年命入朝不拜朝退帝必起
避席目送之出殿廷始坐繼又令十日一入朝時襄陽
[474-21a]
圍己急似道日坐葛嶺起樓閣亭榭取宫人娼尼有美
色者為妾日淫樂其中惟故博徒日至縱博人無敢窺
其第者其妾有兄來立府門若將入者似道見之縳投
火中嘗與羣妾踞地鬬蟋蟀所狎客入戲之曰此軍國
重事邪酷嗜寳玩建多寳閣日一登玩聞余玠有玉帶
求之已殉葬矣發其塜取之人有物求不予輙得罪自
是或累月不朝帝如景靈宫亦不從駕八年明堂禮成
祀景靈宫天大雨似道期帝雨止升輅胡貴嬪之父顯
祖為帶御噐械請如開禧故事却輅乘逍遥輦還宫帝
[474-21b]
曰平章云云顯祖紿曰平章已允乘逍遥輦矣帝遂歸
似道大怒曰臣為大禮使陛下舉動不得預聞乞罷政
即日出嘉㑹門帝留之不得乃罷顯祖涕泣出貴嬪為
尼始還似道既專恣日甚畏人議已務以權術駕馭不
愛官爵牢籠一時名士又加太學餐錢寛科塲恩例以
小利啗之由是言路斷絶威福肆行自圍襄陽以來每
上書請行邊而隂使臺諌上章留已呂文煥以急告似
[474-22a]
道復申請之事下公卿雜議監察御史陳堅等以為師
臣出顧襄未必能及淮顧淮未必能及襄不若居中以
運天下為得乃就中書置機速房以調邊事時物議多
言髙達可援襄陽者監察御史李旺率朝士入言於似
道似道曰吾用達如呂氏何旺等出歎曰呂氏安則趙
氏危矣文煥在襄聞達且入援亦不樂以語其客客曰
易耳今朝廷以襄陽急故遣達援之吾以㨗聞則達必
不成遣矣文煥大以為然時襄兵出獲哨騎數人即繆
以大㨗奏然不知朝中實無援襄事也襄陽降似道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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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始屢請行邊先帝皆不之許向使早聼臣出當不至
此爾十月其母胡氏薨詔以天子鹵簿葬之起墳擬山
陵百官奉襄事立大雨中終日無敢易位尋起復入朝
度宗崩大兵破鄂太學諸生亦羣言非師臣親出不可
似道不得己始開都督府臨安然憚劉整不行明年正
月整死似道欣然曰吾得天助也乃上表出師抽諸路
精兵以行金帛輜重之舟舳艫相衘百餘里至安吉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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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所乘舟膠堰中劉師勇以千人入水曵之不能動乃
易他舟而去至蕪湖遣還軍中所俘曽安撫以荔子黄
甘遺丞相巴延俾宋京如軍中請輸嵗幣稱臣如開慶
約不從夏貴自合肥以師來㑹袖中出編書示似道曰
宋厯三百二十年似道俛首而已時一軍七萬餘人盡
屬孫虎臣軍丁家洲似道與夏貴以少軍軍魯港二月
庚申夜虎臣以失利報似道倉皇出呼曰虎臣敗矣命
召貴與計事頃之虎臣至撫膺而泣曰吾兵無一人用
命也貴微笑曰吾嘗血戰當之矣似道曰計將安出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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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諸軍己膽落吾何以戰公惟入揚州招潰兵迎駕海
上吾特以死守淮西爾遂解舟去似道亦與虎臣以單
舸奔揚州明日敗兵蔽江而下似道使人登岸楊旗招
之皆不至有為惡語慢罵之者乃檄列郡如海上迎駕
上書請遷都列郡守於是皆遁遂入楊州陳宜中請誅
似道謝太后曰似道勤勞三朝安忍以一朝之罪失待
大臣之禮止罷平章都督予祠官三月除似道諸不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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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之政放還諸竄謫人復呉潛向士璧等官誅其幕官
翁應龍廖瑩中王庭皆自殺潘文卿季可陳堅徐卿孫
皆似道鷹犬至是交章劾之四月髙斯得乞誅似道不
從而似道亦自上表乞保全乃命削三官然尚居揚不
歸五月王爚論似道既不死忠又不死孝太皇太后乃
詔似道歸終䘮七月黄鏞王應麟請移似道鄰州不從
王爚入見太后曰本朝權臣稔禍未有如似道之烈者
縉紳草茅不知幾疏陛下皆抑而不行非惟付人言於
不恤何以謝天下始徙似道婺州婺人聞似道將至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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衆為露布逐之監察御史孫嶸叟等皆以為罰輕言之
不已又徙建寧府翁合奏言建寧乃名儒朱熹故里雖
三尺童子粗知向方聞似道來嘔惡况見其人時國子
司業方應發權直舍人院封還録黄乞竄似道廣南中
書舍人王應麟給事中黄鏞亦言之皆不從侍御史陳
文龍乞俯從衆言陳景行徐直方孫嶸叟及監察御史
俞淅併上疏於是始謫似道為髙州團練使循州安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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籍其家福王與芮素恨似道募有能殺似道者使送之
貶所有縣尉鄭虎臣欣然請行似道行時侍妾尚數十
人虎臣悉屏去奪其寳玉撤轎蓋暴行秋日中令舁轎
夫唱杭州歌謔之每名斥似道辱之備至似道至古寺
中壁有呉潛南行所題字虎臣呼似道曰賈團練呉丞
相何以至此似道慙不能對嶸叟應麟奏似道家畜乘
輿服御物有反狀乞斬之詔遣鞫問未至八月似道至
漳州木綿菴虎臣屢諷之自殺不聼曰太皇許我不死
有詔即死虎臣曰吾為天下殺似道雖死何憾拉殺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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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宋史卷四百七十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