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32 宋史-元-托克托 (master)


[408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宋史卷四百八
元中書右丞相總裁托克托等修


 列傳第一百六十七


吳昌裔  汪綱  陳宓  王霆


吳昌裔字季永中江人蚤孤與兄泳痛自植立不肯逐
時好得程頤張載朱熹諸書輙硏繹不倦嘉定七年舉
進士聞漢陽守黄榦得熹之學往從之調閩中尉利路
轉運使曹彦約聞其賢俾司糴塲時歲饑議糴上流昌
[408-1b]
裔請發本倉所儲數萬而徐糴以償從之調眉州教授
眉士故尚蘇軾學昌裔取諸經為之講說祠周惇頤及
顥頤載熹掲白鹿洞學規倣潭州釋奠儀簿正祭器士
習丕變制置使崔與之薦之改知華陽縣修學宫來四
方士斥羡錢二十萬緡買良田備旱通判眉州著苦言
十篇慮蜀甚悉攝郡事御軍有紀律尋權漢州故事比
攝官奉饋皆如真昌裔命削其半核兵籍興社倉郡政
[408-2a]
畢舉興元帥趙彦呐議東納武仙西結秦鞏人莫敢言
昌裔獨奮筆力辨其非未幾武仙敗二州之民果叛端
平元年入為軍器監簿改將作監簿改太常少卿徐僑
於人少許可獨賢之兼皇后宅教授昌裔以祖宗舊典
無以職事官充者力辭改吳益王府教授轉對首陳六
事其目曰天理未純天徳未健天命未敕天工未亮天
職未治天討未公凡君臣之綱兄弟之倫舉世以為大
戒而不敢言者皆痛陳之至於邉臣玩令陟罰無章尤
拳拳焉拜監察御史彈劾無所避且曰今之朝綱果無
[408-2b]
所撓乎言及親故則為之留中言及私昵則為之訖了
事有窒礙則節帖付出情有嫌疑則調停寢行今日遷
一人曰存近臣之體明日遷一人曰為逺臣之勸屈風
憲之精采徇人情之去留士氣銷耎下情壅滯非所以
糾正官衺助國脉也臺臣故事季詣獄㸃檢時有爭常
州田萬四千畝平江亦數百畝株逮百餘人視其牘乃
趙善湘之子汝櫄汝榟也州縣不敢決昌裔連疏劾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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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冬洊雷春大雨雪昌裔居齋宫秉燭草疏凡上躬缺
失宫庭嬖私廟堂除授皆以為言又言將帥方命女寵
私謁舊黨之用邉疆之禍皆此隂類且曰今大昕坐朝
間有時不視事之文私第謁假或有時不入堂之報上
有耽樂慆逸之漸下無協恭和衷之風内則嬖御懐私
為君心之蠧外則子弟寡謹為朝政之累遊言噂沓寵
賂章聞欲蕭勺大和得乎又念蜀事阽危條四事以進
實規橅審功賞訪軍實儲帥才時有果閬州守臣逃遁
而進職有知遂寧李煒父子足迹不至邉庭而受賞僨
[408-3b]
軍之趙楷棄城之朱揚祖皆不加罰又帥臣趙彦呐年
老智衰其子淫刑黷貨士卒不用命安癸仲恥遭抨彈
經營復用欲起謫籍以代帥垣昌裔皆抗疏彈擊又歴
言三邉之事曰今朝廷之上百辟宴然言論多於施行
浮文妨於實務后族王宫之冗費列曹坐局之常程羣
王閑慢之差除諸道非泛之申請以至土木經營時節
宴遊神霄祈禳大禮錫賚藻飾治具無異平時至於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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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足食之方修車備馬之事乃缺畧不講且援靖康之
敝痛哭言之出為大理少卿屢疏引去不許會杜範再
入臺擊參政李鳴復謂昌裔與範善必相為謀者數讒
之以權工部侍郎出參贊四川宣府司軍事人曰此李
綱救太原也太原不可救特以綱主戰故出之耳昌裔
曰君命也不可不亟行慷慨襆被出闗忽得疾中道病
甚帝聞之授祕閣修撰改嘉興府昌裔曰吾以疾不能
歸救父母上負聖恩下負此心若舎逺就近舍危就安
人其謂我何辭至四五而言者以避事論矣改贑州辭
[408-4b]
以右文殿修撰主管鴻慶宫遷浙東提刑辭改知婺州
婺告旱民日夜望之乃不忍終辭減騶從供帳遣僚佐
召邑令周行阡陌蠲粟八萬一千石錢二十五萬緡有
奇加集英殿修撰卒以寳章閣待制致仕昌裔剛正莊
重遇事敢言典章多所閑習嘗輯至和紹興諸臣奏議
本末名儲鑑又會粹周漢以至宋蜀道得失興師取財
之所名蜀鑑有奏議四書講義鄉約口義諸老記聞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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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議禮文集行於世初昌裔與徐清叟杜範一日並入
臺皆天下正士四方想聞風采人至和三諫詩以侈之
然才七閱月以遷故莫不惋惜云後諡忠肅
汪綱字仲舉黟縣人簽書樞密院勃之曾孫也以祖任
入官淳熙十四年中銓試調鎮江府司户參軍馬大同
鎮京口强毅自任綱言論獨不詭隨議者欲以兩淮鐵
錢交子行於沿江廷議令大同倡率行之綱貽書曰邉
面行鐵錢慮銅寳洩於外耳私鑄盛行故錢輕而物重
今若塲務出納不以鐵錢取息堅守四色請買舊制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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鑄定額不求餘羡重禁以戢私鑄支散邉戍與在軍中
半者無異不以鐵錢準折則淮民將自便之何至以敝
内郡邪大同始悟試湖南轉運司又中綱笑曰此豈足
以用世澤物耶乃刻意問學博通古今精究義理覃思
本原調桂陽軍平陽縣令縣連溪峒蠻蜑與居綱一遇
以恩信科罰之害既三十年綱下車首白諸臺罷之桂
陽歲貢銀二萬九千餘兩而平陽當其三分之二綱謂
[408-6a]
向者銀礦坌發價輕故可勉以應今地寳已竭市於他
郡其價倍蓰願力請痛蠲損之歲饑旁邑有曹伍者羣
聚惡少入境彊貸發廩衆至千餘挾界頭牛橋二砦兵
為援地盤踞萬山間前後令未嘗一涉其境不虞綱之
至也相率出迎綱已夙具酒食令之曰汝何敢亂順者
得食亂者就誅夜宿砦中呼砦官詰責不能防守狀皆
皇恐伏地請死杖其首惡者八人發粟賑糶民賴以安
改知金壇縣親嫌更弋陽縣父義和為侍御史主管佑
神觀尋丁父䘮服除知蘭溪縣決擿如神歲旱郡倚辦
[408-6b]
勸分綱謂勸分所以助義倉一切行之非所謂安富恤
貧也願假常平錢為糴本使得循環迭濟又躬勸富民
浚築塘堰大興水利餓者得食其力全活甚衆郡守張
抑及部使者列綱為一道荒政之冠以言去邑人相率
投匭直其事綱力止之繼知太平縣主管兩浙轉運使
文字未赴罹内艱擢監行在左藏西庫屬金人殺其主
允濟自立遣使來告襲位議者即欲遣幣綱言使名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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遜當止之境上姑命左帑視例計辦或且留京口總司
令盱眙諭之曰紀年名節皆犯先朝避忌歲幣乃爾前
主所增今既易代當復隆興大定之舊俟此議定而後
正旦生辰之使可遣遲以歲月吾擇邉將葺城堡簡軍
實儲峙糗糧使沿邉屹然有不可犯之勢聴其自相攻
擊然後以全力制其後廟堂韙之提轄東西庫又幹辦
諸司審計司以選知髙郵軍陛辭言揚楚二州當各屯
二萬人壯其聲勢而以髙郵為家計砦髙郵三面阻水
湖澤奥阻戎馬所不能騁獨西南一路直距天長無險
[408-7b]
可守乃去城六十里隨地經畫或浚溝塹或備設伏以
扼其衝又慮湖可以入淮招水卒五千人造百艘列三
砦以戒非常興化民田濱海昔范仲淹築堰以障舄鹵
守毛澤民置石䃮函管以疏運河水勢歲久皆壊綱乃
增修之部使者聞於朝增一秩提舉淮東常平淮米越
江有禁綱念淮民有警則室廬莫保歲凶則轉徙無歸
豐年可以少蘇重以苛禁自分畛域豈為民父母意哉
[408-8a]
請下金陵糴三十萬以通淮西之運京口糴五十萬以
通淮東之運又言兩淮之積不可多昇潤之積不可少
平江積米數百萬陳陳相因久而紅腐宜視其收貯近
久取餉輦下百司諸軍江上歲餫當至京者貯之京口
金陵轉漕兩淮中都諸倉亦當廣糴以補其數制置使
訪綱備禦孰宜先綱言淮地自昔號財賦淵藪西有鐵
冶東富魚稻足以自給淮右多山淮左多水足以自固
誠能合兩淮為一家兵財通融聲勢合一雖不假江浙
之力可也祖宗盛時邉郡所儲足支十年慶厯間中山
[408-8b]
一鎮尚百八十萬石今宜上法先朝令商旅入粟近塞
而算請錢貨於京師入粟拜爵守之以信則輸者必多
邉儲不患不豐州郡禁兵本非供役乃就糧外郡耳今
不為戰鬬用乃使之共力役緩急戍守専倚大軍指日
待更不安風土豈若土兵生長邉地墳墓室家人自為
守邪當精擇伉壯廣其尺籍悉隷御前軍額分擘券給
以助州郡衣糧之功大率如山陽武鋒軍制則邉面不
[408-9a]
必抽江上之戍江上不必出禁闈之師生券更畨勞費
俱息時有獻言制司廣買荒田開墾以為營田綱以為
荒瘠之地不難辦而工力水利非久不可棄産欺官良
田終不可得耗費公帑開墾難就曷若勸民盡耕閒田
甽澮堙塞則官為之助變瘠為沃使民有餘蓄晁錯入
粟之議本朝便糴之法在其中矣制司知其無益乃止
淮東煮鹽之利本居天下半歲久弊滋鹽本日侵帑儲
空竭負兩總司五十餘萬亭户二十八萬借撥於朝廷
五十萬又會餉所復鹽鈔舊制弗許商人預供貼鈔錢
[408-9b]
鹽司坐是窘不能支綱抉擿隠伏凡虚額無實詭為出
内飛走移易事制曲防課乃更羡既盡償所負又贏金
三十萬緡為樁辦庫以備鹽本之闕添置新竈五十所
諸塲悉視乾道舊額三百九十萬石通一千三百萬緡
課官吏之殿最綱約已率下辭臺郡之互餽獨增塲官
奉以養其㢘擢户部員外郎總領淮東軍馬財賦時邉
面多生券山東歸附月饟錢糧以緡計增三十有三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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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以石計增六萬真楚諸州又新招萬弩手皆仰給總
所而浙西鹽利積負至七十餘萬緡諸州漕運不以時
至綱核名實警稽慢區畫處分餉事賴以不乏移疾乞
閑得直秘閣知婺州改提㸃浙東刑獄皆屢辭不得請
慮囚至婺有奴挾刃欲殘其主不遇而殺其子讕妄
牽連徑出斬之釋衢囚之寃者台盗鍾百一非共盗尉
覬賞躐申制司綱謂治盗雖尚嚴豈得鍜鍊傅會以成
其罪邪於是得減死禱雨龍瑞宫有物蜿蜒朱色盤旋
壇上者三日綱曰吾欲雨而已毋為異以惑衆言未竟
[408-10b]
雷雨大至歲以大熟進直煥章閣知紹興府主管浙東
安撫司公事兼提㸃刑獄訪民瘼罷行尤切蕭山有古
運河西通錢塘東達台明沙漲三十餘里舟行則膠乃
開浚八千餘丈復創牐江口使泥淤弗得入河水不得
洩於涂則盡甃以達城闉十里創一廬名曰施水主以
道流於是舟車水陸不問晝夜暑寒竟行利涉歡訢忘
勩屬邑諸縣瀕海而諸暨十六鄉瀕湖蕩濼灌溉之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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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博勢家巨室率私植埂岸圍以成田湖流既束水不
得去雨稍多則溢入邑居田閭寖蕩瀕海藉塘為固隄
岸易圮鹹鹵害稼歲損動數十萬畝蠲租亦萬計以綱
言詔提舉常平司發田園奇援巧請一切峻郤而湖田
始復郡備緡錢三萬専備修築而海田始固綱謂是邦
控臨海道密拱都畿而軍籍單弱乃招水軍刺义手教
習甚専不令他役創營千餘間寛整堅密增置甲兵威
聲赫然兼權司農卿尋直龍圖閣因任理宗即位詔為
右文殿修撰加集英殿修撰復因任又加寳謨閣待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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寳慶三年大水綱發粟三萬八千餘緡錢五萬振之蠲
租六萬餘石捐瘠頓蘇無異常歲越有經總制窠名四
十一萬其中二十五則紹興以來虚額也前後帥懼負
殿以修奉攢宫之資偽增焉綱謂負殿之責小罔上之
罪大摭其實以聞詔免九萬五千緡而宿弊因是著明
矣紹定元年召赴行在綱入見言臣下先利之心過於
狥義為身之計過於謀國媮惰退縮奔競貪黷相與為
[408-12a]
欺宜有以轉移之帝曰聞卿治行甚美越中民力如何
對曰去歲水潦諸暨為甚今歲幸中熟十年之間千里
宴平皆朝廷威徳所及臣何力之有權户部侍郎越數
月上章致仕特畀二秩守户部侍郎仍賜金帯卒越人
聞之多墮淚有相率哭於寺觀者綱學有本原多聞博
記兵農醫卜隂陽律歴諸書靡不硏究機神明銳遇事
立決在越佩四印文書山積而能操約御詳治事不過
二十刻公庭如水卑官下吏一言中理慨然從之為文
尤長於論事援據古今辨博雄勁服用不喜奢麗供帳
[408-12b]
車乘雖敝不更所著有恕齋集左帑志漫存録
陳宓字師復丞相俊卿之子少嘗及登朱熹之門熹器
異之長從黄榦遊以父任歴泉州南安鹽稅主管南外
睦宗院再主管西外知安溪縣嘉定七年入監進奏院
時無敢慷慨盡言者宓上封事言宫中宴飲或至無節
非時賜予為數浩穰一人蔬食而嬪御不廢於擊鮮邉
事方殷而樁積反資於妄用此宫闈儀刑有未正也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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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所用非親即故執政擇易制之人臺諫用慎黙之士
都司樞椽無非親暱貪吏靡不得志㢘士動招怨尤此
朝廷權柄有所分也鈔鹽變易楮幣秤提安邉所創立
固執已見動失人心敗軍之將躐躋殿巖庸鄙之夫久
尹京兆宿將有守成之功以小過而貶三牙無汗馬之
勞託公勤而擢此政令刑賞多所舛逆也若能交飭内
外一正紀綱天且不雨臣請伏面謾之罪奏入丞相史
彌逺不樂而中宫慶夀三牙獻遺至是為之罷郤尋遷
軍器監簿九年轉對言人主之徳貴乎明大臣之心貴
[408-13b]
乎公臺諫之言貴乎直陛下臨政雖勤而治功未舉奉
身雖儉而財用未豐愛民雖仁而實惠未徧良由上下
相蒙務於欺蔽匭奏囊封有懐畢吐陛下付近臣差擇
是有意於行其言也而有司惟取専攻上躬與移咎牧
守之章騰播中外以答觀聴今赤地千里蝗飛蔽天如
此其可畏猶或諱晦以旱不為災蝗不害稼其他誣罔
抑又可知臣故曰人主之徳貴乎明大臣施設浸異厥
[408-14a]
初凡建議求言之人則以他事逐諫官言事稍直則以
他職徙忠憤者指為不端切直者目曰沽名衆怨所萃
則相繼超升物論所歸則以次疏外某人之遷是嘗重
人罪以快同列之私忿者某人之擢是嘗援古事以文
邇日之天變者直節重望以私嫌而久棄老姦宿蔵以
巧請而率復使大臣果能杜倖門塞邪徑則舉錯當而
人心服臣故曰大臣之心貴乎公臺諫平居未嘗立異
遇事不敢盡言有如金人再通最關國體近而侍從下
至生徒莫不力爭冀禆廟算獨於言責不出一辭輦轂
[408-14b]
之下乾没巨萬莫之誰何州縣之間罪僅毫髪摭以塞
責大臣所欲為之事則遂之所不右之人則排之仁宗
時有宰相奉行臺諫風㫖之譏今乃有臺諫不敢違中
書之誚豈祖宗設官之初意哉臣故曰臺諫之言貴乎
直三者機括所繫願陛下憣然悔悟昭明徳以照臨百
官大臣臺諫亦宜公心直節以副望治之意指陳敝事
視前疏尤剴切焉宓遂請罷歸在告日擢太府丞不拜
[408-15a]
出知南康軍詣史彌逺别彌逺曰子言甚切當第愚昧
不能行殊有愧耳至官歲大祲奏蠲其賦十之九會流
民羣集宓就役之築江隄而給其食時造白鹿洞與諸
生討論改知南劒州時大旱疫蠲逋賦十數萬且弛新
輸三之一躬率僚吏持錢粟藥餌户給之創延平書院
悉倣白鹿洞之規知漳州未行聞寧宗崩嗚咽累日亡
何請致仕寳慶二年提㸃廣東刑獄章復三上迄不就
直秘閣主管崇禧觀宓拜祠命而辭職名卒進職一等
致仕三學諸生以起宓為請而没已閱月矣初宓之在
[408-15b]
朝也寺丞丁焴往使金宓歎曰世讐未復何以好為餞
詩有百年中國豈無人之句後數年聞闗外不靖以書
抵焴曰蜀口去關外雖逺實如一身近事可寒心皆士
大夫之罪豈非賄道不絶之故耶焴服其言宓天性剛
毅信道尤篤嘗為朱墨銘謂朱屬陽墨屬隂以驗理欲
分寸之多寡自言居官必如顔真卿居家必如陶潛而
深愛諸葛亮身死家無餘財庫無餘帛庶乎能蹈其語
[408-16a]
者端平初殿中侍御史王遂首言宓事先帝有論諫之
直而不及俟聖化之更宜褒其身後以勸天下之為臣
者帝為感動詔贈直龍圖閣所著書有論語注義問答
春秋三傳抄讀通鑑綱目唐史贅疣之藁數十卷藏于

王霆字定叟東陽人髙大父豪帥衆誅方臘以功補官
霆少有竒氣試有司不偶去就武舉嘉定四年中絶倫
異等喬行簡考藝别頭喜曰吾為朝廷得一帥才矣授
丞節郎從軍于鄂帥鍾興嗣戍邉請于樞密院以霆為
[408-16b]
隨軍都錢糧官總領綦奎委霆専一教閱總效軍尋委
帥師守禦黄州沿江制置副使李&KR1033辟置幕下淮右兵
叛遣霆招諭之霆於軍事知無不言謂招募良家子不
可以寅縁闗節冒濫其間防守江面全藉正軍若義勇
民兵特可為聲援耳而所謂大軍羸病者多兵械損舊
豈不敗事調兵防江當於江岸創屋居之使之専心守
禦諸軍伍法既廢平居則無以㮷其虚藉冒請之弊無
[408-17a]
以糾其竄逸生事之人緩急則無以稽其併力向敵之
志無以連其逃陳不進之心此尉繚子所以著束部伍
之令太公謂伍法為要者謂此也用兵不以人數多寡
為勝負惟教習之精否則勝負之形可見矣理宗即位
特差充浙西副都監湖州駐劄時潘甫等起兵事甫定
霆因綏撫之鎮江都統趙勝辟為計議官時李全寇鹽
城攻海陵勝出戍揚州屬官多憚從行霆慨然曰此豈
臣子辭難之日至揚子橋人言賊兵昨日在南門去將
安之霆竟至南門以帥憲之命董三城事勝次第出城
[408-17b]
接戰霆必身先士卒大小十八戰無一不利奪賊壕築
土城焚城門賊氣為懾差知應州兼沿邉都廵檢使樞
密院命節制黄莆後營彈壓諸道軍馬諸道兵二十萬
將往收復楚州霆帥所部為掎角之助大帥薦之召試
為閤門舍人入對言恢復之說有二曰規橅曰機會顧
今日之規橅安在哉守令所以牧民而惠養之未加將
帥所以御軍而拊循之未至邦財未裕而楮券之弊浸
[408-18a]
深軍儲未豐而和糴之害徒慘官有土地而荒蕪民因
賦役而破蕩獄訟類成寃抑銓曹率多淹留薦舉無反
坐貪徒得以引類而通班按刺不狥公微官易以迕意
而連譴以言郡計則紛耗於嚢槖包苴以言戰功則多
私於親昵故舊至如降卒中處養虎遺患輕敵開邉以
肉餧虎夫以規橅之切要者而不滿人意如此臣敢輕
進恢復之說以誤上聴哉凡臣之所陳者誠播告中外
之臣悉懲其舊而圖其新規橅既立然後義旗一麾諸
道並進臣力尚壯願效前驅惟陛下堅定而勉圖之帝
[408-18b]
稱其言可采升武功大夫出知濠州賜金帯至州節浮
費糴粟買馬以備不虞尋差知安豐軍臣僚上言王霆
在濠人甚安之不宜輕易詔再任濠職事修舉特轉横
班諸使交薦之北兵至浮光其民奔遁相屬于道朝論
以為霆可守之乃知光州兼沿邉都廵檢使冒雪夜行
倍道疾馳至州分遣間探整飭戰守之具大戰于謝令
橋光人遂安督府魏了翁以書來慰安之以緡錢十萬
[408-19a]
勞其軍霆以召尋為吉州刺史仍知光州霆固辭丞相
鄭清之制置使史嵩之皆數以書留霆霆不從且曰士
大夫當以世從道不可以道從世也再授閤門舍人尋
為達州刺史石屯衞大將軍兼知蘄州不赴尋遷淮西
馬步軍副總管兼淮西遊擊軍副都統制論遊擊軍十
事不報提舉崇禧觀知髙郵軍流民弟邦傑聚衆三千
人為盗霆剿其渠魁餘黨悉散時議出師和者甚多霆
以為莫若遣間探覘敵情如不得已然後行之否則無
故自蕩其根本是外兵未至而内兵先慘烈也諸軍畢
[408-19b]
行惟髙郵遲之境内賴以安全由是與時迕而讒者益
衆提舉雲臺觀執政期論邉事且謂朝廷即有齊安之
命霆曰秋防已急邉守不宜臨時更易盍少需之乃授
帯行左領軍衞大將軍充沿江制置副使司計議官霆
乃撰沿江等邉誌一編上之制置使董槐鄧泳交薦之
差知夀昌軍改蘄州建學舍祠忠臣嘗歎曰兩淮藩籬
也大江門户也三輔堂奥也藩籬不固則門户且危門
[408-20a]
户既危則堂奥豈能久安乎於是貽書丞相杜範乞瞰
江審察形勢置三新城蘄春置於龍眼磯安慶置於孟
城滁陽置于宣化不報卒初其父析業霆獨以讓其兄
處宗族有恩意嘗訓其子弟曰窮理盡性學之本也有
玉溪集行於世
論曰吳昌裔訪道東南一何勤哉故其造深醇見詳事
功者足以知其學無雜也汪綱之遺愛在越先民所謂
擇賢久任者固不我欺矣陳宓以宰相子論諫之直于
今有光王霆通兵家言而謂不可以道從世此古人謀
[408-20b]
帥貴乎說禮樂而敦詩書也
 宋史卷四百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