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32 宋史-元-托克托 (master)


[092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宋史卷九十一
元中書右丞相總裁托克托等修


 河渠志第四十四


河渠一黄河上


黄河自昔為中國患河渠書述之詳矣探厥本源則博
望之説猶為未也大元至元二十七年我世祖皇帝命
學士蒲察篤實西窮河源始得其詳今西蕃朶甘思南
鄙曰星宿海者其源也四山之間有泉近百泓匯而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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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登高望之若星宿布列故名流出復瀦曰哈刺海東
出曰赤賓河合忽闌也里术二河東北流為九渡河其
水猶清騎可涉也貫山中行出西戎之都㑹曰闊即曰
闊提者合納憐河所謂細黄河也水流已濁繞昆侖之
南折而東注合乞里馬出河復繞昆侖之北自貴德西
寜之境至積石經河州過臨洮合洮河東北流至蘭州
始入中國北繞朔方北地上郡而東經三受降城豐東
[092-2a]
勝州折而南出龍門過河中抵潼闗東出三門集津為
孟津過虎牢而後奔放平壤吞納小水以百數勢益雄
放無崇山巨磯以防閑之旁激奔潰不遵禹蹟故虎牢
迤東距海口三二千里恒被其害宋為特甚始自滑臺
大伾嘗兩經汛溢復禹蹟矣一時姦臣建議必欲回之
俾復故流竭天下之力以塞之屢塞屢決至南渡而後
貽其禍於金源氏由不能順其就下之性以導之故也
若江若淮若洛汴衡漳暨江淮以南諸水皆有舟楫溉
灌之利者歴叙其事而分紀之為河渠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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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入中國行太行西曲折山間不能為大患既出大岯
東走赴海更平地二千餘里禹迹既湮河并為一特以
隄防為之限夏秋霖潦百川衆流所㑹不免決溢之憂
然有司所以備河者亦益工矣自周顯德初大決東平
之楊劉宰相李榖監治隄自陽榖抵張秋口以遏之水
患少息然決河不復故道離而為赤河太祖乾徳二年
遣使案行將治古隄議者以舊河不可卒復力役且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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遂止但詔民治遥隄以禦衝注之患其後赤河決東平
之竹村七州之地復罹水災三年秋大雨霖開封府河
決陽武又孟州水漲壞中潭橋梁澶鄆亦言河決詔發
州兵治之四年八月滑州河決壞靈河縣大隄詔殿前
都指揮使韓重贇馬步軍都軍頭王廷義等督士卒丁
夫數萬人治之被泛者蠲其秋租五年正月帝以河堤
屢決分遣使行視發畿甸丁夫繕治自是歲以為常皆
以正月首事季春而畢是月詔開封大名府鄆澶滑孟
濮齊淄滄棣濱德博懷衛鄭等州長吏並兼夲州河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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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蓋以謹力役而重水患也開寳四年十一月河決澶
淵泛數州官守不時上言通判司封郎中姚恕棄市知
州杜審肇坐免五年正月詔曰應縁黄汴清御等河州
縣除準舊制種蓺桑棗外委長吏課民别樹榆栁及土
地所宜之木仍案戸籍高下定為五等第一等歲樹五
十夲第二等以下遞減十本民欲廣樹蓺者聽其孤寡
惸獨者免是月澶州脩河卒賜以錢鞵役夫給以茶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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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詔曰朕毎念河渠潰決頗為民患故署使職以總領
焉宜委官聯佐治其事自今開封等十七州府各置河
堤判官一員以本州通判充如通判闕員即以本州官
充五月河大決濮陽又決陽武詔發諸州兵及丁夫凡
五萬人遣潁川團練使曹翰䕶其役翰辭太祖謂曰霖
雨不止又聞河決朕信宿以來焚香上禱于天若天災
流行願在朕躬勿延于民也翰頓首對曰昔宋景公諸
侯耳一發善言災星退舍今陞下憂及兆庶懇禱如是
固當上感天心必不為災六月下詔曰近者澶濮等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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州霖雨荐降洪河為患朕以屢經決溢重困黎元每閲
前書詳究經瀆至若夏后所載但言導河至海隨山濬
川未聞力制湍流廣營高岸自戰國專利堙塞故道小
以妨大私而害公九河之制遂隳歴代之患弗弭凡搢
紳多士草澤之倫有素習河渠之書深知疏導之策若
為經久可免重勞並許詣闕上書附驛條奏朕當親覽
用其所長勉副詢求當示甄奬時東魯逸人田告者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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禹元經十二篇帝聞之召至闕下詢以治水之道善其
言將授以官以親老固辭歸養從之翰至河上親督工
徒未幾決河皆塞太宗太平興國二年秋七月河決孟
州之溫縣鄭州之滎澤澶州之頓丘皆發縁河諸州丁
夫塞之又遣左衛大將軍李崇矩騎置自陜西至滄棣
案行水勢視隄岸之缺亟繕治之民被水災者悉蠲其
租三年正月命使十七人分治黄河隄以備水患滑州
靈河縣河塞復決命西上閤門使郭守文率卒塞之七
年河大漲蹙清河凌鄆州城將䧟塞其門急奏以聞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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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前承㫖劉吉馳往固之八年五月河大決滑州韓村
泛澶濮曹濟諸州民田壞居人廬舍東南流至彭城界
入于淮詔發丁夫塞之隄久不成乃命使者按視遙堤
舊址使回條奏以為治遥堤不如分水勢自孟抵鄆雖
有隄防唯滑與澶最為隘狹於此二州之地可立分水
之制宜於南北岸各開其一北入王莽河以通于海南
入靈河以通于淮節減暴流一如汴口之法其分水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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量其逺邇作為斗門啓閉隨時務乎均濟通舟運溉農
田此富庶之資也不報時多隂雨河久未塞帝憂之遣
樞密直學士張齊賢乘傳詣白馬津用大牢加璧以祭
十二月滑州言決河塞羣臣稱賀九年春滑州復言房
村河決帝曰近以河決韓村發民治隄不成安可重困
吾民當以諸軍代之乃發卒五萬以侍衛步軍都指揮
使田重進領其役又命翰林學士宋白祭白馬津沈以
太牢加璧未幾役成淳化二年三月詔長吏以下及廵
河主埽使臣經度行視河堤勿致壞隳違者當寘于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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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年十月河決澶州䧟北城壞廬舍七千餘區詔發卒
代民治之是歲廵河供奉官梁睿上言滑州土脉疏岸
善隤毎歲河決南岸害民田請於迎陽鑿渠引水凡四
十里至黎陽合大河以防暴漲帝許之五年正月滑州
言新渠成帝又案圖命昭宣使羅州刺史杜彥鈞率兵
夫計功十七萬鑿河開渠自韓村埽至州西鐡狗廟凡
十五餘里復合于河以分水勢眞宗咸平三年五月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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決鄆州王陵埽浮鉅野入淮泗水勢悍激侵迫州城命
使率諸州丁男二萬人塞之踰月而畢始赤河決擁濟
泗鄆州城中常苦水患至是霖雨彌月積潦益甚乃遣
工部郎中陳若拙經度徙城若拙請徙於東南十五里
陽鄉之高原詔可是年詔縁河官吏雖秩滿須水落受
代知州通判両月一廵隄縣令佐迭廵隄防轉運使勿
委以他職又申嚴盜伐河上榆栁之禁景德元年九月
澶州言河決横壠埽四年又壞王八埽並詔發兵夫完
治之大中祥符三年十月判河中府陳堯叟言白浮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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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河水決溢為南風激還故道明年遣使滑州經度西
岸開減水河九月棣州河決聶家口五年正月本州請
徙城帝曰城去決河尚十數里居民重遷命使完塞既
成又決於州東南李民灣環城數十里民舍多壞又請
徙於商河役興踰年雖扞䕶完築裁免決溢而湍流益
暴壖地益削河勢高民屋殆踰丈矣民苦久役而終憂
水患八年乃詔徙州於陽信之八方寺著作佐郎李垂
[092-8a]
上導河形勝書三篇并圖其畧曰臣請自汲郡東推禹
故道挾御河較其水勢出大伾上陽太行三山之間復
西河故瀆北注大名西館陶南東北合赤河而至于海
因於魏縣北析一渠正北稍西逕衡漳直北下出邢洺
如夏書過洚水稍東注易水合百濟㑹朝河而至于海
大伾而下黄御混流薄山障隄勢不能逺如是則載之
高地而北行百姓獲利而契丹不能南侵矣禹貢所謂
夾右碣石入于海孔安國曰河逆上此州界其始作自
大伾西八十里曹公所開運渠東五里引河水正北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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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十里破伯禹古隄逕牧馬陂從禹故道又東三十里
轉大伾西通利軍北挾白溝復四大河北逕清豐大名
西歴洹水魏縣東暨館陶南入屯氏故瀆合赤河而北
至于海既而自大伾西新發故瀆西岸析一渠正北稍
西五里廣深與汴等合御河道逼大伾北即堅壤析一
渠東西二十里廣深與汴等復東大河兩渠分流則三
四分水猶得注澶淵舊渠矣大都河水從西大河故瀆
[092-9a]
東北合赤河而達于海然後於魏縣北發御河西岸析
一渠正北稍西六十里廣深與御河等合衡漳水又冀
州北界深州西南三十里決衡漳西岸限水為門西北
注滹沱潦則塞之使東漸渤海旱則決之使西灌屯田
此中國禦邉之利也兩漢而下言水利者屢欲求九河
故道而疏之今考圖志九河並在平原而北且河壞澶
滑未至平原而上已決矣則九河奚利哉漢武捨大伾
之故道發頓丘之暴衝則濫兗泛齊流患中土使河朔
平田膏腴千里縱容邊寇刼掠其間今大河盡東全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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䧟北而禦邊之計莫大於河不然則趙魏百城富庶萬
億所謂誨盗而招寇矣一日伺我饑饉乘虛入寇臨時
用計者實難不如因人足財豐之時成之為易詔樞密
直學士任中正龍圖閣直學士陳彭年知制誥王曾詳
定中正等上言詳垂所述頗為周悉所言起滑臺而下
泒之為六則縁流就下湍急難制恐水勢聚而為一不
能各依所導設或必成六泒則是更增六處河口悠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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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於隄防亦慮入滹沱漳河漸至二水淤塞益為民患
又築堤七百里役夫二十一萬七千工至四十日侵占
民田頗為煩費其議遂寢七年詔罷葺遥堤以養民力
八月河決澶州大吳埽役徒數千築新隄亘二百四十
步水乃順道八年京西轉運使陳堯佐議開滑州小河
分水勢遣使視利害以聞及還請規度自三迎楊村北
治之復開汶河於上游以泄其壅溢詔可天禧三年六
月乙未夜滑州河溢城西北天臺山旁俄復潰于城西
南岸摧七百步漫溢州城歴澶濮曹鄆注梁山泊又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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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水古汴渠東入于淮州邑罹患者三十二即遣使賦
諸州薪石楗橛芟竹之數千六百萬發兵夫九萬人治
之四年二月河塞羣臣入賀上親為文刻石紀功是年
祠部員外郎李垂又言疏河利害命垂至大名府滑衞
德貝州通利軍與長吏計度垂上言臣所至並稱黄河
水入王莽沙河與西河故瀆注金赤河必慮水勢浩大
蕩浸民田難於防備臣亦以為河水所經不無為害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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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決河而南為害既多而又陽武埽東石堰埽西地形
汙下東河泄水又艱或者云今決處漕底坑深舊渠逆
上若塞之旁必復壞如是則議塞河者誠以為難若決
河而北為害雖少一旦河水注御河蕩易水逕乾寜軍
入獨流口遂及契丹之境或者云因此揺動邊鄙如是
則議疏河者又益為難臣於兩難之間輒畫一計請自
上流引北載之高地東至大伾瀉復於澶淵舊道使南
不至滑州北不出通利軍界何以計之臣請自衞州東
界曹公所開運渠東五里河北岸凸處就岸實土堅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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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正北稍東十三里破伯禹古隄注裴家潭逕牧馬陂
又正東稍北四十里鑿大伾西山釃為二渠一逼大伾
南足決古隄正東八里復澶淵舊道一逼通利軍城北
曲河口至大禹所導西河故瀆正北稍東五里開南北
大隄又東七里入澶淵舊道與南渠合夫如是則北載
之高地大伾二山脽股之間分酌其勢浚瀉兩渠匯注
東北不逺三十里復合于澶淵舊道而滑州不治自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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矣臣請以兵夫二萬自來歲二月興作除三伏半功外
至十月而成其均厚埤薄俟次年可也疏奏朝議慮其
煩擾罷之初滑州以天臺決口去水稍逺聊興葺之及
西南堤成乃於天臺口旁築月隄六月望河復決天臺
下走衞南浮徐濟害如三年而益甚帝以新經賦率慮
殫困民力即詔京東西河北路經水災州軍勿復科調
丁夫其守扞隄防役兵仍令長吏存恤而番休之五年
正月知滑州陳堯佐以西北水壞城無外禦築大隄又
疊掃於城北䕶州中居民復就鑿横木下垂木數條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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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旁以䕶岸謂之木龍當時頼焉復並舊河開枝流以
分導水勢有詔嘉奬説者以黄河隨時漲落故舉物候
為水勢之名自立春之後東風解凍河邊人候水初至
凡一寸則夏秋當至一尺頗為信驗故謂之信水二月
三月桃華始開氷泮雨積川流猥集波瀾盛長謂之桃
華水春末蕪菁華開謂之菜華水四月末壟麥結秀擢
芒變色謂之麥黄水五月瓜實延蔓謂之苽蔓水朔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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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地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氷堅晩泮逮乎盛夏消釋方
盡而沃蕩山石水帶礬腥併流于河故六月中旬後謂
之礬山水七月菽豆方秀謂之豆華水八月菼薍華謂
之荻苖水九月以重陽紀節謂之登高水十月水落安
流復其故道謂之復槽水十一月十二月斷氷雜流乘
寒復結謂之蹙凌水水信有常率以為凖非時暴漲謂
之客水其水勢凡移谼横注岸如刺毁謂之劄岸漲溢
踰防謂之抹岸掃岸故朽潛流潄其下謂之塌岸浪勢
旋激岸土上隤謂之淪捲水侵岸逆漲謂之上展順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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謂之下展或水乍落直流之中忽屈曲横射謂之徑&KR0772
水猛驟移其將澄處望之明白謂之拽白亦謂之明灘
湍怒畧渟勢稍汩起行舟值之多溺謂之薦浪水水退
淤澱夏則膠土肥腴初秋則黄滅土頗為疏壤深秋則
白滅土霜降後皆沙也舊制歲虞河決有司常以孟秋
預調塞治之物梢芟薪柴楗橛竹石茭索竹索凡千餘
萬謂之春料詔下瀕河諸州所產之地仍遣使㑹河渠
[092-14a]
官吏乘農隙率丁夫水工收采備用凡伐蘆荻謂之芟
伐山木榆栁枝葉謂之梢辮竹糾芟為索以竹為巨索
長十尺至百尺有數等先擇寛平之所為埽塲埽之制
密布芟索鋪梢梢芟相重壓之以土雜以碎石以巨竹
索横貫其中謂之心索卷而束之復以大芟索繫其兩
端别以竹索自内旁出其高至數丈其長倍之凡用丁
夫數百或千人雜唱齊挽積置於卑薄之處謂之埽岸
既下以橛臬閡之復以長木貫之其竹索皆埋巨木於
岸以維之遇河之横決則復增之以補其缺凡埽下非
[092-14b]
積數疊亦不能遏其迅湍又有馬頭鋸牙木岸者以蹙
水勢䕶隄焉凡縁河諸州孟州有河南北凡二埽開封
府有陽武埽滑州有韓房二村憑管石堰州西魚池迎
陽凡七埽舊有七里曲埽復廢通利軍有齊賈蘇村凡二埽澶州
有濮陽大韓大吳商胡王楚横隴曹村依仁大北岡孫
陳固明公王八凡十三埽大名府有孫杜侯村二埽濮
州有任村東西北凡四埽鄆州有博陵張秋闗山子路
[092-15a]
王陵竹口凡六埽齊州有采金山史家渦二埽濱州有
平河安定二埽棣州有聶家梭堤鋸牙陽成四埽所費
皆有司歲計而無闕焉仁宗天聖元年以滑州決河未
塞詔募京東河北陜西淮南民輸薪芻調兵伐瀕河榆
栁賙溺死之家二年遣使詣滑衞行視河勢五年發丁
夫三萬八千卒二萬一千緡錢五十萬塞決河轉運使
五日一奏河事十月丙申塞河成以其近天臺山麓名
曰天臺埽宰臣王㑹率百官入賀十二月濬魚池歸減
水河六年八月河決于澶州之王楚埽凡三十步八年
[092-15b]
始詔河北轉運司計塞河之備良山令陳曜請疏鄆滑
界糜邱河以分水勢遂遣使行視遥隄明道二年徙大
名之朝城縣于杜婆村廢鄆州之王橋渡淄州之臨河
鎭以避水景祐元年七月河決澶州横隴埽慶厯元年
詔權停脩決河自此久不復塞而議開分水河以殺其
暴未興工而河流自分有司以聞遣使特祠之三月命
築隄于澶以扞城八年六月癸酉河決商胡埽決口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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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百五十七歩乃命使行視河隄皇祐元年三月河合
永濟渠注乾寜軍二年七月辛酉河復決大名府館陶
縣之郭固四年正月乙酉塞郭固而河勢猶壅議者請
開六塔以披其勢至和元年遣使行度故道且詣銅城
鎭海口約古道高下之勢二年翰林學士歐陽修奏疏
曰朝廷欲俟秋興大役塞商胡開横隴回大河於古道
夫動大衆必順天時量人力謀於其始而審於其終然
後必行計其所利者多乃可無悔比年以來興役動衆
勞民費財不精謀慮於厥初輕信利害之偏説舉事之
[092-16b]
始既已蒼皇羣議一揺尋復悔罷不敢逺引他事且如
河決商胡是時執政之臣不愼計慮遽謀脩塞凡科配
梢芟一千八百萬騷動六路一百餘軍州官吏催驅急
若星火民庶愁苦盈於道塗或物已輸官或人方在路
未及興役尋已罷脩虛費民財為國歛怨舉事輕脱為
害若斯今又聞復有脩河之役三十萬人之衆開一千
餘里之長河計其所用物力數倍往年當此天災歲旱
[092-17a]
民困國貧之際不量人力不順天時知其有大不可者
五蓋自去秋至春半天下苦旱京東尤甚河北次之國
家常務安靜振恤之猶恐民起為盜況於兩路聚大衆
興大役乎此其必不可者一也河北自恩州用兵之後
繼以凶年人戸流亡十失八九數年以來人稍歸復然
死亡之餘所存者幾瘡痍未歛物力未完又京東自去
冬無雨雪麥不生苖將踰暮春粟未布種農心焦勞所
向無望若别路差夫又逺者難為赴役一出諸路則兩
路力所不任此其必不可者二也往年議塞滑州決河
[092-17b]
時公私之力未若今日之貧虛然猶儲積物料誘率民
財數年之間始能興役今國用方乏民力方疲且合商
胡塞大決之洪流此一大役也鑿横隴開久廢之故道
又一大役也自横隴至海千餘里埽岸久已廢頓須興
緝又一大役也往年公私有力之時興一大役尚須數
年今猝興三大役於災旱貧虛之際此其必不可者三
也就令商胡可塞故道未必可開鯀障洪水九年無功
[092-18a]
禹得洪範五行之書知水潤下之性乃因水之流疏而
就下水患乃息然則以大禹之功不能障塞但能因勢
而疏決爾今欲逆水之性障而塞之奪洪河之正流使
人力斡而回注此大禹之所不能此其必不可者四也
横隴湮塞已二十年商胡決又數歲故道已平而難鑿
安流已久而難回此其必不可者五也臣伏思國家累
歲災譴甚多其於京東變異尤大地貴安靜而有聲巨
嵎山摧海水搖蕩如此不止者僅十年天地警戒宜不
虛發臣謂變異所起之方尤當過慮防懼今乃欲於凶
[092-18b]
艱之年聚三十萬之大衆於變異最大之方臣恐災禍
自兹而發也况京東赤地千里饑饉之民正苦天災又
聞河役將動往往伐桑毁屋無復生計流亡盜賊之患
不可不虞宜速止罷用安人心九月詔自商胡之決大
河注食堤埽為河北患其故道又以河北京東饑故未
興役今河渠司李仲昌議欲納水入六塔河使歸横隴
舊河舒一時之急其令兩制至待制以上臺諫官與河
[092-19a]
渠司同詳定修又上疏曰伏見學士院集議修河未有
定論豈由賈昌朝欲復故道李仲昌請開六塔互執一
説莫知孰是臣愚皆謂不然言故道者未詳利害之原
述六塔者近乎欺罔之繆今謂故道可復者但見河北
水患而欲還之京東然不思天禧以來河水屢決之因
所以未知故道有不可復之勢臣故謂未詳利害之原
也若言六塔之利者則不待攻而自破矣今六塔既已
開而恩冀之患何為尚告奔騰之急此則減水未見其
利也又開六塔者云可以全回大河使復横隴故道今
[092-19b]
六塔止是别河下流已為濱棣德博之患若全回大河
顧其害如何此臣故謂近乎欺罔之繆也且河本泥沙
無不淤之理淤常先下流下流淤高水行漸壅乃決上
流之低處此勢之常也然避高就下水之本性故河流
已棄之道自古難復臣不敢廣述河源且以今所欲復
之故道言天禧以來屢決之因初天禧中河出京東水
行於今所謂故道者水既淤澀乃決天臺埽尋塞而復
[092-20a]
故道未幾又決於滑州南鐵狗廟今所謂龍門埽者其
後數年又塞而復故道已而又決王楚埽所決差小與
故道分流然而故道之水終以壅淤故又於横隴大決
是則決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復所復不久終
必決於上流者由故道淤而水不能行故也及横隴既
決水流就下所以十餘年間河未為患至慶厯三四年
横隴之水又自海口先淤凡一百四十餘里其後游金
赤三河相次又淤下流既梗乃決於上流之商胡口然
則京東横隴兩河故道皆下流淤塞河水已棄之高地
[092-20b]
京東故道屢復屢決理不可復不待言而易知也昨議
者度京東故道功料但云銅城已上乃特高爾其東北
銅城以上則稍低比商胡已上則實高也若云銅城以
東地勢斗下則當日水流宜決銅城已上何縁而頓淤
横隴之口亦何縁而大決也然則兩河故道既皆不可
為則河北水患何為而可去臣聞智者之於事有所不
能必則較其利害之輕重擇其利少者而為之猶愈害
[092-21a]
多而利少何況有害而無利此三者可較而擇也又商
胡初決之時欲議修塞計用梢芟一千八百萬科配六
路一百餘州軍今欲塞者乃往年之商胡則必用往年
之物數至於開鑿故道張奎所計工費甚大其後李參
減損猶用三十萬人然欲以五十步之狹容大河之水
此可笑者又欲增一夫所開三尺之方倍為六尺且濶
厚三尺而長六尺自一倍之功在於人力已為勞苦云
六尺之方以開方法算之乃八倍之功此豈人力之所
勝是則前功既大而難興後功雖小而不實大抵塞商
[092-21b]
胡開故道凡二大役皆困國勞人所舉如此而欲開難
復屢決已驗之故道使其虛費而商胡不可塞故道不
可復此所謂有害而無利者也就使幸而暫塞以紓目
前之患而終於上流必決如龍門横隴之比此所謂利
少而害多也若六塔者於大河有減水之名而無減患
之實今下流所散為患已多若全回大河以注之則濱
棣德博河北所仰之州不勝其患而又故道淤澀上流
[092-22a]
必有他決之虞此直有害而無利耳是皆智者之不為
也今若因水所在增治隄防疏其下流浚以入海則可
無決溢散漫之虞今河所歴數州之地誠為患矣隄防
歲用之夫誠為勞矣與其虛費天下之財虛舉大衆之
役而不能成功終不免為數州之患勞歲用之夫則此
所謂害少者乃智者之所宜擇也大約今河之勢負三
決之虞復故道上流必決開六塔上流亦決河之下流
若不浚使入海則上流亦決臣請選知水利之臣就其
下流求入海路而浚之不然下流梗則終虞上決為
[092-22b]
患無涯臣非知水者但以今事可驗者較之耳願下臣
議裁取其當焉預議官翰林學士承㫖孫抃等言開故
道誠久利然功大難成六塔下流可導而東去以紓恩
冀金堤之患十二月中書上奏曰自商胡決為大名恩
冀患先議開銅城道塞商胡以功大難卒就緩之而憂
金堤汛溢不能捍也願備工費因六塔水勢入横隴宜
令河北京東預完堤埽上河水所居民田數詔下中書
[092-23a]
奏以知澶州事李璋為總管轉運使周沆權同知潭州
内侍都知鄧保吉為鈐轄殿中丞李仲昌提舉河渠内
殿承制張懷恩為都監而保吉不行以内侍押班王從
善代之以龍圖閣直學士施昌言總領其事提㸃開封
府界縣鎭事蔡挺勾當河渠事楊緯同修河決修又奏
請罷六塔之役時宰相富弼尤主仲昌議疏奏亦不省
嘉祐元年四月壬子朔塞商胡北流入六塔河不能容
是夕復決溺兵夫漂芻藁不可勝計命三司鹽鐵判官
沈立往行視而修河官皆謪宦者劉恢奏六塔之役水
[092-23b]
死者數千萬人穿土干禁忌且河口乃趙征村於國姓
御名有嫌而大興臿斸非便詔御史吳中復内侍鄧守
恭置獄于澶劾仲昌等違詔㫖不俟秋冬塞北流而擅
進約以致決潰懷恩仲昌仍坐取河材為器懷恩流潭
州仲昌流英州施昌言李璋以下再謫蔡挺奪官勒停
仲昌垂子也由是議者久不復論河事五年河流派别
于魏之第六埽曰二股河其廣二百尺自二股河行一
[092-24a]
百三十里至魏恩德博之境曰四界首河七月都轉運
使韓贄言四界首古大河所經即溝洫志所謂平原金
堤開通大河入篤馬河至海五百餘里者也自春以丁
壯三千浚之可一月而畢支分河流入金赤河使其深
六尺為利可必商胡決河自魏至于恩冀乾寜入于海
今二股河自魏恩東至于德滄入于海分而為二則上
流不壅可以無決溢之患乃上四界首二股河圖七年
七月戊辰河決大名第五埽英宗治平元年始命都水
監浚二股五股河以紓恩冀之患初都水監言商胡堙
[092-24b]
塞冀州界河淺房家武邑二埽由此潰慮一旦大決則
甚於商胡之患乃遣判都水監張鞏戸部副使張燾等
行視遂興工役卒塞之神宗熙寧元年六月河溢恩州
鳥欄堤又決冀州棗彊埽北注瀛七月又溢瀛州樂壽
埽帝憂之顧問近臣司馬光等都水監丞李立之請於
恩冀深瀛等州創生堤三百六十七里以禦河而河北
都轉運司言當用夫八萬三千餘人役一月成今方災
[092-25a]
傷願徐之都水監丞宋昌言謂今二股河門變移請迎
河淃進約簽入河身以紓四州水患遂與屯田都監内
侍程昉獻議開二股以導東流於是都水監奏慶歴八
年商胡北流于今二十餘年自澶州下至乾寜軍創堤
十有餘里公私勞擾近歲冀州而下河道梗溋致上下
埽岸屢危今棗彊抹岸衝奪故道雖創新堤終非久計
願相六塔舊口并二股河導使東流徐塞北流而提舉
河渠王亞等謂黄御河帶北行入獨流東砦經乾寧軍
滄州等八砦邊界直入大海其近海口闊六七百步深
[092-25b]
八九丈三女砦以西闊三四百步深五六丈其勢愈深
其流愈猛天所以限契丹議者欲再開二股漸閉北流
此乃未嘗覩黄河在界河内東流之利也十一月詔翰
林學士司馬光入内内侍省副都知張茂則乘傳相度
四州生堤回日兼視六塔二股利害二年正月光入對
請如宋昌言䇿於二股之西置上約擗水令東俟東流
漸深北流淤淺即塞北流放出御河胡盧河下紓恩冀
[092-26a]
深瀛以西之患初商胡決河自魏之北至恩冀乾寜入
于海是謂北流嘉祐八年河流派于魏之第六埽遂為
二股自魏恩東至于德滄入于海是謂東流時議者多
不同李立之力主生堤帝不聽卒用昌言説置上約三
月光奏治河當因地形水勢若彊用人力引使就高横
立堤防則逆激旁潰不惟無成仍敗舊績臣慮官吏見
東流已及四分急於見功遽塞北流而不知二股分流
十里之内相去尚近地勢復東高西下若河流併東一
遇盛漲水勢西合入北流則東流遂絶或於滄德堤埽
[092-26b]
未成之處決溢横流雖除西路之患而害及東路非策
也宜專䕶上約及二股堤岸若今歲東流止添二分則
此去河勢自東近者二三年逺者四五年候及八分以
上河流衝刷已闊滄德堤埽已固自然北流日減可以
閉塞兩路俱無害矣㑹北京留守韓琦言今歲兵夫數
少而金堤兩埽修上下約甚急深進馬頭欲奪大河縁
二股及嫩灘舊闊千一百步是以可容漲水今截去八
[092-27a]
百步有餘則將束大河於二百餘步之間下流既壅上
流蹙遏湍怒又無兵夫脩䕶堤岸其衝決必矣况自德
至滄皆二股下流既無堤防必侵民田設若河門束狹
不能容納漲水上下約隨流而脱則二股與北流為一
其患愈大又恩深州所創生堤其東則大河西來其西
則西山諸水東注腹背受水兩難扞禦望選近臣速至
河所與在外官合議帝在經筵以琦奏諭光命同茂則
再徃四月光與張鞏李立之宋昌言張問呂大防程昉
行視上約及方鋸牙濟河集議於下約光等奏二股河
[092-27b]
上約並在灘上不礙河行但所進方鋸牙已深致北流
河門稍狹乞減折二十步令近後仍作蛾睂埽裹䕶其
滄德界有古遙堤當加葺治所修二股本欲疏導河水
東去生堤本欲捍禦河水西來相為表裏未可偏廢帝
因謂二府曰韓琦頗疑脩二股趙抃曰人多以六塔為
戒王安石曰異議者皆不考事實故也帝又問程昉宋
昌言同脩二股如何安石以為可治帝曰欲作簽河甚
[092-28a]
善安石曰誠然若及時作之使決河可東北流可閉因
言李立之所築生堤去河逺者至八九十里本計以禦
漫水而不可禦河南之向著臣恐漫水亦不可禦也帝
以為然五月丙寅乃詔立之乘驛赴闕議之六月戊申
命司馬光都大提舉脩二股工役呂公著言朝廷遣光
相視董役非所以褒崇近職待遇儒臣也乃罷光行七
月二股河通快北流稍自閉戊子張鞏奏上約累經泛
漲并下約各已無虞東流勢漸順快宜塞北流除恩冀
深瀛永靜乾寧等州軍水患又使御河胡盧河下流各
[092-28b]
還故道則漕運無壅遏郵傳無滯留塘泊無淤淺復於
邊防大計不失南北之服歲減費不可勝數亦使流移
歸復實無窮之利且黄河所至古今未嘗無患較利害
輕重而取舍之可也惟是東流南北隄防未立閉口脩
堤工費甚夥所當預備望選習知河事者與臣等講求
具圖以聞乃復詔光茂則及都水監官河北轉運使同
相度閉塞北流利害有所不同各以議上八月已亥光
[092-29a]
入辭言鞏等欲塞二股河北流臣恐勞費未易或幸而
可塞則東流淺狹隄防未全必致決溢是移恩冀深瀛
之患於滄德等州也不若俟三二年東流益深闊隄防
稍固北流漸淺薪芻有備塞之便帝曰東流北流之患
孰輕重光曰兩地皆王民無輕重然北流已殘破東流
尚全帝曰今不俟東流順快而塞北流他日河勢改移
奈何光曰上約固則東流日增北流日減何憂改移若
上約流失其事不可知惟當併力䕶上約耳帝曰上約
安可保光曰今歲創脩誠為難保然昨經大水而無虞
[092-29b]
來歲地脚已牢復何慮且上約居河之側聽河北流猶
懼不保今欲横截使不行庸可保乎帝曰若河水常分
二流何時當有成功光曰上約茍存東流必增北流必
減借使分為二流於張鞏等不見成功於國家亦無所
害何則西北之水併於山東故為害大分則害小矣鞏
等亟欲塞北流皆為身謀不顧國力與民患也帝曰防
捍兩河何以供億光曰併為一則勞費自倍分二流則
[092-30a]
勞費減半今減北流財力之半以備東流不亦可乎帝
曰卿等至彼視之時二股河東流及六分鞏等因欲閉
斷北流帝意嚮之光以為須及八分乃可仍待其自然
不可施功王安石曰光議事屢不合今令視河後必不
從其議是重使不安職也庚子乃獨遣茂則茂則奏二
股河東傾已及八分北流止二分張鞏等亦奏丙午大
河東徙北流淺小戊申北流閉詔奬諭司馬光等仍賜
衣帶馬時北流既塞而河自其南四十里計家淃東決
汎濫大名恩德滄永靜五州軍境三年二月命茂則鞏
[092-30b]
相度澶滑州以下至東流河勢隄防利害時方濬御河
韓琦言事有緩急工有後先今御河漕運通駛未至有
害不宜減大河之役乃詔輟河夫卒三萬三千專治東

 宋史卷九十一
[092-31a]
 宋史巻九土考證
地理志六廣南東路廣州貢詹糖香○通考作薝沉香
英德府貢陽○當作湞陽
新州廢平興縣○當作廢永順
廣南西路容州陸川注龍水○一統志作龍化
邕州太平注舊領四砦○此失遷隆一砦又覊縻州内
 思城州一統志作恩城州覆利州一統志作養利州
 又一統志有全茗州等史俱失載
昭州立山注連區○一統志作速區
[092-31b]
梧州蒼梧注省戎城縣為鎭入蒼梧○一統志宋改孟
 陵入蒼梧不止戎城也
龔州武陵○一統志作武林
慶逺府增縣一河池○不詳何年併省按一統志本覊
 縻智州宋初置河池縣隷宜州以富力縣省入大觀
 初即縣置庭州改縣曰懷德尋廢州復改為河池縣
 隷宜州元因之則宋時固未省也
[092-32a]
 宋史巻九十一考證
[092-32b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