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32 宋史-元-托克托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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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宋史巻三百五十九
元中書右丞相總裁托克托等修


 列傳第一百十八


李綱下


紹興二年除觀文殿學士湖廣宣撫使兼知潭州是時
荆湖江湘之間流民潰卒羣聚為盗賊不可勝計多者
至數萬人綱悉蕩平之上言荆湖國之上流其地數千
里諸葛亮謂之用武之國今朝廷保有東南控馭西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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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鼎澧嶽鄂若荆南一帶皆當屯宿重兵倚為形勢使
四川之號令可通而襄漢之聲援可接乃有恢復中原
之漸議未及行而諫官徐俯劉裴劾綱罷為提舉西京
崇福宫四年冬金人及偽齊來攻綱具防禦三䇿謂偽
齊悉兵南下境内必虚儻出其不意電發霆擊擣頴昌
以臨畿甸彼必震懼還捄王師追躡必勝之理此上䇿
也若駐蹕江上號召上流之兵順流而下以助聲勢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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鼓旌旗千里相望則敵人雖衆不敢南渡然後以重師
進屯要害之地設竒邀擊絶其糧道俟彼遁歸徐議攻
討此中䇿也萬一借親征之名為順動之計使卒伍潰
散控扼失守敵得乗間深入州縣望風奔潰則其患有
不可測矣往嵗金人利在侵掠又方時暑勢必還師朝
廷因得以還定安集今偽齊導之而來勢不徒還必謀
割據姦民潰卒從而附之聲勢鴟張茍或退避則無以
為善後之䇿昔符堅以百萬衆侵晉而謝安以偏師破
之使朝廷措置得宜將士用命安知北敵不授首於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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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一時機會所以應之者如何耳望降臣章與二三大
臣熟議之詔綱所陳今日之急務付三省樞密院施行
時韓世忠屢敗金人於淮楚間有㫖督劉光世張浚統
兵渡河車駕進發至江上勞軍五年詔問攻戰守備措
置綏懐之方綱奏願陛下勿以敵退為可喜而以讎敵
未報為可憤勿以東南為可安而以中原未復赤縣神
州陷於敵國為可恥勿以諸將屢㨗為可賀而以軍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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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修士氣未振而彊敵猶得以濳逃為可虞則中興之
期可指日而俟議者或謂敵馬既退當遂用兵為大舉
之計臣竊以為不然生理未固而欲浪戰以僥倖非制
勝之術也髙祖先保闗中故能東嚮與項籍爭光武先
保河内故能䧏赤眉銅馬之屬肅宗先保靈武故能破
安史而復兩京今朝廷以東南為根本將士暴露之久
財用調度之煩民力科取之困茍不大修守備痛自料
理先為自固之計何以能萬全而制敵議者又謂敵人
既退當且保據一隅以茍目前之安臣又以為不然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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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三伐晉以報殽之師諸葛亮佐蜀連年出師以圖中
原不如是不足以立國髙祖在漢中謂蕭何曰吾亦欲
東光武破隗囂既平隴復望蜀此皆以天下為度不如
是不足以混一區宇戡定禍亂況祖宗境土豈可坐視
淪䧟不務恢復乎今嵗不征眀年不戰使敵勢益張而
吾之所糾合精鋭士馬日以損耗何以圖敵謂宜於防
守既固軍政既修之後即議攻討乃為得計此二者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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備攻戰之序也至於守備之宜則當料理淮南荆襄以
為東南屏蔽夫六朝之所以能保有江左者以彊兵巨
鎮盡在淮南荆襄間故以魏武之雄符堅石勒之衆宇
文拓跋之盛卒不能窺江表後唐李氏有淮南則可以
都金陵其後淮南為周世宗所取遂以削弱近年以來
大將擁衆兵於江南官吏守空城於江北雖有天險而
無戰艦水軍之制故敵人得以侵擾窺伺今當於淮之
東南及荆襄置三大帥屯重兵以臨之分遣偏師進守
支郡加以戰艦水軍上運下接自為防守敵馬雖多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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敢輕犯則藩籬之勢盛而無窮之利也有守備矣然後
議攻戰之利分責諸路因利乗便収復京畿以及故都
斷以必為之志而勿失機會則以弱為彊取威定亂於
一勝之間逆臣可誅彊敵可滅攻戰之利莫大於是若
夫萬乘所居必擇形勝以為駐蹕之所然後能制服中
外以圖事業建康自昔號帝王之宅江山雄壯地勢寛
博六朝更都之臣昔舉天下刑勢而言謂關中為上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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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東南形勢而言則當以建康為便今者鑾輿未復舊
都莫若且於建康權宜駐蹕願詔守臣治城池修宫闕
立官府剏營壁使粗成規模以待廵幸盖有城池然後
人心不恐有官府然後政事可修有營壘然後士卒可
用此措置之所當先也至於西北之民皆陛下赤子荷
祖宗&KR0636養之深其心未嘗一日忘宋特制於彊敵陷於
塗炭而不能以自歸天威震驚必有結納來歸願為内
應者宜給之土田予以爵賞優加撫循許其自新使陷
溺之民知所依怙莫不感悦益堅戴宋之心此綏懐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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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當先也臣竊觀陛下有聦眀睿知之姿有英武敢為
之志然自臨御迨今九年國不闢而日蹙事不立而日
壊將驕而難御卒惰而未練國用匱而無贏餘之蓄民
力困而無休息之期使陛下憂勤雖至而中興之效邈
乎無聞則羣臣誤陛下之故也陛下觀近年以來所用
之臣慨然敢以天下之重自任者幾人平居無事小亷
曲謹似可無過忽有擾攘則錯愕無所措手足不過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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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以退天下憂危之重委之陛下而已有臣如此不知
何補於國而陛下亦安取此夫用人如用醫必先知其
術業可以已病乃可使之進藥而責成功今不詳審其
術業而姑試之則雖日易一醫無補於病徒加疾而已
大槩近在閑暇則以和議為得計而以治兵為失䇿倉
卒則以退避為愛君而進禦為誤國上下偷安不為長
久之計天步艱難國勢益弱職此之由今天啟宸衷悟
前日和議退避之失親臨大敵天威所臨使北軍數十
萬之衆震怖不敢南渡潛師宵奔則和議之與治兵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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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之與進禦其效槩可觀矣然敵兵雖退未大懲創安
知其秋髙馬肥不再來擾我疆場使疲於奔命哉臣夙
夜為陛下思所以為善後之䇿惟自昔創業中興之主
必躬冐矢石履行陣而不避故髙祖既得天下擊韓王
信陳豨黥布未嘗不親行光武自即位至平公孫述十
三年間無一嵗不親征本朝太祖太宗定維揚平澤潞
下河東皆躬御戎輅真宗亦有澶淵之行措天下於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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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此謂始憂勤而終逸樂也若夫退避之䇿可暫而不
可常可一而不可再退一歩則失一歩退一尺則失一
尺往時自南都退而至維揚則闗陜河北河東失矣自
維揚退而至江浙則東西失矣萬有一敵騎南牧復將
退避不知何所適而可乎航海之䇿萬乗冐風濤不測
之險此又不可之尤者也惟當於國家閑暇之時明政
刑治軍旅選將帥修車馬備器械峙糗糧積金帛敵來
則禦俟時而奮以光復祖宗之大業此最上䇿也臣願
陛下自今以往勿復為退避之計可乎臣又觀古者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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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善鄰則有和親仇讐之邦鮮復遣使豈不以釁隙既
深終無講好修睦之理故耶東晉渡江石勒遣使于晉
元帝命焚其幣而却其使彼遣使來且猶却之此何可
往假道僣偽之國其自取辱無補於事祗傷國體金人
造釁之深知我必報其措意為何如而我方且卑辭厚
幣屈體以求之其不推誠以見信決矣器幣禮物所費
不貲使軺往來坐索士氣而又邀我以必不可從之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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制我以必不敢為之謀是和卒不成而徒為此擾擾也
非特如此於吾自治自彊之計動輙相妨實有所害金
人二十餘年以此䇿破契丹困中國而終莫之悟夫辨
是非利害者人心所同豈真不悟哉聊復用此以僥倖
萬一曾不知為吾害者甚大此古人所謂幾何僥倖而
不喪人之國者也臣願自今以往勿復遣和議之使可
乎二説既定擇所當為者一切以至誠為之俟吾之政
事修倉廩實府庫充器用備士氣振力可有為乃議大
舉則兵雖未交而勝負之勢已決矣抑臣聞朝廷者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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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也藩方者枝葉也根本固則枝葉蕃朝廷者腹心也
將士者爪牙也腹心壯則爪牙奮今逺而彊敵近而偽
臣國家所仰以為捍蔽者在藩方所資以致攻討者在
將士然根本腹心則在朝廷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百
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則是非明賞罰當自然藩方
恊力將士用命雖彊敵不足畏逆臣不足憂此特在陛
下方寸之間耳臣昧死上條六事一曰信任輔弼二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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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選人材三曰變革士風四曰愛惜日力五曰務盡人
事六曰寅畏天威何謂信任輔弼夫興衰撥亂之主必
有同心同徳之臣相與有為如元首股肱之於一身父
子兄弟之於一家乃能協濟今陛下選於衆以圖任遂
能捍禦大敵可謂得人矣然臣願陛下待以至誠無事
形跡久任以責成功勿使小人得以間之則君臣之羙
垂於無窮矣何謂公選人才夫治天下者必資於人才
而創業中興之主所資尤多何則繼體守文率由舊章
得中庸之才亦足以共治至於艱難之際非得卓犖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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偉之才則未易有濟是以大有為之主必有不世出之
才參贊翊佐以成大業然自昔抱不羣之才者多為小
人之所忌嫉或中之以黯闇或指之為黨與或誣之以
大惡或擿之以細故而以道事君者不可則止難於自
進恥於自明雖負重謗遭深譴安於義命不復自辨茍
非至明之主深察人之情偽安能辨其非辜哉陛下臨
御以來用人多矣世之所許以為端人正士者往徃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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廢於無用之地而陛下寢寐側席有乏材之歎盍少留
意而致察焉何謂變革士風夫用兵之與士風似不相
及而實相為表裏士風厚則議論正而是非明朝廷賞
罸當功罪而人心服攷之本朝嘉祐治平以前可知已
數十年來奔競日進論議狥私邪説利口足以惑人主
之聽元祐大臣持正論如司馬光之流皆社稷之臣也
而羣枉嫉之指為姦黨顛倒是非政事大壤馴致靖康
之變非偶然也竊觀近年士風尤薄随時好惡以取世
資潝訿成風豈朝廷之福哉大抵朝廷設耳目及獻納
[359-10b]
論思之官固許之以風聞至於大故必須覈實而後言
使其無實則誣人之罪服讒蒐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
所以修政也何謂愛惜日力夫創業中興如建大厦堂
室奥序其規模可一日而成鳩工聚材則積累非一日
所致陛下臨御九年于兹境土未復僭逆未誅仇敵未
報尚稽中興之業者誠以始不為之規模而後不為之
積累故也邉事粗定之時朝廷所推行者不過簿書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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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不切之細務至於攻討防守之䇿國之大計皆未嘗
留意夫天下無不可為之事亦無不可為之時惟失其
時則事之小者日益大事之易者日益難矣何謂務盡
人事夫天人之道其實一致人之所為即天之所為也
人事盡於前則天理應於後此自然之符也故創業中
興之主盡其在我而已其成功歸之於天今未嘗盡人
事敵至而先自退屈而欲責功於天其可乎臣願陛下
詔二三大臣協心同力盡人事以聽天命則恢復土宇
剪屠鯨鯢迎還兩宫必有日矣何謂寅畏天威夫天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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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王者猶父母之於子愛之至則所以為之戒者亦至
故人主之於天戒必恐懼修省以致其寅畏之誠比年
以來熒惑失次太白晝見地震水溢或久隂不雨或久
雨不霽或當暑而寒乃正月之朔日有食之此皆天意
眷佑陛下丁寧反覆以致告戒惟陛下推至誠之意正
厥事以應之則變災而為祥矣凡此六者皆中興之業
所闗而陛下所當先務者今朝廷人才不乏將士足用
[359-12a]
財用有餘足為中興之資陛下春秋鼎盛欲大有為何
施不可要在改前日之轍斷而行之耳昔唐太宗謂魏
徴為敢言徴謝曰陛下導臣使言不然其敢批逆鱗哉
今臣無魏徴之敢言然展盡底藴亦思慮之極也惟陛
下赦其愚直而取其拳拳之忠疏奏上為賜詔褒諭除
江西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有㫖赴行在奏事畢之
官六年綱至引對内殿朝廷方鋭意大舉綱陛辭言今
日用兵之失者四指置未盡善者五宜預備者三當善
後者二時宋師與金人偽齊相持於淮泗者半年綱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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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兵相持非出竒不足以取勝願速遣驍將自淮南約
岳飛為掎角夾擊之大功可成已而宋師屢㨗劉光世
張俊楊沂中大破偽齊兵於淮肥之上車駕進發幸建
康綱奏乞益飭戰守之具修築沿淮城壘且言願陛下
勿以去冬驟勝而自怠勿以目前粗定而自安凡可以
致中興之治者無不為凡可以害中興之業者無不去
要以修政事信賞罸明是非别邪正招徠人材鼓作士
[359-13a]
氣愛惜民力順導衆心為先數者既備則將帥輯睦士
卒樂戰用兵其有不勝者哉淮西酈瓊以全軍叛歸劉
豫綱指陳朝廷有措置失當者深可痛惜者及當監前
失以圖方來者凡十有五事奏之張浚引咎去相位言
者引漢武誅王恢為比綱奏曰臣竊見張浚罷相言者
引漢武誅王恢事以為比臣恐智謀之士巻舌而不談
兵忠義之士扼腕而無所發憤將士觧體而不用命州
郡望風而無堅城陛下將誰與立國哉張浚措置失當
誠為有罪然其區區狥國之心有可矜者願少寛假以
[359-13b]
責來效時車駕將幸平江綱以為平江去建康不逺徒
有退避之名不宜輕動復具奏曰臣聞自昔用兵以成
大業者必先固人心作士氣據地利而不肯先退盡人
事而不肯先屈是以楚漢相距於滎陽成臯間髙祖雖
屢敗不退尺寸之地既割鴻溝羽引而東遂有垓下之
亡曹操袁紹戰於官渡操雖兵弱糧乏荀彧止其退避
既焚紹輜重紹引而歸遂喪河北由是觀之今日之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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豈可因一叛將之故望風怯敵遽自退屈果出此謀六
飛回馭之後人情動揺莫有固志士氣銷縮莫有闘心
我退彼進使敵馬南渡得一邑則守一邑得一州則守
一州得一路則守一路亂臣賊子黠吏姦氓從而附之
虎踞鴟張雖欲如前日返駕還轅復立朝廷於荆棘瓦
礫之中不可得也借使敵騎衝突不得已而權宜避之
猶為有説今疆塲未有警急之報兵將初無不利之失
朝廷正可懲往事修軍政審號令明賞刑益務固守而
遽為此擾擾棄前功挑後患以自趨於禍敗豈不重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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惜哉八年王倫使北還綱聞之上疏曰臣竊見朝廷遣
王倫使金國奉迎梓宫今倫之歸與金使偕來乃以詔
諭江南為名不著國號而曰江南不曰通問而曰詔諭
此何禮也臣請試為陛下言之金人毁宗社逼二聖而
陛下應天順人光復舊業自我視彼則仇讐也自彼視
我則腹心之疾也豈復有可和之理然而朝廷遣使通
問冠盖相望於道卑辭厚幣無所愛惜者以二聖在其
[359-15a]
域中為親屈已不得已而然猶有説也至去年春兩宫
凶問既至遣使以迎梓宫亟往遄返初不得其要領今
倫使事初以奉迎梓宫為指而金使之來乃以詔諭江
南為名循名責實已自乖戾則其所以罔朝廷而生後
患者不待詰而可知臣在逺方雖不足以知曲折然以
愚意料之金以此名遣使其邀求大略有五必䧏詔書
欲陛下屈體䧏禮以聽受一也必有赦文欲朝廷宣布
班示郡縣二也必立約束欲陛下奉藩稱臣稟其號令
三也必求嵗賂廣其數目使我坐困四也必求割地以
[359-15b]
江為界淮南荆襄四川盡欲得之五也此五者朝廷從
其一則大事去矣金人變詐不測貪婪無厭縱使聽其
詔令奉藩稱臣其志猶未已也必繼有號令或使親迎
梓宫或使單車入覲或使移易將相或改革政事或竭
取租賦或脧削土宇從之則無有紀極一不從則前功
盡廢反為兵端以為權時之宜聽其邀求可以無後悔
者非愚則誣也使國家之勢單弱果不足以自振不得
[359-16a]
已而為此固猶不可况土宇之廣猶半天下臣民之心
戴宋不忘與有識者謀之尚足以有為豈可忘祖宗之
業生靈之屬望弗慮弗圖遽自屈服冀延旦暮之命哉
臣願陛下特留聖意且勿輕許深詔羣臣講明利害可
以久長之䇿擇其善而從之疏奏雖與衆論不合上不
以為忤曰大臣當如此矣九年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
撫大使綱具奏力辭曰臣迂踈無周身之術動致煩言
今者罷自江西為日未久又䝉湔拔畀以帥權昔漢文
帝聞季布賢召之既而罷歸布曰陛下以一人之譽召
[359-16b]
臣以一人之毁去臣臣恐天下有以窺陛下之淺深顧
臣區區進退何足少多然數年之間亟奮亟躓上累陛
下知人任使之明實有係於國體詔以綱累奏不欲重
違遂允其請次年薨年五十八訃聞上為軫悼遣使賻
贈撫問其家給喪塟之費贈少師官其親族十人綱負
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為社稷生民安危雖身或不用
用有不久而其忠誠義氣凜然動乎逺邇毎宋使至燕
[359-17a]
山必問李綱趙鼎安否其為逺人所畏服如此綱有著
易傳内篇十巻外篇十二巻論語詳説十巻文章歌詩
奏議百餘巻又有靖康傳信録奉迎録建炎時政記建
炎進退志建炎制詔表劄集宣撫荆廣記制置江右録
論曰以李綱之賢使得畢力殫慮於靖康建炎間莫或
撓之二帝何至於北行而宋豈至為南渡之偏安哉夫
用君子則安用小人則危不易之理也人情莫不喜安
而惡危然綱居相位僅七十日其謀數不見用獨於黄
潛善汪伯彦秦檜之言信而任之恒若不及何髙宗之
[359-17b]
見與人殊哉綱雖屢斥忠誠不少貶不以用舍為語默
若赤子之慕其母怒呵猶噭噭焉挽其裳裾而從之嗚
呼中興功業之不振君子固歸之天若綱之心其可謂
非諸葛孔眀之用心歟
 宋史巻三百五十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