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32 宋史-元-托克托 (master)


[328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宋史巻三百二十八
元中書右丞相總裁托克托等修


 列傳第八十七


李清臣  安 燾  張 璪  蒲宗孟



黄 履  蔡 挺兄抗王 韶子厚宷薛向子嗣昌



章 楶


李清臣字邦直魏人也七嵗知讀書日數千言暫經目
輙誦稍能戲為文章客有從京師來者與其兄談佛寺
[328-1b]
火清臣從傍應曰此所謂灾也或者其蠧民已甚天固
儆之邪因作浮圖灾觧兄驚曰是必大吾門韓琦聞其
名以兄之子妻之舉進士調邢州司戸參軍和川令嵗
滿薦者踰十數應得京官適舉将薛向有公事未竟閡
銓格判銓張掞擿使自陳勿用清臣曰人以家保已而
已捨之薄矣須待之掞離席曰君能如是未可量也應
材識兼茂科歐陽修壮其文以比蘇軾治平二年試祕
[328-2a]
閣考官韓維曰荀卿氏筆力也試文至中書修迎語曰
不置李清臣於第一則謬矣啓視如言時大雨霖灾異
數見論者歸咎濮議及廷對或謂曰宜以五行傳簡宗
廟水不潤下為證必擢上第清臣曰此漢儒附㑹之説
也吾不之信民間豈無疾痛可上者乎即條對言天地
之大譬如人一身腹心肺腑有所攻塞則五官為之不
寧民人生聚天地之腹心肺腑也日月星辰天地之五
官也善止天地之異者不止其異止民之疾痛而巳䇿
入等以秘書郎簽書平江軍判官名聲籍甚英宗知之
[328-2b]
語王廣淵曰韓琦固忠臣但避嫌太審如李清臣者公
議皆謂可用顧以親抑之可乎既而詔舉館閣歐陽修
薦之得集賢校理同知太常禮院使韓絳使陜西慶卒
亂家屬九指揮應誅清臣請於絳配與為奴婢絳坐貶
清臣亦通判海州久之還故官出提點京東刑獄齊魯
盗賊為天下劇設耳目方略名捕且盡作韓琦行状神
宗讀之曰良史才也召為兩朝國史編修官撰河渠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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厯選舉諸志文直事詳人以為不减史漢同修起居注
進知制誥翰林學士元豐新官制拜吏部尚書清臣官
右正言當易承議階帝曰安有尚書而猶承議郎者乃
授朝奉大夫六年拜尚書右丞哲宗即位轉左丞時熙
豐法度一切釐正清臣固争之罷為資政殿學士知河
陽徙河南永興召為吏部尚書給事中姚勔駮之改知
真定府班行有王宗正者致憾於故帥使其妻詣使者
告前後饋餉過制囚繫數百人清臣至立奏解其獄而
竄宗正帝親政拜中書侍郎勔復駮之不聼紹聖元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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廷試進士清臣發䇿曰今復詞賦之選而士不知勸罷
常平之官而農不加富可差可募之説紛而役法病或
東或北之論異而河患滋賜土以柔逺也而羗夷之患
未弭弛利以便民也而商賈之路不通夫可則因否則
革惟當之為貴聖人亦何有心焉主意皆絀元祐之政
䇿言悟其指於是紹述之論大興國是遂變范純仁去
位清臣獨顓中書亟復青苖免役法除諸路提舉官顓
[328-4a]
為相顧蘇轍軋已廼擿轍嘗以漢武比先帝激上怒轍
罷時召章惇未至清臣心益覬之已而惇入相復與為
異惇既逐諸臣并籍文彦博吕公著以下三十人将悉
竄嶺表清臣曰更先帝法度不為無過然皆累朝元老
若從惇言必大駭物聼帝曰是豈無中道耶合掲榜朝
堂置餘人不問鄜延路金眀砦主将張興戰没惇怒議
盡戮全軍四千人清臣曰将死亦多端或先登争利或
輕身入敵令悉誅吏士異時亡将必舉軍降虜矣於是
但誅牙兵十六軰上幸楚王第有狂婦人遮道呌呼告
[328-4b]
清臣謀反御史捕治本澶州娼而為清臣姑子田氏外
婦者清臣不能引去用御史言以大學士知河南尋落
軄知真定府初蔡確子渭上書訴父寃造竒譖以䧟劉
摯罪清臣心知其誣弗之省坐奪學士徽宗立入為門
下侍郎僕射韓忠彦與之有連惟其言是聼出范純禮
張舜民不使吕希純劉安世入朝皆其謀也尋為曾布
所䧟出知大名府而卒年七十一贈金紫光禄大夫清
[328-5a]
臣蚤以詞藻受知神宗建大理寺築都城皆命作記簡
重宏放文體各成一家為人寛洪不忮害嘗為舒亶所
劾及在尚書亶以贓抵罪獨申救之曰亶信亡状然謂
之贓則不可再為姚勔所駮當紹聖議貶或激使甘心
清臣為之言曰勔以議事所見或不同豈應以臣故而
加重帝悟薄勔罪起身窮約以儉自持至富貴不改居
官奉法毋敢撓以私然志在利禄不公於謀國一意欲
取宰相故操持悖謬竟不如願以死後朝議以復孟后
罪追貶武安軍節度副使再貶雷州司户參軍
[328-5b]
安燾字厚卿開封人幼警悟年十一從學里中羞與羣
兒伍聞有老先生聚徒往師之先生曰汝方為誦數之
學未可從吾游當羣試省題一詩中選乃置汝燾無難
色詩成出諸生上由是知名登第調蔡州觀察推官至
太常丞主管大名府路機宜文字用歐陽修薦為秘閣
校理判吏部南曹荆湖北路轉運判官提點刑獄兼常
平農田水利差役事時方興新法奉行之吏或迎合求
[328-6a]
進司農符檄日夜下如免役增寛賸造簿供手實青苖
責保任追胥苛切其類旁午燾平心奉法列其泰甚於
朝移使亰東路過闕入見神宗偉其儀觀留檢正中書
孔目房修起居注元豐初髙麗新通使假燾左諫議大
夫徃報之髙麗迎勞館餼加契丹禮數等使近臣言王
遇使者甚敬出誠心非若奉契丹茍免邊患而已燾笑
答曰尊中華事大國禮一也特以罕至有加爾朝廷與
遼國通好久豈復於此較厚薄哉使還帝以為知禮即
授所假官兼直學士院知審刑院决部滯訟五百餘案
[328-6b]
因言每蔽獄上省輕重有疑則必至駮勢既不敵故法
官顧避稽停請自今以疑獄讞者皆得輕論從之求知
陳州還為龍圖閣直學士判軍器監命館遼使方宴近
郊使者不令其徒分坐廡下力争之使無以奪至肆儀
将見又不使綴行分班使者入餘皆坐門外燾請令門
見而出衆始愧悔逮辭日悉如儀或謂細故無足較燾
曰契丹喜嘗試人其漸不可長也俄權三司使改户部
[328-7a]
尚書六年同知樞密院夏人欵塞乞還侵疆燾言地有
非要害者固宜予然羌情無厭常使知吾宥過而息兵
不應示以厭兵之意哲宗立復仍前議二府遂欲并棄
熙河燾固争之曰自靈武而東皆中國故地先帝有此
武功今無故棄之豈不取輕於外夷於是但以葭蘆等
四砦歸之蔡確軰更用事燾循循其間不能有所建眀
元祐二年進知院事時復洮河擒鬼章青宜結二邊少
清而並塞猶苦冦掠燾言為國者不可好用兵亦不可
畏用兵好則疲民畏則遺患今朝廷每戒疆吏非舉國
[328-7b]
入冦毋得應之則固畏用兵矣雖僅保障戍實墮其計
中願復講攻擾之策且乾順幼竪梁氏擅權族黨酋渠
多反側顧望若有以離間之未必不囘戈而復怨此一
竒也其後夏人自相携貳使來修貢悉如燾䇿宣仁太
后患國用不足頗裁冗費宗室奉亦在議中燾諫曰陛
下雖痛抑外家以示至公然此舉不可不深思而熟計
太后悟遂止大河北流宰相主水官議必欲囘之東注
[328-8a]
燾以河流入濼淀久必淤淺恐河朔無以禦敵遂上言
曰自小呉未决之前河雖屢徙而盡在中國故亰師得
以為北限今决而西則河尾益北如此不巳将南岸遂
屬敵界彼若建橋梁守以州郡窺兵河外可為寒心今
水官之議不過論地形較功費而獻納之臣不考利害
輕重徒便於治河而以設險為緩非至計也帝雖然之
而囘河之議紛起東北蕭然煩費功亦不就三年同列
皆序遷且新用執政燾獨如初詔增其兩秩燾懇辭曰
是雖有故事竊意以一時同列超升之故特用是以慰
[328-8b]
安其心爾今日願自臣革之使朝廷不為姑息而大臣
稍敦廉耻之風庶或有補竟不受以母憂去卒喪拜觀
文殿學士知鄭州徙頴昌及河南府入為門下侍郎宣
仁之喪宗室既為三年服才越嵗章惇拜相欲革為期
燾争之曰上以先后保佑之久追崇如恐不盡兹用眀
道故實耳遽改之播諸天下非佳聲也乃止燾與惇布
衣交覬其助已燾不肯少下之陽翟民蓋漸有財訟而
[328-9a]
與諫官來之邵交通開封得其事惇右之邵欲薄其罪
燾不可復欲并劾開封燾又不可遂與惇隙眀堂齋祠
為儀仗使後官有絶馳道穿仗而過者燾方舉劾諫官
常安民又言教坊不當於相國寺作樂帝怒欲逐安民
燾為救釋惇遂譛其相表裏出知鄭州徙大名父日華
本三班院吏以燾恩封光禄大夫至是卒年九十餘燾
免喪徽宗立復知樞密院舊制内侍出使以所得㫖言
於院審實乃得行後多輒去燾請按治之都知閻守懃
領他職祈罷不以告亦劾之帝敕守懃詣燾謝郝隨得
[328-9b]
罪或揣上意且起用欲援赦為階亦争之以老避位帝
将寵以觀文殿大學士有間之者曰是宰相恩典也但
以學士知河南将行上䟽曰自紹聖元符以來用事之
臣持紹述之名誑惑君父上則固寵位而快恩讐下則
希進用而肆朋附彼自為謀則善矣未嘗有毫髪為公
家計者也夫聼言之道必以其事觀之臣不敢髙談逺
引獨以神考之事切於今者為證熙寧元豐之間中外
[328-10a]
府庫無不充衍小邑所積錢米亦不减二十萬紹聖以
還傾竭以供邊費使軍無見糧吏無月俸公私虗耗未
有甚於此時而反謂紹述豈不為厚誣哉願陛下監之
勿使飾偏辭而為身謀者復得行其説又言東京黨禍
已萌願戒履霜之漸語尤激切初建青唐邈川為湟州
戍守困於供億燾在樞府因議者以為可棄奏還之崇
寧元年議其罪降端眀殿學士再貶寧國軍節度副使
漢陽軍安置湟州復又降祁州團練副使鄯州之復又
移建昌軍然棄鄯州時燾居憂不預也終不敢自眀閲
[328-10b]
再嵗始復通議大夫還洛卒年七十五後五嵗悉還其
官軄子扶靖康時為給事中金人入亰師責取金帛扶
與梅執禮陳知質程振皆見殺
張璪初名琥字邃眀滁州全椒人洎之孫也早孤鞠於
兄環欲任以官辭不就未冠登第歴鳯翔法曹縉雲令
王安石與環善既得政将用之而環已老乃引璪同編
修中書條例授集賢校理知諫院直舍人院楊繪劉摯
[328-11a]
論助役安石使璪為文誥之辭曾布請為之由是忤安
石意神宗欲命璪知制誥安石薦用布以璪同修起居
注自縣令至是不嵗餘坐奏事不實解三軄巳而復之
時建議武學璪言古之太學舞干習射受成獻功莫不
在焉文武之才皆自此出未聞偏習其一者也請無問
文武之士一養於太學朝廷既復河隴欲因勢截定夔
蜀荆廣諸夷璪言先王務治中國而巳今生財未盡有
道用財未盡有禮不宜遽及徂征之事皆不聼以集賢
殿修撰知蔡州復知諫院兼侍御史知雜事盧秉行鹽
[328-11b]
法於東南操持峻急一人抵禁數家為黥徙且破産以
償告捕二年中犯者萬人璪條列其状又言行役法以
來最下户亦毎嵗納錢乞度寛羡數均損之以惠貧弱
後皆施行鄭俠事起璪媚吕惠卿劾馮京與俠交通有
迹深其辭致京等於罪判司農寺出知河陽元豐初入
權度支副使遂知制誥知諫院判國子監薦蔡卞可為
直講建增博士弟子員月書季攷嵗校以行藝次升略
[328-12a]
倣周官鄉比之法立齋舍八十二學官之盛近代莫比
其議多自璪發之蘇軾下臺獄璪與李定雜治謀傅致
軾於死卒不免詳定郊廟奉祀禮文議者多以國朝未
嘗躬行方澤之禮為非正詔議更制璪請於夏至之日
&KR0640禮容樂舞以冡宰攝事帝曰在今所宜無以易此事
行其説為翰林學士詳定官制以寄禄二十四階易前
日省寺虗名而職事名始正四年拜參知政事改中書
寺郎哲宗立諫官御史合攻之謂璪姦邪便佞善窺主
意隨勢所在而依附之往往以危機䧟人深交舒亶數
[328-12b]
起大獄天下共知其為大姦小人而在髙位徳之賊也
疏入皆不報最後劉摯言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隨王
珪黨章惇謟蔡確數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變節左右
從順各得其歡心今過惡既章不可不速去如是踰嵗
乃以資政殿學士知鄭州徙河南定州大名府進大學
士知揚州以卒贈右銀青光祿大夫諡曰簡翼
蒲宗孟字傳正閬州新井人第進士調夔州觀察推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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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平中水灾地震宗孟上書斥大臣及宫禁宦寺熙寧
元年改著作佐郎神宗見其名曰是嘗言水灾地震者
耶召試學士院以為館閣校勘檢正中書戸房兼修條
例進集賢校理時三司新置提舉帳司官禄豐地要人
人欲得之執政上其員帝命與宗孟命察訪荆湖兩路
奏罷辰沅役錢及湖南丁賦逺人頼之吕惠卿制手實
法然猶許灾傷五分以上不預宗孟言民以手實上其
家之物産而官為注籍以正百年無用不眀之版圖而
均齊其力役天下良法也然灾傷五分不預為臣以為
[328-13b]
使民自供初無所擾何待豐嵗願詔有司勿以豐㓙弛
張其法從之民於是益病矣俄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
知制誥帝又稱其有史才命同修兩朝國史為翰林學
士兼侍讀舊制學士唯服金帶宗孟入謝帝曰學士職
清地近非他官比而官儀未寵廼加佩魚遂著為令樞
密都承旨張誠一預書局事頗肆橫挾中旨以脅同列
宗孟持其語質帝前皆非是因叩頭白其姦帝察其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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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欲大用拜尚書左丞帝嘗語輔臣有無人才之歎宗
孟率爾對曰人才半為司馬光邪説所壊帝不語直視
久之曰蒲宗孟乃不取司馬光邪未論别事只辭樞密
一節朕自即位以來唯見此一人他人則雖迫之使去
亦不肯矣宗孟慚懼至無以為容僅一嵗御史論其荒
于酒色及繕治府舍過制罷知汝州踰年加資政殿學
士徙亳杭鄆三州鄆介梁山濼素多盗宗孟痛治之雖
小偷微罪亦斷其足筋盗雖為衰止而所殺亦不可勝
計矣方徙河中御史以慘酷劾奪軄知虢州眀年復知
[328-14b]
河中還其軄帥永興移大名宗孟厭苦易地頗默默不
樂復求河中卒年六十六宗孟趣尚嚴整而性侈汰藏
帑豐每旦刲羊十豕十然燭三百入郡舍或請損之愠
曰君欲使我坐暗室忍饑耶常日盥絜有小洗靣大洗
靣小濯足大濯足小大澡浴之别毎用婢十數人一浴
至湯五斛他奉養率稱是嘗以書抵蘇軾云晩年學道
有所得軾答之曰聞所得甚髙然有二事相勸一曰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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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曰儉也蓋鍼其失云
黄履字安中邵武人少游太學舉進士調南京法曹又
為髙密廣平王二宫教授館閣校勘同知禮院擢監察
御史裏行辭御史改崇政殿説書兼知諫院神宗嘗詢
天地合祭是非對曰國朝之制冬至祭天圓丘夏至祭
地方澤毎嵗行之皆合於古猶以有司攝事未足以盡
於是三嵗一郊而親行之所謂因時制宜者也雖施之
方今為不可易惟合祭之非在所當正然今日禮文之
失非獨此也願敕有司正羣祀為一代損益之制詔置
[328-15b]
局詳定命履董之北郊之議遂定同修起居注進知制
誥同修國史遭母憂去服除以禮部尚書召對闕中閩
省鹽法苦言者衆神宗謂履自閩來将以為决履乃陳
法甚便遂不復革鄉論鄙之遷御史中丞履以大臣多
因細故罰金遂言賈誼有云遇之以禮則羣臣自喜羣
臣且然况大臣乎使罪在可議黜之可也可恕釋之可
也豈可罰以示辱哉時又制侍郎以下不許獨對履言
[328-16a]
陛下博訪萬務雖逺外微官猶令獨對顧於侍從乃弗
得願也遂刋其制御史翟忠言事有㫖詰所自來履諫
曰御史以言為軄非有所聞則無以言今乃究其自來
則人将懲之臺諫不復有聞矣恐失開言路之意事乃
寢哲宗即位徙為翰林學士履素與蔡確章惇邢恕相
交結每確惇有所嫌惡則使恕道風㫖於履履即排擊
之至是更自謂有定策功劉安世發其罪以龍圖閣直
學士知越州坐舉御史不當降天章閣待制歴舒洪蘇
鄂青州江寧應天頴昌府紹聖初復龍圖閣直學士為
[328-16b]
御史中丞極論吕大防劉摯梁燾垂簾時事乞正典刑
又言司馬光變更先朝已行之法為罪先是北郊之論
雖定猶不果行履又建言陽復隂消各因其時上圓下
方各順其體是以聖人因天祀天因地祀地三代至漢
其儀不易及王莽謟事元后遂躋地位同席共牢歴世
襲行不能全革逮神宗考古揆今以正大典嘗有意於
兹矣今承先志當在陛下及二三執政哲宗詢諸朝章
[328-17a]
惇以為北郊止可謂之社履曰天子祭天地蓋郊者交
於神眀之義所以天地皆稱郊故詩序云郊祀天地若
夫社者土之神而已豈有祭大祗亦謂之社乎哲宗可
之遂定郊議拜尚書右丞㑹正言鄒浩以言事貶新州
履曰浩以親被㧞擢之故敢犯顔納忠陛下逺斥之死
地人臣将視以為戒誰復敢為陛下論得失乎乞徙善
地坐罷知亳州徽宗立召為資政殿學士兼侍讀復拜
右丞未踰年求去加大學士提舉中太一宫卒
論曰哲宗親政之初見慮未定范吕諸賢在廷左右弼
[328-17b]
謨俾日邇忠讜疏絶回遹以端其志嚮元祐之治業庶
可守也清臣怙才躁進隂覬柄用首發紹述之説以隙
國是羣姦洞之衝决莫障重為薦紳之禍焉至於興大
獄以傾馮京蘇軾者璪也助成手實之法以壊人材讕
司馬光者宗孟也訐垂簾之事擊吕大防劉摯等去之
者履也清臣真小人之靡三子抑其亞乎燾論議識趣
有可稱述雖立朝無附而依違蔡確章惇間無所匡建
[328-18a]
非大臣之道也
蔡挺字子政宋城人第進士調度州推官秩滿以父希
言當官蜀乞免行遂授陵州團練推官王堯臣安撫陜
西辟管勾文字富弼使遼奏挺從至雄州誓書有所更
易遣挺還白仁宗欲知契丹事召對便殿挺時有父喪
聼以衫㡌入范仲淹宣撫陜西河東奏挺通判涇州徙
鄜州河北多盗精擇諸郡守以挺知博州申飭屬縣嚴
保伍得居停姦盗者數人弛其宿負補為吏使之察警
盗毎發輙得均博平聊城二縣税嵗衍鉅萬三司下其
[328-18b]
法於四方然大抵增賦也為開封府推官提點府界公
事部修六漯河用李仲昌議塞北流入於六漯一夕復
决兵夫芟揵漂溺不可計降知滁州言者以為輕乃貶
秩停官越數嵗稍起知南安軍提點江西刑獄提舉䖍
州監自大庾嶺下南至廣驛路荒逺室廬稀疎徃來無
所芘挺兄抗時為廣東轉運使廼相與謀課民植松夾
道以休行者江閩鹽賊率十百為州縣害挺諭所部與
[328-19a]
期使首納器甲原其罪得兵械萬計官鹽惡而價貴盗
鹽善而價且下故私販日滋挺簡僚吏至淮轉新鹽眀
殿賞以官數之餘畀之於是賊黨破散宿弊遂絶嵗增
賣鹽四十萬改陜西轉運副使進直龍圖閣知慶州因
上書論攻守大計夏人大入挺盡歛邊戸入保戒諸砦
無出戰諒祚親帥軍數萬攻大順挺料城堅不可破而
柔逺城惡亟遣總管張玉将鋭師守之先布鐵蒺藜大
順城旁水中騎渡水多躓驚言有神過三日不克諒祚
督帳下决戰挺伏强弩壕外飛矢貫其鎧遂引却移冦
[328-19b]
柔逺玉夜斫營夏人驚擾潰去環州熟羌思順舉族投
諒祚倚為鄉導挺宣言思順且復來命葺其舊舍出兵
西為迎候之舉諒祚果疑思順毒之死挺築城馬練平
為荔原堡分屬羌三千人守之神宗即位加天章閣待
制知渭州舉籍禁兵悉還府不使有隠占建勤武堂五
日一訓之偏伍鎮皷之法甚備儲勁卒於行間遇用竒
則别為一隊甲兵整習常若㓂至又分義勇為伍番三
[328-20a]
千人参正兵防秋與春以八月正月集四十五日而罷
歳省粟帛錢緡十三萬有竒括並邊生地冐耕田千八
百頃募人佃種以益邊儲取邊民闌市蕃部田八千頃
以給弓箭手又築城定戎軍為熙寧砦開地二千頃募
卒三千人耕守之諜告夏人侯胡盧河挺出竒兵迎擊
之夏人潰分諸将躡而討之蕩其七族進右諫議大夫
賜金帛三千夏人復犯諸砦環慶兵不能禦挺遣張玉
以萬人往解其圍慶州軍變挺討平之進龍圖閣直學
士廣鋭卒徙營衆憚遷欲為亂城中震擾挺推斬首惡
[328-20b]
十九人訖徙營蕃部嵗饑以田質於弓箭寺過期輙没
挺為資官錢嵗息什一後遂推為蕃漢青苖助役法又
自以意製渡河大索及兵械鎌寧搶皆獲其用熙寧五
年拜樞密副使帝問挺涇原訓兵之法召部将按於崇
政殿善之下以為諸郡法河州景思立戰死帝開天章
閣訪執政挺請行帝曰此小事不足煩卿河朔有警卿
當行矣契丹議雲中地挺請罷㳂邊戌人示以無事因
[328-21a]
乞置三十七将皆行其策七年冬奏事殿中疾作而仆
帝親臨賜藥罷為資政殿學士判南京留司御史臺元
豐二年薨年六十六贈工部尚書諡曰敏肅挺譎而多
知人莫能窺其城府初為富弼范仲淹客頗泄其幾事
於吕夷簡以自售在渭久鬱鬱不自聊寓意詞曲有玉
闗人老之歎中使至則使優伶歌之以達于禁掖神宗
愍焉遂有樞密之拜云
抗字子直中進士調太平州推官聞父疾委官去稍遷
睦親宅講書英宗在藩邸器重之請於安懿王願得與
[328-21b]
游每見必衣冠盡禮義兼師友再遷太常博士通判秦
州為秘閣校理乞知蘇州州並江湖民田苦風潮害抗
築長隄自城屬崑山亘八十里民得立塍堨大以為利
徙廣東轉運使岑水銅冶廢官給虗劵為市久不償人
無所取資衆而私鑄抗盡給之人得直以止番禺嵗運
鹽英韶道逺多侵竊雜惡抗命十舸為一運擇攝官主
之嵗終㑹其殿最增十五萬緡英宗立召為三司判官
[328-22a]
廣部去京師逺不即至帝見南來者必問之及入對諭
曰卿乃吾故人朕望於卿者厚勿以常禮自疎也以史
館修撰同知諫院方議安懿王典禮抗引禮為人後之
誼指陳切至涕淚被靣帝亦感泣都城大水抗請見帝
迎問之抗推原變異守前説以對大臣畏其諫列白為
知制誥遷龍圖閣直學士知定州帝惜其去曰第行且
召矣郡兵番戍室家留營多不謹夫歸輙首原抗下令
悉按以法戍者感焉帝不豫趣命為太子詹事未至而
神宗立改樞密直學士知秦州過闕帝見之悲慟不自
[328-22b]
勝曰先帝疾大漸猶不忘卿遂赴鎮秦有質院質諸羌
百餘人自少至老扄繫之非死不出抗皆縱釋約毋得
擅相仇殺已而有犯者斬以狥莫敢奸令居數日夢英
宗召語眷如平生欲退復留覺為家人言感念歔欷及
靈駕發引之旦東望號慟見僚佐於便室驟得疾卒年
六十特贈禮部侍郎又欲賜諡呉垂曰抗以舊恩自雜
學士贈官已踰常制遂止
[328-23a]
王韶字子純江州徳安人第進士調新安主簿建昌軍
司理參軍試制科不中客游陜西訪采邊事熙寧元年
詣闕上平戎策三篇其畧以為西夏可取欲取西夏當
先復河湟則夏人有腹背受敵之憂夏人比年攻青唐
不得克萬一克之必併兵南向大掠秦渭之間牧馬于
蘭㑹斷古渭境盡服南山生羌西築武勝遣兵時掠洮
河則隴蜀諸郡當盡驚擾瞎征兄弟其能自保耶今唃
氏子孫唯董氊粗能自立瞎征欺巴温之徒又法所及
各不過一二百里其勢豈能與西人抗哉武威之南至
[328-23b]
于洮河蘭鄯皆故漢郡縣所謂湟中浩亹大小榆枹罕
土地肥美宜五種者在焉幸今諸羌瓜分莫相統一此
正可并合而兼撫之時也諸種既服唃氏敢不歸唃氏
歸則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且唃氏子孫瞎征差盛
為諸羌所畏若招諭之使居武勝或渭源城使紏合宗
黨制其部族習用漢法異時族類雖盛不過一延州孕
士彬環州慕恩耳為漢有肘腋之助且使夏人無所連
[328-24a]
結策之上也神宗異其言召問方畧以韶管幹秦鳯經
畧司機宜文字蕃部俞龍珂在青唐最大渭源羌與夏
人皆欲覊屬之諸将議先致討韶因按邊引數騎直抵
其帳諭其成敗遂留宿明旦兩種皆遣其豪隨以東久
之龍珂率屬十二萬口内附所謂包順者也韶又言渭
源至秦州良田不耕者萬頃願置市易司頗籠商賈之
利取其贏以治田帝從其言改著作佐郎仍命韶提舉
經畧使李師中言韶乃欲指古極邊弓箭手地耳又将
移市易司於古渭恐秦州自此益多事所得不補所亡
[328-24b]
王安石主韶議為罷師中以竇舜卿代且遣李若愚按
實若愚至問田所在韶不能對舜卿檢索僅得地一頃
既地主有訟又歸之矣若愚奏其欺安石又為罷舜卿
而命韓縝縝遂附㑹實其事師中舜卿皆坐謫而韶為
太子中允秘閣校理後帥郭逵上韶盗貸市易錢安石
以為不足校徙逵涇源帝志復河隴築古渭為通逺軍
以韶知軍事五年七月引兵城渭源堡及乞神平破䝉
[328-25a]
羅角抹耳水巴等族初羌保險諸將謀置陣平地韶曰
賊不舍險來鬬則我師必徙歸今巳入險地當使險為
吾有乃徑趣抺邦山壓敵軍壓而陣令曰敢言退者斬
賊乘髙下鬬師小却韶躬披甲胄麾帳下兵逆擊之羌
大潰焚其廬帳而還洮西大震㑹瞎征渡洮為之援餘
黨復集韶命别將由竹牛嶺路張軍聲而潛師越武勝
遇瞎征首領瞎夔等與戰破之遂城武勝建為鎮洮軍
進右正言集賢殿修撰復擊走瞎征降其部落二萬更
名鎮洮為熙州以熈河洮岷通逺為一路韶以龍圖閣
[328-25b]
待制知熙州六年三月取河州遷樞密直學士降羌叛
韶囘軍擊之瞎征以其間據河州韶進破訶諾木藏城
穿露骨山南入洮州境道陿隘釋馬徒行或日至六七
瞎征留其黨守河州自将尾官軍韶力戰破走之河州
復平連㧞宕岷二州疊洮羌酋皆以城附軍行五十有
四日渉千八百里得州五斬首數千級獲牛羊馬以萬
計進左諫議大夫端明殿學士七年入朝又加資政殿
[328-26a]
學士賜第崇仁坊還至興平聞景思立敗於踏白城賊
圍河州日夜馳至熙熙方城守命撤之選兵得二萬議
所向諸將欲趍河州韶曰賊所以圍城者恃有外援也
今知救至必設伏待我且新勝氣鋭未可與爭當出其
不意以攻其所恃此所謂批亢擣虗形格勢禁則自為
解者也乃直扣定羌城破結河族斷夏國通路進臨寧
又分命偏將入南山瞎征知援絶㧞栅去初思立之覆
師也羌勢復熾朝廷議棄熙河帝為之旰食數下詔戒
韶持重勿出及是帝大喜韶還熙州以兵循西山繞出
[328-26b]
踏白後焚八千帳瞎征窮蹙丐降俘以獻拜韶觀文殿
學士禮部侍郎資政觀文學士非嘗執政而除者皆自
韶始官其兄弟及兩子前後賜絹八千匹未幾召為樞
密副使熙河雖名一路而實無租入軍食皆仰給他道
轉運判官馬瑊捃官吏細故韶欲罷瑊王安石右瑊韶
始沮於是與安石異數以母老乞歸帝語安石勉留之
安南之役韶言决里廣源之建臣以為貪虗名而忘實
[328-27a]
禍執政乃疑臣為刺譏方舉事之初臣力爭極論欲寛
民力而省財用但同列莫肯聼至以熙河事折臣臣本
意不費朝廷而可以至伊吾盧甘初不欲令熙河作路
河岷作州也今與衆異論儻不求退必致不容韶本鑿
空開邊驟躋政地乃以勤兵費財歸曲朝廷帝由是不
悦以故罷軄知洪州又坐謝表怨慢落軄知鄂州元豐
二年還其軄復知洪州四年病疽卒年五十二贈金紫
光禄大夫諡曰襄敏韶起孤生用兵有機畧臨出師召
諸將授以指不復更問毎戰必㨗嘗夜卧帳中前部遇
[328-27b]
敵矢石已交呼聲震山谷侍者徃徃股栗而韶鼻息自
如在鄂宴客出家姬奏樂客張繢醉挽一姬不前将擁
之姬泣以告韶徐曰本出汝曹娯客而令失歡如此命
酌大盃罰之談笑如故人亦服其量韶交親多楚人依
韶求仕乃分屬諸將或殺降羌老弱予以首為功級韶
晩節言動不常頗若病狂狀既病疽洞見五臟蓋亦多
殺徴云子十人厚宷最顯厚字處道少從父兵間暢習
[328-28a]
羌事官累通直郎元祐棄河湟厚上疏陳不可且詣政
事堂言之不聼紹聖中用薦者換禮賔副使幹當熙河
公事㑹羌酋瞎征隴拶爭國河州守將王贍與厚同獻
議復故地元符元年六月師出塞七月下邈川降瞎征
九月次青廣隴拶出迎遂定湟鄯詔賜隴拶姓名曰趙
懐徳進厚東上閤門副使知湟州既而他種叛合兵來
攻厚不能支朝廷度二州不可守乃以畀懐徳而貶厚
右内府率再貶賀州别駕崇寧初蔡京復開邊還厚前
秩於是羌人多羅巴奉懐徳之弟溪賒羅撒謀復國懐
[328-28b]
徳畏偪奔河南種落更挾之以令諸部朝廷患衆羌扇
結命厚安撫洮西遣内客省使童貫偕徃多羅巴知王
師且至集衆以拒厚聲言駐兵而隂戒行羌備益弛乃
與偏將髙永年異道出多羅巴三子以數萬人分據險
厚進擊破殺之唯少子阿蒙中流矢去道遇多羅巴與
俱遁遂㧞湟州以功進威州團練使熙河經畧安撫三
年四月厚帥大軍次於湟命永年将左軍循宗水而北
[328-29a]
别将張誡将右軍出宗谷而南自将中軍趨綏逺期㑹
宗哥川羌置陳臨宗水倚北山谿賒羅撒張黄屋建大
斾乘髙指呼望中軍旗皷争赴之厚麾游騎登山攻其
背親帥强弩迎射羌退走右軍濟水擊之大風從東南
來揚沙翳羌目不得視遂大敗斬首四千三百餘級俘
三千餘人羅撒以一騎馳去其母龜兹公主與諸酋開
鄯州降厚計羅撒必且走青唐将夜追之童貫以為不
能及遂止師下青唐知羅撒留一宿去貫始悔之厚将
大軍趣廓州酋落施軍令結以衆降遂入廓州超拜厚
[328-29b]
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眀年羅撒復入㓂永年戰死羌
焚大通河橋以叛新疆大震厚坐逗遛降郢州防禦使
已而趙懐徳約降未决厚以書諭之懐徳即納欵還厚
舊官入朝提舉醴泉觀卒贈寧逺軍節度使諡曰莊敏
宷字輔道好學工詞章登第至校書郎忽若有所覩遂
感心疾唯好延道流談丹砂神仙事得鄭州書生託左
道自言天神可祈而下下則聲容與人接因習行其術
[328-30a]
纔能什七八須兩人共為乃驗外間讙傳浸淫徹禁庭
徽宗方崇道教侍晨林靈素自度技不如願與之游拒
弗許户部尚書劉昺宷外兄也久以争進絶還往神降
宷家使因昺以達宷言其故神曰第往與之言汝某年
月日在蔡京後堂談某事有之否昺驚駭汗浹不能對
蓋所言皆隂中傷人者乃言之帝即召宷風儀既髙又
善談論應對合上指帝大喜約某日即内殿致天神靈
素求與共事又弗許或謂靈素但勿令鄭書生偕宷當
立敗即白帝曰宷父兄昔在西邊密與夏人謀反國遲
[328-30b]
至尊候神且圖不軌帝疑焉及是日宷與書生至東華
門靈素戒閽卒獨聼宷入帝齋待敬㓗越三夕無所聞
乃下宷大理獄成棄市昺竄瓊州
薛向字師正以祖顔任太廟齋郎為永夀主簿權京兆
戸曹有商胡齎銀二箧出樞密使王徳用書云以與其
弟向適監税疑之曰烏有大臣寄家問而諉胡人者鞫
之果妄為邠州司法參軍夏人叛秦中治城侍御史陳
[328-31a]
洎行邊向詣洎陳三敝言今板築暴興吏持斧四出伐
木無問井閭丘隴民不敢訴必不得已宜且葺邊城函
闗秦東塞今西鄉設守是為棄闗内乎三司貸龍門富
人錢以百年全盛之天下一方有警即稱貸於民非義
也洎上其説悉從之邠守貪沓欲因事為邪并治于城
立表於市以撤屋冀得賂免向力争罷之監在京榷貨
務連嵗羡緡錢當遷秩移與其兄三司判官董沔議改
河北便糴行鈔法向曰如此則都内之錢不繼茶鹽香
象将益不售矣有司主沔議既而邊糴滯不行沔坐黜
[328-31b]
以向知鄜州大水冐城郭沉室廬死者相枕郡卒戍延
安詣主将求歸視弗得皆亡奔至則家人無存者聚謀
為盗民大恐向遣吏曉之曰冐法以赴急人之常情而
不聼若軰歸此武将不知變之過也亟往収溺尸貰汝
擅還之罪衆入庭下泣謝一境乃安又論河北糴法之
弊以為度支嵗費錢緡五百萬所得半直其贏皆入賈
販家今當有以權之遇榖貴則官糴於澶魏載以給邊
[328-32a]
新陳未交則散糴價以救民乏軍食有餘則坐倉収之
此策一行榖将不可勝食矣朝廷是向計始置便糴司
於大名以向為提㸃刑獄兼其事武疆有盗殺人而逸
尉捕平民抑使承向覆其寃脱六囚於死入為開封度
支判官權陜西轉運副使制置解鹽鹽足支十年而嵗
調畦夫數千向奏損其數兼提舉買馬監牧沙苑養馬
嵗得駒三百而費錢四千萬占田千頃向請斥間田予
民収租入以市之乃置場於原渭以羡鹽之直市馬於
是馬一嵗至萬匹昭陵復土計用錢糧五十萬貫石三
[328-32b]
司不能供億将移陜西緣邊入鹽中于永安縣向陳五
不可以為失信商旅遂舉所闕之數以獻嘗夜至靈寳
縣先驅入驛與客崔令孫争舍令孫正病卧驚而死罷
知汝州甫數月復以為陜西轉運副使進為使厚陵役
費其助如永昭時凡将漕八年所入鹽馬芻粟數累萬
民不益賦其課為最夏将嵬名山以綏州來歸青澗城
主种諤将徃迎詔向與議諤不俟命亟率所部出塞遂
[328-33a]
城之廷議劾諤擅興将致法向言諤今者之舉蓋忘身
以狥國有如不稱臣請坐之諤既貶向亦罷知絳州再
貶信州移潞州張靖使陜西還陳向制置鹽馬之失詔
向詣闕與辯靖辭窮即罪之神宗知向材以為江浙荆
淮發運使綱舟歴嵗久篙工利於盗貨嘗假風水沉溺
以滅迹向募客舟分載以相督察官舟有定數多為主
者冐占悉奪畀屬州諸運皆詣本曺受遣以地有美惡
利有重輕為立等式用所漕物為誅賞遷天章閣待制
環慶有疆事帝以向習知地形召詣中書舊制發運使
[328-33b]
上計毋得出入唯止都門達章奏至是弛其禁熙寧四
年權三司使明堂禮成有司誤遷向右諫議大夫詔罸
吏而向官不奪河洮用兵縣官費不可計向未嘗乏供
給及解嚴上疏乞戒将帥裁溢員汰冗卒省浮費節横
賦手敕褒納進龍圖閣直學士遼人求代北地北邊擇
牧加樞密直學士給事中知定州髙陽闗募兵敵隂遣
人應選向諜知之主者覺縱使亡去向遣邏捕取之械
[328-34a]
送瀛州戮於市北使久留都亭數出不遜語而雲應㸃
兵涿易治道僉謂必渝盟向曰彼欲彊議速成故多張
虗勢以撼我使者懼不如其請故肆嫚言以儌倖取成
兵來不除道其亦無能為也已後皆如向言遷工部侍
郎向控辭賜詔弗允故事前兩府辭官乃降詔兩省得
詔自向始元豐元年召同知樞密院向幹局絶人尤善
商財討算無遺䇿用心至到然甚者不能無病民所上
課間失實時方尚功利王安石從中主之御史數有言
不聼也向以是益得展奮其材業至於論兵帝所通暢
[328-34b]
明决遂由文俗吏得大用及在政地同列質以西北事
則養威持重未嘗啟其端非常所以屬望意㑹詔民畜
馬向既奉命旋知民不便議欲改為於是舒亶論向反
覆無大臣體斥知頴州又改隨州卒年六十六元祐中
錄其言諡曰恭敏子紹彭有翰墨名中子嗣昌
嗣昌亦以吏材奮崇寧中歴熙河轉運判官梓州陜西
轉運副使直龍圖閣集賢殿修撰入為左司郎中擢徽
[328-35a]
猷閣待制陜西都轉運使知渭州改慶州監公使庫皇
寘坐獄嗣昌奏請之遂以監臨自盗責安化軍節度副
使安置郢州起知相州復待制知太原府論築涇原三
倉勞加顯謨閣直學士又以撫納西羌功進延康宣和
殿學士拜禮部刑部尚書坐啓擬反覆罷提舉崇福宫
久之遷延康殿學士知延安府賜第京師當遷官丐囘
授其子昶京秩嗣昌前後因事六七貶多以欺罔獲罪
至是言者併論之降為待制卒先是徽宗有意圖北方
遣譚稹銜命訪諸帥韓粹彦洪中孚皆力云不可嗣昌
[328-35b]
乃潤飾諜詞以開邊隙及論事帝前語至興師或感激
流涕造亂之咎人皆歸責焉
章楶字質夫建州浦城人祖頻為侍御史忤章獻后旨
黜官仁宗欲用之而卒楶以叔得集䕃為孟州司戸參
軍應舉入京聞父封對于魏棄不就試馳徃直其寃還
試禮部第一擢知陳留縣歴提舉陜西常平京東轉運
判官提㸃湖北刑獄成都路轉運使入為考功吏部右
[328-36a]
司員外郎元祐初以直龍圖閣知慶州時朝廷戢兵戒
邊吏勿妄動且捐葭蘆安彊等四砦予夏使歸其永樂
之人夏得砦益驕楶言夏嗜利畏威不有懲艾邊不得
休息宜稍取其土疆如古削地之制以固吾圉然後諸
路出兵據其要害不一再舉勢将自蹙矣遂乘便出討
以致其師夏果入圍環州楶先用間知之遣驍将折可
遮伏兵洪徳城夏師過之伏兵識其母梁氏旗幟皷譟
而出斬獲甚衆又預毒於牛圏瀦水夏人馬飲者多死
召權戸部侍郎明年除知同州紹聖初知應天府加集
[328-36b]
賢殿修撰知廣州徙江淮發運使哲宗訪以邊事對合
旨命知渭州至即上言城胡蘆河川據形勝以偪夏乃
以三月及熙河秦鳯環慶四路之師陽繕理他堡壁數
十所自示其怯或以楶怯請曰此夏必争之地夏方營
石門峽去我三十里能奪而有之乎楶又陽謝之隂具
板築守戰之備帥四路師出胡蘆河川築二城于石門
峽江口好水河之隂二旬有二日成賜名平夏城靈平
[328-37a]
砦方興役時夏以其衆來乘楶迎擊敗之既而環慶鄜
延河東熙和皆相繼築城進拓其境夏人&KR0787視不敢動
夏主遂奉其母合将數十萬兵圍平夏疾攻十餘日建
髙車臨城填壍而進不能克一夕遁去夏統軍嵬名阿
埋西夀監軍妹勒都逋皆勇悍善戰楶諜其弛備遣折
可適郭成輕騎夜襲直入其帳執之盡俘其家虜馘三
十餘牛羊十萬夏主震駭哲宗親御紫宸殿受賀累擢
楶樞密直學士龍圖閣端明殿學士進階大中大夫楶
在涇原四年凡創州一城砦九薦㧞偏禆不間厮役至
[328-37b]
於夏降人折可適李忠傑朱智用咸受其馭夏自平夏
之敗不復能軍屢請命乞和哲宗亦為之寢兵楶立邊
功為西方最時章惇用事楶與惇同宗其得興事頗為
世所疑徽宗立請老徙知河南入見留拜同知樞密院
事俾其子縡為開封推官以便養踰年力謝事罷授資
政殿學士中太一宫使未幾卒徽宗悼之贈右銀青光
禄大夫諡曰莊簡賻恤甚厚楶七子縡綜綡綰綖縯縝
[328-38a]
縡綡最知名縡繇推官為戸部員外郎提㸃淮南東路
刑獄權知楊州兼提舉香鹽事時方鑄崇寧大錢令下
市區晝閉人持錢買物至日旰皇皇無肯售縡飭市易
務致百貨以小錢収之且檄倉吏糶米以大錢予之盡
十日止民心遂安未幾新鈔法行舊鈔盡廢一時商賈
束手或自殺縡得訴者所持舊鈔為錢以千計者三十
萬上疏言鈔法誤民請如約以示大信上怒罷縡降兩
官綡第進士歴陜西轉運判官入為户部員外郎中書
侍郎劉逵之妻綡姊也逵漸復元祐之政綡多贊之蔡
[328-38b]
京欲擠逵且惎綡不附已使其黨攻之出綡湖州論者
不巳差主管西京崇福宫綜歴通判常州綰知丹徒縣
綖簽判西安州縯簽判蘇州楶孫苃承奉郎藎監蘇州
税俱列士顯及京復相遂興制獄傾章氏綖居蘇州或
得私鑄錢數巨罌京風言者誣綖與州人郁寳所鑄詔
遣李孝夀張茂直沈畸蕭服更徃鞫之連繫數百人累
月卒無實獄多死者京大怒别遣孫傑鞫之傅致如章
[328-39a]
綖刺靣配沙門島追毁出身以來文字除名勒停籍入
其家竄縡台州綜秀州綡溫州綰睦州縯永州茇處州
藎均州官司降罷除名者十餘人時論寃之孫傑擢龍
圖閣直學士知蘇州張商英入相始辯前獄移綖常州
綡復朝奉郎通判秀州頃之綖改授内殿崇班綡祕書
省校書郎遷戸部員外郎出提㸃兩浙刑獄以龍圖閣
直學士知越州譚鎮宣撫燕山請綡為參謀加右文殿
修撰金人破蔚州背歸山後議稹以錯置乖方罷綡落
軄送吏部㑹赦恩上書告老復龍圖閣直學士致仕卒
[328-39b]
論曰神宗奮英特之資乘財力之富鋭然欲復河湟平
靈夏而蔡挺王韶章楶軰起諸生委褒衣樹勲戎馬間
世非無材顧上趣尚磨厲奚如耳觀挺之治兵韶之䇿
敵楶之制勝亦一時良将薛向雖無三子勞而董漕邊
饟不乏仰給持重樞府不啓事端又其善也若厚之降
龍拶瞎征取湟鄯廓州功足繼韶而嗣昌造釁北伐廼
悖於向可勝誅耶雖然佳兵好還道家所戒卒之宷以
[328-40a]
左道殺綖以鑄錢䧟此非其驗也與
 宋史巻三百二十八
[328-40b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