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3h0070 六藝之一錄-清-倪濤 (master)


[302-1a]
  欽定四庫全書


  六藝之一録卷三百四十四  錢唐倪濤撰


  歷代書譜


  宋


  米芾


  米芾字元章初居太原後為襄陽人官至禮部員外
郎博文尚古不喜科舉學性好㓗世號水滛違世遺
俗每與物忤人又名米顛作韻語不蹈襲一字善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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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崇寧間四方承平百揆時序典章禮樂燦然一新
獨以書畫未有傑然超出前古者獨膺簡在遂除書
畫兩學博士頗厭士論芾亦欣然就職自以為巳任
又詔作黄庭小楷千文以進旋加褒羙大抵書傚羲
之詩追李白篆宗史籕𨽻法師宜官晚年出入規矩
大得意外之㫖自謂善書者只得一筆我獨有四面
識者然之方芾書時其寸紙數字人争售之以為珍
玩至於請求碑榜而户外之屨常滿家藏古帖由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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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來者甚富乃名其所藏為寳晋齋好事簮纓之流
出其所有竒字以求䟦語増重其書而芾或喜之即
為作古紙臨倣便與真者無辨兼喜作畫嘗為楚山
清曉圗曽非俗師所能到也當時名世之流評其人
物以謂文則清雄絶俗氣則邁徃凌雲字則超妙入
神人以為知言仍偉岸不羈口無俗語頎然束帶一
古君子故贈其詩有衣冠唐制度人物晋風流也然
異議者謂其字神鋒太峻有如強弩射三十里又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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仲由未見孔子時風氣其為論或如此且類多行書
世亦罕及宣和書譜


  米芾字元章吳人以母侍宣仁后藩邸舊恩補浛光
尉厯知雍丘縣漣水軍太常博士知無為軍召為書
畵學博士賜對便殿上其子友仁所作楚山清曉圗
擢禮部員外郎出知淮陽軍妙於翰墨沉著飛翥得
王獻之筆意尤工臨移至亂真不可辨精於鑒裁遇
古器物舊畫則極力求取嘗奉詔倣黄庭小楷作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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興嗣千字韻語又入宣和殿觀禁内所藏人以為寵
宋史


  評米元章書


  余嘗評米元章書如快劍斫陣強弩射千里所當穿
徹書家筆勢亦窮於此然似仲由未見孔子時風氣
山谷題䟦


  跋米元章書


  元章初學羅讓書其後超邁入神殆非側勒弩趯䇿
[302-3b]
掠墜磔所能束縛也益公題䟦


  䟦米元章書秦少游詞


  借眼前之景而含萬里不盡之情因古人之法而得
三昧自在之力此詞此字所以傳世益公題䟦


  䟦米元章書参星賦


  右米禮部参星賦筠州集夲以為首篇其間意同辭
異者多具列如上今秘閣有石刻字畫稍大此卷收
歛豪逸秀傑痛快尤可愛重紙背題詩一聫不敢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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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嘉泰癸亥秋池州故人文思提轄葉楠之子之真
自所居鐡圏山附遞夀予其意厚矣乃標軸而識之
七月望日平園老叟周必大題平園集


  䟦元章儲子椿墨梅詩


  予嘗評元章書回旋曲折氣古而韻髙上攀李泰和
顔清臣為不足而下方徐季海柳誠懸為有餘未易
只赤論也姑溪題䟦


  䟦元章書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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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服古衣冠凢所運用必欲絶俗故往往以戲謔之名
加之茍盡棄是等事一切如行筆則其可以砍額望
姑溪題䟦


  䟦元章與術士劉思道帖


  是非邪正亦可以移於好惡至黒白曲直則不得而
移也於是乃有以曲為直以白為黒者徃徃從而和
之盖不得而詰非詰之難知所詰為難元章作字信
所謂曲直白黒而好惡輒為之易位余嘗病之近吾
[302-5a]
友張文潜評其書㡬在鍾王季孟間然後余所病者
不藥而愈思道好古喜善類藏其書過於尺璧寸珠
異時非其人勿妄出一出當使擊節不已則余與文
潜實在其末光焉姑溪題䟦


  䟦米元章帖


  米老書如天馬脫銜追風逐電雖不可範以馳驅之
節要自不妨痛快朱君所藏此卷尤為奔逸而所冩
劉無言詩亦多竒語信可寳也晦菴題䟦


[302-5b]
  䟦米元章摹逸少平章帖


  右米襄陽芾摹逸少平章帖筆趣翩翩固自佳但肆
筆搨放殊不填郭非古也昔人搨書欲如水月鏡像
者故應郭填乃造㣲耳東觀餘論


  䟦米元章焦山帖


  米老此銘不獨筆法超詣文亦清㧞想見揮毫時神
遊八極眼空四海後村題䟦


  海嶽多景樓詩帖


[302-6a]
  海嶽老人書惟華陀帖與多景樓詩最為豪放偃然
如枯松之卧澗壑截然如快劍之斫蛟鼉奮然如龍
蛇之起陸矯然如雕鶚之盤空烏獲之扛鼎不足以
比其雄且壮也飬由基之貫七札不足以比其沈著
痛快也千石之鍾萬石之虡其重厚有如此者浙江
之潮涿鹿之戰其噴薄蹴蹋有如此者鍾王之清潤
歐虞之簡㓗顔柳之端嚴誠為鮮&KR1275至於雄入九軍
氣凌百代而於古人有一日之長其筆陣之堂堂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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滏水集


  米元章三帖一行書一篆一𨽻


  孔融遺張紘書曰前勞手章多篆書每舉篇見字欣
然獨笑如復覩其人以是知古人作書亦有以篆有
寳晋行書妙絶一世此卷四十三字尤高而不善用
二短何邪攻媿集


  米元章二帖


  米老精收由滋而下筆墨之外自成一家故得名夲
[302-7a]
朝為海内所宗然有早年晩年改名未改名之别覧
者當加意焉因公求䟦乃書於此松隠集


  米襄陽此帖猶是早年若後此所書則英風義槩筆
意過六朝逺甚然前人用意多推奨若一顰笑一言
動可道者必譽之足以激昂士風皆歸於厚是冝蔡
公珍藏當不惮煩以示人也同上


  米海嶽湘西詩帖


  逸少嘗自書表上晋穆帝専精任意帝索紙色類長
[302-7b]
短闊狹與王表相似令張翼寫效一毫不異乃題後
答之逸少初不覺後更詳視乃嘆曰小人亂真耳宋
米禮部作字有晋唐風流自言學書貴弄翰把筆輕
自然手心虗振迅天真出於意外也其次要得筆意
謂骨筋皮肉脂澤風神皆欲俱全今觀此帖使毫行
墨渾然天成雖不元章吾知其元章矣叔成其寳之
元統甲戌六月上澣片玉山人顧厚書續書畵題䟦記
歐陽詢初見索靖所書碑唾之復見悟其妙卧其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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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十日閻立夲嘗至荆州視僧繇畵忽之次見略許
三見坐卧留宿其下者十日書畫之妙以詢立夲之
真識尚未能造次窺况下幾等能辨之乎米禮部書
法逺紹王右軍擅名一代當時寸紙数字人争售之
以為珍玩此帖宜寳也然舉世豈乏歐陽率更莫我
知也元統二年六月望日廬陵李簡士㢘父書仝上
自天粟晝零之後洒染翰墨代不乏人必其不蹈故
常始可以永其傳襄陽米禮部生平無他嗜好獨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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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心畫始學顔書已而厭其俗聞有李邕法又惡之
遂學沈傳師自後数改遂成名家麻紙十萬散失多
矣欲知八法之妙者請於是觀焉淳熈丙申暮冬申
呂企中書同上


  向晚得竒觀案有翰墨陳展開即可辨骨格出風塵
尋常勢欹側此幅殊不倫字止五十六端人似垂紳
復如旗整整又若車轔轔書家有定論俗士長相嗔
不見蘇子語超妙還若神公昔家京口海嶽近為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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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蹟雖散落至寳終難湮如彼荆山玉旁逹見孚尹
驚看忽入手幸合歸鄉人歲乆恐朽弊摹勒須堅珉
銘文配瘞鶴終古焦山垠充道得此見示為題此於
後以代䟦語耳吳寛同上


  惆悵江東起暮雲騷人疑有未招魂神從海嶽真能
降名與蘇黄得竝論千歲鶴歸林未冷百金馬死骨
猶存因君話取書家事始信鍾王别有門東陽同上
雪裏清光水裏雲分眀詩筆舊精魂可應絶技能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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羙觧使名家得擅論秦刻漢碑隨世改馬圗龜畵與
天存不須更説鍾王事此道誰参衆妙門台人謝鐸
次韻同上


  南宫此帖端勁荘重逈異常書前䟦已詳自吳文定
公三閣老詩辭嚴意密三公同侍孝廟爕理之暇倡
和優游為介軒靳閣老所題當時文物之盛猗歟休
哉元汴同上


  米南宫詩翰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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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米敷文奉勅題 右呈諸友等詩先臣芾真蹟臣米
友仁鑒定恭䟦


  右米元章詩翰有紹興及睿思殿圗印其子友仁題
其後稱先臣芾盖君前臣名之義也元章書極精妙
而友仁亦有家法父子並羙自羲獻以後亦鮮聞之
書法真贋每相混淆如米氏者江南偽夲不知其㡬
此卷妙處望而可知太宰水村陸先生檢諸故箧重
加装飾物之顯晦故自有数哉先生方操黜陟之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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振幽起滯天下之士頼以不汨沒于世者多矣識者
幸毋以一事觀之正徳丙子二月十二日長沙李東
陽題續書画題䟦記


  米南宫草書画山水歌并絶句


  米海嶽風度高朗神情舒暢故下筆便與人不同或
言其書自沈傳師來晚學李北海嘗觀名言書史則
其於古人書未嘗不學然每以不及古人為言或曰
真者在前氣焰爍人或曰若見真蹟慚惶殺人惟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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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自滿假所以書入能品今觀此卷出入顔平原無
一筆北海則此老胸中塊磊未易窺測也卷中書画
山水歌後絶句一首寄漢中王皆子羙詩想隨所記
憶而書者内有御府瓢印及羣玉中祕等印曽入金
章宗賞鍳後有趙魏公印曽入松雪齋在夲朝則袁
忠徹家物也今歸谿陽史君史君好古博雅誠得所
矣其永寳之嘉靖甲午十月十日長洲文彭敬䟦續書
画題䟦記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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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米老行書杜甫題王宰画水山歌等帖筆勢飄逸大
饒姿態識者評此夲極得晋宋風致不亞停雲館刻
草書九帖也清河書画舫


  米南宫書天馬賦


  海嶽能書又能詩書品超邁入神詩稱意格高逺傑
然自成一家嘗寫詩投許冲元自言不襲古人生平
未嘗録一篇投豪貴遇知己則不辭元豐中至金陵
識王介甫過黄州識蘇子瞻皆不執弟子禮其高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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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如此時論章伯益書如宫女插花嬪嬙對鏡自有
一般態度能繼者惟海嶽耳或云海嶽學羅讓書盖
其少時非得法於讓也此帖詞翰兼羙誠佳品也幼
澄宜保藏之永樂甲辰秋前五日後學張肯識續書画題
䟦記


  淮南老守米南宫筆法今評妙品中翰苑寥寥千古
後不知誰復可相同天全有貞題同上


  南宫與眉山豫章莆陽擅聲宋室近時學者寡師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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氏宗祖必先事四家為襄陽之學者大抵歩入狂狠
允明故亦願學而資力兼乏乃不易爾而亦不易以語
人此天馬帖為梁谿錢氏世藏其孫昌言出示舒玩
未終第覺法度森出與尋常之論大異高陽馮几之
口不㡬於誤人邪昌言請䟦稍附爾爾異時締觀著
力或得畦徑一二當為再議以易此語祝氏集畧


  凡書之道無論㸃畫披拂皆當盡其勢政如獅子摶
象摶兔皆用全力故昔之名書家隨筆所到無茍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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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南宫此賦其下筆痛快如駿馬斫陣健利難方而
徘徊俛仰備態極妍又毫髪無遺恨信其平生得意
書也今墨池中競師南宫而康虞寳此可謂獨得驪
龍之珠矣第不知余所言者於此書當不至河漢否
書以問之書畫跋跋


  襄陽書天馬賦余所見已四夲一為擘窠大字後題
云為平海大師書後園水丘公觀特為雄傑在嘉禾
黄履常参政家一在新都吳氏後有黄子乆諸元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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䟦子久云展視之時有大星貫斗而墜其聲如雷宋
夲余已摹取刻石吳夲多枯筆别自一種米書然皆
真蹟也米賦材乃強弩之末而子瞻稱其寳月賦以
為知元章不盡乃曽無一夲傳世何也因背臨及之
畫禪室隨筆


  米襄陽行草易説


  予觀米襄陽為天竺大士書易象数語深得乾造坤
化之奥世每以能書稱襄陽而其學識乃如此豈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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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公者哉蘇君昌齡請篆讀易堂三字以補其闕用
鎮山門遂書於左方鄱陽周伯温識後二百六十一
年當大元至正十五年三月朔旦也珊瑚網


  米南宫於書無所不讀生承平時以絶倫之資日接
賢士大夫緒言餘論故其造詣益深使其僅能字學
則當時諸賢豈肯前席也世言王右軍能書而已殊
不知其卓識偉見貽書殷深源勸其交驩桓温使深
源從其言則温不至於跋扈而晉室尚可扶持襄陽
[302-14b]
豪逸乃肯與佛印同訪中天竺至為之書讀易堂豈
以少林指心单傳固與羲皇周孔元無間耶襄陽論
易以及於洪範五行五位五性五味然所謂五行其
五味人皆可知獨金曰從革從革作辛辛為辛辣使
以金銀銅鐡百計煑之不能辛也此雖細事然子朱
子門人固嘗以為問終不能析其為何如今已矣恨
不能起襄陽於九原而質之吳人李君士眀寄跡老
子法中而嗜古好學出此卷以求題故麤書襄陽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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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人而非敢及於讀易也洪恕記同上


  擕李項氏所藏米元章真蹟惟山水歌與此卷耳余
於五十年前借觀俯仰之間恍如隔世其昌同上


  米海嶽小楷七帖


  大行皇太后輓辭帖 無能帖 淮省帖


  一介帖 府判帖 踈逖帖 司籖帖


  米元章小楷世不多見此七帖為項子長先生家藏
前為大行皇太后輓辭是輓裕陵向后后崩於建中
[302-15b]
靖國元年後六帖是出宰時與朝貴札輓辭筆法與
褚河南哀册若出一手六札行筆亦遒健但與前逈
别或此老中年書也卣齋居士曹函光珊瑚網


  米南宫九帖


  右草書九帖先臣芾真蹟臣米友仁鍳定㳟䟦


  范至能説米書初自沈傳師来後入大令之室此九
帖當時已入秘苑後有小米䟦今在黄令君家前後
完具尚昔之粘綴也其後一帖評唐人始言草法必
[302-16a]
應從晋此固通論殆亦其實録耶麝煤䑕尾熏染終
歲所成若此今之學者亦知之乎𢎞治癸亥吳郡祝
允眀䟦珊瑚網


  海岳翁此卷嘗入紹興秘府後有其子元暉題識盖
海岳平生得意書也其中有登海岱樓詩一首下小
字註云三四次寫間有一兩字好信書亦難事夫海
岳書可謂入晋人之室而其自言乃爾後之作字者
當何如耶甲戌九月二十三日觀於崔静伯氏敬題
[302-16b]
虎丘山人都穆同上


  此卷刻於文氏停雲館文太史鍳定所謂衆尤之尤
也昔從石夲想見真蹟今如葉公好龍真龍下室矣
乙酉九月晦董其昌觀於西湖舫齋同上


  草書九帖筆法與海嶽諸帖小異有天真爛熳之趣
舊為水村陸太宰所藏李西涯䟦極稱許之書画舫


  米元章行草四叚前有修内司鈐縫印


  右米帖自都元敬䟦後為吾鄉項少溪公所藏至崇
[302-17a]
禎己巳二月歸於盛念脩今年辛未季春復逸出因
得録此四叚館刻中所不載也樂卿珊瑚網


  米海嶽長者眀公二帖


  右米南宫長者眀公二帖剛健端荘之中而有婀娜
流麗之態蘇文忠公謂其超邁入神評語不虛後帖
逺字宛然金錯刀法但知府大夫不知為誰府字缺
㸃疑有所為耳吳郡錢逵題珊瑚綱


  米南宫中岳詩卷


[302-17b]
  宋室名書輒稱蘇黄米蔡餘無論焉然米南宫多為
行草原其書皆從真楷来故落筆不苟而㸃畫所至
深有意態非若今人不識歐虞徑造顛素為無夲之學
也此卷真蹟徐君臣寛當珍愛之徐有貞識珊瑚網
右米南宫所書二詩遺於陳太脩家輒為奴子竊出
賣于王参軍處事覺追取得之余最好米氏翰墨将
古銅缾易之舍所愛而逐所愛是放一拈一者也魏
應龍書同上


[302-18a]
  老米小詞真蹟


  南宫自謂其書為刷書當是言其運筆之迅勁耳而
人多以偏欹槎牙間求之如堊帚之掃壁老顛有知
寧無撫几呌絶耶此幅斫筆如鐡而秀媚之氣奕奕
行間風華類得大令之神是南宫得意時筆也公詩
有云棐几&KR0146毛子眀窓館墨卿功名皆一戲未覺負
平生觀此書如親見其寂寥所慕矣寳林顧起元珊瑚


[302-18b]
  米海嶽醉草


  光堯皇帝翰墨志云米芾得能書之名似無負于海
内六朝翰墨副在筆端故沈着痛快如乗駿馬進退
裕如不煩鞭勒無不當人意然喜效其法者不過得
外貌高視闊歩氣韻軒昂殊未究其中夲六朝妙䖏
醖釀風骨自然超逸也今觀二詩醉中之趣天然一
種風味似不食烟火人也骨裏帶神仙者耶時景定
改元春良日安雅堂書式古堂書画彚考


[302-19a]
  米老臨黄庭經


  朱性甫藏米老臨黄庭經一卷後歸石田翁相傳黄
庭為晋人書非右軍之筆當時寫以換鵝者乃道徳
五千文也不知李白何㩀以為黄庭耶書画舫


  米元章臨蘭亭黄文獻集祝氏集畧二䟦已見


  米元章臨顔魯公坐位帖


  坐位帖真蹟在京兆安氏嘗刻以傳世吳中復守吳
興謂安氏石未盡筆法因再摹刻二夲予家咸有之
[302-19b]
安氏子孫分析坐位帖乃為二此帖至僕射指下平
分為兩以石刻較之正居其半蘇公見安師文時帖
尚全嘗手搨数十夲書遂大進余得坡公搨夲于東
平王繼學無毫髪失真旁有眉陽蘇氏及趙郡蘇軾
印米襄陽少年常臨之卲伯温亦云安氏析後不復
見全夲此卷筆法絶類米老徃見乞米帖于子昂昂
以重資得之心有疑而不敢言今得此帖紙色行墨
絶相類遂定為米老所臨無疑至治二年秋桷記清容
[302-20a]
居士集


  米海嶽自序于古之名家書學之㡬徧故其臨摹之
際徃徃逼真此顔魯公坐位帖元袁文清公定為海
嶽所臨者夫魯公平日運筆圎活清潤能兼古人之
長米則猛厲竒偉終墮一偏之失以孔門方之其氣
象真有回路二子之别故此書則如既見孔子後欲
效陋巷自樂而行三軍當一隊之故態時復一發於
詞氣間也匏翁家藏集


[302-20b]
  米元章臨羲之七帖


  羲之七帖先臣芾中年手臨此字有雲烟卷舒翔動
之氣非善雙鈎者所能得其妙精刻石者所能形容
其一二也紹興丙辰十二月初七日臣友仁審定戲鴻
堂法帖


  米元章臨鶺鴒頌


  書法自晉唐沛然大興上及至尊下及士庶無不潜
心䆒奥創異立竒唐如太宗高宗𤣥宗臨軒之暇輒
[302-21a]
精研八法揣摩六書𤣥宗天資既邁積學有源故落
筆神采秀發膏潤無窮余在洛陽常其欽家見御書
筆勢論一卷極與此帖相肖至唐末䘮亂人物寥落
風流掃地矣宋初善書者稍復間出猶有五代衰颯
之氣至崇寧間蘇米諸家雄傑有二王顔桞之餘惟
元章早年得遊内府見厯代名蹟孜孜摹學一戈一
㸃得意外之㫖出入規矩中行草飛白變化無窮有
翔龍舞鳳之勢雖曰神鋒太峻其間儀刑自在正使
[302-21b]
不工處愈見其妙用也此摹𤣥宗鶺鴒頌帖體度𢎞
緩筆韻遒羙其精勁敏妙更可寳也華秋白君珍蓄
此帖并歐陽文忠公草書一卷出以相示謹為識之
東吳高翔六研齋二筆


  僕遊江陵仲巖沈學士招飲於懶宜堂出右帖求僕
題識時石齋鮑君同坐私属余曰余見米書多矣未
有超逸絶塵若是頌者純以圓勁為主時露夲来鋒
頴當為米書上乗不識肯為余設竒轉購之乎但仲
[302-22a]
巖愛䕶甚篤焉能奪之媿不知書安能妄為損益因
録石齋之語以呈趙璧彦昭同上


  昔米老嘗從人借古書画臨搨竟并以真贋歸之俾
之自擇而莫能辨故論善臨摹者千古惟米老一人
而已右唐𤣥宗鶺鴒頌原夲在河南程九卿䖏絹素
已腐蠧文亦不全後有吕大防諸䟦筆法固肖而精
爽失矣反不若此卷之神采也至正壬辰中秋與王
赤城關客凢同觀於鶯葉軒中余因知梗槩而附識
[302-22b]
於尾張繼孟同上


  米元章諸體詩卷


  擬古吳江垂虹亭作入境寄集賢林舍人


  重九㑹郡樓 和林公峴山之作 送王渙之彦


  米元章此卷如獅子捉象以全力赴之當為生平合
作余先得摹夲刻之鴻堂帖甲辰五月新都吳太學
携真蹟至西湖遂以諸名蹟易之時徐茂吳方詣吳
[302-23a]
觀書畵知予得此卷歎曰已探驪龍珠餘皆長物矣
吳太學書畫船為之减色然復自寛曰米家書得所
歸太學名廷尚有右軍官奴帖真夲其昌式古堂書畫彚考
襄陽公在當代愛積晉唐法書種種必自臨搨務求
逼真時以真蹟溷出眩惑人目或被人指摘相與發
笑然亦自試其藝之精抑試人之知如此所以名書
於宋與蔡蘇黄為四大家後之人惡敢議其劣亦不
容䛕其優矣汪君宗道持其所書雜詩織行綾卷索
[302-23b]
題佛頭上豈可作罪過但以蘇長公論其清雄絶俗
之文超妙入神之字今於此卷見之因掇以塞其請
云正徳改元八月下浣沈周同上


  南宫帖予見数夲每見未嘗無所得此藏汪宗道家
尤為精粹余作有意學米安得常對面也臨别漫志
於尾唐宋書苑大家不過数輩宗道皆能致之歐陽
公謂物常聚於所好信哉祝允眀書同上


  右米書盖以老法用秃筆者遒古可愛甲辰閏九月
[302-24a]
九日王衡題於春水船同上


  崇禎七年嵗在癸酉子月申甫計偕入都門再觀於
東華門邸中一似米老重觀研山第無玉蟾蜍淚滴
之恨董其昌識時年七十九歲同上


  米元章壮觀臺詩蹟


  米海嶽有壮觀臺詩真蹟余刻於續戲鴻堂帖中亦
真州詩與多景樓南北相望甘露海嶽菴皆一時風
流所託米嘗以京口擬瀟湘楚山清曉圗於鐡甕城
[302-24b]
取之書畫故當超耳書畫眼


  米元章墨蹟


  右米元章䟦顔魯公真蹟顔文盖為節度李光顔作
者而今亡矣米稱顔桞挑踼用意太過無平淡天成
之趣固宜乃以為後世醜怪惡札之祖其所遺書曰
海嶽名言者屡屡言之嘻亦過矣蘇東坡嘗言書至
顔魯公天下之能事畢矣蘇米皆名家而其言若此
何哉蘇稱米書為超逸入神而米對神宗訾蘇為畫
[302-25a]
字其取舍又各不同不可知也匏菴蘇學而藏米帖
謹以是質之懐麓堂集


  米元章小楷


  寳祐丙辰元夕後五日卲君出示米南宫小字詩稿
一册再三属余為之序余不善書何足以知此寳晉
之字㡬滿天下而小楷不多見濃墨大書以逞其逸
邁竒倔之勢是其長也人亦以是愛之至於蠅頭細
字而閒暇平安篇什雖多而始終如一何此老之不
[302-25b]
惮煩也非故態時露一班㡬不能辨静軒先生所指
其精神風格亦正在故態中若夫收藏跌宕之氣運
功於毫芒如觀魚紫硯間而甲胄森然如走馬蟻封
内而動中規矩此寳晋之異事而余之所獨愛也卲
君又言其所自来得於米氏之子孫此固其家藏之
物無疑子孫不能保而他人是保此不足深怪政不
必子孫保而得他人常保之乃所以為可貴也卲君
力學自好其所保者何止此哉余将次第而請觀焉
[302-26a]
王柏魯齋集


  米元章墨蹟


  米南宫書神氣飛揚筋骨雄毅而晉魏法度自整然
也漢人只知程不識用兵紀律精嚴不知李廣之無
斥候為合作也道園古録


  米南宫帖


  元章負其才氣傲睨一世而推服道祖如此道祖之
為人可知也世徒以其善書並稱之曰米薛而此帖
[302-26b]
無一語及之則其可推服者豈真翰墨之工而已黄文
獻公集


  米元章與李邍手帖


  余嘗評海嶽翁書如李白醉中賦詩雖其姿態傾倒
不拘禮法而口中所吐皆成五色文今觀與李邍手
帖因書其語而歸之邍字夷曠公擇子也大觀間嘗
為顯宦云宋學士集


  米元章書蹟


[302-27a]
  右米南宫書七言律絶四首後有畢長史張掄二䟦
斷為真蹟無疑米書與蘇黄並價而各不相下大抵
蘇黄優於藏蓄而米長於奔放今觀此帖則奔放之
外有藏蓄之風焉予所見米書似此者絶少評書者
當自知之懐麓堂集


  米元章樂圃帖


  米元章書沉著痛快直奪晋人之神少壮未能立家
一一規摹古帖及錢穆父訶其刻畫太甚當以勢為
[302-27b]
主乃大悟脱盡夲家筆自出機軸如禪家悟後拆肉
還母拆骨還父呵佛罵祖靣目非故雖蘇黄相見不
無氣懾晚年自言無右軍一㸃俗氣良有以也此為
樂圃書志遒勁奔軼又是平生得意筆太史公作信
陵君傳蔡中郎為陳仲弓志皆以得意人不輕賛譽
正似此書耳書畫眼


  米元章評紙帖


  米元章評紙如陸羽品泉各極其致而筆法都從顔
[302-28a]
平原幻出與吾友王宇泰所藏天馬賦同是一種書
臨寫彌月仍歸用卿其寳之畫禪室隨筆


  米元章行書離騷經


  米元章行書離騷經宜興吳民部所藏民部乃文肅
公之冡孫其未第時靳固不出示人近始装潢成册
米書鮮有二千餘言璠璵夜光爛熳抵鵲真海内竒
觀方當今人摹取米芾之書觀止於此


  米元章行楷隂符經


[302-28b]
  右米元章行楷隂符經世無别刻惟晉陵唐君俞有
宋搨余友陳懿卜摹之入石米老自稱書課平生不
知㡬千夲顧於經文時有脱誤獨所謂三盗既宜者
既作既㝠最佳此亦必有所自非能鑿空信筆也畫禪
室隨筆


  米南宫書宗室崇國公孝㳟墓誌銘


  米南宫喜懸筆書故小楷徃徃欹側然筆力遒健意
度蕭散宜為一代書法之冠也泰定四年秋分日鄧
[302-29a]
文原識式古堂書畫彚攷


  寳晉書法出蘭亭觀其轉摺方圎則可見矣此崇國
誌銘要以相馬法求之東陽桞貫書同上


  鄭華原宋書不滿其人文集亦無傳此篇則因米老
之書而傳焉考之袁清容䟦此去今纔百年當時行
世有宋文人四大家今王禹玉集存秘府李清臣僅
見数篇荆舒文止太學有版惟廬陵文忠公六一先
生天上人間有刻兩夲噫文章者豈必工而後傳歟
[302-29b]
抑必因其人之賢而後可以乆傳也盖嘗與欽謨論
及之題于卷末吳郡葉盛同上


  袁桷黄溍揭汯三䟦已見前石刻卷中兹不復重


  魯公碑隂記


  章吉老墓誌及表


  米元章書孔子手植檜賛


  米元章書太平州蕪湖縣學記


[302-30a]
  米元章書龍井記


  米元章方員菴石刻


  已上諸書䟦已見石刻


  無題䟦諸帖


  米南宫登海岱樓玩月詞


  米南宫紫金研帖


  米南宫鄉石帖


  米南宫山林堂詩


[302-30b]
  米海嶽經宿帖


  米襄陽都梁十景詩蹟十景在泗州


  米漫仕苕溪詩卷


  米襄陽呈陳建州詩卷


  米南宫峴山詩蹟


  海嶽翁閲書帖行楷書


  米老三吳詩帖


  米海嶽多景樓詩帖


[302-31a]
  米南宫眼目帖


  米南宫陳攬帖


  米漫仕太簡帖


  米禮部砂歩詩帖


  老米真脉帖


  已上俱見式古堂書畫彚攷


  米南宫千文見前


  米禮部臨智永千文見前


[302-31b]
  米南宫䟦殷令名帖見前


  雜録


  海嶽以書學博士召對上問夲朝以書名世者凢㡬
人海嶽各以其人對曰蔡京不得筆蔡卞得筆而乏
逸韻蔡襄勒字沈遼排字黄庭堅描字蘇軾畫字上
復問曰卿書如何對曰臣書刷字海岳名言


  米芾元章有書名其投筆能盡管城子五指撮之勢
翩翩若飛結字殊飄逸而少法度其得意䖏大似李
[302-32a]
北海間能合者時竊小王風味也魯公蔡京一日問芾
今能書者有㡬芾對曰自晚唐桞氏近時公家兄弟
是也盖指魯公與文正公蔡卞耳公更詢其次則曰芾
鐡圍山業談


  米芾得能書之名似無負於海内芾於真楷篆𨽻不
甚工惟於行草誠入能品以芾收六朝翰墨副在筆
端故沉著痛快如乗駿馬進退裕如不須鞭勒無不
當人意耆舊續聞


[302-32b]
  南宫夲學顔後自成一家於側掠拿趯動遵古法度
無一筆妄作洞天清録


  米南宫跅跎不羈之士喜為崖異卓鷙驚世駭俗之
行故其書亦類其人超逸絶塵不踐陳迹每出新意
於法度之中而絶出筆墨畦徑之外真一代之竒蹟
也紹興天子訪求其書始貴重於天下而元章骨已
朽矣壬午歲十月朔孫覿書式古堂書畫彚攷


  吾嘗疑米元章用筆妙一時而所藏書真偽相半元
[302-33a]
祐四年六月十二日與張致平同過元章致平謂吾
嘗見公親發鎖兩手捉書去人丈餘近輒掣去手元
章笑遂出二王長史懐素輩十許帖子然後知平時
所出皆苟以適衆目而已東坡志林


  子瞻自海外歸與元章書云嶺海八年親友曠絶亦未
嘗關念但念吾元章邁徃凌雲之氣清雄絶俗之文
超妙入神之字何時見之以洗我積年瘴毒耶元章
答云更有知不盡䖏脩楊許之業為帝宸碧落之㳺
[302-33b]
異時相見乃知也其高自標置如此蘇米遺事


  米南宫書自得於天資然自少至老筆未嘗停有以
紙餉之者不問多寡入手即書至盡乃已元祐末米
知雍丘縣蘇子瞻自揚州召還乃具飯邀之既至則
對設長案各以精筆佳墨紙三百列其上而置饌其
旁子瞻見之大笑就坐毎酒一行即伸紙共作字以
二小史磨墨㡬不能供薄暮酒行既終紙亦盡乃更
相易携去俱自以為平日書莫及也石林避暑録


[302-34a]
  婢之婢世謂之重臺評書者謂羊欣書似婢學夫人
米芾學欣書故高宗謂米字為重臺王仲暉雪舟脞語
米元章書畫竒絶從人借古夲自臨搨臨竟併與真
夲還其家令自擇其一而其家不能辨也以此得人
古書畫甚多韻語陽秋


  徽宗嘗命米芾以兩韻詩草書御屏次韻乃押中字
行筆自上至下其直如線上稱賞曰名下無虗士芾
即取所用硯入懐墨汁淋漓奏曰硯經臣下用不敢
[302-34b]
復進御臣敢拜賜又一日回人書親舊有密於窗隙
窺其寫至芾再拜即放筆於案整襟端下兩拜周輝清波
雜志


  劉後村集云米元章有帖云老弟山林集多於眉陽
集然不襲古人一句子瞻南還與之説茫然嘆乆之
以嘆渠偷也戲䟦二首 大令云亡筆不傳世無行
草已千年偶然遺下鵝羣帖生出楊風與米顛 二
集一傳一不傳可能寳晉勝坡仙蘇郎不醉常如醉
[302-35a]
米老真顛却辨顛世傳米老有辨顛帖式古堂書畫彚攷
趙孟堅云黄魯直書遒媚米元章書俊㧞薛道祖書
温潤徐㑹稽之濁在跛偃李北海之濁在欹斜跛偃
之弊流而誤我坡公欹斜之弊流而為元章父子矣
同上


  米無正書真行者為正書生平自負小楷不肯多寫
余得李伯時西園雅集圗有米南宫蝇頭題後甚得
蘭亭筆意畫禪室隨筆


[302-35b]
  張謙藏米南宫帖十二册各以類次如手東家書詩
文分四類上有閲古珍玩大印乃韓侂胄之故物也
書畫舫


  南宫之書資學兼到故能楷法追唐行草入晉一時
名賢如李蔡蘇黄皆莫能及乃至誚顔桞貶旭素則
過矣近日項穆徳純纂書法雅言放斥蘇米極意詆
訾之當是口業報邪卒不能掩其美也書畫舫


  海嶽翁䟦張旭書公孫大娘舞劍帖黄素書小楷精
[302-36a]
絶惜舞劍帖不存止存米跋耳同上









[302-36b]










  六藝之一録卷三百四十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