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3k0055 御定淵鑑類函-清-張英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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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欽定四庫全書
御定淵鑑𩔖函卷二百九十一
  人部五十隱逸/
   隱逸六
 増序晉書隱逸序略曰古先智士介焉超俗浩然養素
 藏聲江海之上卷跡囂氛之表潄流而激其清寢巢而
 韜其耀良畫以符其志絶機以虛其心玉輝氷潔川渟
 岳峙修至樂之道固無疆之休長往邈而不追安排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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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而無悶修身自保悔吝弗生詩人考槃之歌抑在兹矣
 至于體天作制之后訟息刑清之時尚乃仄席幽貞以
 康神化徴聘之禮賁于巖穴玉帛之贄委于窐衡故月
 令曰季春之月聘名士禮賢者斯之謂與自典午運開
 旁求隱逸譙元彦之杜絶人事江思悛之嘯咏林藪峻
 其貞白之軌成其出塵之跡雖不應其嘉招亦足激其
 貪競今美其髙尚之徳綴集于編 南史隱逸傳序曰
 易有君子之道四焉語黙之謂也故有入廟堂而不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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狥江湖而永歸隱避紛紜情迹萬品若道義内足希微
兩忘藏景窮巖蔽名愚谷解桎梏于仁義示形神于天
壤則名教之外别有風猷故堯封有非聖之人孔門謬
雞黍之客次則揚獨往之髙節重去就之虛名或慮全
後悔事歸知殆或道有不申行吟山澤皆用宇宙而成
心借風雲以為氣求志達道未或非然故湏含貞養素
文以藝業不爾則與樵夫在山何殊異也若夫陶潛之
徒或仕不求聞退不譏俗或潛身幽履服道儒門或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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跡江湖之上或藏名巖石之下斯並向時隱淪之徒與
今並綴緝以備隱逸篇焉 唐魏徴隋書隱逸序曰自
肇有書契綿歴百王雖時有盛衰未嘗無隱逸之士故
易稱遯世無悶又曰不事王侯詩云皎皎白駒在彼空
谷禮云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語曰舉逸民天
下之人歸心焉雖出處殊塗語黙異用各言其志皆君
子之道也洪崖兆其始箕山扇其風七人作乎周年四
皓光乎漢日魏晉以降其流愈廣其大者則輕天下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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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物其小者則安苦節甘賤貧或與世同塵隨波瀾而
俱逝或違時矯俗望江湖而獨往狎玩魚鳥左右琴書
拾遺粒而織落毛飲石泉而䕃松柏放情宇宙之外自
足懷抱之中然皆欣欣于獨善鮮汲汲于兼濟而受命
哲王守文令主莫不束帛交馳蒲輪結轍奔走巖谷惟
恐不逮者何哉以其道雖未𢎞志不可奪縱無舟楫之
功終有堅貞之操足以立懦夫之志息貪競之風與夫
茍得之徒不可同年共日所謂無用以為用無為而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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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為者也 新唐書隱逸列傳序曰古之隱者大抵有
三槩上焉者身藏而徳不晦故自放草野而名往從之
雖萬乘之貴猶尋軌而委聘也其次挈治世具弗得伸
或持峭行不可屈于俗雖有所應其于爵禄也泛然受
悠然辭使人君常有所慕企怊然如不足其可貴也末
焉者資槁薄樂山林内審其材終不可當世取舎故逃
丘園而不返使人常髙其風而不敢加訾焉 王績遊
北山賦序曰績南山故情老而彌篤東坡餘業悠哉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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寜酒甕多于步兵黍田廣于彭澤皇甫謐之心事隴畝
終焉仲長統之規模園林幸足獨居南渚時遊北山聊
度日以為娯忽經年而忘返西窮馬谷北達牛溪丘壑
依然風煙滿目孫登獨坐對嵇康而無言王霸幽居與
妻孥而共去忩臨水石砌遶松篁𩔖田叟之去來亦已
久矣望山林之故道何其樂哉 韓愈送李愿歸盤谷
序曰太行之陽有盤谷盤谷之間泉甘而土肥草木叢
茂居民鮮少或曰為其環兩山之間故曰盤或曰是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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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宅幽而勢阻隱者之所盤旋友人李愿居之愿之言
曰人之稱大丈夫者我知之矣利澤施于人名聲昭于
時坐于廟堂進退百官而佐天子出令其在外則樹旗
旄羅弓矢武夫前呵從者塞途供給之人各執其物夾
道而疾馳喜有賞怒有刑才俊滿前道古今而譽盛徳
入耳而不煩曲睂豐頰清聲而便體秀外而惠中飄輕
裾翳長袖粉白黛緑者列屋而閒居妬寵而負恃争妍
而取憐大丈夫之遇知于主上用力于當世者之所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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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吾非惡此而逃之是有命焉不可幸而致也窮居而
野處升髙而望逺坐茂樹以終日濯清泉而自潔采于
山美可茹釣于水鮮可食起居無時惟適之安與其譽
于前孰若無毁于其後與其樂于身孰若無憂于其心
車服不維刀鋸不加理亂不知黜陟不聞大丈夫不遇
于時者之所為也我則行之伺候于公卿之門奔走於
形勢之途足將進而趦趄口將言而囁嚅處汚穢而不
羞觸刑辟而誅戮僥倖于萬一老死而後止者其于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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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賢不肖何如也昌黎韓愈聞其言而壯之與之酒而
為之歌曰盤之中維子之宫盤之土維子之稼盤之泉
可濯可沿盤之阻誰争子所窈而深廓其有容繚而曲
如往而復嗟盤之樂兮樂且無央虎豹逺跡兮蛟龍遁
藏鬼神守䕶兮呵禁不祥飲且食兮壽而康無不足兮
奚所望膏我車兮秣吾馬從子于盤兮終吾生以徜徉
 宋史隱逸傳序曰中古聖人之作易也於遯之上九
曰肥遯无不利蠱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二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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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陽徳處髙地而皆以隱逸當之然則隱徳之髙于當
世其來也逺矣巢由雖不見于經其可誣哉五季之亂
避世宜多宋興巖穴弓旌之招疉見于史然而髙蹈逺
引若陳摶者終莫得而致之豈非二卦之上九者乎种
放之徒召對大庭亹亹獻替使其人出處果有合于艮
之君子時止時行又何譏焉 元史隱逸傳序曰古之
君子負經世之術度時不可為故髙蹈以全其志使得
其時未嘗不欲仕仕而行所學及物之功豈少哉後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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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士其所藴蓄或未至而好以跡為髙當邦有道之時
且避世離羣謂之隠士世主亦茍取其名而強起之及
考其實不如所聞則曰是欺世釣譽者也上下豈不兩
失也哉元之隠士亦多矣如杜瑛遺執政書暨張特立
居官之政則非徒隠者也蓋其得時則行可𨼆而隠頗
有古君子之風而世主亦不強之使起可謂兩得也已
 明方孝孺梅隠詩序曰𨼆者不求知于世而載乎人
之耳目者不足謂之隠也彼誠有得于心視外物如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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翼蠅喙方以及其身為累安肯以是役其心哉近世之
以隱稱者皆古狷士之所棄者也吾嘗喜交海内賢俊
欲因以致樂隱好遯者而友之求之甚久而所遇不能
逮古之所聞意者世固有寓跡衆人之中而不可窺其
際者乎
原頌晉潘岳許由頌曰邈哉許公執真履貞辭堯天下
抱璞隱形川渟岳峙澹泊無營棲遲髙山與世靡争虛
薄忝任來宰斯城愧無惠化豹産之政峩峩治所樂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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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明登基逍遥來過墓庭通于時憲傾筐不盈恨無㫖
酒奠公之靈死而不朽公有其榮聊述雅美揚公馨聲
 孫綽晉南昌相太原縣君白漢故聘士徐君墓頌曰
巖巖先生邁此英風含真獨暢心&KR0642體沖髙蹈域表淑
問顯融昻昻五賢赫赫八俊雖曰休明或嬰險吝豈若
先生保兹玉潤超世作範流光遐振墳塋壘落松竹蕭
森薈叢蔚蔚虚宇愔愔遊獸戲阿嚶鳥鳴林嗟乎徐君
不聞其音徘徊丘側悽焉流襟何以舒藴援翰托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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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賛後漢蔡邕焦君賛曰倚歟焦君常此元墨衡門之
下棲遲偃息泌之洋洋樂以忘食 魏曹植許由巢父
池主賛曰堯禪許由巢父是恥穢其溷聽臨河洗耳池
主是讓以水為濁嗟此三士清足厲俗 又卞隨賛曰
湯將伐桀謀于卞子既聞讓位随以為恥薄于殷世著
自汙已自投潁水清風邈矣 又商山四皓賛曰嗟爾
四皓避秦隱形劉項之争養志弗營不應朝聘保節全
貞應命太子漢嗣以寜 晉夏侯湛范蠡賛曰悠悠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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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求仁在已進報危國退𢎞妙理身與勲偕名與身否
逸羣逺遊永齊終始 又莊周賛曰邁邁莊周騰世獨
遊遯時放言齊物絶尤垂釣一壑取戒犧牛望風寄心
託志清流 庾闡孫登賛曰靈巖霞蔚石室鱗構青松
標空蘭泉吐漏蘢薈可遊芳津可潄淵谷蕭寥鳴琴獨
奏先生體之寂坐幽岸凝氷結樸熈陽靡煖潛真内全
飛榮外散凌崖髙嘯希風朗彈道有𠖇廢運有昬消達
隱不巖元迹不標或曰先生晦徳逍遥嵇子秀達英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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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烈道攜熏芳鮮不玉折兆動初萌妙鑒竒絶翹首丘
冥仰想元哲 戴逵閒遊賛曰昔神人在上輔其天理
知溟海之禽不以籠樊服養櫟散之質不以斧斤致用
故能樹之于廣漠棲之于江湖載之以大猷覆之以元
風使夫淳朴之心静一之性咸得就山澤樂閑曠自此
而箕嶺之下始有閒遊之人焉降及黄綺逮于臺尚莫
不有以保其太和肆其天真者也然如山林之客非徒
逃人患避争門諒所以翼順資和滌除機心容養淳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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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自適者爾况物莫不以適為得以足為至彼閒逰者
奚往而不適奚待而不足故䕃映巖流之際偃息琴書
之側寄心松竹取樂魚鳥則澹泊之願于是畢矣然竒
趣難均元契罕遇終古皆孤棲于一巖獨玩于一流茍
有情而未忘有感而無對則綴斤寢絃之歎固已幽結
于林中驟感于遐心為日久矣我故遂求方外之美略
舉養和之具為雜賛八首暢其所託始欣閒遊之遐逸
終感嘉契之難㑹以廣一往之咏以抒幽人之心云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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茫茫草昧綿邈元世三極未鼓天人無際萬器既判靈
朴乃翳實有神宰忘懐司契冥外旁通潛感莫滯總順
巢由兼應夷惠緬矣遐風超哉絶步顧揖百王仰怡泰
素矜其天真外其囂務詳觀羣品馳神萬慮誰能髙佚
悠然一悟 庾亮翟徴君賛曰夫所謂至人者體包傑
量神凝域表該落萬動元心獨融故能虬驤慶霄而不
紲豢龍之轡鳯鳴瑶林而不屈伶倫之籠豈必欣太清
而樂瓊靄哉顧蹄涔不足以濯神鬚翳薈不足以翔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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翮是故藐姑有綽約之廬箕阜有髙嘯之宇唐勲表于
元庭夏功忘于虛室晉徴士髙陽翟君禀逸韻于天陶
含沖氣于特秀體虚任而委順恢昭曠而髙蹈先生載
營抱一泊然獨處神棲飈靄之表形逸巖澤之隅雖束
帛仍降軺冕屢招而弓旌屈于匪石帝命慙于虛復矣
是以髙風振宇宙逺詠冠當時方將表大庭于絶代恢
元解以釋紛仰朝霞而晞翼陵扶揺以獨翔景命不延
卒于尋陽之南山哲人其萎髙軌孰倣感至徳之長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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悼仁風之永翳乃援翰咏跡以宣來葉其辭曰卓哉先
生逸韻遐超蚪盤玉津鳯戢瓊條滌爾夏鼎髙揖唐朝
洪崖邈矣元跡載劭淳風沐世飛芳九霄 方湛北叟
賛曰樂為憂根禍為福始數極則旋往復迭起世人迷
之横生欣恥滔滔北叟獨亮元理䘮馬弗悲折肱愈喜
淡哉一生無泰無否 増晉書隱逸賛曰厚秩遭累修
名順欲確乎羣士超然絶俗養粹巖阿銷聲林曲激貪
止競永垂髙躅 原晉陶潛張長公賛曰達哉長公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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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何事世路皆同而我獨異歛轡朅來閒養其志寢跡
窮年誰知斯意 齊王儉竟陵山居賛曰升堂踐室金
輝玉朗亹亹大韶遥遥閒賞道以徳𢎞聲由業廣義重
實歸情深虛往濠梁在兹安事遐想 梁沈約髙士賛
曰亦有哲人獨執髙志避世避言不友不事恥從汙禄
靡惑守餌心安藜藿口絶炮胾取足落毛寜懷組織如
金在沙顯然自異猶玉在泥湼而不緇身標逺跡名重
前記有美髙尚處知若無劣哉羣品事静心驅茍能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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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争此匹夫進忘隕穫退守恬愉曰仁與義其徑不迂
為之則至非物所拘宦成名立陟彼髙衢 増周庾信
文王見吕尚賛曰言歸養老垂釣西川岸止磻石溪惟
小船風雲未感意氣恬然有此相望於兹幾年 原又
五月披裘負薪畫賛曰披裘當夏俗外為心雖逢季子
不拾遺金禽巢欲逺魚穴惟深銷聲滅跡何必山林
又張良遇黄石公畫賛曰張良取履跪受無辭兵書一
卷長者三期昔稱韓相今為漢師穀城餘石還歸舊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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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又榮啓期三樂賛曰榮期三樂惟人與年夫子相遇
即以為賢性靈造化髙風自然雅音雖古獨有鳴弦
増唐梁肅四皓賛曰秦失其鹿豪傑並逐鸞鳳何依白
雲深谷英英南山采采紫芝漢以劒起吾誰與歸棲心
化元澹泊無為禮物雖至先生黙而維彼貞石確不可
轉儲王不安我徳用顯大君是驚惠位是寜四公屈身
天下和平弋者何思鴻飛冥冥 李華嚴君平賛曰先
生冥冥隱于卜肆宗師老氏精究易義爰衣爰食止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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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利垂簾燕居黙養真氣誨人不倦人恱其風皦皦柔
剛在我域中心與世逺事與人同不臣大君不友上公
在貴反賤齊明若蒙遼哉逺哉微妙淵通弋者何為仰
慕飛鴻 又嚴子陵賛曰五采雖美玉不汙質光武盛
明子陵不屈羊裘漁釣以此終日網羅徧野乃致雲鴻
降尊申舊延卧禁中舒體展肢加于帝躬星官告占天
下聞風富春長往潄濯清江 陸龜䝉漢三髙士王霸
賛曰王霸仲儒後漢作/儒仲清節是履有息躬耕蓬頭歴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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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令狐奉書遣子從以車徒入耀閭里既往霸卧一
日不起其妻詢之以息愧恥君遺世榮抗志不仕子親
耒耜固其宜矣我實信道曷足慙彼霸乃忻然恬澹如
水夫髙婦賢可謂具美 又贄恂賛曰贄先生恂伯陵
之孫學通五經居于渭濵弟子累百馬融服勤以子妻
之師而益親融為大儒恂乃知人和帝之世公卿以聞
季直才器宜當輔臣公車就徴禮備元纁守道不至終
為逸民 又申屠蟠賛曰外黄申屠少負名節義女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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仇吏欲論殺蟠以同縣諫請平江集本作諫/議蜀本作陳情上讞廷尉
宥之旌彼孝烈博通群書復善譚說漢徳日衰政實務
末隱于碭山遂與世絶獻帝即位徴為三公邀苦不應
冥冥一鴻時人賢之重者蔡邕明哲終始嗟乎子龍
増論後漢仲長統樂志論曰使居有良田廣宅背山臨
流溝池環匝竹木周布塲圃築前果園樹後舟車足以
代步涉之囏使令足以息四體之役養親有兼珍之膳
妻孥無苦身之勞良朋萃止則陳酒肴以娛之嘉時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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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則烹羔豚以奉之踟躇畦苑遊戲平林濯清水追涼
風釣遊鯉弋髙鴻風于舞雩之下咏歸髙堂之上安神
閨房思老氏之元虛呼吸精和求至人之彷彿與達者
數子論道講書俯仰二儀錯綜人物彈南風之雅操發
清商之妙曲逍遥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間不受當時
之責永保性命之期如是則可以凌霄漢出宇宙之外
矣豈羡夫入帝王之門哉 原晉阮籍達莊論曰天道
貴順地道貴貞聖人脩之以建其名吉凶有分是非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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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務利髙勢惡死重生故天下安而大功成也今莊子
周乃齊禍福而一死生以天地為一物以萬𩔖為一指
無乃徼惑以失真而自以為誠者耶于是先生乃撫琴
容與慨然而歎俛而微笑仰而流盼噓噏精神言其所
見曰自然者無外故天地名焉天地者有内故萬物生
焉當其無外誰謂異乎當其有内誰謂殊乎地沈其燥
天抗其濕月東出日西入故曰自其異者視之則肝膽
楚越矣自其同者視之則萬物一體也以生言之則物
[296-15b]
無不壽推之以死則物無不夭自小視之則萬物莫不
小由大觀之則萬物莫不大殤子為壽彭祖為夭秋毫
為大泰山為小故以死生為一貫是非為一條也夫至
人者恬于生而静于死生恬則情不惑死静則神不離
故能與隂陽化而不易從天地變而不移生究其壽死
終其宜心氣平治消息不虧故求得者䘮争明者失無
欲者自足空虛者受實是以作智造巧者害于物明是
考非者危其身修餙以顯潔者惑于生畏死而從生者
[296-16a]
失其貞 庾闡郭先生神論曰夫天地者隂陽之形魄
變化者萬物之遊魂神籟與無窮並吹大冶與造運齊
根生資聚氣之迹死寄元牝之門視榮辱其猶塵埃邈
髙尚而不顧故能外安恬逸内體平和鳴鳥可拊翼而
遊猛獸可頓羈而羅矧乎樵巖之樂吕梁之波疾雷破
嶽而憂在山河者乎觀夫郭先生之為體也可謂含貞
履信純朴自然 増皇甫謐屢辟不行其後鄉親勸令
應命謐遂究賔主之論以解難者名曰釋勸論其畧曰
[296-16b]
客曰夫貴隂賤璧聖所約也顛倒衣裳明所箴也子其
鑒先哲之洪範副聖朝之虛心沖靈翼于雲路浴天池
以濯鱗排閶闔歩玉岑登紫闥侍北辰翻然景曜雜沓
英塵輔唐虞之主化堯舜之人宣刑措之政配殷周之
臣銘功景鐘參叙彛倫存則鼎食亡亦薦紳不亦偉哉
而忽金白之暉曜忘青紫之班暽辭容服之光粲抱敝
褐以終年無乃勤乎主人笑而應之曰吁若賔可謂習
外觀之暉暉未覩幽人之髣髴也見俗人之不容未喻
[296-17a]
聖皇之兼愛也循方圓於規矩未知大形之無外也見
機者以動成好遯者無所廹故曰一明一昧得道之槩
一弛一張合禮之方一浮一沈兼得其真故上有勞謙
之愛下有不名之臣朝有聘賢之禮野有遯竄之人是
以支伯以幽疾距唐李老寄迹于西鄰顔氏安陋以成
名原思娛道于至貧榮期以三樂感尼父黔婁定諡于
布衾段干偃息以存魏荆萊志邁于江岑君平因蓍以
道著四皓潛徳于洛濵鄭真躬耕以致譽幼安發令乎
[296-17b]
今人皆持難奪之節執不廻之意遭拔俗之主全彼人
之志故有獨定之計者不借謀于衆人守不動之安者
不假慮于羣賔故能棄外親之華通内道之真去顯顯
之明路入昧昧之埃塵宛轉髙情之形表排託虛寂以
寄身居無事之宅交釋利之人輕若鴻毛重若泥沈損
之不得測之愈深真吾徒之師表余廹疾而不能及者
也 宋范曄後漢書逸民列傳論曰易稱遯之時義大
矣哉又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是以堯稱則天不屈潁
[296-18a]
陽之髙武盡美矣終全孤竹之潔自兹以降風流彌繁
長往之軌未殊而感致之數匪一或隱居以求其志或
廻避以全其道或静已以鎮其躁或去危以圖其安或
垢俗以動其槩或疵物以激其清然觀其甘心畎畝之
中憔悴江海之上豈必親魚鳥樂林草哉亦云介性所
致而已故䝉恥之賔屢黜不去其國蹈海之節千乘莫
移其情適使矯易去就則不能相為矣彼雖硜硜有𩔖
沽名者然而蟬蛻囂埃之中自致寰區之外異夫餙智
[296-18b]
巧以逐浮利者乎荀卿有言曰志意修則驕富貴道義
重則輕王公也漢室中微王莾簒位士之藴藉義憤甚
矣是時裂冠毀冕相攜持而去之者蓋不可勝數揚雄
曰鴻飛𠖇冥弋者何簒取/也焉光武側席幽人求之若不
及旌帛蒲車之所徴賁相望于巖中矣若薛方逢萌聘
而不肯至嚴光周黨王覇至而不能屈羣方咸遂志士
懐仁斯固所謂舉逸民天下歸心者乎肅宗亦禮鄭均
而徴髙鳯以成其節自後帝徳稍衰邪嬖當朝處子耿
[296-19a]
介羞與卿相等列乃至抗憤而不顧多失其中行焉蓋
録其絶塵不返同夫作者列之此篇 原梁沈約七賢
論曰嵇生是上智之人值無妄之日神才髙傑故為世
道所莫容風貌挺特䕃映于天下言理吐論一時所莫
能參阮公才氣宏廣亦非衰世所容但容貌風神不及
叔夜求免世難如為有塗若率其恒儀同物俯仰邁羣
獨秀亦不為二馬所安故毀行廢禮以穢其徳﨑嶇人
世慬然後全仲容風力麤可慕李文風尚景而行之彼
[296-19b]
嵇阮二生志存保已既托其迹宜慢其形慢形之具非
酒莫可故引滿終日陶瓦盡年劉伶酒性既深子期又
是飲客山王二公恱風而至相與莫逆把臂髙林徒得
其遊故于野澤銜杯舉樽之致寰中妙趣固冥然不暏
矣自嵇阮之外山向五人止是風流器度不為世匠所
駭且人本含情情性宜有所托慰恱當年蕭散懷抱非
五人之與其誰與哉 増明王守仁四皓論曰果于隱
者必不出謂隠而出焉必其非隱者也夫隱者為髙則
[296-20a]
茫然其不返避世之士豈屑屑于辭禮之慇懃哉且知
逺辱以終身則必待行道而後出出者既輕成者又小
舉其生平而盡棄之明哲之士殆不如此况斯時君臣
之間一以巧詐相御子房之計能保其信然乎四皓之
來能知其非子房之所為乎羽翼太子真四皓也亦烏
足為四皓哉昔百里奚有自鬻之誣而其事無可辨者
故孟子以去虞之智辨之今四皓羽翼之事其迹無可
稽獨不可以去漢之智辨之乎夫漢髙草昧之初羣英
[296-20b]
立功之日也富貴功名之士皆忘其洗足騎項之辱犬
豕依人資其餔啜之餘不計其叱咤之聲也然衆人皆
愚而四皓獨智鷹隼髙飛于雲漢虎豹長嘯于山林其
頡頏飛騰之氣豈人之所能近哉智者立身必保終始
節者自守死當益銳四皓世事功名謝之乆矣豈有智
于前而愚於後決于中年知幾之日而昧于老成經鍊
之時乎且夫隱見不同二道而已固持者則輕瓢洗耳
之果達時者則莘野南陽之賢四皓之隱其為巢由乎
[296-21a]
其為伊葛乎將為巢由乎必終身不出矣將為伊葛乎
必三聘而後起一使之呼承命不暇上不足以擬莘野
之重中不能為巢由之髙而下流為希利無恥之行以
四皓而為今日之為則必無前日之智既有前日之智
則必無今日之為况辭禮之使主之者吕氏使之者吕
氏特假太子虛名以致之此尤其汗顔不屑者也其言
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辱今太子仁孝愛士天下
願為太子死斯言誠出之口則善罵之君猶存也四皓
[296-21b]
何為而來也哉若果為太子仁孝而出則必事之終身
也四皓何為而去也哉夫山林之樂四皓固甘心快意
傲塵俗之奔走笑斯人之自賤矣乃肯以白首殘年驅
趨道路為人定一傳位之子而身履乎已甚之惡者乎
魯有兩生商山有四皓同世同志者也兩生不出吾曰
四皓亦不出也蓋實大者聲必宏守大者用必逺兩生
之不仕漢其志蓋不在小四皓以數十年遯世之人一
旦欣然聽命則天下亦相與駭異期有非常之事業矣
[296-22a]
以一定太子而出一定太子而歸寂寂乎且將何以荅
天下之望絶史傳之詆議邪然則四皓果不至乎羽翼
果何人乎曰有之而恐非真四皓也乃子房為之也夫
四皓遯世已久形容狀貌人皆不識之矣故子房于吕
澤刼計之時隂與籌度取他人之睂鬚皓白者偉其衣
冠以誣乎髙帝此又不可知也良平之屬平昔所挾以
事君者何莫而非竒功巧計彼豈顧其欺君之罪哉况
是時髙帝之惑已深吕氏之情又急何以斷其計之不
[296-22b]
出此也天下之事成于寛裕者常公出于銳計者常詐
用詐而為之刼者此又子房用計之挾也其曰天下莫
不願為太子死是良以挾髙帝者也其即偶語之時挾
以謀反之言之意乎大抵四皓與漢本無休戚諺曰綺
季皓首以逃嬴則自秦時已遁去其名固未嘗入漢家
之版籍也視太子之易否越人之肥瘠也亦何恩何徳
而聽命之不暇也且商山既為遯世之地其去中國甚
逺也一使纔遣四皓即至未必如此往來之速况建本
[296-23a]
之謀固非逺人所主之議而趨出之後又無拂袂歸山
之迹乎噫以四皓之智則必不至以子房之計又未信
然也但斯說雖先儒已言而逆詐非君子之事自漢至
此千四百年作漢史者已不能為之别白則後生小子
安敢造此事端乎昔曹操將死言及分香賣履之微獨
不及禪後之事而司馬公有以識其貽罪于子之言于
千載之下則事固有惑一時之見而不足以逃萬世之
推測者矣是斯說也亦未必無取也否則四皓之不屈
[296-23b]
者亦終與無恥諸人一律耳天下尚何足髙後世尚何
足取哉
原箴晉江逌逸民箴曰至人應務是經是營乃制上下
以牧羣生君位孰在匪聖伊明賢愚相奉臣主以成如
彼百節各役天形率分委質仰應一情心膂有位股肱
有經豈以處下為戚為榮各安其所舉體用平夫設爵
列土懸弓垂旌卑尊之級貴賤之名匪以恣物之役實
大猷而是經處遯之士奚眷于時行矣先覺捐俗長辭
[296-24a]
明乎憂患故超爾不疑解髮靈崖被褐絃絲飄飄臺尚
輕舉髙之穆穆二仲攜䇿相期盤幽隱寂與物無治凡
厥後來順乃所往鑒兹俗累戒于顛蕩無殉外物心煩
技癢無棄恬曠憂勤是掌林人司箴敢進善黨
原銘晉虞播阮籍銘曰峩峩先生天挺無欲元虛恬澹
混齊榮辱盪滌穢累婆娑止足胎包造化韜光緼韣鼓
棹滄浪彈冠嶠岳頤神太素簡曠世局澄之不清混之
不濁翺翔區外遺物度俗隱處巨室反真歸樸汪汪川
[296-24b]
源邁迹圖籙 増唐栁宗元東明張先生銘曰匪禄而
康匪爵而榮漠焉以虛充焉以盈言而不為華光而不
為榮名介潔而周流道包涵而清寜幽觀其形與化相
冥寂寞以成其道是以弗嬰世皆狂狂奔利死名我獨
浩浩端一以生
原誌梁陶隱居尋山誌曰倦世情之易繞乃杖䇿而尋
山既沿幽以達峻實窮阻而備艱眇來心其未已方際
夕乎雲根欣夫得志者忘形遺形者存神于是散髪解
[296-25a]
帶盤旋巖上心容曠朗氣宇條暢𤣥雖逺其必存累無
大而必忘害馬之弊既去解牛之刀乃王荆門晝掩蓬
户夜開室迷夏草徑惑春苔庭虛月映琴響風哀夕鳥
依簷暮獸争來時復歴近壟尋逺巒坐磐石望平原日
負障以共隱月披雲而出山風下松而含曲泉縈石而
生文草靃靃以拂露鹿飇飇而來羣捫虛蘿以入谷傍
洪潭而比清照石壁以端色攀桂枝而齊貞亟扈蘭而
佩蕙及春鴂之未鳴且含懐以屏氣待惠風而舒情遂
[296-25b]
乃陵巖峭至松門背通林面長源右連山而無際左憑
海而齊天竹泫泫以垂露栁依依而近蟬鷗雙雙以赴
水鷺軒軒而歸田 劉孝標山棲誌曰夫鳥居山上曽
巢木末魚潛川下窟穴沙泥豈好異哉蓋性然也故有
忽白璧而樂垂綸負玉鼎而要卿相行藏紛糾顯晦踳
駁無異火炎水流圓動方息斯則廟堂之與江海蓬户
之與金闕並然其所然恱其所恱余每思濯清瀨息椒
丘寤寐永懷其來尚矣所居東陽郡金華山山川秀麗
[296-26a]
膏澤坱鬱若其羣峰疉起接漢連霞喬木布濩春青冬
緑廻溪映流則千仭洞底膚寸雲合必千里雨散所住
三面山皆周繞有象郛郭南則平野蕭條極目通望東
西帶二澗則四時飛流泉瀾清㴻滴瀝生響白波跳沫
洶湧成音楓楮椅櫪之樹柏梓桂樟之木分形異色千
族萬種結朱實苞緑裏揺白蒂抽紫莖橚矗莽䔿梢風
鳴籟垂柯簷户布葉房櫳中谷澗濵華葩攅列至于青
春受謝萍生泉動則都梁含馥懐香送芬長樂負霜宜
[296-26b]
男泫露芙蕖紅菙照水臯蘇縹葉從風憑軒永眺蠲憂
忘疾嵗始年季農隟時閒濁醪初熟濟縹清新則有田
家野老提壺共至班荆林下陳尊置爵酒酣耳熱屢舞
嚾呶盛論箱庾髙談穀稼不求于世不迕萬物莫辨榮
辱匪知毀譽浩蕩天地之間心無怵惕之警
増記晉陶潛桃花源記曰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
縁溪行忘路之逺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歩中無雜
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
[296-27a]
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髣髴若有光便捨船從
口入初極狹纔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
屋舎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
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髮垂髫並怡然
自樂見漁人乃大驚問所從來具荅之便要還家設酒
殺雞作食村中聞有此人咸來問訊自言先世避秦時
亂率妻子邑人來此絶境不復出焉遂與外人間隔問
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此人一一為具言所
[296-27b]
聞皆歎惋餘人各復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數日辭去
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
處處誌之及郡下詣太守說如此太守即遣人隨其往
尋向所誌遂迷不復得路南陽劉子驥髙尚士也聞之
欣然欲往未果尋病終後遂無問津者 唐栁宗元潭
州東池戴氏堂記曰𢎞農公刺潭三年因東泉為池環
之九里丘陵林麓距其涯墟島洲渚交其中其岸之突
而曲者水縈之若玦焉池之勝于是為最公曰是非離
[296-28a]
世樂道者不宜有此卒授賔客之選者譙國戴氏曰簡
為堂而居之堂成而勝益竒若連艫縻艦與波上下就
之顛倒萬物遼廓眇忽樹之松柏杉櫧被之菱芡芙蕖
粲然而榮凡觀望浮游之美專于戴氏矣戴氏嘗以文
行累為連率所賔禮貢之澤宫而志不願仕與人交取
其退讓受諸侯之寵不以自大其離世歟好孔氏書旁
及莊文莫不總統以至虛為極得受益之道其樂道歟
賢者之舉也必以𩔖當𢎞農公之選而專兹地之勝豈
[296-28b]
易而得哉地雖勝得人焉而居之則山若増而髙水若
闢而廣堂不待飾而已奐矣戴氏以泉池為宅居以雲
物為朋徒攄幽發粹日與之娯則行宜益髙文宜益峻
道宜益懋交相賛者也 宋范仲淹嚴先生祠堂記曰
先生光武之故人也相尚以道及帝握赤符乘六龍得
聖人之時臣妾億兆天下孰加焉惟先生以節髙之既
而動星象歸江湖得聖人之清泥塗軒冕天下孰加焉
惟光武以禮下之蓋先生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
[296-29a]
量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豈
能遂先生之髙哉仲淹來守是邦始搆堂而奠焉乃復
為其後者四家以奉祠事又從而歌曰雲山蒼蒼江水
泱泱先生之風山髙水長 明劉基市隱齋記曰博徒
賣漿隱之俠者也放言非聖隱之狂者也辟兄離母隱
之賊者也□潁水以洗耳隱之矯者也蹲窽水以待聘
隱之偽者也上介山而立枯隱之怨者也沈湎于酒不
衣冠而處隱之亂者也是皆為驚世駭俗而有害于道
[296-29b]
賢者遭時之不然或避世或避地或耕或漁或居山林
或處城市或抱關而擊柝無所不可而其志則不以是
有易焉栁下惠之與伯夷跡若氷炭而同謂之逸民君
子不非焉庸非以其志乎 方孝孺息耕亭記曰方子
行于越之野遇丈人焉誦而耕油然自得也怪而問之
曰丈人勞苦矣何樂之甚丈人曰子勞苦吾哉而奚不
自知也彼晨而興纓冠納履趨拱俯僂暑不遑蹇疲不
暇憩遇長值貴翼然而峙肅然而視側耳絢目如事嚴
[296-30a]
父強言假笑陽遜曲避是謂形勞披簡執䇿朱墨紛錯
遺言逸典粲其盈目涉其流則若有餘探其源則若不
足撐舌刺口疑端滿腹聖哲逺矣將何由質哀良已逝
追計馬蹟欲知其方困而罔獲是謂學勞羣言胥攻萬
牛之毛以之明道縶影以綯少者百年多止數世磨滅
泥滓漫不可紀曷為不悟尚修其辭逞怪披竒窮精憊
思遐觀千載竟亦何禆此謂名勞卑處郡邑尊據廊廟
逢迎阿比以取嚬笑屏束學術敷宣條教物薄人澆機
[296-30b]
深穽巧寛則致侮嚴則取誚智絡氣使惠煦威釣古人
之思自哂且悼是謂官勞凡此之勞亦已甚矣奚獨我
哉而子何問焉且吾之耕始也手忘乎耒而牛忘乎土
今也土忘乎苗而吾亦不自知也衆人之耕也手與耒
乖故躬勞土與牛乖故牛勞苗與土乖故苗瘠而土病
吾今皆否焉得非有可樂者乎適意莫甚于樂而樂莫
過乎心與物俱忘鳬浴乎水振翮修羽不勝樂也雞浴
乎土振翮修羽亦不勝樂也易置而強施之將不勝病
[296-31a]
矣忘其為土然後能浴乎土忘其為水然後能與水俱
𠖇而不死吾今忘其為耕矣非特忘其耕且忘其所以
耕非特忘其所以耕且并耕者而忘之治天下猶是也
徳被教洽中外熈熈能使君忘乎相相忘乎百執事治
民者與民相忘則為治也可幾矣膠膠棼棼以心術相
繆智計相延雖欲耕可冀邪余拱而問為治之道丈人
不顧負耒而去莫知其所止蓋隱君子也 王慎中企
潁亭記畧曰潁陽東溪相傳巢父洗耳處而箕山之上
[296-31b]
又有許由冡疑乎有其人矣彼恐以天下累已而逃之
宜去之幽昧荒逺使不可即而生且死不離箕潁之間
豈堯之仁不待去逺自不患于見辱邪抑其善自冺能
使堯終不累之以天下而無事于逺去邪夫求之而逃
逃之不逺而能使其終見舍孰若無使為其所知而莫
我求也待其辭命之至而後以為已汚艴然作于容氣
烏覩所謂髙哉西亭君作亭以自休名之曰企潁其猶
眩于莊生之誇說以為甚髙而慕之也聞者莞然笑以
[296-32a]
為彼二子者與之以天下而不受西亭方以宗室之胄
爵秩命數出于有司之所議器服宫輿皆自上與之而
奚慕二子為余曰匹夫之微長于貧賤而能不侈于富
貴蓋多有之生于富貴之中超然獨離而不溺于其習
是謂難耳西亭君于富貴蓋生焉而不溺其好學自敏
慎于分義之際不茍取一介以是而作亭曰企潁奚不
可哉
増誄宋顔延之陶徴士誄略曰有晉徴士尋陽陶淵明
[296-32b]
南岳之幽居者也解體世紛結志區外定跡深棲于是
乎逺灌畦鬻蔬為供魚菽之祭織絇緯蕭以充糧粒之
費心好異書性樂酒徳簡棄煩促就成省曠殆所謂國
爵屏貴家人忘貧者與詢諸友好宜諡曰靖節徴士其
辭曰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豈伊時遘曷云世及嗟乎若
士望古遥集仁焉而終智焉而斃黔婁既沒展禽亦逝
其在先生同塵往世旌此靖節加彼康惠
原碑後漢蔡邕郭泰碑曰先生誕應天𠂻聰睿明哲孝
[296-33a]
友温恭仁慈惠敏夫其器量𢎞深資度廣大浩浩焉汪
汪焉奥乎不可測已于時纓緌之徒紳佩之士望形表
而影附聆嘉聲而響和者猶百川之歸巨海鱗介之宗
龜龍也爾乃潛隱衡門蹈洪崖之遐迹紹巢許之絶軌
翔區外以舒翼超天衢以髙峙銘曰懿乎其純確乎其
操洋洋縉紳言觀其髙棲遲泌丘善誘能教赫赫三事
幾行其招委辭召貢保此清妙召貢謂公卿辟之/而州郡貢之也 又
處士圂典碑曰天真淑性精微周密包括道要致思無
[296-33b]
形臨沒顧命曰知我者蔡邕乃為銘曰載書休美俾來
昆裔永有諷誦以知先生之徳混其若濁徐然後清綽
其若煥終其益貞 又翟先生碑曰世以仁義為質學
問為業爰暨先生固天縱徳應運立言繼期五百實行
形于州里明哲與聖合契該通五經兼洞墳籍為萬里
之塲圃九隩之林澤挹之若江湖仰之若華光淵淵焉
測之則無源汪汪焉酌之則不竭可謂生民之英者已
國失元傅學失表式凡百縉紳哀矣泣血人百其身匪
[296-34a]
云來復于是鄉黨乃相與登山伐石而勒銘曰邈矣先
生厥徳孔貞腹心𢎞道深髙入神王錫三命觀國之賔
其視富貴忽若浮雲既不降志亦不辱身 魏劉楨處
士國文甫碑曰先生執乾靈之貞潔禀神祗之正性咳
笑則孝悌之端著匍匐則清節之兆見齠齓以及成人
體無懈容口無愆辭兢兢業業小心畏忌勤讓同儔敬
事長老雖周之樂正子春漢之江都董相其飭躬力行
無以尚之是以長安師其仁朋友欽其義閨門稱其慈
[296-34b]
宗屬懷其惠既乃潛身窮巖遊心載籍薄世名也初海
内之亂不視膳羞十有餘年憂心泣血不勝其哀形銷
氣竭以建安十七年四月卒于時龍徳逸民黄髪耆叟
綴文通儒有方彦士莫不拊心長號如䘮同生咸以為
誄所以昭行也銘所以旌徳也古之君子既沒而令聞
不亡者由斯二者也銘曰懿矣先生天授徳度外清内
白如玉之素逍遥九臯方回是慕不計治萃名與殊路
知我者希韞櫝未酤䘮過乎哀遘疾不寤早世永頽違
[296-35a]
此榮祚咨爾末徒聿修歡故 齊孔稚珪褚先生伯玉
碑曰夫河洛摛寳神道之功既傳岱華吐秘仙靈之跡
可覩蓋事詳于玉牒理煥于金符雖冥黙殊源顯晦異
軌測心觀古可得而言焉是以子晉笙歌馭鳯于天海
王喬雲舉控鶴于元都有羽化蟬蛻觸影遯形神翥帝
宫迹留劔杖遊瑶池而不返宴元圃以忘歸永嘉惡道
者窮地之險也欹竇遏日折石横波飛浪突雲奔湍急
箭先生攀途躋阻宿枻涉折而衡飈夜鼓山洪暴激忽
[296-35b]
乃崩舟墜壑一倒千仭飄地淪髙飜透無底徒侣判其
氷碎舟子悲其雹散危魂中夜赴阻相尋方見先生恬
然安席銘曰關西升妙洛右飛英鳯吹金闕簫歌玉京
絶封萬古乃見先生先生浩浩惟神其道泉石依情煙
霞入抱秘影窮岫孤棲幽草心圖上元志通大造 梁
元帝隱居先生陶𢎞景碑曰昔太和中有許逺遊者乃
雲霄之勝賔太虛之選客先生規同矩合實踵髙步曩
基先搆即駕胥宇千尋危聳憑牖以望奔星百拱髙懸
[296-36a]
倚櫺而觀朝日飛流界道似天漢之横波觸石起雲若
竒峯之出岫銘曰肇彼㝠黙飜成協賛身託外臣心同
有亂重道尊徳爰積叡衷顧懷汾射璽問遥通朱楊鬱
起華搆方崇静臺冠月經榭迎風嶕嶢髙棟育靄修櫳
極望山川周觀京陸碧障千嶺清流萬谷景落崖重煙
生岫複 又蕭綸貞白先生陶𢎞景碑曰夫夜光結緑
非胠篋之恒珍逸羽翔鱗豈園池之近玩寜期心于逺
大蓋不知其所以然也是以潁陽髙蹈洗耳于唐朝漢
[296-36b]
隂貞棲滅跡于周代盛徳風流有自來矣應期而曜質
者其在兹乎先生含元精之和氣蓄凌飈之雅姿兼宣
七善總修九徳行仁蹈義嶽峙淵渟牆仭無以窺清濁
不能測道風與星漢同髙勝氣與烟霞共逺抽簪東都
之外解組北山之陽同稷丘之棲真慕留侯之却粒杖
䇿孤征遊踐山岳既而登于茅嶺以此地神仙之宫府
靈異之棲託往不能返遂卜居焉故自稱隱居亦猶稚
川之抱樸士安之元宴倚巖棲隱依林遯跡交柯結宇
[296-37a]
剗徑為門懸崖對溜悲吟灌木深壑絶峭組織烟霞枕
石漱流水禽無撓採藥耦耕野獸不亂逍遥閒曠放浪
陵山天監以來常有敕㫖供給藥餌不之嵗時渥澤湛
恩莫之與比先生七年暫遊南岳兹山也譬閬風之地
軸若崑陵之天鎮八桂傍臨九繩閒設樹有琅玕草生
車騎遺世獨往是用忘歸一十年有敕遣左右司徒惠
明徴還先生茅山别給廨宇軒后之降精天老漢帝之
致禮河宗況于兹日弗能尚也 裴子野劉虬碑曰受
[296-37b]
川岳之英靈有清明之淑性淡乎若深泉之静皜乎若
寒霜之潔千仭不足議其髙萬頃不足儔其量在其幼
也孝敬淳深貫乎幽顯廬乎墓所而暴獸去之墟里賴
焉樵蘇無犯及其長也捧檄動容薄遊下邑甘露零于
豐草蒲宻至于時雍有以見賢人之行動天地感鬼神
疾乎影響如斯之美者矣夫聲名籍甚羣公倒席鑿室
林臯面流傍隴咫尺荆衡表裏巫夢樹蕙滋蘭蕪没庭
户平疇翠㶑千里極目信物外之神區幽居之勝境昔
[296-38a]
許子將謂太丘道廣廣則不周仲舉性峻峻則少納峻
而納廣而周君于二陳折其中矣其所修孔氏之學則
儒者師之所明釋氏之教則淨行傳之所著文集則辭
人録之銘曰滔滔江漢實紀南國篤生居士髙明柔克
峩峩其道巍巍其徳曰仁曰義惟民之則築室皇壤考
槃郛郭坐卧山樊嘯歌林薄親致甘㫖躬餐上藥優哉
游哉且以行樂九丘八索百家羣史西河疑聖華隂成
市悠哉荆夢逖矣江濆輜軿結轍羔雁成羣監觀令範
[296-38b]
式如金玉君之徽猷誰其與屬疇咨故老遵揚實録
増唐陳子昻陳居士碑曰昔襄陽有龎徳公谷口有鄭
子真東海王霸西山蜀才皆避人養徳退耕求志軒冕
不可得而羈憂患不可得而累迨于我君作者五人矣
於戯古者至人不利茍得不務近貴量腹而食度身而
衣非其道萬鍾不足豐也非其榮五鼎不足餁也躬勤
耕稼植其杖而耘不荅子路之問者豈我君之徒與綿
綿羅網冥冥髙鴻籊籊竹竿穆穆幽龍其與禍敗之遼
[296-39a]
絶如胡越哉然則兩龔不免于蘭焚二老不免于薇歎
其近貴利邪夫上無憂悔下無飢寒合道以制嗜慾達
命以順生死仁以愛身智以養徳俾爾蓍而艾俾爾昌
而熾以永壽考非我君者乎
増碣唐張九齡徐徴君碣曰昔者夷齊介潔而逺去沮
溺野逸而難羣顔闔鑿坏以遯逃接輿狂歌而詭激此
誠作者或𩔖沽名夫有所不為至則偏也無適不可用
之極也先生則貶絶在心而經修于世純儉以存戒博
[296-39b]
愛以體仁應物以㑹通全已以歸正漢廷所以宗其徳
天下所以服其行豈與彼數子直道而已哉乃銘曰靈
芝無根醴泉無源角立傑出先生斯存英英先生徳不
可名麟出無應鴻飛入冥道髙事逺跡陳名劭勒石舊
邦以觀其妙
原墓誌梁簡文帝徴君何先生墓誌曰先生履玉燭之
楨氣應大賢之一期生而知機撫塵斯庶敬非習起孝
乃因心聚徒教習學侣成羣與沛國劉瓛汝南周顒為
[296-40a]
友陸璉賀瑒之徒更道北面永明中王文憲儉受詔撰
禮未竟而卒屬在司徒文宣王王以讓先生因廣加刋
緝故以含文燕居說六典五恩之義或齊侯所不鎮孟
嘉所未知皆折兹大物成此良教小人道長每諷考槃
之詩君子道消便執天山之筮乃毀車挂冠拂衣東嶺
始居若邪來從秦望今上經綸天地權輿鼎業始徴為
軍謀祭酒實允文若之舉且光彦先之選又徴特進右
光禄大夫髙尚其事確乎不拔𤣥纁徒往束帛虛歸而
[296-40b]
給白衣尚書禄固辭不受卒窆乎其山正衾在殯嗤鏤
器與玉衣堯典入棺恥宻章及書綬知與不知並懐惋
愴咸以人亡素樸禮墜文章洙泗頽經扶風罷學關西
疑聖之徳自此長淪髙松引風之氣于兹永息余昔在
殊方亟往翰迹欽風味道迄淹嵗時既而位阻桂宫塗
乖咫尺不獲擁經步至問春卿之痾徐輪三反入杜&KR0642
之舎痛祥雲之滅采悲列曜之晞暉追勒髙鄉乃為銘
曰文範髙世元宴絶倫復有令徳逺之與均誰與均此
[296-41a]
嗚呼哲人第五肥遯餘軌尚存司空開學其風不泯傳
兹孝敬曰悌且仁氣髙瓊岳心虛谷神括羽儒囿舟輿
席珍既遊慧水兼引法輪談扇猶在鳴琴尚陳如何不
慗徳素長淪寂寥巖穴荒涼渭濵橋曰雙雞徐稱酹素
余欽夫子風期夙著蓄思含毫傳芳寫譽沈礎雖貞元
泉無曙 又華陽陶先生墓誌曰若夫真以歸空為美
道以無形為貴不知恱生大徳所以為生不知惡死谷
神所以不死妙矣哉隱顯變化物莫能測既而岫開折
[296-41b]
石天墜玉棺銀書息簡流珠罷竈九節麗于空中千和
焚于地下仙宫有得朋之喜受學震臨谷之悲余昔在
枌壤早逢圯上之術今簉元良屢稟浮丘之教握留符
而惻愴思化杖而酸辛乃為銘曰無名曰道不死為仙
亦有元則兼稱稚川猗歟夫子受籙歸元棃傳苑吏書
因賈船鬱鬱茅嶺悠悠洞天三山白鶴何時復旋
増雜文晉陶潛歸去來辭曰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
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
[296-42a]
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逺覺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
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乃
瞻衡宇載欣載奔童僕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松菊
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罇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
顔倚南窓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渉以成趣門雖
設而常關䇿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雲無心以出
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松而盤桓歸去
來兮請息交以絶遊世與我而相遺復駕言兮焉求恱
[296-42b]
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余以春及將有事
于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﨑嶇而
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
吾生之行休已矣乎寓形宇内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
留胡為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
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臯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
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齊孔稚珪北山移
文略曰鍾山之英草堂之靈馳烟驛路勒移山庭夫以
[296-43a]
耿介拔俗之標瀟灑出塵之想度白雪以方潔干青雲
而直上吾方知之矣若其亭亭物表皎皎霞外芥千金
而不盼屣萬乘其如脫聞鳯吹于洛浦值薪歌于延瀨
固亦有焉豈其終始參差蒼黄飜覆淚翟子之悲慟朱
公之哭乍廻跡以心染或先貞而後黷何其謬哉嗚呼
尚生不存仲氏既往山阿寂寥千載誰賞世有周子儁
俗之士既文既博亦𤣥亦史然而學遯東魯習隱南郭
竊吹草堂濫巾北岳誘我松桂欺我雲壑雖假容于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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臯乃攖情于好爵其始至也將欲排巢父拉許由傲百
氏蔑王侯風情張日霜氣横秋或歎幽人長往或怨王
孫不遊談空空于釋部覈元元于道流務光何足比㳙
子不能儔及其鳴騶入谷鶴書赴隴形馳魄散志變神
動爾乃睂軒席次袂聳筵上焚芰製而裂荷衣抗塵容
而走俗狀風雲悽其帶憤泉石咽而下愴望林巒而有
失顧草木而如䘮使我髙霞孤映明月獨舉青松落䕃
白雲誰侣澗户摧絶無與歸石逕荒涼徒延佇至于還
[296-44a]
飈入幕寫霧出楹蕙帳空兮夜鶴怨山人去兮曉猿驚
昔聞投簪逸海岸今見解蘭縳塵纓于是南岳獻嘲北
隴騰笑列壑爭譏攅峯竦誚慨遊子之我欺悲無人兮
赴弔故其林慙無盡澗愧不歇秋桂遣風春蘿罷月騁
西山之逸議馳東臯之素謁今又促裝下邑浪栧上京
雖情投于魏闕或假步于山扄豈可使芳杜厚顔薜荔
無恥碧嶺再辱丹崖重滓塵遊躅于蕙路汙渌池以洗
耳宜扄岫幌掩雲關斂輕霧藏鳴湍截來轅于谷口杜
[296-44b]
妄轡于郊端于是叢條瞋膽疉頴怒魄或飛柯以折輪
乍低枝而掃跡請廻俗士駕為君謝逋客 宋羅大經
鶴林玉露曰余家深山之中每春夏之交苔蘚盈堦落
花滿徑門無剥喙松影參差禽聲上下午睡初足旋汲
山泉拾松枝煮苦茗啜之隨意讀周易國風左氏傳離
騷太史公書及陶杜詩韓蘇文數篇從容步山徑撫松
竹與麛犢共偃息于長林豐草間坐弄流泉潄齒濯足
既歸竹窓下則山妻稚子作筍蕨供麥飯欣然一飽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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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窓間隨大小作數十字展所藏法帖墨蹟畫卷縱觀
之興到則吟小詩或草玉露一兩段再啜苦茗一杯出
步溪邊邂逅園翁溪友問桑麻說秔稻量晴較雨探節
數時相與劇談一餉歸而倚杖柴門之下則夕陽在山
紫緑萬狀變幻頃刻恱可人目牛背笛聲兩兩來歸而
月印前溪矣 明唐順之書秦風蒹葭後曰余與褚生
泛小舠如陳渡臨流歌嘯𣺌然有千里江湖之思因諷
秦風蒹葭三章則宛如目前風景而所謂伊人者猶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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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見之且秦時風俗不雄心于戈矛則技癢于獫歇射
獵至其聲利所驅雖豪傑亦且側足于寺人媚子之間
方以為榮而不知愧其義士亦且沈酣豢養與君為殉
而不可贖蓋靡然矜俠趨勢之甚矣而乃有遺世獨立
淡乎塵埃之外若豈所謂一國之人皆若狂而此其獨
醒者歟抑亦以秦之不足與而優游肥遯若後來鑿坏
羊裘之徒者在當時固已有人歟余獨惜其風可聞而
姓名不著不得與鑿坏羊裘之徒並列隠逸傳然鑿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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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羊裘之徒以其身而逃之蒹葭伊人者乃并其姓名而
 逃之此又其所以為至也噫嘻士固有不慕乎當世之
 榮而又何心于後世之名哉
 
 
 
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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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定淵鑑𩔖函卷二百九十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