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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通典卷一百九十一
唐 京 兆 杜 佑 君 卿 纂
邊防七
西戎三
西戎總序
西域以漢孝武時始通本三十六國皆在匈奴之西烏
孫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餘里東則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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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阨以玊門陽關二關並在/今燉煌郡西則限以葱嶺諸國大率
土著有城郭田畜與烏孫異故皆役屬匈奴西邊日逐
王領西域賦稅取足焉其南山東出金城今金城㑹寧/安鄉西平等
即漢金/城郡地與漢南山屬焉屬聨/也自玊門陽關出西域有兩
道從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循河曰波彼義反/史記曰波山通道至莎
車為南道西踰葱嶺則出大月氏安息氏音/支自車師前
王庭今交/河郡隨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西踰葱嶺
則出大宛康居奄蔡焉耆自張騫開西域之迹其後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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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病擊破匈奴右地䧏渾邪休屠王屠音/除遂空其地始
築令居以西令音鈴縣名今/西平郡之西北初置酒泉郡後稍發徙人
充實之分置武威張掖燉煌酒泉四郡地並/今郡據兩關焉
自李廣利伐大宛之後西域震懼多遣使來貢獻於是
東自燉煌西至鹽澤即蒲昌海在今/交河北庭界中往往起亭障是時
軍旅連出師行二三十年海内虚耗征和中貳師李廣
利以軍䧏匈奴帝既悔遠征伐而搜粟都尉桑𢎞羊與
丞相御史奏言故輪䑓以東㨗枝渠犁皆故國地輪臺/渠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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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名今在交河北/庭界中其地相連廣饒水草有溉田五千頃以上處温
和田羙可益通溝渠種五榖與中國同時熟田一歳有
積榖募人壮健有累重敢徙者詣田所累重謂妻/子家屬就畜
積為本業益墾溉田稍築列亭連城而西以威西國帝
深陳既徃之悔乃下詔曰前有司奏欲益人賦三十助
邊用每口取/三十錢是重困老弱孤獨也而今又請遣卒田輪
臺輪臺西於車師千餘里前開陵侯擊車師時開陵侯/匈奴介
和王來/䧏者也危須尉犂樓蘭六國皆發畜食迎漢軍又自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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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凡數萬人王各自將共圍車師䧏其王諸國兵便罷
力不能復至道上食漢軍漢軍破城糧食至多壮士自
載不足以竟師雖各自載糧而在道已盡至歸/塗而尚苦乏食不終師旅之事強者盡
食畜産羸者道死數千人朕發酒泉驢橐駝負食出玊
門迎軍吏卒起張掖不甚遠然尚厮留甚衆厮留言是/前後雜厠
不相及逮/厮音斯曩者朕之不明以軍候𢎞上書言匈奴縛馬
足置城下馳言秦人我乞若馬謂中國人為秦人習故/言也乞若猶言乞汝乞
音/氣又漢使者乆留不還故遣貳師將軍欲以為使者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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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也古者卿大夫與謀參以蓍龜不吉不行謂共卿大/夫謀事尚
不專決猶/雜問蓍龜乃者丞相御史二千石諸大夫為文學者皆
言祥善而易之卦得大過爻在九五其繇曰枯楊生華/象曰枯楊生華何
可乆也謂匈/奴破不乆匈奴困敗公車方士太史理星占氣及太
卜龜蓍皆以為吉匈奴必破時不可得也今便利之時/後不可再得
卦諸將貳師最吉卜遣諸將内於卦/中貳師最得吉故朕親發貳師今
計謀卦兆皆反繆失一狼走千羊乃者貳師敗軍士死
略離散言死及被虜/掠並自離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請遠田輪臺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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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亭隧隧依深險之/處開行遒是擾勞天下非所以優人也朕不
忍聞且匈奴得漢䧏者常提掖搜索問以所聞搜索者/恐其或
私賫/文書今邊塞未正䦨出不禁鄣候長吏使卒獵獸以皮
肉為利辛苦而烽火乏失亦上集不得為邊塞有䦨出/逃亡之人而主
者不禁又長吏利於皮肉多使鄣候之卒獵獸故令烽/火有乏又其人勞苦因致奔亡凡此失皆不集於所上
文/書後䧏者來若捕生口虜乃知之既不上文書所以當/時不知至有䧏者來
及生口或虜得時匈/奴之人言乃知此事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務
農脩馬復令因飬馬以免徭/賦也復方目反以補缺無乏武備而已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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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二千石各上進畜馬方略補邊状與計偕與上計者/同來赴對
由是不復出軍而封丞相田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
思富飬人也昭帝時乃用桑𢎞羊前議以給使外國者
至宣帝遣衞司馬使䕶鄯善以西數國及破姑師未盡
殄分以為車師前後王及山北六國時漢獨䕶南道未
能盡并北道也神爵三年匈奴日逐王來䧏䕶鄯善以
西使者鄭吉迎之乃因使吉并䕶北道故號曰都䕶都
䕶之起自吉置矣由此匈奴益弱不得近西域於是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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屯田於比胥鞬披莎車之地鞬居言反/披分也屯田校尉始屬
都䕶都䕶督察烏孫康居諸外國都䕶理烏壘城去陽
關二千七百四十里與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饒於西
域為中故理焉至元帝復戊巳二校尉屯田於車師前
王庭戊巳中央鎮覆四方又開渠/播種以為厭勝故稱戊巳焉哀平間自相分割為
五十五國凡國自譯長城長君監吏大禄伯長千長都
尉且子餘/反渠當户將相至侯王皆佩漢印綬凡三百七
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氏安息罽賓烏弋之屬皆以絶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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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在數中其來貢獻則與相報不督錄總領也至王莽
時四邊擾亂與中國遂絶並復役屬匈奴前往西域有
二道自元始以後有三道從玊門關出西經婼羌婼而/遮反
轉西越葱嶺經懸度入大月氏為南道從玊門關西出
發都䕶并廻三隴沙北頭經居盧倉從沙西北過龍堆
到故樓蘭轉西詣龜兹至葱嶺為中道從玊門關西北
出經横坑辟三隴沙及龍堆出五船皆到車師界戊巳
校尉所理高昌轉西與中道合龜兹新道至後漢永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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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匈奴脅服諸國共冦河西郡縣今武威張掖/等郡之地城門晝
閉明帝乃命將北征匈奴取伊吾盧地今伊/吾縣置冝禾都
尉以屯田遂通西域于闐諸國西域自絶六十五載乃
復通焉明年始復置都䕶戊己校尉及明帝崩焉耆龜
兹攻没都䕶陳睦匈奴車師圍戊已校尉章帝不欲疲
弊中國以事夷狄乃迎還戊巳校尉不復遣都䕶復罷
屯田匈奴因遣兵守伊吾地時軍司馬班超留于闐綏
集諸國和帝永元初竇憲大破匈奴因遣副使尉閻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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掩擊伊吾破之三年班超遂定西域因以超為都䕶居
龜兹復置戊巳校尉於是五十餘國悉納質内屬其條
支安息諸國至於海濵四萬里外皆重譯貢獻九年班
超遣掾甘英窮臨西海而還皆前代所不至莫不備其
風土傳其珍怪焉及超被徵以任尚為都䕶尚謂超曰
猥承君後冝以誨之超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
罪過徙補邊屯而蠻夷懷鳥獸之心難飬易敗今君性
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宜蕩佚簡易寛小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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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大綱而已超去後尚私謂所親曰我以班君當有竒
策今所言平平耳尚至數年安帝初西域背叛如超所
誡頻攻圍都䕶任尚段禧等朝廷以其險遠難相應赴
詔罷都䕶由此遂棄西域北匈奴即復收屬諸國共為
邊寇十餘歳燉煌太守曹崇請出兵擊匈奴復欲進取
西域鄧太后不許但令置䕶西域副校尉居燉煌覊縻
而已其後匈奴連與車師入冦河西漢不能禁議者因
欲閉玊門陽關以絶其患尚書陳忠上疏曰臣聞八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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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冦莫甚北虜高祖窘平城之圍文帝屈供奉之恥故
孝武憤怒深惟乆長之計命遣武臣浮河絶漠窮破虜
庭遂開西河四郡以隔絶南羌收三十六國斷匈奴右
臂是以單于孤特竄跡遠藏由此觀之戎狄可以威服
難以化狎西域内附日乆區區東向扣關者數矣此其
不樂匈奴慕漢之效也今北虜以破車師勢必南攻鄯
善棄而不救則諸國從矣若然則虜賄益增膽勢益殖
威臨南羌與之交連如此河西四郡危矣不得不救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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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倍之役興不訾之費發矣議者但念西國絶遠恤之
煩費不見先代苦心勤勞之意也臣以為燉煌冝置校
尉按舊增四郡屯兵以西撫諸國庶足折衝萬里震怖
匈奴太后又召班超之子勇問之勇議曰昔者孝武皇
帝患匈奴強盛開通西域諸論者以為奪匈奴庫藏斷
其右臂遭王莽簒位徵求無厭胡夷忿毒遂以背叛光
武中興未遑外事故匈奴負強驅率諸國及至永平再
攻燉煌河西郡城門晝閉明帝命武臣出征西域故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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奴遠遁邊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屬㑹間者羌亂西
域復絶北虜遂遣責諸國備其逋租高其價直嚴以期
會鄯善車師皆懐忿怒思樂事漢其路無從前所以時
有叛者皆由牧飬失冝還為其害舊燉煌郡有營兵三
百人宜復之復置䕶西域副校尉居於燉煌如永元故
事又冝遣西域長史將五百人屯樓蘭西當焉耆龜兹
徑路南強鄯善于闐心膽北扞匈奴東近燉煌如此誠
便長樂衞尉譚顯等難曰朝廷前所以棄西域者以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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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益於中國而費難供也今車師以屬匈奴鄯善不可
保信一朝反覆班将軍能保北虜不為邊害乎勇對曰
今中國置州牧者以禁郡縣姦猾盗賊也若州牧能保
盗賊不起者臣亦願以腰斬保匈奴之不為邊害也今
通西域則虜勢必弱虜勢必弱則為患微矣孰與歸其
府藏續其右臂哉為置校尉以扞北撫西設長史以招
懷諸國若棄而不立則西域屈就北虜縁邊之郡将受
困苦恐河西城門復有晝閉之儆矣今不廓開朝廷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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徳而拘屯戍之費若北虜遂熾豈安邊乆長之策哉大
尉屬毛軫難曰今若置校尉則西域絡繹遣使求索無
厭與之則費難供不與則失其心一朝為匈奴所廹當
復求救則為役大矣勇對曰今設以西域歸匈奴而使
其因西域租入之饒兵馬之衆以擾動縁邊是為富仇
讐之財増暴夷之勢也置校尉者宣布威徳以繫諸國
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覬覦之情而無費財耗國之慮也
且西域之人無他求索其來入者不過廩食而已今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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拒絶勢必北屬夷虜并力以冦并凉則中國之費不止
十億於是從忠勇議乃以勇為西域長史將五百人西
屯栁中今交河/郡縣勇遂破平車師自建武至於延光西域
三絶復通順帝永建二年勇復擊䧏焉耆於是龜兹踈
勒于闐莎車等十七國皆來服從而烏孫葱嶺以西遂
絶六年帝以伊吾舊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資之以
為抄暴復令開設屯田如永元時事置伊吾司馬一人
自陽嘉以後朝威稍損諸國驕放轉相陵伐矣爰自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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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晉中原多故西域朝貢不過三四國焉至後魏太武
帝使董琬使西域還且言其地為三域自葱嶺以東流
沙以西為一域始墨以南月氏以北為一域兩海之間
水澤以南為一域三域之内諸小渠長蓋以百數其出
西域更為四道自玊門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為一
道自玊門度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車師為一道從
莎車西行一百里至葱嶺西千三百里至伽部為一道
自莎車西南五百里至葱嶺西南千三百里至波路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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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道焉於是貢獻者十有六國孝文延興中尚書奏以
燉煌一鎮界遠西北冦賊路衝慮或不固欲移就凉州
羣官㑹議給事中韓秀曰此蹙境之事非闢土之冝愚
謂燉煌之立其來乆矣雖土鄰強冦而兵人素習縱有
姦竊不能為害循常置戍足以自全進斷北狄之覘途
退塞西夷之闚路若徙就姑臧慮人懷異意或貪留重
遷情不願徙脫引冦内侵深為國患且燉煌去凉州三
千里捨遠就近防制有闕一朝廢置是啓戎心則夷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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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構互相來徃恐醜徒協契侵竊凉土邊役繁興艱難
方甚乃從秀議焉隋煬帝時遣侍御史韋節司𨽻從事
杜行滿使於西蕃諸國至罽賔得瑪瑙杯王舍城得佛
經史國得十舞女獅子皮火䑕毛而還帝復令裴矩於
武威張掖間徃來以引致之皆㗖以厚利令轉相諷諭
大業中相率而來朝者四十餘國帝因置西戎校尉以
應接之自燉煌西出玊門陽關渉鄯善北通伊吾千里
自伊吾北通車師前部高昌壁千二百里自高昌壁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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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車師後部金蒲城今北庭/府縣五百里此其西域之門户
内地故漢戊巳校尉更互屯焉伊吾地冝五榖桑麻蒲
萄其北及栁中皆膏腴之地故漢帝與匈奴争車師伊
吾以制西域至隋有商胡雜居勝兵千餘人附於鐡勒
人甚驕悍厥田良沃隋末内屬置伊吾郡屬天下亂又
臣突厥○大唐貞觀四年以頡利破㓕遂舉其屬七城
來䧏因列其地為西伊州同於編户至武太后如意初
武威軍總管王孝傑大破吐畨復龜兹于闐疎勒碎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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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鎮自是諸國朝貢侔於前代矣神龍以後黒衣大食
強盛漸并諸國至於西海分兵鎮守焉族子環隨鎮西/節度使高仙芝
西征天寳十載至西海寳應初因/賈商船舶自廣州而囘著經行記今之所纂其小國無
異聞者則不暇録焉諸家纂西域事皆多引諸僧逰歴/𫝊記如法明遊天竺記支僧載外
國事法盛歴諸國𫝊道安西域志惟佛國記曇勇外國/𫝊智猛外國傳支曇諦烏山銘翻經法師外國𫝊之類
皆盛諭釋氏詭異竒迹參/以他書則紕謬故多畧焉
樓蘭
樓蘭在婼羌西北漢時通焉王理扞泥城去陽關千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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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里東去長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西北去都䕶理
所千八百里至山國千三百餘里此國山居/故名山國西北至車
師千九百里地沙鹵寄田仰穀傍國國多出葭葦檉桞
胡桐白草白草牛馬所嗜也胡桐似桐蟲食其樹而沫/下流出者俗名為胡桐淚言似眼流也可以
汗金/銀人隨畜牧逐水草有驢馬多橐駝能作兵器與婼
羌同初漢武帝因張騫之言甘心欲通大宛諸國使者
一歳中多至十餘輩樓蘭姑師當道苦之每給使者受/其勞費故厭
苦/也攻刼漢使王恢等漢將趙破奴率屬國騎謂諸外國/屬漢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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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郡兵撃之虜樓蘭王遂破姑師於是列亭障至玊門
矣樓蘭既䧏服貢獻匈奴聞發兵撃之於是樓蘭遣一
子質漢後貳師將軍撃大宛便道引兵捕樓蘭王將詣
闕簿責王對曰小國在大國間不兩屬無以自安願徙
國入扵漢地上直其言遣歸國樓蘭王死後王立樓蘭
國最東垂近漢當白龍堆乏水草常主發道負米擔糧
送迎漢使又數為吏卒所懲艾不便與漢通艾讀/曰乂後復
為匈奴反間數遮漢使昭帝遣平樂監傅介子往刺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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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懸首北闕下乃立其弟尉屠耆為王更名其國為鄯
善王自請天子曰身在漢乆今歸單弱而前王有子在
恐為所拒國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願漢遣一將屯田
積榖令臣得依其威重於是漢遣司馬一人吏士四十
人田伊循以鎮撫之其後置都尉伊循官置始此矣鄯
善當漢道衝西通且末且此/余反七百二十里自且末以往
皆種五穀土地草木産畜作兵畧與漢同自後無聞至
後魏太武時其國為沮渠安周所攻其王西奔且末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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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末役屬之西魏大統八年其王允鄯來率衆内附
且末
且末國漢時通焉王治且末城去長安六千八百里戸
二百三十西北至都䕶理所二千二百里北接尉犁丁
零東與白提西接波斯精絶南至小宛可三日行地有
蒲萄諸果人皆剪髪着氊㡌小袖衣為衫則開頸而縫
前多牛羊騾驢其王安末染盤梁武帝普通五年遣使
貢獻謂之末國梁史云/即且末其國西北有流沙數百里夏月
[196-15a]
有熱風為行旅之患風之欲至老駝先知即鳴而聚立
埋口鼻於沙中人每以為候即將氊擁蔽鼻口其風迅
駛斯須過盡若不防者以致危斃
杅彌
杅彌漢時通焉王理杅彌城去長安九千三百里户三
千三百東北至都䕶理所三千五百里南與疎勒東北
與龜兹西北與姑墨接西通于闐四百里後漢改其國
曰拘彌居寧彌城亦曰寧彌城國順帝永建中為于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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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放前破殺其王興陽嘉初燉煌太守徐由遣疎勒發
兵擊破于闐遂更立拘彌王靈帝熹平中又為于闐所
破殺掠殆盡衆纔千口
車師高昌附/
車師前王後王並漢時通焉前王國一曰前部理交河
城今交/河郡水分流繞城下故為號去長安八千一百里户
千五百西南至都䕶理所千八百里西域長史及戊巳
校尉並理於此去燉煌十三日行其地東西三百里南
[196-16a]
北五百里四面多大山後王國理務塗谷即今蒲城今/北庭府蒲類
縣/也去長安八千九百里户六百西南至都䕶理所一千
二百三十餘里北與匈奴地接初漢武帝征和四年中
遣重合侯馬通將諸國之兵共圍車師焉車師王乃䧏
服昭帝時匈奴復使四千騎田車師及其王烏貴與匈
奴結親遂教之遮漢道通烏孫者宣帝地節二年遣侍
即鄭吉校尉司馬熹音許/吏反將免刑罪人田渠犁積榖欲
以攻車師至秋收穀吉憙發城郭諸國兵共擊車師攻
[196-16b]
交河城破之王尚在北石城中未得㑹吉食盡歸渠犁
田秋收後更徃攻石城王乃輕騎奔烏孫焉吉還田渠
犁及車師益積穀以安西國侵匈奴匈奴大臣皆曰車
師地肥美近匈奴使漢得之多田積穀必害我國不可
不争也遣騎來撃吉吉將田士卒保車師城匈奴圍城
數日乃觧吉上書車師去渠犁千餘里間以山河北近
匈奴漢兵在渠犁者勢不能相救願益田卒於是召故
車師太子軍宿在焉耆者立以為王盡徙車師國人令
[196-17a]
居渠犁遂以車師故地與匈奴車師王得近漢田官與
匈奴絶亦安樂親漢其後置戊巳校尉屯田車師故地
即今交河郡漢/取之以置校尉平帝元始中車師後王國有新道出五
船北通玊門關徃來差近戊巳校尉徐普欲開以省道
里避白龍堆之阨車師後王姑句音/鈎以道通當為拄置
心不便也柱支拄也言有所置立而支拄/於已故心不便也拄音竹禹反地又頗與匈
奴南將軍地接其後舉國䧏匈奴盡舉一/國之衆是時王莽易
匈奴單于璽單于怒大撃北邊而西域亦瓦觧焉耆國
[196-17b]
近匈奴先叛殺都䕶但欽莽不能討西域因絶至後漢
和帝元光二年大將軍竇憲破北匈奴車師震慴之渉/反
前後王各遣子入侍其後屢叛至安帝延光四年長史
班勇撃其後王軍大破斬之桓帝永興初後部王阿羅
多攻圍漢屯田且固城殺傷吏士後部侯炭遮領餘人
叛阿羅多詣漢䧏阿羅多從百餘騎亡走北匈奴中漢
立後部故王軍就質子卑君為後部王阿羅多復從匈
奴中來䧏於是更立阿羅多為王將卑君還燉煌以後
[196-18a]
部人三百帳别屬役之食其税帳者猶/中國戸之數至魏帝時賜其
王一多離守魏侍中號大都尉及晉以交河城為高昌
郡蓋因其地高敞人庻昌盛立名或云昔漢武帝遣/兵西討師旅頓敞者因住焉有漢時高昌壘故也張
軌吕光沮渠䝉遜在河西皆置太守以統之焉後魏太
武時其前部王為沮渠無諱所攻遣使上表云不能自
全遂捨國東奔三分免一在焉耆東界幸垂賑救魏使
撫慰開焉耆倉給之文成帝末其地又為蠕蠕所并立
闞伯周為王高昌稱王自此/始闗始濫反孝文太和五年高車主阿
[196-18b]
伏至羅殺闞王以燉煌人張孟明為高昌王太和二年
孟明為國人所殺立馬儒為王以鞏顧禮麴嘉為左右
長史儒又通使後魏請内屬人皆戀土不願東遷相與
殺儒立嘉為王高昌麴嘉字靈鳯金城郡榆中人今郡/地
既立為王㑹焉耆為嚈噠所破衆不能自立請主扵嘉
嘉遣其第二子為焉耆王由是始大益為國人所服其
都城周迴千八百四十歩於坐室畫魯哀公問政於孔
子之像國内有城十八置四十六鎮官有令尹有交河
[196-19a]
公田北公皆其王子也餘官多同中國大事决之於王
小事則太子及二公隨状㫁平章録紀事訖即除籍書
之外無乆掌文案官人雖有列位並無曹府唯每朝集
於衙門評議衆事諸城各有户曹水曹田曹毎城遣司
馬侍郎相監檢校名為城令服餙丈夫從胡法婦女人
畧同華夏兵器有弓箭刀楯甲稍文字亦同華夏兼用
胡書有毛詩論語孝經歴代子史集學官弟子以相教
授雖習讀之而皆為詩賦税則計田輸銀無者輸麻布
[196-19b]
其刑法風俗婚姻䘮葬與華夏大同其人面貎類高麗
辮髪施之於背女子頭髪辮而垂其地高燥多石磧氣
候温暖與益州相似榖麥再熟宜蠶多五果有草名為
羊刺其上生蜜而味甚佳赤鹽如朱白鹽如玊多蒲萄
酒俗事天神兼信佛法國中羊馬牧於隐僻以避外冦
非貴人不知其所又有草實如繭中絲如細纑名為白
疊子國人取織以為布交市用焉其國北有赤石山山
北七十里有貪汗山夏有積雪此山之北鐡勒界也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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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威西北有㨗路度沙磧一千餘里四面茫然無有蹊
徑欲徃者不可凖記唯以人畜骸骨及駝糞為驗路中
或聞歌哭之聲行人尋之多致亡失蓋魑魅魍魎也故
商旅徃來多取伊吾路孝明帝正光中嘉遣使求借五
經諸史并請國子助教劉爕以為博士及隋文帝開皇
中突厥破其四城有二千人來歸中國嘉孫伯雅立其
大母本突厥可汗女其父死突厥令依其俗伯雅不從
者乆之突厥逼之不得已而從煬帝大業五年伯雅來
[196-20b]
朝因從撃高麗還尚宗女華容公主八年歸蕃○至大
唐武徳中遣使獻狗雌雄各一高六寸長尺餘性甚惠
能牽馬衘燭云本生拂菻國其後不供職貢貞觀四年
其王文泰來朝伯□/子後與西突厥連結諸國朝貢者皆
路出高昌文㤗稍擁絶之至十三年太宗謂其使曰高
昌數年來朝貢脫畧我使人至彼文㤗云鷹飛於天雉
竄於嵩猫遊於堂䑕安於穴各得其所豈不快耶明年
當發兵以撃汝國十四年八月交河道行軍大總管侯
[196-21a]
君集平高昌國下其郡三縣五城三十二户八千四十
六口萬七千七百三十四馬千三百疋太宗以其地為
西州以交河城為交河縣始昌城為天山縣田北城為
栁中縣東鎮城為蒲昌縣高昌城為高昌縣初西突厥
遣其葉䕶屯兵於可汗浮圖城與高昌為影響至是懼
而来䧏以其地為庭州并置蒲類縣每嵗調内地更發
千人鎮遏焉黄門侍郎禇遂良上疏曰臣聞古者哲后
必先華夏而後戎狄務廣徳化不事遐荒是以周宣薄
[196-21b]
伐至境而止始皇逺塞中國分離漢武負文景之聚財
翫士馬之餘力始通西域將三十年復得天馬於宛城
採蒲萄於安息而海内空竭生人物故所以租至六畜
算至舟車因之年凶盗賊並起搜粟都尉桑𢎞羊復希
主意請遣士卒逺田輪䑓築城以威西域武帝翻然追
悔棄輪䑓之野下哀痛之詔人神感悅海内乂康向使
不然生靈盡矣是以光武中興不踰葱嶺孝章即位都
䕶來歸今誅㓕高昌威加西域收其鯨鯢以為州縣然
[196-22a]
則王師初發之嵗河西供役之年飛芻輓粟十室九空
數郡蕭然五年不復陛下歳遣千餘人逺事屯戍終年
離别萬里思歸去者資装自須營辦既賣菽粟傾其機
杼經途死亡復在其外兼遣罪人增其防遏彼罪人者
生於販肆終朝惰業犯禁違公必能擾於邊城無益於
行陣所遣之内復有逃亡官司捕捉為國生事設令張掖
塵飛酒泉烽舉豈能得高昌一人斗粟而及事乎終湏
起發隴右諸州星馳電撃由斯而言此河西者方已腹
[196-22b]
心彼高昌者他人手足豈得糜費中華以事無用書曰
不作無益害有益此之謂也陛下平頡利於沙塞滅吐
渾於西海突厥餘衆尋為可汗吐渾隨崩更樹君長復
立高昌非無前例此所謂有罪而誅之既服而立之四
海百蠻誰不聞見蠕動懷生畏威慕徳冝擇高昌可立
者而立之徵給首領兼還本國負戴漢恩長為藩翰中
國不擾既富且寧傳之子孫以貽永代矣不從
龜兹
[196-23a]
龜兹一曰丘兹/又曰屈茨漢時通焉王理延城今名伊/邏盧城都白山之
南二百里隋西域圖云白山一名阿羯山/常有火及煙即是出碙砂之處東去長安七
千五百里户七千南與精絶東南與且末西南與杅彌
北與烏孫西與姑墨接能鑄冶俗有城郭東至都䕶理
所烏壘城四百里烏壘户百十與都䕶同理其南三百
里至渠犁渠犁城都尉一人户百三十東北與尉犁東
南與且末南與精絶接昭帝田輪䑓與渠犁地皆相連
也宣帝時烏孫公主遣女東有大河東流號計戍水據
[196-23b]
漢書則黄河也其真黄河也見/雍州西平郡篇○大唐貞觀二十三年
將軍阿史那社爾伐龜兹虜其王如歸立嗣子素稽為
王今安西都府所理則龜兹城也今王則震之後也今
并有漢時姑墨温宿尉頭三國之地
通典卷一百九十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