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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通典卷一百五十一
唐 京 兆 杜 佑 君 卿 纂
兵四
孫子曰用間有五有因間有内間有反間有死間有生
間五間俱起莫知其道是謂神紀因間者因其鄉人而
用之者也因敵鄉人知敵表裏虛實之/情故就而用之可使伺候也内間者因其官
人而用之者也因在其官失職者若刑戮之子孫與/受罰之家也因其有隙就而用之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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間者因其敵間而用之者也敵使間來視我我知之因/厚賂重許反使為我間也
蕭世誠曰言敵使人來候我我佯不知而/示以虛事前却期㑹使歸相語故曰反間死間者為誑
事於外令吾間知之而𫝊於敵間者也作詐誑之事於/外佯漏泄之使
吾間知之吾間至敵中為敵所得必以誑事輸敵從而/備之吾所行不然間則死矣又云敵間來間我誑事以
持歸然皆非所圖也二間皆不能知幽隐深密故曰死/間也蕭世誠曰所獲敵人及已叛亡軍士有重罪繫者
故為貸免相勑勿洩佯不祕密令敵間竊聞之吾/因縱之使亡去必歸敵必信焉徃必死故曰死間生間
者反報者也擇已有賢才智謀能自開通於敵之親貴/察其動靜知其事計彼所為己知其實還
報故曰/生間故三軍之親莫親於間若不親撫重以禄賞則/反為敵用洩我情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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賞莫厚於間厚賞之/頼其用事莫密於間間事不密/則為己害非聖智不
能用間不能得間/人之用非仁義不能使間非㣲密者不能得
間之實用意密/而不漏間事未發而先聞其間者與所告者皆
死凡軍之所欲擊所欲擊/之軍者城之所欲攻所欲攻/之城者人之所
欲殺所欲殺/之人者必先知其守將左右謁者門者舍人之姓
名守謂官守職任者謁告也主告事者也門者守門者/也舍人守舍之人也必先知之為新舊有急則呼之
則不見呵止亦/因此知敵之情令吾間必索知之敵間之來間我者因
以利導而舍之舍居止也令吾人遺以重利/復導而舍止之可令詭其辭故反間可
[156-2b]
得而用也故能取敵之/間而用之因是而知之故因間内間可得
而使也因反敵間而知敵情因/間内間者皆可得使因是而知之故為誑事
可使告敵因是可得而攻也因誑事而知敵情生間往/返可使知其敵之腹心所
在/因是而知之故生間可使如期五間之事主必知之
人主當知五間之/用厚其禄豐其財故反間不可不厚也反間五間之本/事之要也故當
在厚/待昔伊呂之在夏殷為殷周反間豈不重之哉故明
主賢將能以上智為間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軍所
恃而動者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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間諜
春秋時楚師伐宋九月不服將去宋楚大夫申叔時曰
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楚子從之築室於宋分兵於田/示無去志王從其言
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
元以病告兵法因其鄉人而用之必先知其守將左右/謁者門者舍人之姓名因而利導之華元蓋
用此術得/以自通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㸑雖然城下之盟
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寜以國斃不/從城下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
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楚子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/若不
[156-3b]
因間諜無由/得入楚軍○戰國鄭武公欲伐胡先以其子妻胡因
問羣臣曰吾欲用兵誰可伐者大夫闗思期曰胡可武
公怒而戮之曰胡兄弟之國子言伐之何也胡君聞之
以鄭為親已不備鄭襲胡取之此用死/間之勢○戰國燕昭王
以樂毅為將破齊七十餘城及惠王立與毅有隙齊將
田單乃縱反間於燕宣言曰齊王已死城不拔者二耳
樂毅畏誅而不敢歸以伐齊為名實欲連兵南面而王
齊齊人未附故且緩師使他將來即墨殘矣燕王以為
[156-4a]
然使騎劫代毅燕人士卒離心單又縱反間曰吾懼燕
人掘吾城外塜墓僇音/戮先人燕軍從之即墨人激怒請
戰大敗燕師所亡七十餘城悉復之○戰國秦師圍趙
閼與趙將趙奢救之去趙國都三十里不進秦間來奢
善食音/寺遣之間以報秦將以為奢師怯弱而止不行奢
隨而卷甲趨秦師擊破之具示緩篇此則/反用彼間也○戰國秦與
趙兵相拒長平趙孝成王使亷頗為將固壁不戰秦數
挑戰亷頗不出秦之間言曰秦之所患獨畏馬服趙奢
[156-4b]
之子為將耳趙王信之因以奢子為將終為秦將白起
所敗○楚漢相持未决勝負陳平言於漢王曰彼項王
骨鯁之臣以亞父范増鍾離昧龍且周殷之屬不過數
人大王誠能出捐數萬斤金行反間其君臣以疑其心
項王為人意忌信䜛必内相誅漢因舉兵而攻之破楚
必矣漢王然之遂出黄金四萬斤與平恣所為不問出
入既多以金縱反間於楚軍宣言諸將鍾離昧等為項
王將功已多矣然終不得裂地而王欲與漢為一滅項
[156-5a]
氏分王其地項王果疑之使使至漢漢為太牢之具舉
進見楚使舉鼎俎/而來即佯驚曰吾以為亞父使乃項王使
也復持去以惡草具進楚使去太牢因更/以草菜之具使歸具報項
王項王果大疑亞父亞父欲急擊下滎陽城項王不信
不肯聽亞父亞父聞項王疑之乃大怒曰天下事大定
矣君王自為之願賜骸骨歸歸未至彭城疽發背而死
漢遣紀信詐降而漢王宵遁終滅項羽羽不悟反/間而亡○漢
使酈食其説齊王田廣捨兵與酈生縱酒漢將韓信因
[156-5b]
齊無備襲齊破之田廣烹食其此偶成韓信/用死間之勢○漢高帝
被匈奴單于冒頓圍於白登乃使閒厚遺閼氏閼氏乃
謂冒頓曰兩主不相困今得漢地而單于終非能居之
且漢主亦有神單于察之冒頓乃解圍之一角於是高
帝令士皆持滿傅矢外嚮從解角直出竟與大軍合而
冒頓遂引兵而去○後漢西域將兵長史班超發于闐
諸國兵擊莎車龜兹二國揚言兵少不敵罷散乃隂緩
生口歸以告龜兹王喜而不虞超即潜勒兵馳赴莎車
[156-6a]
大破降之具聲言退誘敵破之/篇斯亦同死間之勢○晉益州牧羅尚遣將
隗伯攻蜀賊李雄於郫城互有勝負雄乃募武都人朴
泰鞭之見血使譎羅尚欲為内應以火為期尚信之悉
出精兵遣隗伯等率兵從㤗擊雄雄將李驤於道設伏
泰以長梯倚城而舉火伯軍見火起而爭縁梯泰又以
繩汲上尚軍百餘人皆斬之雄因放兵内外擊之大破
尚軍此用内/間之勢○十六國後涼呂光將呂延伐乞伏乾歸
大敗之乾歸乃縱反閒稱衆潰東奔成紀延信而追之
[156-6b]
延司馬耿稚曰告者視高而色動必有姦計不可延不
從相遇戰敗死之具聲言退誘敵破之篇斯/亦同班超破莎車之勢○東魏將
叚琛據宜陽遣將牛道常扇誘邊人西魏將韋孝寛拒
之遣諜人訪獲道常手迹令善書者偽作道常與孝寛
書論歸欵之意又為落燼燒迹若火下書者還令諜人
遺之於琛營琛得書果疑之道常所經略皆不見用孝
寛知其離沮因出竒兵掩襲道常及琛等崤澠遂清澠/音
沔/○東魏大將齊神武率兵趣沙苑西魏大將周文帝
[156-7a]
遣逹奚武覘之武從三騎皆衣敵人衣服至日暮去營
數百歩下馬潛聽得其軍號因上馬歴營若警夜者有
不如法者徃徃撻之具知敵情狀以告周文帝○齊斛
律光字明月為當時名將後周將韋孝寛守玉璧今絳/郡稷
山/縣忌光英勇孝寛參軍曲嚴頗知卜筮謂孝寛曰來年
齊朝必大相殺戮孝寛因令嚴作謡言令閒諜漏其文
於鄴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又曰高山不推自崩
槲樹不扶自豎祖珽因續之曰盲老翁背上下大斧饒
[156-7b]
舌老母不得語令小童歌之於路穆婆提聞之以告其
母陸令萱令萱以饒舌斥己也陸令萱即/後主乳母盲老翁謂祖
珽也遂相與協謀以謡言啓後主誅光周武帝聞之遂
大赦境内始有滅齊之志竟平其國○大唐衛公李靖
伐突厥頡利可汗以唐儉先在突厥結和親突厥遂不
備靖因掩擊破之亦以唐儉為/死間之勢○李靖兵法曰夫戰之
取勝此豈求之於天地在乎因人以成之歴觀古人之
用閒其妙非一即有閒其君者有閒其親者有閒其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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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有閒其能者有閒其助者有閒其鄰好者有閒其左
右者有閒其縱横者故子貢史廖陳軫蘇秦張儀范睢
等皆憑此術而成功也且閒之道其有五焉有因其邑
人使潛伺察而致詞焉有因其仕子故洩虚假令告示
焉有因敵之使矯其事而返之焉有審擇賢能使覘彼
向背虚實而歸說之焉有佯緩罪戾㣲漏我偽情浮計
使亡報之焉凡此五閒皆須隐祕重之以賞密之又密
始可行焉若敵有寵嬖任以腹心者我當使閒遺其珍
[156-8b]
玩恣其所欲順而傍誘之敵有重臣失勢不滿其志者
我則啗以厚利詭相親附採其情實而致之敵有親貴
左右多詞夸誕好論利害者我則使間曲情尊奉厚遺
珍寳揣其所間而反間之敵若使聘於我我則稽留其
使令人與之共處矯致殷勤偽相親暱朝夕慰喻倍供
珍味觀其辭色而察之仍朝暮令使獨與己伴居我遣
聰明者潛於複壁中聽所間使既遲違恐彼怪責必是
竊論心事我知計遣使而用之且夫用間以間人人亦
[156-9a]
用間以間己彼以密來理須獨察於心參會於事則不
失矣若敵使人來欲候我虚實察我動静覘知事計而
行其間者我當佯為不覺舍其厚利而善啗之㣲以我
偽言誑事示以前却期會即我之所須為彼之所失者
因其有間而反間之彼若將我虛而以為實我即乘其
弊而得其志矣夫水所以能濟舟亦有因水而覆沒者
間所以能成功亦有憑間而傾敗者若束髪事主當朝
正色忠以盡節信以竭誠不詭伏以自容不權宜以為
[156-9b]
利雖有善間其可用乎
行師先在量力不可窮兵
春秋時息侯伐鄭鄭伯與戰於境息侯大敗而還君子
是以知息之將亡也不度徳鄭莊/賢不量力息國/弱不親親
鄭息同/姓之國不徴辭不察有罪言語相恨當明徴其辭/以審曲直不宜輕鬭犯五
不韙而以伐人其喪師也不亦宜乎韙音於/鬼反○漢武帝
患匈奴屢為邊患鴈門馬邑豪聶壹因大行王恢言匈
奴初和親親信邊可誘以利致之伏兵襲擊必破之道
[156-10a]
也帝召問公卿曰今欲舉兵攻之何如韓安國曰臣聞
高皇帝圍於平城匈奴至日投鞍高如城者數所平城
之饑七日不食天下歌之解圍之後而無忿怒之心夫
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不以私怒傷天下之政故乃遣
劉敬奉金千斤結和親至今為五世利孝文皇帝又嘗
一擁天下精兵聚之廣武終無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
無不憂者孝文悟於兵之不可宿故復固和親之約此
二聖之跡足以為效矣竊以勿擊為便○漢元帝時珠
[156-10b]
崖儋耳二郡夷數反賈捐之上書請不擊便其略曰臣
聞堯舜禹三聖之徳地方不過數千里西被流沙東漸
於海朔南暨聲教欲與聲教則治之不欲與者不强治
也是以頌聲並作視聽之類咸樂其生秦氏興兵逺攻
貪外虚内務欲廣地而天下潰畔頼聖漢為百姓請命
平定天下至孝武皇帝以國富人逸攘却匈奴西連諸
國至於安息東過碣石造鹽鐵酒𣙜之利以佐用度猶
不能足當此之時冦盗並起征伐不休之故也今陛下
[156-11a]
不忍悁悁之忿欲敺士衆擠之大海之中悁居/縁反快心幽
㝠之地非所以保全元元也詩云蠢爾蠻荆大邦為讐
自古患之久矣何况乃服其南方萬里之蠻乎臣竊以
徃者羗軍言之暴師曾未一年兵出不踰千里費四十
餘萬大司農錢盡乃以少府禁錢續之夫一隅為不善
費尚如此况於勞師逺攻亡士無功乎臣愚以為非冠
帶之國禹貢所不及皆可且無以為於是遂罷其郡具/邊
防南/蠻篇○後漢光武建武中北匈奴衰弱臧宫馬武上書
[156-11b]
請臨塞厚懸購賞喻告高句麗烏桓鮮卑攻其左發河
西四郡及天水隴西羌胡擊其右如此北虜之滅不過
數年矣帝曰舍近謀逺者勞而無功舍逺謀近者逸而
有終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徳者强有其有者安貪人
有者殘殘滅之政雖成必敗今國無善政災變不息百
姓驚惶人不自保而復逺事邊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孫
之憂不在顓臾自是諸將莫敢復言兵事具邊防/匈奴篇○魏
將諸葛誕據壽春反魏將王基討之司馬文王欲遣諸
[156-12a]
將輕兵深入招通呉將唐咨等子弟因釁有蕩覆呉之
勢基諫曰昔呉將諸葛恪乘東闗之勝竭江表兵以圍
新城城既不拔而衆死者大半蜀將姜維因洮上之利
輕軍深入糧餉不繼軍覆上邽夫既勝之後必輕敵則
慮難不深今賊新敗於外又内患未弭是其修政設慮
之時也且兵出踰年人有歸心今俘馘十萬罪人斯得
自歴代征伐未有全兵獨克如今之盛者也昔武皇帝
破袁紹於官渡自以所獲已多不復追奔懼挫威也從
[156-12b]
之○宋文帝勵精為治俗阜人康元嘉數十年間比漢
之文景自以財殷力盛遂經略中原命王𤣥謨等大舉
北伐遂至後魏太武親率二十萬衆至於𤓰歩喪師蹙
國斯不量力黷武之謂也○陳宣帝即位數年遣呉明
徹率師十萬渡江盡克淮南之地息師不二三載更攻
後周之彭城大敗於吕梁明徹并將卒並没江左削弱
自此之由斯亦不量力而黷武窮兵之累也○後周武
帝伐齊軍次并州齊將安徳王延宗擁兵四萬出城拒
[156-13a]
帝帝率諸軍合戰齊人退帝乘勝逐北率千餘騎入城
東門令諸軍繞城置陳至夜延宗率其衆排車而前城
中軍却人相蹂踐大為延宗所敗死傷略盡齊人欲閉
門以閫下積屍扉不得闔帝從數騎﨑嶇危嶮僅乃得
出至明率諸軍更戰大破之擒延宗并州平周武窮兵/幾於不濟
臨敵易將
戰國燕昭王使將樂毅下齊七十餘城唯莒即墨二城
未下惠王嗣立以騎劫代毅遂為齊將田單所敗得齊
[156-13b]
地復歸於齊○秦師伐趙趙王使亷頗禦之頗固壁不
戰趙王惑秦之間以趙奢之子代頗趙師大敗○晉鎮
南將軍杜元凱都督荆州諸軍事襲呉西陵督張政西/陵
今夷/陵郡大破之政呉之名將據要害之地耻無備取敗不
以實聞於孫皓元凱欲間呉邊將乃請還其所獲之衆
於皓皓果召政遣武昌監劉憲代之故晉軍將至使其
將帥移易成傾蕩之勢竟殄滅焉皓不悟/致敗○後周末隋
文帝作相尉遲逈據相州舉兵隋文帝遣鄖公韋孝寛
[156-14a]
為東道元帥師次沁沁音七/鴆反水水漲未得渡長史李詢
上密啓云大將梁士彦宇文欣崔𢎞度等并受尉遲逈
饟金軍中慅慅人情大異文帝以為憂欲代此三人李
徳林獨進計云公與諸將並是國家貴臣未相伏馭今
以挾令之威使得之耳安知後所遣者能盡腹心前遣
之人獨致乖異又取金之事虛實難明即令換易彼將
懼罪恐其逃逸便須禁錮然則鄖公以下必有驚疑之
意且臨敵代將自古所難樂毅所以辭燕趙奢之子所
[156-14b]
以致敗於趙如愚所見但遣公一腹心明於智略為諸
將舊來所信服者速至軍所觀其情偽縱有異意必不
敢動文帝大悟即令髙熲馳驛徃軍所為諸將節度竟
成大功隋文帝悟/之而勝
孫子曰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茍便於事不狥於君/命也故曰不從中御
軍政不一必敗
春秋時楚子伐鄭晉師救之楚子北師次於郔郔鄭北/地音延
聞晉師濟河楚子欲還伍參言於楚子曰參倉/含反晉之從
[156-15a]
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
帥者專行不獲欲專其所/行而不得聽而無上衆誰適從此行也
晉師必敗楚改乘轅而北之次於管以待之晉師在敖
鄗苦高/反之間晉魏錡求公族未得欲為公/族大夫而怒欲敗晉
師請致師不許請使許之遂徃請戰而還趙旃求卿未
得旃趙/穿子請挑戰不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徃郤
克曰二憾徃矣弗備必敗隨會曰若二子怒楚楚人乘
我喪師無日矣乘猶/登也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
[156-15b]
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衛不徹
警也徹去/也先縠不可不肯/設備隨會使鞏朔韓穿帥七覆於
敖前帥將也覆謂/伏兵七處故上軍不敗而中軍下軍皆敗績○
春秋時呉師伐楚州來楚救之呉人禦諸鍾離楚將子
瑕卒楚師熸音尖呉楚之間謂火滅為熸軍中/重主喪亡故其戰人無復氣勢也呉將公
子光曰諸侯從於楚者衆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
是以來吾聞之作事威剋其愛雖小必濟剋勝也軍/事尚威胡
沈之君㓜而狂性無/常陳大夫齧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敵
[156-16a]
楚大將死其師熸薳越為帥帥賤多寵政令不一越非/正卿
也軍多寵人政令不/一於越也薳為委反七國同役而不同心七國楚頓胡/沈蔡陳許也
帥賤而不能整無大威命楚可敗也先分師以犯胡沈
與陳必先奔諸侯之師乃揺心矣諸侯乖亂楚必大奔
請先者去備薄威示之以不/整以誘之後者敦陳整旅敦/厚呉子從
之戰於雞父音/甫呉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囚徒/不習
戰以示/不整三國爭之呉為三軍以擊於後中軍從王光帥
右軍掩餘帥左軍呉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呉師擊
[156-16b]
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
頓曰吾軍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三國許/蔡頓楚師大奔
○後漢末曹公擊馬超始賊每一部到公輙有喜色賊
破之後諸將問其故答曰闗中長逺若賊各依嶮阻征
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來集其衆雖多莫相歸伏
軍無適音/的主一舉可滅為功甚易吾是以喜
軍無政令敗
後魏末原州人豆盧狼害都督大野樹兒等據州城反
[156-17a]
州人李賢乃招集豪傑謀曰賊起倉卒便誅二將其勢
雖勝其志已驕然其政令莫施惟以殘剝為業夫以覊
旅之賊而驅烏合之衆勢自離解今若從中擊之賊必
䘮膽如吾計者指日取之衆皆從焉賢乃率敢死士三
百人分為兩道乘夜鼓譟而出羣賊大驚一戰而敗狼
遁走追斬之
推誠
後漢更始初光武為蕭王定河北諸賊銅馬餘衆降封
[156-17b]
其渠帥為列侯降者猶不自安光武知其意各歸營勒
兵乃自乘輕騎按行部陳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
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投死猶/言致死由是皆服○東晉末
劉道規為荆州刺史桓𤣥餘黨荀林屯江津桓謙軍枝
江二冦交逼以絶都邑之間荆楚既桓氏義舊並懐異
心道規乃會將士告之曰桓謙今在近畿聞諸軍頗有
去就之計吾東來文武足以濟事若欲去者本不相禁
因夜開城門逹曉不閉衆咸憚服莫有去者○西魏將
[156-18a]
王羆之守華州也今馮/翊郡西魏師與東魏師戰於河橋不
利東魏降卒趙青雀據長安城所在莫有固志羆乃大
開州門召城中軍民謂之曰如聞天子敗績不知吉凶
諸人相驚咸有異心王羆受委於此以死報恩諸人若
有異圖可來見殺必恐城䧟沒者亦任出城如有忠臣
能與王羆同心者可共固守軍民見其誠信皆無異志
示信
春秋時晉文公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
[156-18b]
諜間/也曰原將降矣軍吏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寳也人之
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
○晉文公伐楚歸國行賞狐偃為首或曰城濮之事先
軫之謀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說我無失信不背三舍之
約先軫所謀軍事吾用之以勝然此一時之説偃言萬
世之政奈何以一時之利而加萬世之功乎是以先之
衆皆悦服○魏明帝自征蜀至長安遣張郃諸軍勁卒
四十餘萬向劒閣諸葛亮有戰士萬二千更下者八千
[156-19a]
時魏軍始陳番兵適交亮參佐咸以敵衆强多非力所
制控權停下兵并聲勢亮曰吾聞用武行師以大信為
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企踵而
計日乃勑速遣於是去者感悦願留一戰住者憤踊咸
思致命臨軍之日莫不拔刃爭先以一當十殺張郃却
司馬宣王一戰大剋此之由也
示義
春秋時晉將荀呉伐鮮虞圍鼓鼓白狄/之别邑鼓人或請以城
[156-19b]
叛呉曰吾聞諸叔向好惡不愆人知所適事無不濟愆/過
適/歸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
所甚惡若所好何無復加/所好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
民力能則進不能則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邇
姦也所䘮滋多使鼓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鼓三月鼓
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修而城軍吏曰獲
城而不取勤人而頓兵何以事君呉曰所以事君也獲
一邑而教民怠將焉用邑邑以賈怠不如完舊完猶保/守也賈
[156-20a]
音/古賈怠無卒終/也棄舊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
君率義不爽好惡不愆城可獲而民知義所知義所在/也荀呉必
其能獲故/因以示義有死命而無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
盡而後取之剋鼔而返不戮一人○秦末天下兵起范
增説項梁曰陳勝敗固當夫秦滅六國楚㝡無罪自懐
王入秦不返楚人憐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雖三戸亡
秦必楚今陳勝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勢不長今君
起江東楚蜂起之將皆爭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將為能
[156-20b]
復立楚之後也乃求楚懐王孫心立為懐王以從民欲
○漢楚相持之際項羽擊陳留外黄外黄不下數日降
羽悉令男子年十五以上詣城東欲坑之外黄令舍人
兒年十三令之舍人卑也以/其㓜弱故係其父徃説羽曰彭越强劫外黄
强音其/掌反外黄恐故且降大王大王至又坑之百姓豈有
所歸心哉從此以東梁地十餘城皆恐莫肯下矣羽然
其言乃赦外黄當坑者而東至睢陽聞之皆爭下○漢
王至洛陽新城三老董公遮説漢王以義帝死請發䘮
[156-21a]
漢王從之遂為義帝發䘮袒而大哭哀臨三日發使告
諸侯曰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今項王放殺義帝江
南大逆無道寡人親為發䘮兵皆縞素悉發闗中兵收
三河士南浮江漢以下願從諸侯王擊楚之殺義帝者
於是諸侯多從之○晉征南大將軍督荆州諸軍事羊
祜至鎮務修徳行以懐柔初附慨然有吞呉之心每與
呉人交兵剋日方戰不為掩襲之計將帥有欲進譎詐
之䇿者輙飲以醇酒使不得言人有掠呉二兒為俘者
[156-21b]
祜遣送還其家後呉將夏詳邵顗等降二兒之父亦率
其屬與俱呉將潘景陳尚來冦祜追斬之而美其死節
厚加殯殮景尚子弟迎䘮祜以禮遣還呉將鄧香掠夏
口祜募生縛香既至宥之香感其恩率部曲而降祜出
軍行呉境刈榖為糧皆計所侵送絹償之每會衆江沔
遊獵常止晉地若獸先為呉人所傷而為晉兵所得者
皆封還之於是呉人翕然悦服稱為羊公不之名也祜
與陸抗相對使命交通抗稱祜之徳雖樂毅諸葛孔明
[156-22a]
不能過也抗常病祜饋之藥抗服之無疑心人多諫抗
抗曰羊祜豈酖人者時談以為華元子反復見於今抗
每告其戍曰彼専為徳我専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○
東晉末宋武帝為將北伐後秦姚泓以檀道濟為前鋒
至洛陽凡㧞城破壘俘四千餘人議者謂應以戮為京
觀道濟曰伐罪弔民正在今日皆釋而遣之於是戎夷
感悦相率歸之者甚衆○後魏遣將慕容白曜伐宋無
鹽城剋之將盡以其人為軍實副將酈範曰齊四履之
[156-22b]
地號為東秦不逺為經畧恐未可定也今皇威始被人
未霑澤連城有懐貳之將比邑有拒守之夫宜先信義
示之軌物然後人心可懐二州可定白曜從之進次肥
城白曜將攻之範曰肥城雖小攻則淹日得之無益軍
聲失之有損軍勢且見無鹽之卒死者塗炭成敗之機
足為鑒矣若飛書告諭可不攻自伏縱其不降亦當逃
散白曜乃以書曉之肥城果潰○隋桂州人李光仕舉
兵作亂隋將周法尚討之光仕帥勒勁兵保白石洞法
[156-23a]
尚捕得其弟光畧光度大獲家口其黨有來降附者輙
以妻子還之居旬日降其數千人法尚遣兵列陳以當
光仕親率奇兵蔽林設伏兩陳始交法尚馳擊其柵柵
中人皆走散光仕大潰追斬之○大唐武徳中李靖既
剋江陵降蕭銑時諸將咸云銑之將帥與官軍拒戰罪
狀既重請籍沒其家以賞將士靖曰王者之師義存弔
伐百姓既受驅逼拒戰豈其所願且犬吠非主無容同
叛逆之科此蒯通所以免大戮於漢祖也今所定荆郢
[156-23b]
宜𢎞寛大以慰逺近之心降而籍之恐非救焚拯溺之
義但恐自此以南城鎮各堅守不下非計之善於是遂
止江漢之城聞之莫不爭下
通典卷一百五十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