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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通典卷一百五十五
唐 京 兆 杜 佑 君 卿 纂
兵八
孫子曰鋭卒勿攻强而避之避其所長也彼府庫充實/士卒强盛則當謹避以待
其虚欲以弱制/强不可支也少而逃之髙壁壘勿與戰也彼衆我之/師寡不可敵則軍自逃以匿
其/形不若則能避之引兵備之强弱不敵勢不/相若則引軍避待利而動故小敵之
堅大敵之擒小不能當大也言小國不量其力敢與大/邦為仇雖權時堅城固守然後必見擒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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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傳曰既不能强/又不能弱所以敗也無邀正正之旗無擊堂堂之陣此
理變者也正正者整齊也堂堂者盛大之貌也正正者/孤特之象也言敵前有孤特之兵後有堂堂
之陣必有倚伏詐誘之謀審察/以待勿輕邀截也此理變詐是故朝氣鋭晝氣惰暮
氣歸善用兵者避其鋭氣擊其惰歸此理氣者也避其/精鋭
之氣擊其懈惰欲歸此理氣者故曹劌曰夫戰勇/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尅之
避鋭
戰國魏武侯問吳起曰暴冦卒至掠吾田野取吾牛馬
則如之何起曰暴冦之來必精且强善守勿應潜伏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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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暮去必醉朝乗重裝驍騎逐擊勢必莫當過我伏内
如雪逢湯○後漢末袁尚據鄴率兵圍擊兄譚於南皮
留蘇油審配守曹公圍鄴尚還救鄴諸將皆以為此歸
師人自為戰不如避之公曰尚従大道來當避之若循
西山來者此成擒耳尚果循西山來臨溢音/奕水為營夜
遣兵犯圍公逆擊破走之城中崩潰○東晉末宋武帝
伐南燕慕容超嶺南賊盧循徐道覆乗虚襲建業循多
疑少决每欲以萬全為慮謂道覆曰大軍未至晉吏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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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書孟昶便覩風自裁大勢言之自當計日潰亂今决
勝負於一朝既非必定之道且殺傷士卒不如按兵待
之宋武奔還拒守宋武曰賊若新亭直上且當避之回
泊蔡洲乃成擒耳於是登石頭城以覩循軍初見引向
新亭宋武顧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洲道覆猶日日欲
上循禁之使羸老悉乗舟艦向白石宋武慮其從白石
步上乃率劉毅諸葛長民北出拒之賊遂率衆數萬屯
丹陽郡宋武率諸軍馳歸衆慮賊過江咸謂當逕還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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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宋武乃先引軍還石頭衆莫之曉是日大熱三軍疲
頓既入城解兵息士洗浴飲食久之乃出列陣於南塘
參軍褚叔度朱齡石率勁勇千餘人過淮賊數千皆長
刀矛鋋刃甲耀日奮躍争進齡石所領多鮮卑善步矟
並結陣以待之賊短兵弗能抗死傷者數百人乃退走
堅壁持久候隙破之
蜀先主率大衆東伐吳吳將陸遜拒之蜀主從建平連
營至夷陵界立數十屯以金帛爵賞誘動諸夷先遣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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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班以數千人於平地立營欲以挑戰諸將皆欲擊之
遜曰備舉軍東下鋭氣始盛且乗髙守險難可卒攻攻
之縦下猶難盡克若有不利損我大勢非小故也今但
且奬勵將士廣施方畧以觀其變若此間則是平原廣
野當恐有焱音/標沛交馳之憂今縁山行軍勢不得展自
當疲頓於木石之間徐制其弊耳備知其計不行乃引
伏兵八千人從谷中出遜曰所以不聽諸君撃班者揣
之必有巧故也諸將並曰攻備當在初今乃令入五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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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里相銜持經七八月其諸要害已固守擊之必無利
矣遜曰備是猾虜更嘗事多其軍始集思慮精專未可
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計不復生犄角此
冦正在今日乃攻一營不利遜曰吾已曉破之之術乃
令各持一把茅以火攻破之俄而勢成遂率諸軍同時
俱攻破四十餘營備升馬鞍山陳兵自繞遜督率諸軍
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備因夜遁
堅壁挫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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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時晉將欒書伐楚將戰楚晨壓晉軍而陣壓窄其/未備
軍吏患之禆將范匄音/盖趨進曰塞井夷竈陣於軍中而
疏行户郎/反首疏行首者當陣前/决開營壘為戰道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
書曰楚師輕窕土凋/反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
必獲勝焉終敗楚師○秦將王翦率兵六十萬擊楚楚
王悉國中兵以拒之王翦至堅壁而守之不肯戰楚兵
數出挑戰終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飲食拊循之
親與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問軍中戯乎對曰方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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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超距於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楚又數挑戰而秦不
出乃引而東翦因舉兵追之壮士撃大破楚軍鄿南因
而滅其國○漢景帝初吳王濞反總兵渡淮與楚王遂
敗棘壁乗勝前鋭甚梁孝王恐遣六將軍擊吳又敗梁
兩將士卒皆還走梁數使使報漢大將周亞夫求救亞
夫不許又使使惡烏路/反亞夫於帝帝使人吿之救梁亞
夫復守便宜不行梁使韓安國及楚死事相弟張羽為
將軍楚相張尚諌/呉王而死乃得頗敗吳兵吳兵欲西梁城守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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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敢西即走亞夫軍㑹下邑吳師欲戰亞夫堅壁不肯
戰吳糧絶卒饑數挑戰遂夜奔亞夫壁亞夫終不出軍
中夜驚内相攻擾亂至帳下亞夫卧不起頃之復定吳
士卒多饑死遂以叛散○後漢更始初光武在河北擊
銅馬賊於鄡吳漢將突騎來㑹清陽賊數挑戰光武堅
營自守有出鹵掠者輒擊取之鹵與虜同/掠奪取之絶其糧道積
月餘日賊食盡夜遁去追至館陶大破之受降未盡而
髙湖重連賊從東南來與銅馬餘衆合光武復與大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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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蒲陽悉破降之○魏末吳將諸葛恪圍新城司馬景
王使鎮東將軍毌丘儉揚州刺史文欽等拒之儉欽請
戰景王曰恪卷甲深入投兵死地其鋒未易當且新城
小而固攻之未可㧞遂命諸將髙壘以蔽之相持數月
恪攻城力屈死傷大半景王乃令欽督鋭卒趣合榆斷
要其歸路儉帥諸軍以為後繼恪懼而遁欽逆擊大破
之斬首萬餘級○十六國前趙劉曜遣將討氐𦍑大酋
權渠率衆保險阻曜將游子逺頻敗之權渠欲降其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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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餘大言於衆中曰往日劉曜自來猶無若我何况此
偏師自欲降乎遂率勁卒五萬人晨壓子逺壘門左右
勸出戰子逺曰吾聞伊餘有專諸之勇慶忌之㨗士馬
之强人百匪敵其父新敗怒氣甚盛且西戎勁悍其鋒
不可當也不如緩之使氣竭而擊之此曹劌之勝也乃
堅壁不戰伊餘有驕色子逺候其無備夜分誓衆秣馬
蓐食先晨具甲掃壘遲直吏/反明設覆而出戰擒伊餘於
陳盡俘其衆○宋桂陽王休範舉兵於潯陽已發東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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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朝惶駭宋相齊髙帝議曰昔上流謀逆皆因淹緩至
於覆敗休範必逺懲前失輕兵急下乗我無備夫應變
之術不宜在逺若偏師失律則大沮衆心宜頓新亭白
下堅守宫掖東府石頭以待賊至千里孤軍後無委積
求戰不得自然瓦解請頓新亭以當其鋒休範果敗○
大唐武徳中太宗領兵征薛仁杲於折思歴/反墌之恕/反城
有十餘萬兵鋒甚鋭數來挑戰諸將咸請戰太宗曰我
士卒新經挫衂鋭氣猶少賊驟勝必輕進好鬭我且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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壁以拒之待其氣衰而後擊可一戰而破此萬全計也
因令軍中曰敢言戰者斬相持者久之賊糧盡軍中頗
携其將翟長孫梁胡郎率所部相繼來降太宗知仁杲
心腹内離謂諸將曰可以戰矣令行軍總管梁實營於
淺水原以誘之賊大將宋羅㬋自恃驍悍求戰不得氣
憤者久之及是盡鋭攻梁實冀逞其志梁實固險不出
以挫其鋒羅㬋攻之愈急太宗度賊久疲復謂諸將曰
彼氣將衰吾當取之必矣申令諸軍遲明合戰復令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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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龎玉陣於淺水原南出賊之右以先餌之羅㬋併軍
共戰玉軍㡬敗太宗親御大軍奄自原北出其不意羅
㬋回師相拒我師表裏齊奮呼聲動天羅㬋氣奪於是
大潰○武徳中太宗率師往河東討劉武周江夏王道
宗時年十七従軍太宗登玉壁城覩賊顧謂道宗曰賊
恃其衆來邀我戰汝謂何如對曰羣賊鋒不可當易以
計屈難與力競今深壁髙壘以挫其鋒烏合之徒莫能
持久糧運致竭自當離散可不戰而擒太宗曰汝意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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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與我合後賊果食盡夜遁追及介州一戰敗之
不戰挫鋭
大唐武徳中李靖隨河間王孝恭討蕭銑師至於清江
尅銑遣其將乗勝入北江銑悉兵以拒之孝恭將戰李
靖止之曰楚人輕鋭難與争鋒今新失荆門盡兵出戰
此救敗之師也非其本圖勢不能久一日不戰賊必兩
分留輕兵以抗我退羸師以自守此即勢隳力弱擊之
必㨗孝恭不從遣靖按營自以鋭師水戰孝恭果敗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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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南岸河間違/之而敗
敵饑以持久弊之
後漢初河南賊董憲招誘五校餘賊步騎數千人屯建
陽去昌慮三十里光武親征至蕃音/反去憲所百里諸將
請進帝不聽知五校乏食當退勅各堅壁以待其弊頃
之五校糧盡果引去帝乃親臨四面攻憲三日大破之
○後漢王霸馬武既破周建蘇茂營賊復聚衆挑戰霸
堅卧不出軍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撃也霸曰不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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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茂客兵逺來糧食不足故數挑戰以徼吉堯/反一切之
勝徼要也一切/猶權時也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
之善者也茂建既不得戰乃引還營其夜建兄子誦反
閉城拒之茂建遁去誦以城降○後漢末青州黄巾衆
百餘萬入兖州界刺史劉岱欲擊之鮑信諫曰今賊衆
百萬百姓皆震恐士卒無鬭志不可敵也觀賊衆羣輩
相隨軍無輜重難以抄掠為資今不若畜士衆之力先
為固守使彼欲戰不得攻則不能其勢必離散然後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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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鋭兵據其要害擊之可破也岱不從遂與戰果為所
殺劉岱違/之而敗○後漢末荀攸從曹公征張繡攸言曰繡與
劉表相恃為强然繡以遊軍仰食表表不能供也勢必
離不如緩軍以待之可誘而致也不從表果救之軍不
利曹公謂攸曰不用君言至是曹公違/之而敗○隋煬帝征髙
麗九軍已渡鴨淥水糧盡議欲班師諸將多異同又不
測帝意㑹髙麗國相乙支文徳來詣其營都將宇文述
不能執文徳逃歸述内不自安遂與諸將更進追擊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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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徳見軍中多饑色欲疲述衆每鬭便北述一日之中
七戰皆㨗既恃驟勝又内逼羣議於是遂進逼平壤城
文徳偽降述料攻之未可卒㧞因而班師文徳隨擊之
大敗文徳七戰七北遷延令/敵饑疲亦同持久之義○隋末宇文化及弑煬帝
後率兵來攻李宻於黎陽宻知化及糧且盡因偽與和
以弊其衆化及弗之悟大喜恣其兵食冀宻饋之㑹宻
下有人獲罪亡投化及具以吿宻情化及大怒其食又
盡乃渡永濟渠與宻戰於童山之下自辰達酉宻為流
[160-11a]
矢所中丁仲/反頓於汲縣化及掠汲郡北趣魏縣其將王
智畧張童仁等率所部兵歸於宻者前後相繼○大唐
武徳初劉武周據太原使其將宋金剛屯於河東太宗
往征之謂諸將曰金剛懸軍千里深入吾地精兵驍將
皆在於此武周自據太原專倚金剛以為捍蔽金剛雖
衆内實空虚虜掠為資意在速戰我堅營蓄鋭以挫其
鋒分兵汾隰衝其心腹彼糧盡計窮自當遁走當待此
機未宜速戰於是遣劉𢎞等絶其糧道其衆遂餒金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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乃遁
因敵饑乗其弊而取之
漢王以項籍約中分天下漢欲西歸張良陳平説曰漢
有天下大半而諸侯皆附之楚兵疲食盡此天亡之時
也不因其饑而遂取之今釋之不取所謂養虎自遺患
也從之終滅羽
因敵三鼓氣衰敗之
春秋時齊師伐魯魯荘公將戰曹劌請従公與之同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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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於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
師敗績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
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尅之○晉將毌丘儉文欽反司馬
景王遣鄧艾督太山軍屯樂嘉欽將攻艾景王銜枚徑
造樂嘉欽子鴦年十八勇冠三軍謂欽曰及其未定請
登城鼓譟擊之可破也既謀而行三鼓譟而欽不能應
鴦退相與引而東景王謂諸將曰欽走矣發鋭軍以追
之諸將曰欽舊將鴦小而鋭引軍内入未有失利必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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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也王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鴦三鼓而欽不應
其勢已屈不走何待欽將遁鴦曰不先折其勢不得去
也乃與驍騎十餘衝鋒陷陣所向皆披靡遂引去王遣
驍騎八千翼而追之欽父子與麾下走保項儉聞欽敗
棄衆宵遁淮南安風津都尉追儉斬之
致敵力疲夾攻敗之
後漢初光武遣將王霸馬武擊河南賊周建於垂惠賊
帥蘇茂將五校兵四千餘人救建而先遣精騎遮擊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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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軍糧武往救之建從城中出兵夾擊武武恃霸之援
戰不甚力為茂建所敗武將奔過霸營大呼求救霸曰
賊兵盛出必兩敗努力而已閉營堅壁軍吏皆諍之霸
曰茂兵精鋭其衆又多吾吏士心恐而馬武與吾相恃
兩軍不一此敗道也今閉營固守示不相援賊必乗勝
輕進馬武無救其戰自倍如此茂衆疲勞吾承其弊乃
可克也茂建果悉出兵攻武合戰良久霸軍中壯士路
潤等數十人斷髪請戰霸知士心鋭乃開營後出兵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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騎襲其背茂建前後受敵驚亂敗走○十六國前燕慕
容儁已尅幽薊至於冀州冉閔帥騎拒之與儁將慕容
恪相遇於魏昌閔將董閏言於閔曰鮮卑乗勝勁不可
當也請避之以溢其氣然後濟師以擊之可以㨗也閔
怒曰吾成師以出將平幽州斬慕容儁今遇恪而避之
人將侮我矣閔威名素震燕衆咸憚之恪謂諸將曰閔
勇而無謀一夫之敵耳雖有甲兵不足擊也吾今分軍
為三部犄角以待之閔性輕鋭又知吾軍勢非敵必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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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死衝吾中軍吾今貫甲厚陣以俟其至諸軍但勵卒
従傍須其戰合夾而擊之必尅閔與恪遇十戰皆敗之
恪乃以鐵鏁連馬簡善射鮮卑勇而無剛者五千方陣
而前閔乗駿馬左仗雙刀右執鈎㦸順風擊之斬鮮卑
三萬餘級俄而燕騎大至圍之數周閔衆寡不敵躍馬
潰圍東走行二十里為恪所擒
陣久疲致敗
大唐武徳中太宗圍王世充於東都竇建徳悉衆來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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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宗頓武牢拒之建徳陣於汜音/祀水東彌亘數里諸將
有懼色太宗將數騎登髙丘以觀之謂諸將曰賊起山
東未見大敵今渡險而囂是軍無政令逼城而陣有輕
我心也我按兵不出待彼氣衰陣久卒饑必將自退追
而擊之何往不尅建徳列陣自卯至午兵士饑倦皆列
坐又争飲水太宗令宇文士及率三百騎經賊陣之西
馳而南誡之曰賊若不動止宜引歸如其覺動宜引東
出士及纔遇賊衆果動太宗曰可擊矣乃命騎將建旗
[160-15a]
列隊自武牢城乗髙入南山循谷而東以掩賊背建徳
遽引其陣却上東原未及整列太宗率輕騎撃之所向
披靡程齩音/咬金等衆騎纒幡而入直突出賊陣後齊張
旗幟表裏俱奮賊徒大潰生擒建徳○武太后初徐敬
業起兵於揚州武太后令將軍李孝逸討之敬業拒於
髙郵之下阿谿敬業置陣既久士卒多疲怠皆顧瞻陣
不能整孝逸遂率衆擊之因風縦火敬業懼燒而退孝
逸進擊大破之
[160-15b]
孫子曰出其不意攻其空虚之塗也太公曰動/莫神於不意勝莫大於不識
出其不意
後漢初光武遣鄧禹西征至河東禹擊更始將王匡禹
軍不利戰罷明日癸亥匡以六甲窮日不出禹因得更
整兵勒衆明旦匡悉軍出攻禹禹令軍中無得輒動既
至營下因𫝊發諸將鼓而並進大破之○魏末遣將鍾
㑹鄧艾伐蜀蜀將姜維守劍閣鍾㑹攻維未能尅艾上
言請從隂平由邪徑經廣漢徳陽亭趣涪音/浮出劍閣西
[160-16a]
四百里去成都三百餘里竒兵衝其腹心劍閣之守必
還赴涪則㑹方軌而進劍閣之軍不還則應涪之兵寡
矣軍志有之曰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虚破之
必矣冬十月艾自隂平行無人之地七百餘里鑿山通
道造作橋閣山髙谷深至為艱險又糧運將匱瀕於危
殆艾以氊自裹推轉而下將士皆攀木緣崖魚貫而進
先登至江油蜀守將馬邈降諸葛瞻自涪還緜竹列陣
相拒大破之斬瞻及尚書張遵等首遂進軍至成都蜀
[160-16b]
主劉禪面縛舁櫬詣軍門降○晉將鎮南將軍杜元凱
伐吳樂鄉城晉牙門管定周旨等伏兵樂鄉城外吳都
督孫歆先遣軍出拒晉將王濬於上流大敗而還旨等
發伏兵隨歆軍而入敵不覺直至帳下虜歆於是進逼
江陵吳都督將伍延偽請降而列兵登陴晉師攻尅之
○晉末河間王顒在關中遣將張方討長沙王乂方率
衆自函谷入屯河南乂遣左將軍皇甫商拒之而敗張
方率兵入洛陽乂奉惠帝討方於城内方軍遥見乗輿
[160-17a]
於是引退方止之不得衆遂大敗方退壁於十二里橋
人情挫衂無復固志或勸方夜遁方曰兵之利鋭是常
貴因敗以為成功耳我更前作壘出其不意此用兵之
竒也乃夜潜進逼洛陽城七里乂既新㨗不以為意忽
聞方壘成乂師乃出戰遂大敗○西晉末石勒據襄國
晉將王浚遣督䕶王昌及鮮卑叚就六眷末柸等部衆
五萬餘以討勒時城隍未修乃築隔城重柵以待之就
六眷屯於渚陽勒分遣諸將連出挑戰頻為就六眷所
[160-17b]
敗又聞其大備攻具勒顧謂其將佐曰今冦來轉逼彼
衆我寡恐攻圍不解外救不至内糧罄絶必敗不能固
也吾將簡練將士大陣於野以决之何如諸將曰宜固
守以疲老彼師師老自退追而擊之必尅張賔曰聞就
六眷尅來月上旬送死北城今以我軍勢寡弱謂不敢
出戰意必懈怠今叚氏種衆之悍末柸尤最其卒之精
勇悉在末柸所可勿復出戰示之以弱速鑿北壘為突
門二十餘道候賊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衝末柸帳敵
[160-18a]
必震惶計不及設所謂迅雷不及掩耳末柸之衆既奔
餘自摧散擒末柸之後王浚指辰而定勒納之即以孔
萇為攻戰都督造突門於北城鮮卑入屯北壘勒候其
陣未定躬率將士鼓譟於城上㑹孔萇督諸突門伏兵
俱出擊之生擒末柸就六眷等衆遂奔散萇乗勝追擊
枕屍三十餘里獲鎧甲馬五千疋就六眷收其遺衆屯
於渚陽遣使求和送鎧馬金銀并以末柸三弟為質而
請末柸諸將并勸殺末柸以挫之勒曰遼西鮮卑與我
[160-18b]
素無怨讎為王浚所使耳今殺一人結怨一國非計也
放之必悦不復為浚用矣於是納其質而遣末柸就六
眷等引還終獲其用也○東魏西荆州為梁將曹義宗
所圍東魏召人赴救慕容儼應募赴之東魏北淯音/育太
守宋帶劒謀叛儼乃輕騎出其不意直至城下語云大
軍已到太守何不出迎帶劒造次惶恐不知所為便出
迎儼即執之一郡遂定○東魏大將齊神武率兵伐西
魏屯軍蒲坂造三道浮橋渡河又遣其將竇㤗趨潼關
[160-19a]
髙敖曹圍洛州今上/洛郡周文帝出軍廣陽召諸將謂曰賊
今掎居綺/反吾三面又造橋於河示欲必渡欲綴吾軍使
竇㤗得西入耳與之相持必得行其䇿也且髙歡用兵
常以㤗為先驅其下多鋭卒屢勝而驕今出其不意襲
之必尅尅㤗則歡不戰而自走矣諸將咸曰賊在近捨
而逺襲事若差跌徒結/反悔無所及周文曰歡前再襲潼
關吾軍不過霸上今者大來兵未出郊賊固謂吾但自
守耳無逺鬭意又狃於得志有輕我之心乗此擊之何
[160-19b]
往不尅賊雖造橋未能徑至比五日中吾取竇㤗必矣
公等勿疑周文遂率騎六千還長安聲言欲保隴右辛
亥潜出軍癸丑旦至潼關竇㤗卒聞軍至惶懼依山為
陣未及成列周文縦兵擊破之盡俘其衆斬㤗𫝊首長
安髙敖曹適陷洛州聞㤗沒焚輜重棄城而去齊神武
亦撤橋而退周文初與諸將謀咸難之周文乃隠其事
佯若未有謀者而獨問䇿於尚書直事郎中宇文深對
曰竇㤗歡之驍将也亟勝而輕敵今者大軍若就蒲坂
[160-20a]
則髙歡拒守竇㤗援之内外受敵取敗之道也不如選
輕鋭之卒潜出小關竇㤗性躁急必來决戰髙歡持重
未即救之則泰可擒也既擒竇㤗歡勢自阻慈吕/反廻軍
擊之可以制勝周文喜曰是吾心也君即吾之陳平也
○後周末隋文帝為丞相益州總管王謙舉兵拒命隋
文遣将梁睿討之進至龍門謙将趙儼㤗㑹擁衆十萬
據險為營周亘三十里睿令将士銜枚出自間道四面
奮擊破之王謙又令髙阿那瓌達奚惎等以盛兵攻利
[160-20b]
州聞梁睿将至惎分兵據開逺睿顧謂将士曰此虜要
欲遏吾兵勢吾當出其不意破之必矣遣一将趨劍閣
一将指巴西一将水軍入嘉陵睿遣将分道攻惎自午
及申破之惎奔歸於謙睿進逼成都謙令達奚惎守城
而親率精兵五萬背城結陣睿擊之謙不利将入城惎
即以城降謙将麾下三十騎遁走斬之○大唐武徳中
突厥突利頡利二可汗到原州太宗率兵拒之雨甚太
宗乃召諸将謂之曰虜控弦鳴鏑音/的弓馬是憑今雨彌
[160-21a]
時弧矢俱弊突厥人衆如鳥鎩所八/反翮我屋宿火食槍
槊侈利料我之逸揣敵所勞此而不乗夫復何時今欲
先令勁兵亂其陣乃率突騎驅其後虜俗進不相讓退
不相救自此以北澗谷深長時有一道貫魚以度因而
追之彼十萬騎坑穽中物耳追至黄河縦不盡擒必當
十獲八九此曉兵者所解也諸君勿疑於是潜師夜出
冒雨而進醜徒震駭因縦反間於突利悦而歸心焉二
可汗内離頡利欲戰不可因請和而去○貞觀中蘇定
[160-21b]
方率兵討突厥賀魯大雪平地二尺軍中咸請停兵候
晴定方曰虜恃雪深謂我不能前進必當憩息追之可
及若緩以縦之則漸逺難追省日兼功在此舉也於是
勒兵凌雪晝夜兼進所經收其人衆遂至雙河去賀魯
所居二百餘里布陣長驅徑至金牙山賀魯牙所時賀
魯集衆欲獵定方縦兵擊之盡破其牙帳生擒數萬人
賀魯脱走投石國定方於是悉命諸部歸其所居埋瘞
骸骨存問疾苦復其産業賀魯所虜掠者悉檢責還之
[160-22a]
於是西域諸國安堵如故令副将蕭嗣業往石國以追
賀魯遂擒歸於京師○貞觀中突厥諸部離叛朝廷将
圖進取以李靖為代州道行軍總管率驍騎三千自馬
邑出其不意直趨惡陽嶺以逼之突利可汗不虞於靖
見官軍掩至相謂曰唐兵若不傾國而來靖豈孤軍而
至一日數驚四年靖進擊定襄城破之突厥諸部落並
走磧北突利可汗來奔獲隋齊王□之子楊正道及煬
帝蕭后送於京師頡利可汗大懼退保鐵山遣使入朝
[160-22b]
謝罪請舉國内附又以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往迎之
頡利雖外請朝謁而内懐持疑靖揣知其意是時詔遣
鴻臚卿唐儉攝户部尚書慰諭之靖謂副将張公謹曰
詔使到彼虜必自寛乃選精騎一萬齎二十日糧引兵
自白道襲之公謹曰既許其降詔使在彼未宜討擊靖
曰此兵機也非君所及如唐儉軰何足可惜督軍疾進
師至隂山遇其斥候千餘帳皆俘以隨軍頡利見使者
大悦不虞官兵至也靖前鋒乗霧而行将逼其牙帳七
[160-23a]
里虜始覺列兵未及行陣頡利畏威先走部衆因而潰
散靖斬首萬餘級俘男女十餘萬殺其妻隋義成公主
頡利乗千里馬将走投吐谷渾西道行軍總管張寳相
擒之以獻遂滅其國復定襄恒安之城斥土界自隂山
北至於大漠○貞觀中吐谷渾冦邊以李靖為西海道
行軍大總管統兵部尚書侯君集刑部尚書任城王道
宗等五總管征之軍次伏俟城吐谷渾燒去野草以餒
我師退保大非川諸将咸言春草未生馬已羸痩不可
[160-23b]
赴敵唯靖决計而進深入敵境遂踰積石山前後戰數
合殺傷甚衆大破其國
孫子曰攻其無備擊其懈怠/不備之處
擊其不備
春秋時衛人燕師伐鄭南燕姓姞/姞巨乙反鄭将祭側介/反足原繁
泄私列/反駕以三軍軍其前使曼伯子元潜軍軍其後燕
人畏鄭三軍而不虞制人鄭二将以制人敗燕師於北
制君子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○魏将李典與程翌等
[160-24a]
以船運軍糧㑹袁尚遣将髙藩将兵屯河上絶水道典
與諸将議曰藩軍少甲而恃水有懈怠之心擊之必克
宜亟擊之翌亦以為然遂北渡河攻藩破之水道得通
○十六國北涼沮渠蒙遜率兵伐南涼秃髪傉内沃/反檀
至顯美徙數千户而還傉檀追及蒙遜於窮泉蒙遜將
撃之諸將皆曰賊以安營不可犯也蒙遜曰傉檀為吾
逺來疲弊必輕而無備及其壘壁未成可一鼓而滅進
擊敗之乗勝至於姑臧夷夏降者萬數千户傉檀懼請
[160-24b]
和而歸○隋末李宻破宇文化及還其勁兵良馬多死
隋將王世充守東都欲乗其弊練精勇兵得二萬人馬
千餘疋於洛水南宻軍偃師北山上時宻新得志於化
及有輕世充之心不設壁壘世充夜遣二百餘騎潜入
北山伏溪谷中令軍士秣馬蓐食既而宵濟人奔馬馳
遲眀而薄宻宻出兵應之陣未成列而兩軍合戰其伏
兵蔽山而上潜登北原乗髙而下馳壓宻營營中亂無
能拒之者即入縦火焚之宻軍由是大驚而潰
[160-25a]
攻其不整
春秋時宋襄公及楚人戰于泓烏宏/反宋人既成列未既
濟未盡渡/泓水司馬子魚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
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陣而
後擊之宋師敗績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擒
二毛頭白有/二色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險也不因阻險/以求勝寡人
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宋商之後/耻以詐勝子魚曰君未知戰
勍敵之人隘而不成列天賛我也勍强也言楚在險隘/不得陣列天所以佐
[160-25b]
宋/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雖因阻撃之/猶恐不勝也且今之
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耉音/茍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今/之
勍者謂與吾競者/胡耉元老之稱眀耻教戰求殺敵也眀設刑戮/以耻不果傷未
及死如何勿重言尚能/害己也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
則如服焉言苟不欲傷殺敵人/則寧可不須鬭也三軍以利用也為利/興也金
鼓以聲氣也鼓以佐士/衆之聲氣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
鼓儳可也儳巖不整陣也儳音/䜛宋公違之而敗○後漢末曹公討鮮卑
出盧龍塞塞外道絶不通乃塹山堙谷五百餘里經白
[160-26a]
檀歴剛平涉鮮卑庭東蹈栁城未至二百里虜乃知之
將數萬騎逆軍登白狼山卒與虜遇衆甚盛公登髙觀
虜陣不整縦兵擊之使張遼為先鋒虜大敗也
孫子曰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也恃吾有能以待之也
無恃其不攻吾也恃吾不可攻也安則思危存則/思亡常有備
先設備而勝
周末荆人伐陳吳救之軍行三十里雨十日夜不見星
左史倚相謂荆大將子期曰雨十日甲輯兵聚吳人必
[160-26b]
至不如備之乃為陣而吳人果至見荆有備而反左史
曰其反覆六十里其君子少休小人為食我行三十里
擊之必尅従之遂破吳軍○魏大將軍南征吳到積湖
魏將滿寵率諸軍在前與賊人隔湖水滿寵謂諸將曰
今夕風甚猛賊必來燒營宜為之備諸軍皆驚恐夜半
賊人果遣十部來燒營寵掩擊大破之○晉將羅尚遣
廣漢都尉曽元牙門張顯等潜率步騎三萬襲蜀賊李
特營李特素知之乃繕甲厲兵戒嚴以待之元等至特
[160-27a]
安卧不動待其衆半入發伏擊之殺傷者甚衆遂害曽
元張顯等○十六國北燕馮跋蒲撥/反據遼東其弟萬泥
阻兵以叛跋遣將馮𢎞與將軍張興討之𢎞遣使諭之
曰昔者兄弟乗風雲之運撫翼而起羣公以天意所在
逼奉主上光踐寳位列土疏爵當與兄弟共之奈何欲
尋干戈於蕭牆棄友于而為閼伯過貴能改善莫大焉
宜舍兹嫌同扶王室萬泥不従刻期出戰興謂𢎞曰賊
眀日出戰今夜必來驚營宜備不虞𢎞乃宻嚴備仍人
[160-27b]
課草十束之火伏兵以待之是夜萬泥果遣壮士千餘
人斫營衆火俱起伏兵邀擊俘斬無遺遂平萬泥等
通典卷一百五十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