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26 舊唐書-後晉-劉昫 (master)


[186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舊唐書卷一百八十六上
後晉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劉 昫撰


 列傳第一百三十六
 酷吏上


來俊臣   周興    傅遊藝



丘神勣   索元禮   侯思止



萬國俊   來子珣   王弘義


[186-1b]
郭霸    吉頊


古今御天下者其政有四五帝尚仁體文德也三王仗
義立武功也五霸崇信取威令也七雄任力重刑名也
蓋仁義既廢然後齊之以威刑威刑既衰而酷吏為用
於是商鞅李斯譎詐設矣持法君卑臣奮其策
而鞭撻宇宙持危救弊先王不得已而用之天下之人
謂之苛法降及兩漢承其餘烈於是前有郅都張湯之
徒持其刻後有董宣陽球之屬肆其猛雖然異代亦克
[186-2a]
公方天下之人謂之酷吏此又鞅斯之罪人也然而網
既宻而姦不勝矣夫子曰刑罰不中則人無所措手足
誠哉是言也唐初革前古之敝務於勝殘垂衣而理且
七十載而人不敢欺由是觀之在彼不在此逮則天以
女主臨朝大臣未附委政獄吏剪除宗枝於是來俊臣
索元禮萬國俊周興丘神勣侯思止郭霸王弘義之屬
紛紛而出然後起告宻之刑制羅織之獄生人屏息莫
能自固至於懷忠蹈義連頸就戮者不可勝言武后因
之坐移唐鼎天網一舉而卒籠八荒酷之為用斯害也
[186-2b]
已遂使酷吏之黨横噬於朝制公卿之死命擅王者之
威力貴從其欲毒侈其心天誅發於脣吻國柄秉於掌
握凶慝之士榮而慕之身赴鼎鑊死而無悔若是者何
哉要時希㫖見利忘義也嘗試而論之今夫國家行斧
鉞之誅設狴牢之禁以防盗者雖云固矣而猶踰垣掘
塜揭篋探囊死者於前盜者於後何者以其間有欲也
然所徇者不過數金之資耳彼酷吏與時上下取重人
[186-3a]
主無怵惕之憂坐致尊寵杖起卒君豈唯數
金之利耶則盜官者為幸矣故有國者則必窒覬覦之
路杜僥倖之門可不務乎況乎樂觀時變恣懷陰賊斯
又郅都董宣之罪人也異哉又有效於斯者中興四十
載而有吉溫羅希奭之蠧政又數載而有敬羽毛若虛
之危法朝經四葉獄訟再起比周惡黨勦絶善人屢撓
將措之刑以傷太和之氣幸災樂禍茍售其身此又來
索之罪人也嗚呼天道禍滛人道惡殺既為禍始必以
凶終故自鞅斯至于毛敬蹈其跡者卒以誅夷非不幸
[186-3b]
也嗚呼執愚賈害任天下之怨反道辱名歸天下之惡
或肆諸原野人得而誅之或投之魑魅鬼得而誅之天
人報應豈虚也哉俾千載之後聞其名者曾虵豕之不
若悲夫昔春秋之義善惡不隱今為酷吏傳亦所以示
懲勸也語曰前事不忘將來之師意在斯乎意在斯乎
來俊臣雍州萬年人也父操博徒與鄉人蔡本結友遂
通其妻因摴蒱贏本錢數十萬本無以酬操遂納本妻
[186-4a]
入操門時先已有娠而生俊臣凶險不事生産反覆殘
害舉無與比曾於和州犯奸盜被鞫遂妄告宻召見奏
刺史東平王續杖之一百後續天授中被誅俊臣復告
宻召見奏言前所告宻是豫博州事枉被續決杖遂不
得申則天以為忠累遷侍御史加朝散大夫按制獄少
不㑹意者必引之前後坐族千餘家二年擢拜左臺御
史中丞朝廷累息無交言者道路以目與侍御史侯思
止王弘義郭霸李仁敬司刑評事康暐衞遂忠等同惡
相濟招集無頼數百人令其告事共為羅織千里響應
[186-4b]
欲誣陷一人即數處别告皆是事狀不異以惑上下仍
皆云請付來俊臣推勘必獲實情則天於是於麗景門
别置推事院俊臣推勘必獲專令俊臣等按鞫亦號為
新開門但入新開門者百不全一弘義戲謂麗景門為
例竟門言入此門者例皆竟也俊臣與其黨朱南山輩
造告宻羅織經一卷皆有條貫支節布置事狀由緒俊
臣每鞫囚無問輕重多以醋灌鼻禁地牢中或盛之瓮
[186-5a]
中以火圜遶炙之並絶其粮餉至有抽衣絮以噉之者
又令寢處糞穢備諸苦毒自非身死終不得出每有赦
令俊臣必先遣獄卒盡殺重囚然後宣示又以索元禮
等作大枷凡有十號一曰定百脉二曰喘不得三曰突
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膽六曰實同反七曰反是
實八曰死猪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復有鐵籠頭
運其枷者輪轉于地斯須悶絶矣囚人無貴賤必先布
枷棒于地召囚前曰此是作具見之魂膽飛越無不自
誣矣則天重其賞以酬之故吏競勸為酷矣由是告宻
[186-5b]
之徒紛然道路名流僶俛閲日而已朝士多因入朝黙
遭掩襲以至于族與其家無復音息故每入朝者必與
其家訣曰不知重相見不如意元年地官尚書狄仁傑
益州長史任令暉冬官尚書李遊道秋官尚書袁智宏
司賓卿崔神基文昌左丞盧獻等六人並為其羅告俊
臣既以族人家為功茍引之承反乃奏請降勅一問即
承同首例得減死及脅仁傑等反仁傑嘆曰大周革命
[186-6a]
萬物惟新唐朝舊臣甘從誅戮反是實俊臣乃少寛之
其判官王德壽謂仁傑曰尚書事已爾得減死德壽今
業已受驅策欲求少階級慿尚書牽楊執柔可乎仁傑
曰若之何德壽曰尚書昔在春官時執柔任某司員外
引之可也仁傑曰皇天后土遣狄仁傑行此事以頭觸
柱血流被靣德壽懼而止焉仁傑既承反有司但待報
行刑不復嚴備仁傑得慿守者求筆硯拆被頭帛書之
叙寃苦置于綿衣遣謂德壽曰時方熱請付家人去其
綿德壽不復疑矣家人得衣中書仁傑子光遠持之稱
[186-6b]
變得召見則天覽之愕然召問俊臣曰卿言仁傑等承
反今子弟訟寃何故地俊臣曰此等何能自伏其罪臣
寢處甚安亦不去其巾帶則天令通事舍人周綝視之
俊臣遽令獄卒令假仁傑等巾帶行立於西命綝視之
綝懼俊臣莫敢西顧但視東唯諾而已俊臣令綝少留
附進狀乃令判官妄為仁傑等作謝死表代署而進之
鳳閣侍郎樂思晦男年八九歲其家已族宜隷于司農
[186-7a]
上變得召見言俊臣苛毒願陛下假條反狀以付之無
大小皆如狀矣則天意少解乃召見仁傑曰卿承反何
也仁傑等曰不承反臣已死於枷棒矣則天曰何謂作
謝死表仁傑曰無因以表示之乃知其代署遂出此六
家俊臣復按大將軍張䖍朂大將軍内侍范雲仙於洛
陽牧院䖍朂等不堪其苦自訟於徐有功言辭頗厲俊
臣命衞士以亂刀斬殺之雲仙亦言歴事先朝稱所司
寃苦俊臣命截去其舌士庶破膽無敢言者俊臣累坐
贓為衞吏紀履忠所告下獄長壽二年除殿中丞又坐
[186-7b]
贓出為同州叅軍逼奪同列叅軍妻仍辱其母萬歲通
天元年召為合宮尉擢拜洛陽令司農少卿則天賜其
奴婢十人當受於司農時西蕃酋長阿史那斛瑟羅家
有細婢善歌舞俊臣因令其黨羅告斛瑟羅反將圖其
婢諸蕃長詣闕割耳剺靣訟寃者數十人乃得不族時
綦運耀劉思禮等有異謀明堂尉吉頊知之不自安以
白俊臣發之連坐族者數十輩俊臣將擅其功復羅告
[186-8a]
頊得召見僅而免俊臣先逼妻太原王慶詵女俊臣與
河東衞遂忠有舊遂忠行雖不著然好學有詞辯嘗携
酒謁俊臣俊臣方與妻族宴集應門者紿云已出矣遂
忠知妄入其宅慢罵毁辱之俊臣恥其妻族命毆擊反
接既而免之自此構隙俊臣將羅告武氏諸王及太平
公主張易之等遂相掎摭則天屢保持之而諸武及太
平公主恐懼共發其罪乃棄市國人無少長皆怨之競
剮其肉斯須盡矣中宗神龍元年詔曰國之
大綱惟刑與政刑之不中其政乃虧劉光業王德壽王
[186-8b]
處貞屈貞筠鮑思恭劉景陽等庸流賤職姦吏險夫以
麤暴為能官以凶殘為奉法往從按察害虐在心倐忽
加刑呼吸就戮曝骨流血其數甚多寃濫之聲盈於海
内朕唯布新澤恩被人祗撫事長懷尤深惻隱光業等
五人積惡成釁並謝生涯雖其人已殂而其跡可貶所
有官爵並宜追奪其枉被殺人各令州縣以禮埋葬還
其官蔭劉景陽身今見在情不可矜特以會恩免其嚴
[186-9a]
罰宜從貶降以雪寃情可棣州樂單縣員外尉自今内
外法官咸宜敬慎其文深刺骨跡徇凝脂高下任情輕
重隨意如酷吏丘神勣來子珣萬國俊周興來俊臣魚
承曄王景昭索元禮傅遊藝王弘義張知黙裴籍焦仁
亶侯思止郭霸李仁敬皇甫文備陳嘉言等其身已死
自垂拱已來枉濫殺人有官者並令削奪唐奉一依前
配流李秦授曹仁哲並與嶺南惡處開元十三年三月
十二日御史大夫程行諶奏周朝酷吏來子珣萬國俊
王弘義侯思止郭霸焦仁亶張知黙李仁敬唐奉一來
[186-9b]
俊臣周興丘神勣索元禮曹仁哲王景昭裴籍李秦授
劉光業王德壽屈貞筠鮑思恭劉景陽王處貞二十三
人殘害宗枝毒陷良善情狀尤重子孫不許與官陳嘉
言魚承曄皇甫文備傅遊藝四人情狀稍輕子孫不許
近任
周興者雍州長安人也少以明習法律為尚書省都事
累遷司刑少卿秋官侍郎自埀拱已來屢受制獄被其
[186-10a]
陷害者數千人天授元年九月革命除尚書左丞上疏
除李家宗正屬籍二年十一月與丘神勣同下獄當誅
則天特免之徙於嶺表在道為讐人所殺
傅遊藝衞州汲人也載初元年為合宮主簿左肅政臺
御史除左補闕上書稱武氏符瑞合革姓受命則天甚
悦擢為給事中數月加同鳯閣鸞臺平章事同月又加
朝散大夫守鸞臺侍郎依舊同平章事其年九月革命
改天授元年賜姓武氏二年五月加銀青光祿大夫兄
神童為冬官尚書兄弟並承榮寵逾月除司禮少卿停
[186-10b]
知政事夢登湛露殿旦而陳於所親為其所發伏誅時
人號為四時仕宦言一年自青而綠及於朱紫也希則
天㫖誣族皇枝神龍初禁錮其子孫初遊藝請則天發
六道使雖身死之後竟從其謀於是萬國俊輩恣斬戮

丘神勣左衞大將軍行恭子也永淳元年為左金吾衞
將軍弘道元年高宗崩則天使於巴州害章懷太子既
[186-11a]
而歸罪於神勣左遷疊州刺史尋復入為左金吾衞將
軍深見親委受詔與周興來俊臣鞫制獄俱號為酷吏
垂拱四年博州刺史琅邪王冲起兵以神勣為清平道
大總管尋而冲為百姓孟青棒吳希智所殺神勣至州
官吏素服來迎神勣揮刃盡殺之破千餘家因加左金
吾衞大將軍天授二年十月下詔獄伏誅
索元禮胡人也光宅初徐敬業起兵揚州以匡復為名
則天震怒又恐人心動搖欲以威制天下元禮探其㫖
告事召見擢為游擊將軍令於洛州牧院推案制獄元
[186-11b]
禮性殘忍推一人廣令引數千百人衣冠震懼甚於狼
虎則天數召見賞賜張其權勢凡為殺戮者數千人於
是周興來俊臣之徒效之而起矣時有諸州告宻人皆
給公乘州縣護送至闕下於賓館以廩之稍稱㫖必授
以爵賞以誘之貴以威於遠近元禮尋以酷毒轉甚則
天收人望而殺之天下之人謂之來索言酷毒之極又
首按制獄也載初元年十月左臺御史周矩上疏諫曰
[186-12a]
頃者小人告訐習以為常内外諸司人懷茍免姑息臺
吏承接强梁非故欲規避誣構耳又推劾之吏皆以深
刻為功鑿空爭能相矜以虐泥耳籠頭枷研楔摺脅
籖爪懸髮薰耳臥隣穢溺曾不聊生號為獄持或累日
節食連宵緩問晝夜搖撼使不得眠號曰宿囚此等既
非木石且救目前茍求賖死臣竊聽輿議皆稱天下太
平何苦須反豈被告者盡是英雄以求帝王耶只是不
勝楚毒自誣耳何以覈之陛下試取所告狀酌其虚實
者付令推微訊動以探其情所推者必上下其手希聖
[186-12b]
㫖也願陛下察之今滿朝側息不安皆以為陛下朝與
之宻夕與之讐不可保也聞有追攝與妻子即為死訣
故為國者以仁為宗以刑為助周用仁而昌秦用刑而
亡此之謂也願陛下緩刑用仁天下幸甚則天從之由
是制獄稍息
侯思止雍州醴泉人也貧窮不能理生業乃樂事渤海
高元禮家性無賴詭譎時恒州刺史裴貞杖一判司則
[186-13a]
天將不利王室羅反之徒已興矣判司教思止説游擊
將軍高元禮因請狀乃告舒王元名及裴貞反周興按
之並族滅授思止游擊將軍元禮懼而曲媚引與同坐
呼為侯大曰國家用人以不次若言侯大不識字即奏
云獬豸獸亦不識字而能觸邪則天果如其言思止以
獬豸對之則天大悦天授三年乃拜朝散大夫左臺侍
御史元禮復教曰在上知侯大無宅儻以諸役官宅見
借可辭謝而不受在上必問所由即奏云諸反逆人臣
惡其名不願坐其宅則天復大悦恩澤甚優思止既按
[186-13b]
制獄苛酷日甚嘗按中丞魏元忠曰急認白司馬不然
即喫孟青白司馬者洛陽有坂號白司馬坂孟青者將
軍姓孟名青棒即殺琅邪王冲者也思止閭巷庸奴常
以此謂諸囚也元忠辭氣不屈思止怒而倒曵元忠元
忠徐起曰我薄命如乘惡驢墜脚為鐙所挂被拖曵思
止大怒又曵之曰汝拒捍制使奏斬之元忠曰侯思止
汝今為國家御史須識禮數輕重如必須魏元忠頭何
[186-14a]
不以鋸截將無為抑我承反奈何爾佩服朱紫親銜天
命不行正直之事乃言白司馬孟青是何言也非魏元
忠無人抑教思止驚起悚怍曰思止死罪幸蒙中丞教
引上牀坐而問之元忠徐就坐自若思止言竟不正時
人効之以為談謔之資侍御史霍獻可笑之思止以聞
則天怒謂獻可曰我已用之卿笑何也獻可具以其言
奏則天亦大笑時來俊臣棄故妻逼娶太原王慶詵女
思止亦奏請娶趙郡李自挹女勅政事商量鳳閣侍郎
李昭德撫掌謂諸宰相曰大可笑諸宰相問故昭德曰
[186-14b]
往年來俊臣賊劫王慶詵女已大辱國今日此奴又請
索李自挹女無乃復辱國乎竟為李昭德搒殺之
萬國俊洛陽人少譎異險詐埀拱後與來俊臣同為羅
織經屠覆宗枝朝貴以作威勢自司刑評事俊臣同引
為判官天授二年攝右臺監察御史常與俊臣同按制
獄長壽二年有上封事言嶺南流人有陰謀逆者乃遣
國俊就按之若得反狀便斬決國俊至廣州遍召流人
[186-15a]
置于别所矯制賜自盡並號哭稱寃不服國俊乃引出
擁之水曲以次加戮三百餘人一時併命然後鍜鍊曲
成反狀仍誣奏云諸流人咸有怨望若不推究為變不
遙則天深然其奏乃命右衞翊二府兵曹參軍劉光業
司刑評事王德壽苑南靣監丞鮑思恭尚輦直長王大
貞右武衞兵曹參軍屈貞筠等並攝監察御史分往劒
南黔中安南等六道鞫流人尋擢授國俊朝散大夫肅
政臺侍御史光業等見國俊盛行殘殺得加榮貴乃共
肆其凶忍唯恐後之先業殺九百人德壽殺七百人其
[186-15b]
餘少者咸五百人亦有遠年流人非革命時犯罪亦同
殺之則天後知其寃濫下制被六道使所殺之家口未
歸者並遞還本管國俊等俄亦相次而死皆見鬼物為
祟或有流竄而終
來子珣雍州長安人永昌元年四月以上書陳事除左
臺監察御史時朝士有不帶靴而朝者子珣彈之曰臣
聞束帶立於朝舉朝大噱則天委之按制獄多希㫖賜
[186-16a]
姓姓武氏字家臣天授中丁父憂起復朝散大夫侍御
史時雅州刺史劉行實及弟渠州刺史行瑜尚衣奉御
行威并兄子鷹揚郎將軍䖍通等為子珣誣告謀反誅
又於盱眙毁其父左監門大將軍伯英棺柩俄又轉為
游擊將軍右羽林中郎將常衣錦半臂言笑自若朝士
誚之長壽元年配流愛州卒
王弘義冀州衡水人也告變授游擊將軍天授中拜右
臺殿中侍御史長壽中拜左臺侍御史與來俊臣羅告
衣冠延載元年俊臣貶弘義亦流放瓊州妄稱勅追時
[186-16b]
胡元禮為侍御史使嶺南道次于襄鄧會而按之弘義
詞窮乃謂曰與公氣類元禮曰足下任御史元禮任洛
陽尉元禮今為御史公乃流囚復何氣類乃搒殺之弘
義每暑月繫囚必於小房中積蒿而施氊褥遭之者斯
須氣絶矣茍自誣引則易於他房與俊臣常行移牒州
縣慴懼自矜曰我之文牒有如狼毒野葛也弘義常於
鄉里傍舍求瓜主恡之弘義乃狀言瓜園中有白兎縣
[186-17a]
官命人捕逐斯須園苗盡矣内史李昭德曰昔聞蒼鷹
獄吏今見白兎御史
郭霸廬江人也天授二年自宋州寧陵丞應革命舉拜
左臺監察御史如意元年除左臺殿中侍御史長壽二
年右臺侍御史初舉集召見於則天前自陳忠鯁云往
年征徐敬業臣願抽其筋食其肉飲其血絶其髓則天
悦故拜焉時人號為四其御史時大夫魏元忠臥疾諸
御史盡往省之霸獨居後比見元忠憂懼請示元忠便
液以驗疾之輕重元忠驚悚霸悦曰大夫糞味甘或不
[186-17b]
瘳今味苦當即愈矣元忠剛直殊惡之以其事露朝士
嘗推芳州刺史李思徵搒捶考禁不勝而死聖歴中屢
見思徵甚惡之嘗因退朝遽歸命家人曰速請僧轉經
設齋須臾見思徵從數十騎上其廷曰汝枉陷我我今
取汝霸周章惶怖援刀自刳其腹斯須蛆爛矣是日閭
里亦見兵馬數十騎駐于門少頃不復見矣時洛陽橋
壞行李弊之至是功畢則天嘗問羣臣比在外有何好
[186-18a]
事舍人張元一素滑稽對曰百姓喜洛橋成幸郭霸死
此即好事
吉頊洛州河南人也身長七尺陰毒敢言事進士舉累
轉明堂尉萬歲通天二年有箕州刺史劉思禮自云學
於張憬藏善相云洛州錄事叅軍綦連耀應圖䜟有兩
角騏驥兒之符命頊告之則天付武懿宗與頊對訊懿
宗與頊誘思禮令廣引朝士必全其命思禮乃引鳳閣
侍郎李元素夏官侍郎孫元通天官侍郎劉奇石抱忠
鳯閣舍人王處來庭主簿柳璆給事中周潘涇州刺史
[186-18b]
王勔監察御史王助司議郎路敬淳司門員外郎劉慎
之右司員外郎宇文全志等三十六家微有忤意者必
構之楚毒百端以成其獄皆海内賢士名家天下寃之
親故連累竄逐者千餘人頊由是擢拜右肅政臺中丞
日見恩遇明年突厥寇陷趙定等州則天召頊檢校相
州刺史以斷賊南侵之路頊以素不習武為辭則天曰
賊勢將退藉卿威名鎮遏耳初太原有術士溫彬茂高
[186-19a]
宗時老臨死封一狀謂其妻曰吾死後年名埀拱即詣
闕獻之慎勿開也垂拱初其妻獻之狀中預陳則天革
命及突厥至趙定之事故則天知賊至趙州而退頊初
至州募人略無應者俄而詔以皇太子為元帥應募者
不可勝數及賊退頊入朝奏之則天甚悦聖歴二年臘
月遷天官侍郎同鳳閣鸞臺平章事時易之昌宗諷則
天置控鶴監官員則天以易之為控鶴監頊素與易之
兄弟親善遂引頊以殿中少監田歸道鳳閣舍人薛稷
正諫大夫員半千夏官侍郎李逈秀俱為控鶴内供奉
[186-19b]
時議甚不悦初則天以頊幹辯有口才偉儀質堪委以
心腹故擢任之及與武懿宗爭趙州功於殿中懿宗短
小俯僂頊聲氣凌厲下視懿宗嘗不相假則天以為卑
我諸武於我前其可倚與其年十月以弟作偽官貶琰
川尉後改安固尉尋卒初中宗未立為皇太子時易之
昌宗嘗宻問頊自安之策頊云公兄弟承恩旣深非有
大功於天下則不全矣今天下士庶咸思李家廬陵既
[186-20a]
在房州相王又在幽閉主上春秋既高須有付託武氏
諸王殊非屬意明公若能從容請建立廬陵及相王以
副生人之望豈止轉禍為福必長享茅土之重矣易之
然其言遂承間奏請則天知頊首謀召而問之頊曰廬
陵王及相王皆陛下之子先帝顧託於陛下當有主意
唯陛下裁之則天意乃定頊既得罪時無知者睿宗即
位左右發明其事乃下制曰故吏部侍郎同中書門下
平章事吉頊體識宏遠風規久大嘗以經緯之才允膺
匡佐之委時王命中否人謀未輯首陳返政之議克副
[186-20b]
祈天之基永懷遺烈寧忘厥効可贈左御史臺大夫
 舊唐書卷一百八十六上
[186-21a]
 舊唐書卷一百八十六上考證
索元禮傳枷研楔總○臣酉按通鑑作枷研揳
 研以枷研其頸揳以鐵圈其首而加揳也總字
 當是字之訛今改正
 舊唐書卷一百八十六上考證
[186-21b]
[186-22a]
欽定四庫全書
 舊唐書卷一百八十六下
後晋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劉 昫撰


 列傳第一百三十六
 酷吏下


姚紹之 周利貞 王旭 吉温王鈞嚴安之盧鉉附



羅希奭 毛若虛 敬羽裴昇畢曜附


姚紹之湖州武康人也解褐典儀累拜監察御史中宗
朝武三思恃庶人勢駙馬都尉王同皎謀誅之事洩令
[186-22b]
紹之按問而誅同皎紹之初按問同皎張仲之祖延慶
謀衣袖中發調弩射三思伺其便未果宋之遜以其外
妹妻延慶曰今日将行何事而以妻為之遜固抑而延
慶且洽其心矣之遜子曇宻發之乃勅右臺大夫李承
嘉與紹之按於新開門内初紹之将直盡其事詔宰相
李嶠等對問諸相懼三思威權但僶俛佯不問仲之延
慶言曰宰相中有附會三思者嶠與承嘉耳言復説誘
[186-23a]
紹之其事乃變遂宻置人力十餘命引仲之對問至即
為紹之所擒塞口反接送獄中紹之還謂仲之曰張三
事不諧矣仲之固言三思反状紹之命棒之而臂折大
呼天者六七謂紹之曰反賊臂且折矣命己輸汝當訴
爾於天帝因裂衫以束之乃自誣反而遇誅紹之自此
神氣自若朝廷側目累遷左臺侍御史奉使江左經汴
州辱録事叅軍魏傳弓尋拜監察御史紹之後坐贓汚
詔傳弓按之獲贓五千餘貫以聞當坐死韋庶人妹保
持之遂黜放為嶺南瓊山尉傳弓初按紹之紹之在揚
[186-23b]
州色動謂長吏盧萬石曰頃辱傳弓今為所按紹之死
矣逃入西京為萬年尉擒之撃折其足因授南陵令員
外置開元十三年累轉括州長史同正員不預知州事

周利貞神龍初為侍御史附託權要為桓彦範敬暉等
五王嫉之出為嘉州司馬時中書舍人崔湜與桓敬善
武三思用事禁中彦範憂之託心腹於湜湜反露其計
[186-24a]
於三思為三思所中盡流嶺南湜勸盡殺之以絶其歸
望三思問誰可使者利貞即湜之表兄因舉為此行利
貞至皆鴆殺之因擢為左臺御史中丞先天元年為廣
州都督時湜為中書令與僕射劉幽求不叶陷幽求徙
於嶺表諷利貞殺之為桂州都督王晙護之逗遛獲免
無何玄宗正位利貞與薛季㫤宋之問同賜死於桂州

王旭太原祁人也曾祖珪貞觀初為侍中尚永寕公主
旭解褐鴻州叅軍轉兗州兵曹神龍元年正月張柬之
[186-24b]
桓彦範等誅張易之昌宗兄弟尊立孝和皇帝其兄昌
儀先貶乾封尉旭斬之賫其首赴于東都遷并州録事
叅軍唐隆元年玄宗誅韋庶人等并州長吏周仁軌韋
氏之黨有詔誅之旭不覆勅又斬其首馳赴西京開元
二年累遷左臺侍御史時光禄少卿盧崇道以崔湜妻
父貶於嶺外逃歸匿於東都為讐家所發詔旭究其獄
旭欲擅其威權因捕崇道親黨數十人皆極其楚毒然
[186-25a]
後結成其罪崇道及三子並杖死於都亭驛門生親友
皆决杖流貶時得罪多是知名之士四海寃之旭又與
御史大夫李傑不叶遞相糺訐傑竟左遷衢州刺史旭
既得志擅行威福由是朝廷畏而鄙之五年遷左司郎
中常帶侍御史旭為吏嚴苛左右無敢支梧毎銜命推
劾一見無不輸欵者時宋王憲府掾紀希虬兄任劒南
縣令被告有贓私旭使至蜀鞫之其妻羙旭威逼之因
奏决殺縣令納贓數千萬至六年希虬遣奴詐為祗承
人受顧在臺事旭累月旭賞之召入宅中委以腹心其
[186-25b]
奴宻記旭受饋遺囑託事乃成數千貫歸謁希虬希虬
銜泣見憲叙以家寃憲憫之執其状以奏詔付臺司劾
之贓私累巨萬貶龍平尉憤恚而死甚為時人之所慶

吉温天官侍郎頊弟琚之孽子也譎詭能謟事人遊於
中貴門爱若親戚性禁害果於推劾天寳初為新豐丞
時太子文學薛嶷承㤙倖引温入對玄宗目之而謂嶷
[186-26a]
曰是一不良漢朕不要也時蕭炅為河南尹河南府有
事京臺差温推詰事連炅堅執不捨頼炅與右相李林
甫善抑而免之及温選炅已為京兆尹一唱萬年尉即
就其官人為危之時驃騎高力士常止宿宫禁或時出
外第炅必謁焉温先馳與力士言謔甚洽握手呼行第
炅覷之歎伏及他日温謁炅於府庭遽布心腹曰他日
不敢隳國家法今日以後洗心事公炅復與盡歡會林
甫與左相李適之駙馬張垍不叶適之兼兵部尚書垍
兄均為兵部侍郎林甫遣人訐出兵部銓曹主簿事令
[186-26b]
史六十餘人偽濫事圖覆其官長詔出付京兆府與憲
司對問數日竟不究其由炅使温劾之温於院中分囚
於兩䖏温於後㕔佯取兩重囚訊之或杖或壓痛苦之
聲所不忍聞即云若存性命乞紙盡荅令史軰素諳温
各自誣伏罪及温引問無敢違者晷刻間事輯驗囚無
栲訊决罰䖏常云若遇知已南山白額獸不足縳也會
李林甫将起刑獄除不附己者乃引之於門與羅希奭
[186-27a]
同鍜鍊詔獄五載因中官納其外甥武敬一女為盛王
琦妃擢京兆府士曹時林甫專謀不利於東儲以左驍
衛兵曹桞勣杜良娣妹壻令温推之温追著作郎王曾
前右司禦率府倉曹王修己左武衛司戈盧寕左威衛
騎曹徐徵同就臺鞫數日而獄成勣等杖死積屍於大
理寺六載林甫又以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楊愼矜違
忤其㫖御史中丞王鉷與愼矜親而嫉之同構其事云
蓄圖䜟以己是隋煬帝子孫闚於興復林甫又奏付温
鞫焉愼矜下獄繋之使温於東京収捕其兄少府少監
[186-27b]
愼餘弟洛陽令愼名於汝州捕其門客史敬忠敬忠頗
有學嘗與朝貴遊蹉跎不進與温父琚情契甚宻温孩
孺時敬忠嘗抱撫之温令河南丞姚開就擒之鎖其頸
布袂蒙靣以見温温驅之於前不交一言欲及京使典
誘之云楊愼矜今欵招已成湏子一辨若解人意必活
忤之必死敬忠迴首曰七郎乞一紙温佯不與見詞懇
乃於桑下令荅三紙辯皆符温㫖喜曰丈人莫相怪遂
[186-28a]
徐下拜及至温陽始鞫愼矜以敬忠詞為證及再搜其
家不得圖䜟林甫恐事洩危之乃使御史盧鉉入搜鉉
乃袖䜟書而入於隱僻中詬而出曰逆賊牢藏秘記今
得之矣指於愼矜小妻韓珠團婢見舉家惶懼且行捶
擊誰敢忤焉獄乃成愼矜兄弟賜死温自是威振衣冠
不敢偶言温早以嚴毒聞頻知詔獄忍行枉濫推事未
訊問已作奏状計贓數及被引問便懼懾即隨意而書
無敢惜其生者因不加栲擊獄成矣林甫深以温為能
擢户部郎中常帶御史林甫雖倚以爪牙温又見安禄
[186-28b]
山受主㤙驃騎高力士居中用事皆附㑹其間結為兄
弟常謂禄山曰李右相雖觀察人事親於三兄必不以
兄為宰相温雖被驅使必不超擢若三兄奏温為相即
奏兄堪大任擠出林甫是兩人必為相矣禄山悦之時
禄山承㤙無敵驟言温能玄宗亦忘曩嵗之語十載禄
山加河東節度因奏温為河東節度副使并知節度營
田及管内採訪監察晋後事其載又加兼鴈門太守仍
[186-29a]
知安邊郡鑄錢事賜紫金魚袋及丁所生憂禄山又奏
起復為夲官尋復奏為魏郡太守兼侍御史楊國忠入
相素與温交通追入為御史中丞仍充京畿闗内採訪
䖏置使温於范陽辭禄山令累路舘驛作白紬帳以候
之又令男慶緒出界送攏馬出驛數十歩及至西京朝
廷動静輙報禄山信宿而達十三載正月禄山入朝拜
左僕射充閑廐使因奏加温武部侍郎兼御史中丞充
閑厩苑内營田五坊等副使時楊國忠與禄山嫌隙已
成温轉厚於禄山國忠又忌之其冬河東太守韋陟入
[186-29b]
奏於華清宫陟自謂失職託於温結歡於禄山廣載河
東土物饋於温又及權貴國忠諷評事吴豸之使鄉人
告之召付中書門下對法官鞫之陟伏其状貶桂嶺尉
温澧陽長史温判官員錫新興尉明年温又坐贓七千
匹及奪人口馬奸穢事發貶端州髙要尉温至嶺外遷
延不進依於張博濟止於始安郡八月遣大理司直蔣
沇鞫之温死於獄中博濟及始安太守羅希奭死於州
[186-30a]
門初温之貶斥玄宗在華清宫謂朝臣曰吉温是酷吏
子姪朕被人誑惑用之至此屢勸朕起刑獄以作威福
朕不受其言今去矣卿等皆可安枕也初開元九年有
王鈞為洛陽尉十八年有嚴安之為河南丞皆性毒虐
笞罰人畏其不死皆杖訖不放起湏其腫墳徐乃重杖
之懊血流地苦楚欲死鈞與安之始眉目喜暢故人吏
懾懼温則售身權貴噬螫衣冠來頗異耳温九月死始
興十一月禄山起兵作亂人謂與温報讐耳禄山入洛
陽城即偽位玄宗幸蜀後禄山求得温一子纔六七嵗
[186-30b]
授河南府叅軍給與財帛初温之按楊愼矜侍御史盧
鉉同其事鉉初為御史作韋堅判官及堅為李林甫所
嫉鉉以堅欵曲發於林甫兾售其身及按愼矜鉉先與
張瑄同臺情㫖素厚貴取媚於權臣誣瑄與楊愼矜共
解圖䜟持之為驢駒拔橛以成其獄又為王鉷閑厩判
官鉷縁邢縡事朝堂被推鉉證云大夫将白帖索厩馬
五百匹以助逆我不與之鉷死在晷刻鉉忍誣之衆咸
[186-31a]
怒恨焉及被貶為廬江長史在郡忽見瑄為祟乃云端
公何得來乞命不自由鉉湏臾而卒
羅希奭夲杭州人也近家洛陽鴻臚少卿張博濟堂外
甥為吏持法深刻天寳初右相李林甫引與吉温持獄
又與希奭姻婭自御史臺主簿再遷殿中侍御史自韋
堅皇甫惟明李適之栁勣裴敦復李邕鄔元昌楊愼矜
趙奉璋下獄事皆與温鍜鍊故時稱羅鉗吉網惡其深
刻也八載除刑部員外轉郎中十一載李林甫卒出為
中部始安二太守仍充當管經畧使十四載以張博濟
[186-31b]
吉温韋陟韋誡奢李從一員錫等流貶皆於始安希奭
或令假攝右相楊國忠奏遣司直蒋沇往按之復令張
光竒替為始安太守仍䧏勅曰前始安郡太守充當管
經畧使羅希奭幸此資序叨居牧守地列要荒人多竄
殛尤加委任兾絶姦訛翻乃嘯結逋逃羣聚不逞應是
流貶公然安置或差攝郡縣割剥黎甿或輟借舘宇侵
擾人吏不唯輕侮典憲實亦隳壊紀綱擢髪數愆豈多
[186-32a]
其罪可貶海東郡海康尉員外置張博濟往託回邪跡
惟憑恃嘗自抵犯又坐親姻前後貶官嵗月頗久逗晋
不赴情状難容及命按舉仍更潜匿亡命逭刑莫斯為
甚並當切害合峻常刑宜於所在各决重杖六十使夫
為政之士克守章程負罪之人期於悛革凡厥在位宜
各悉心時員錫李從一韋誡奢吉承㤙並决杖遣司直
宇文審往監之
毛若虚綘州太平人也眉毛覆於眼其性殘忍初為蜀
川縣尉使司以推勾見任天寳末為武功丞年已六十
[186-32b]
餘矣肅宗収兩京除監察御史審國用不足上策徵剥
財貨有潤於公者日有進奉漸見任用稱㫖毎推一人
未鞫即先収其家貲以定贓數不滿望即攤徴郷里近
親峻其威權人皆懼死輸納不差晷刻乾元二年鳯翔
府七坊押官先行剽劫州縣不能制因有劫殺事縣尉
謝夷甫因衆怒遂搒殺之其妻訴於李輔國輔國奏請
御史孫瑩鞫之瑩不能正其事又令中丞崔伯陽三司
[186-33a]
使雜訊之又不證成其罪因令若虚推之遂歸罪於夷
甫伯陽與之言若虚頗不遜伯陽數譲之若虚馳謁告
急肅宗曰卿且出對曰臣出即死矣肅宗潜畱若虚簾
内召伯陽至伯陽頗短若虚上怒叱出之因流貶伯陽
同推官十餘人皆於嶺外逺悪處宰相李峴以左右於
瑩等亦被貶斥於是若虚威震朝列公卿懾懼矣尋擢
為御史中丞上元元年貶賔化尉而死
敬羽寳鼎人也父昭道開元初為監察御史羽貎寝而
性便僻善候人意㫖天寳九載為康成縣尉安思順為
[186-33b]
朔方節度使引在幕下及肅宗於靈武即大位羽尋擢
為監察御史以苛刻徵剥求進及収兩京後轉見委任
作大枷有&KR2871尾榆著即悶絶又卧囚於地以門闗輾其
腹號為肉餺飥掘地為坑實以棘刺以敗席覆上領囚
臨坑訊之必墜其中萬刺攢之又捕逐錢貨不减毛若
虛上元中擢為御史中丞太子少傅宗正卿鄭國公李
遵為宗子通事舍人李若氷告其贓私詔羽按之羽延
[186-34a]
遵各危坐於小牀羽小瘦遵豐碩頃間問即倒請垂足
羽曰尚書下獄是囚羽禮延坐何得慢耶遵絶倒者數
四請問羽徐應之授紙茟書贓數千貫奏之肅宗以勲
舊捨之但停宗正卿及嗣薛王珍潜謀不軌詔羽鞫之
羽召支黨羅於廷索&KR2871尾榆枷之布栲訊之具以繞之
信宿成獄珍坐死右衞将軍竇如玢試都水使者崔昌
等九人並斬太子洗馬趙非熊陳王府長史陳閎椘州
司馬張昴左武衞兵曹叅軍焦自榮前鳯翔府郿縣主
簿李岊廣文舘進士張夐等六人决殺駙馬都尉薛履
[186-34b]
謙賜自盡左散騎常侍張鎬貶辰州司户胡人康謙善
賈資産以萬計楊國忠為相授安南都護至徳中為試
鴻臚卿專知山南東路驛人嫉之告其隂通史朝義謙
髭鬚長三尺過帶按之兩宿鬢髪皆秃膝踝亦栲碎視
之者以為鬼物非人類也乞捨其生以後送状奏殺之
沒其資産羽與毛若虚在䑓五六年間䑓中囚繋不絶
又有裴昇畢曜同為御史皆酷毒人之䧟刑當時有毛
[186-35a]
敬裴畢之稱裴畢尋又流黔中羽寳應元年貶為道州
刺史尋有詔殺之羽聞之衣㐫服南奔溪洞為吏所擒
臨刑袖中執州縣官吏犯贓私状數紙曰有人通此状
恨不得推究其事主州政者無宜寝也
贊曰王徳将衰政在姦臣鷹犬搏撃縱之者人遭其毒
螫可為悲辛作法為害延濫不仁
 舊唐書卷一百八十六下
[186-35b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