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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舊唐書卷一百八十三
後晉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劉 昫撰
列傳第一百三十三
外戚
獨孤懷恩 竇徳明 姪懷貞 族弟孝諶孝諶子希瑊希球希瓘希
瓘從父弟維鍌 長孫敞從父弟操趙持滿附 武承嗣子延秀從父弟
三思 三思子崇訓 從祖弟懿宗攸暨攸暨妻太平公主從父弟攸緒 薛懐義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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韋温 王仁皎子守一吳溆弟湊
竇覦 柳晟 王子顔
自古后族能以德禮進退全宗保名者鮮矣蓋恃宮掖
之寵接宴私之歡高爵厚祿驕其内聲色服翫惑於外
莫知師友之訓不達危亡之道故以中才處之罕不覆
敗亦由重植之木自然顛披也君知驕侈之易
滿榮寵之難保授任各當其才祿位不過其量告之以
天命不易誡之以大義滅親使居無過之地永享不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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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福與國終始不失其所以親也易曰震來虩虩恐致
福也又曰婦子嘻嘻失家節也與其愛而失節曷若懼
而致福魏氏懲漢人之敗著矯枉之法幼主嗣位母后
不得臨朝外氏無功時主不得封爵雖曰刻薄而卞甄
之族竟無大過皇唐受命長孫竇氏以勲賢任職而武
氏韋氏以盈滿致覆夫廢興者豈天命哉蓋人事也竇
威長孫無忌各自有傳其餘載其得失為外戚傳以存
鑒誡焉
獨孤懷恩元貞皇后弟之子也父整隋涿郡太守懷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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幼時以獻皇后之侄養於宮中後仕為鄠縣令髙祖平
京城授長安令在職嚴明甚得時譽及高祖受禪擢拜
工部尚書時虞州刺史韋義節擊堯君素於蒲州而義
節文吏怯懦頻戰不利高祖遣懷恩代總其衆懷恩督
兵城下為賊所拒頻戰不利高祖切讓之因是怨望高
祖嘗戲之曰弟姑子悉為天子次當舅子乎懷恩遂自
以為符命每扼腕曰我家豈女獨富貴耶由是陰圖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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計時虞鄉南山多羣盗劉武周將宋金剛寇陷澮州高
祖悉發關中卒以隷太宗屯於栢壁懷恩遂與解縣令
榮靜前五原縣主簿君寶謀引王行本兵及武周連
和與山賊劫永豐倉而斷栢壁糧道割河東地以啗武
周事臨發會夏縣人呂崇茂殺縣令據縣起兵應武周
高祖遣懷恩與永安王孝基陜州總管于筠内史侍郎
唐儉攻崇茂宋金剛潛兵來襲諸將盡没君寶與開府
劉讓亦同陷于賊中遂洩懷恩之謀既而懷恩逃歸高
祖復令率師攻蒲州唐儉在賊中説賊將尉遲敬德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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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讓還連和罷兵遂使發其事會堯君素為其下所殺
小帥王行本以蒲州降懷恩勒兵入據其城高祖將濟
河已御舟矣會讓至迺使召懷恩懷恩不知事已洩輕
舟來赴及中流而執之收其黨按驗遂誅之時年三十
六籍没其家
竇德明太穆順聖皇后兄之孫也祖照尚後魏文帝女
義陽公主封鉅鹿公父彦襲父封仕隋為西平郡守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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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少師事陳留王孝逸頗涉文史會漢王諒作亂遣其
將綦良攻黎州德明時年十八募得五千人倍道而進
號令嚴整一戰破之以功累拜齊王府屬坐事免及義
師圍長安永安王孝基襄邑王神符江夏王道宗及髙
祖之壻竇誕趙慈景並繫獄隋將衞文昇陰世師欲殺
之德明謂文昇曰罪不在此軰殺之無傷於彼適足招
怨文昇乃止及謁見高祖竟不自言時人稱其長者武
德初拜考功郎中從太宗擊王世充頻有戰功封顯武
男貞觀初歴常愛二州刺史尋卒弟德玄高宗時為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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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德玄子懷貞懷貞少有名譽時兄弟宗族並以輿馬
為事懷貞獨折節自修衣服儉素聖歴中為清河令治
有能名俄歴越州都督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所在皆以
清幹著稱神龍二年累遷御史大夫兼檢校雍州長史
時韋庶人及安樂公主等干預朝政懷貞每諂順委曲
取容改名從一以避后父之諱自是名稱日損庶人微
時乳母王氏本蠻婢也特夫人嫁為懷貞妻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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謂乳母之壻為阿㸙懷貞每因謁見之次及進表疏列
在官位必曰皇后阿㸙時人或以國㸙呼之初無慚色
宦官用權懷貞尤所畏敬每視事聽訟見無鬚者誤以
接之監察御史魏傳弓嘗以内常侍輔信義尤縱暴將
奏劾之懷貞曰輔常侍深為安樂公主所信任權勢甚
高言成祻福何得輙有彈糺傳弓曰今王綱漸壞君子
道消正由此軰擅權耳若得今日殺之明日受誅無所
恨懐貞無以荅但固止之韋庶人敗左遷濠州司馬尋
擢授益州大都督府長史以附會太平公主累拜侍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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兼御史大夫代韋安石為尚書左僕射監脩國史賜爵
魏國公睿宗為金仙玉真二公主創立兩觀料功甚多
時議皆以為不可唯懷貞贊成其事躬自監役懷貞族
弟詹事司直維鍌謂懷貞曰兄位極台衮當思獻可替
否以輔明主奈何校量瓦木厠跡工匠之間欲令海内
何所瞻仰也懷貞不能對而監作如故時人為之語曰
竇僕射前為韋氏國㸙後作公主邑丞言懷貞伏事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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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同於邑官也先天二年太平公主逆謀事洩懷貞懼
罪投水而死追戮其屍改姓毒氏德明族弟孝諶孝諶
刑部尚書誕之子昭成順聖皇后父也則天時歴太常
少卿潤州刺史長壽二年后母龎氏被酷吏所陷誣與
后呪詛不道孝諶左遷羅州司馬而卒子希瑊希球希
瓘並流嶺南神龍初隨例雪免景雲年追贈孝諶太尉
邠國公希瑊襲爵玄宗即位加贈孝諶太保希瑊等以
舅氏甚見優寵希瑊累遷太子少傅邠國公尋卒希球
官至太子賓客封冀國公開元二十七年卒及卒諡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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靖希瓘初賜爵畢國公後改名
初為左散騎常侍及
希球卒因授開府儀同三司玄宗以早失太后尤重外
家兄弟三人皆國公食實封子鍔又尚玄宗女永
昌長公主恩寵賜賚實為厚矣而兄弟皆貪鄙過自封
殖又甚之天寶七年有竇勉潛交巫祝勉犯法坐
信其詭説被停官放歸田園尋以尊老又授開府儀同
三司依舊朝會十三載十二月卒玄宗哭於行在贈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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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財貨鉅萬從父弟維鍌好學以撰著為業時宗族
咸以外戚崇飾輿馬維鍌獨清儉自守中書令張説黄
門侍郎盧藏用給事中裴子餘皆與之親善官至水部
郎中卒撰吉凶禮要二十卷行於代
長孫敞文德順聖皇后之叔父也仕隋為左衞郎將煬
帝幸江都留敞守京城禁苑及義旗入關率子弟迎謁
於新豐從平京城以功除將作少監出為杞州刺史貞
觀初坐贓免太宗以后親常令内給絹以供私費尋拜
宗正少卿致仕加金紫光祿大夫累封平原郡公卒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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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州都督諡曰良陪葬昭陵敞從父弟操周大司徒薛
國公覽之子也武德中為陜東道行臺金部郎中出為
陜州刺史自州東引水入城以代井汲百姓于今利之
貞觀中歴洺州刺史益揚二州都督府長史並有善政
二十三年以子詮尚太宗女新城公主拜岐州刺史永
徽初加金紫光祿大夫賜爵樂壽男尋卒贈吏部尚書
并州都督諡曰安詮官至尚衣奉御詮即侍中韓瑗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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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也及瑗得罪事連於詮減死配流嶲州詮至流所縣
令希旨杖殺之詮之甥有趙持滿者工書善射力搏猛
獸㨗及奔馬而親仁愛衆多所交結京師無貴賤皆愛
慕之初為凉州長史嘗逐野馬自後射之無不洞于胸
腋邊人深伏之許敬宗懼其作難誣與詮及無忌同反
及栲訊終無異詞且曰身可殺辭不可奪吏竟代為欵
以殺之
武承嗣荆州都督士彠之孫則天順聖皇后兄子也初
士彠娶相里氏生元慶元爽又娶楊氏生三女長適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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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府功曹賀蘭越石次則天次適郭氏士彠卒後兄子
惟良懷運及元爽等遇楊氏失禮及則天立為皇后追
贈士彠為司徒周忠孝王封楊氏代夫人賀蘭越石
早卒封其妻為夫人尋又加贈士彠為太尉楊氏
改封為夫人時元慶仕為宗正少卿元爽為少府
少監惟良為衞尉少卿夫人恨其疇日薄已諷皇
后抗疏請出元慶等為外職佯為退讓其實惡之也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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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元慶為龍州刺史元爽為濠州刺史惟良為始州刺
史元慶至州病卒元爽自濠州又配流振州而死乾封
年惟良與弟淄州刺史懷運以岳牧例集於泰山之下
夫人女賀蘭氏在宫中頗承恩寵則天意欲除
之諷髙宗幸其母宅因惟良等獻食則天密令人以毒
藥貯賀蘭氏食中賀蘭氏食之暴卒歸罪於惟良懷運
乃誅之仍諷百寮抗表請改其姓為蝮氏絶其屬籍元
爽等緣坐配流嶺外而死乃以夫人之子敏之為
士彠嗣改姓武氏累拜左侍極蘭臺太史襲爵周國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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仍令鳩集學士李嗣真吳兢之徒於蘭臺刋正經史并
著撰傳記敏之既年少色美烝於夫人恃寵多愆
犯則天頗不悦之咸亨二年夫人卒則天出内大
瑞錦令敏之造佛像追福敏之自隱用之又司衞少卿
楊思儉女有殊色高宗及則天自選以為太子妃成有
定日矣敏之又逼而滛焉及在榮國服内私釋衰絰著
吉服奏妓樂時太平公主尚幼往來榮國之家宮人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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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又嘗為敏之所逼俄而姦汙事發配流雷州行至韶
州以馬韁自縊而死承嗣元爽子也敏之死後自嶺南
召還拜尚衣奉御襲祖爵周國公俄遷秘書監則天臨
朝追尊士彠為忠孝太皇置崇先府官屬五代祖已下
皆為王嗣聖元年以承嗣為禮部尚書尋除太常卿同
中書門下三品埀拱中轉春官尚書依舊知政事載初
元年代蘇良嗣為文昌左相同鳳閣鸞臺三品兼知内
史事天授元年於東都創置武氏七廟追尊周文王為
始祖文皇帝王子武為睿祖康皇帝云武氏之先也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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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代祖贈太原靖王居常為嚴祖成皇帝髙祖贈趙肅
恭王克己為肅祖章敬皇帝曾祖贈魏康王儉為烈祖
昭安皇帝祖贈周安成王華為顯祖文穆皇帝考忠孝
太皇為太祖孝明高皇帝妣皆隨帝號曰皇后元慶為
梁憲王元爽為魏德王又追封伯父及兄弟俱為王諸
姑姊為長公主於是封承嗣為魏王元慶子夏官尚書
三思為梁王后從父兄子納言攸寧為建昌王太子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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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舍人攸歸為九江王司禮卿重規為高平王左衞親
府中郎將載德為潁川王右衞將軍攸暨為千乘王司
農卿懿宗為河内王左千牛中郎將嗣宗為臨川王右
衞勲二府中郎將攸宜為建安王尚乘直長攸望為會
稽王太子通事舍人攸緒為安平王攸止為恒安王又
封承嗣男延基為南陽王延秀為淮陽王三思男崇訓
為高陽王崇烈為新安王后兄子贈陳王承業男延暉
為嗣陳王延祚為咸安王承嗣嘗諷則天革命盡誅皇
室諸王及公卿中不附己者承嗣從父弟三思又盛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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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計天下于今寃之俄又賜承嗣實封千戸仍監修國
史承嗣自為次當為皇儲令鳳閣舍人張嘉福諷諭百
姓抗表陳請則天竟不許如意元年授特進尋拜太子
太保罷知政事承嗣以不得立為皇太子怏怏而卒贈
太尉并州牧諡曰宣子延基襲爵則天避其父名封為
繼魏王尋與其妻永泰郡主及懿德太子等話及張易
之兄弟出入宮中恐有不利後忿爭不協洩之則天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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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大怒咸令自殺復以承嗣次子延義為繼魏王中宗
即位侍中敬暉等以唐室中興武氏諸王宜削其王爵
乃率羣官上表曰臣聞神器者天下之至公必歸乎有
德皇極者域中之大寶必順乎天命歴考前古詳觀帝
業皆不並興莫有二主故三皇氏没而五帝氏興夏商
氏衰而周漢氏作何則帝王之歴數必應乎五行水盛
則火衰木衰則金盛天地之運也合乎四時春往則夏
來暑退則寒集則知五行之數也帝王不可違違之則
宗社不安生人不理四時之序天地不能變變之則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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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不均水旱交錯自有隋失御海内崩離天歴之重歸
于唐室萬方樂業荷撥亂之功三聖重光布生成之德
可謂有功於四海有德於蒸人自弘道遏密生靈降禍
百辟哀號如喪考妣則天皇后臨御帝圖明目達聰躬
親庶績則有讒邪凶孽誣惑叡德構害宗枝誅夷殆盡
英藩賢戚百不一存餘類在者投竄荒裔寃酷人神感
傷天地忠臣義士實所痛心自天授之際時稱改革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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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子姪咸樹封建十餘年間實亦榮極于時唐室藩屏
豈得並封故知事有升降時使然也今則天皇帝厭倦
萬機神器大寶重歸陛下百姓謳歌欣復唐業上至卿
士下及蒼生黄髮之倫童兒之軰莫不歡欣舞忭如見
父母豈不以唐家恩德感幽祗之心陛下仁明順天下
之望今皇業重構聖祚中興神祗之道有助於先德矣
黎人之誠無負於陛下矣臣又聞之業不兩盛事不兩
大故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前聖之格言先哲之明誡自
皇明反正天命惟新武家諸王封建依舊生者既加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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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死者仍追賦邑萬姓失望卿士寒心何則開闢已來
罕有斯理帝王之道實無此法陛下縱欲開恩以行私
惠豈可違五行之歴數乎乖四時之寒暑乎又海内衆
情朝廷竊議為武氏諸王身計亦適將有損何則處之
未得其所居之實恐不安陛下雖欲寵之翻乃䧟之不
遵古典故也且唐歴有歸周命已去爵重則難保祿薄
則易全又則天皇帝親政之時武氏諸王亦分外職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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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京輦不降舊封天下之心竊將不可陛下縱欲敦崇
外戚曲流恩貸奈宗廟社稷之計何奈卿士黎庶之議
何伏願陛下為社稷之遠圖割私情之小愛内崇經邦
之要外順遐邇之心豈不固宗社之基允人靈之願則
陛下巍巍之業貫三光而洞九泉親親之義上有倫而
下有序臣特承榮寵思竭丹赤既為唐臣實為唐計伏
乞聖慈俯垂矜納中書舍人岑羲之詞也上答曰朕嘗
因暇景博覽前修帝籍皇圖畧稽其迹至若二靈肇判
三才聿興驪連栗陸之辰尊盧大庭之日時猶朴畧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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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圖書洎乎出震應期畫八卦而成象炎皇御歴播百
穀以興農車服創於軒轅之朝歴象建於唐堯之代封
建之事闕爾無聞自周漢已來方崇藩屏至於三微更
王五運迭興以古揆今事迹有爽比者别宗撫歴異姓
興邦伏以則天大聖皇帝内輔外臨將五十載在朕躬
則為慈母於士庶即是君徃者垂拱之中嗣皇臨政
當此之際魯衞並存及乎全節興妖琅邪構逆災連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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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釁結三監既行大義之懷遂有泣誅之事周唐革命
蓋為從權子姪封王國之常典卿等表云天授之際武
家封建唐家藩屏豈得並封者至如千里一房不預逆
謀還依姓李無改舊惠豈非善惡區分申明逆順矣今
以聖上乖豫高枕怡神委政朕躬纂承丕緒昨者二月
之首攸暨等屢請削封朕獨斷襟懷不依來請昔漢祖
以布衣取天下猶封異姓為王况朕以累聖開基豈可
削封外族羣公等以天無二日土無二王抗表紫庭用
申丹懇者然以賞罰之典經國大綱攸暨三思皆悉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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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凶竪雖不親冐白刃而亦早獻丹誠今若却除舊封
便慮有功難勸於是降封梁王三思為德靜郡王量減
實封二百戸定王駙馬都尉攸暨為樂壽郡王河内郡
王懿宗為耿國公建昌郡王攸寧為江國公會稽郡王
攸望為鄴國公臨川郡王嗣宗為管國公建安郡王攸
宜為息國公高平郡王重規為鄶國公繼魏王延義為
魏國公安平郡王攸緒為巢國公高陽郡王駙馬都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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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訓為酆國公淮陽郡王延秀為栢國公咸安郡王延
祚為咸安郡公中宗時嗣宗至曹州刺史攸宜工部尚
書重規岐州刺史相次病卒攸望至太常卿左遷春州
司馬而死延秀伏誅後武氏宗屬緣坐誅死及配流殆
將盡矣先天二年制削士彠帝號依舊追贈太原王妻
楊氏亦削后號依舊為太原王妃延秀承嗣第二子也
則天時突厥黙啜上言有女請和親制延秀與閻知微
俱徃突厥將親迎黙啜女為妻既而黙啜執知微入寇
趙定等州故延秀久不得還神龍初黙啜更請通和先
[183-16b]
令延秀送欵始得歸封栢國公又授左衞中郎將時武
崇訓為安樂公主壻即延秀從父兄數引至主第延秀
久在蕃中解突厥語常於主第延秀唱突厥歌作胡旋
舞有姿媚主甚喜之及崇訓死延秀得幸遂尚公主主
韋后所生男女中最小初中宗遷於房州欲逹州境生
於路次性惠敏容質秀絶中宗韋后愛寵日深恣其所
欲奏請無不允許恃寵横縱權傾天下自王侯宰相已
[183-17a]
下除拜多出其門所營第宅并造安樂佛寺擬於宮掖
巧妙過之令楊務亷於城西造定昆池於其莊延袤數
里出降之時以皇后仗發於宮中中宗與韋后御安福
門觀之燈燭供擬徹明如晝延秀拜席日授太常卿兼
右衞將軍駙馬都尉改封恒國公實封五百戸廢休祥
宅於金城坊造宅窮極壯麗帑藏為之空竭崇訓子數
歲因加金紫光祿大夫太常卿同正員左衞將軍封鎬
國公賜實封五百戸以嗣其父公主產男滿月中宗韋
后幸其第就第放赦遣宰臣李嶠文士宋之問沈佺期
[183-17b]
張説閻朝隱等數百人賦詩美之延秀既恃恩放縱無
所忌憚又公主府倉曹符鳳知延秀有不臣之心遂説
曰今天下蒼生猶以武氏為念大周必可再興按䜟書
云黑衣神孫披天裳駙馬即神皇之孫也每勸令著皂
襖子以應之及韋庶人敗延秀與公主在内宅格戰良
久皆斬之後追貶為悖逆庶人三思元慶子也少以后
族累轉右衞將軍則天臨朝擢拜夏官尚書及革命封
[183-18a]
梁王賜實封一千户尋拜天官尚書證聖元年轉春官
尚書監修國史聖歴元年檢校内史二年進拜特進太
子賓客仍並依舊監修國史三思畧渉文史性傾巧便
僻善事人由是特蒙信任則天數幸其第賞賜甚厚時
薛懷義張易之昌宗皆承恩顧三思與承嗣毎折節事
之懷義欲乘馬承嗣三思必為之執轡又贈昌宗詩盛
稱昌宗才貎是王子晉後身仍令朝士遞相屬和三思
又以則天厭居深宮又欲與張易之昌宗等扈從馳騁
以弄其權乃請創造三陽宮于嵩高山興泰宮于萬壽
[183-18b]
山請則天每歲臨幸前後工役甚重百姓怨之神龍初
進拜司空同中書門下三品加實封五百戸固辭不受
未幾隨例降封為德靜郡王量減實封二百戸尋拜左
散騎常侍則天遺制令復其所減實封初敬暉等立功
後掌知國政三思慮其更為己患而令其子崇訓因安
樂公主構誣敬暉等並流于嶺表而死自是三思威權
日盛軍國政事多所叅綜敬暉等所斥黜者皆能引復
[183-19a]
舊職令百官復修則天之法時人皆言其陰懷簒逆以
比曹孟德司馬仲達雍州人韋月將高軫等並上疏言
三思父子必為逆亂三思知而求索其罪有司希旨奏
月將坐當棄市軫配流嶺外黄門侍郎宋璟執奏云月
將所犯不合至死三思怒竟斥宋璟為外職三思既猜
嫉正士嘗言不知何等名作好人唯有向我好者是好
人耳又與其所親兵部尚書宗楚客將作大匠宗晉卿
太府卿紀處訥鴻臚卿甘元柬遞相引致干黷時政侍
御史周利用冉祖雍太僕丞李悛光祿丞宋之遜監察
[183-19b]
御史姚紹之等五人常為其耳目時人呼為三思五狗
中宗尋又制武氏崇恩廟一依天授時舊禮享祭其吳
陵順陵並置官員皆三思意也三思既與韋庶人及上
官昭容私通嘗忌節愍太子又因安樂公主密謀廢黜
之三年七月太子率羽林大將軍李多祚等發左右羽
林兵殺三思及其子崇訓于其第并殺其親黨十餘人
俄而事變太子既死中宗為三思舉哀廢朝五日贈太
[183-20a]
尉追封梁王諡曰宣安樂公主又以節愍太子首致祭
于三思及崇訓靈柩前睿宗踐祚以三思父子俱有逆
節制令斵棺暴屍平其墳墓崇訓三思第二子也則天
時封為高陽郡王長安中尚安樂郡主時三思用事於
朝欲寵其禮中宗為太子在東宮三思宅在天津橋南
自重光門内行親迎禮歸於其宅三思又令宰臣李嶠
蘇味道詞人沈佺期宋之問徐產伯張説閻朝隱崔融
崔湜鄭愔等賦花燭行以美之其時張易之昌宗宗楚
客兄弟貴盛時假詞於人皆有新句崇訓授左衞中郎
[183-20b]
將神龍元年拜駙馬都尉遷太常卿兼左衞將軍降封
酆國公仍賜實封五百戸尋徙封鎬國公二年兼太子
賓客攝左衞將軍及為節愍太子所殺優制贈開府儀
同三司追贈魯王諡曰忠懿宗則天伯父士逸之孫也
父元忠高宗時仕至倉部郎中天授年封士逸為蜀王
懿宗封為河内郡王歴遷洛州長史左金吾衞大將軍
萬歲通天年中契丹賊帥孫萬榮寇河北命懿宗為大
[183-21a]
總管討之軍次趙州及聞賊將至冀州懿宗懼便欲棄
軍而遁人或謂曰賊衆極多然其軍無輜重以抄掠為
資若按兵以守勢必離散因而擊之可有大功也懿宗
不聽遂退據相州時人嗤其怯懦由是賊衆進屠趙州
而去尋又令懿宗安撫河北諸州先是百姓有脇從賊
衆後得歸來者懿宗以為同反總殺之仍生刳取其膽
後行刑流血盈前言笑自若初孫萬榮别帥何阿小攻
陷冀州亦多屠害士女至是時人號懿宗與阿小為兩
何為之語曰唯此兩何殺人最多懿宗又自天授已來
[183-21b]
嘗受中旨推鞫制獄王公大臣多被陷成其罪時人以
為周興來俊臣之亞焉神龍初隨例降爵封耿國公累
轉懷州刺史尋卒攸暨則天伯父士讓孫也天授中封
士讓為楚王攸暨封千乘郡王賜爵實封三百戸兄攸
寧為建昌郡王實封四百戸攸寧歴遷鳳閣侍郎納言
冬官尚書病卒攸暨初為右衞中郎將尚太平公主授
駙馬都尉累遷右衞將軍進封定王又加實封三百戸
[183-22a]
俄又改安定郡王歴遷司禮卿左散騎常侍加特進神
龍中拜司徒復封定王實封滿一千戸固辭不拜尋而
隨例降封樂壽郡王拜右散騎常侍加開府儀同三司
延秀等誅後又降封楚國公延和元年卒贈太尉并州
大都督追封定王尋以公主謀逆令平毁其墓太平公
主者高宗少女也以則天所生特承恩寵初永隆年降
駙馬薛紹紹垂拱中被誣告與諸王連謀伏誅則天私
殺攸暨之妻以配主焉公主豐碩方額廣頤多權畧則
天以為類己每預謀議宮禁嚴峻事不令洩公主亦畏
[183-22b]
懼自檢但崇飾邸第二十餘年天下獨有太平一公主
父為帝母為后夫為親王子為郡王貴盛無比永淳已
前朝制親王食實封八百戸有至一千戸公主出降三
百戸公主加五十戸太平食湯沐之邑一千二百戸聖
歴初加至三千戸神龍元年預誅張易之謀有功進號
鎮國太平公主相王加號安國相王並食實封通前五
千戸賞賜不可勝紀公主薛氏二男二女武氏二男一
[183-23a]
女並食實封又相王衞王重俊成王千里宅遣衞士宿
衞環其所居十步置一仗舍持兵廵徼同於宮禁太平
長寧安樂三公主置鋪一如親王二年正月置公主府
景龍二年公主男崇簡崇敏崇行同授三品與漁陽王
兄弟四人同制時中宗仁善韋后上官昭容用事禁中
皆以為智謀不及公主甚憚之公主日益豪横進達朝
士多至大官詞人後進造其門者或有貧窘則遺之金
帛士亦翕然稱之及唐隆元年六月韋后作逆稱制偽
尊溫王玄宗居臨淄邸憤之將清内難公主又預其謀
[183-23b]
令男崇簡從之及立溫王數日天下之心歸於相府難
為其議公主入啟幼主以王室多故資於長君乃提下
幼主因與玄宗大臣尊立睿宗公主頻著大勲益尊重
乃加實封五千戸通前滿一萬戸公主子崇行崇敏崇
簡三人封異姓王崇行國子祭酒四人九卿三品每入
奏事坐語移時所言皆聽薦人或驟歴清職或至南北
衙將相權移人主軍國大政事必叅決如不朝謁則宰
[183-24a]
臣就第議其可否公主由是滋驕田園遍於近甸膏腴
而市易造作器物吳蜀嶺南供送相屬於路綺疏寶帳
音樂輿乘同於宮掖侍兒披羅綺常數百人蒼頭監嫗
必盈千數外州供狗馬玩好滋味不可紀極有胡僧惠
範家富於財寶善事權貴公主與之私奏為聖善寺主
加三品封公殖貨流於江劒公主懼玄宗英武乃連結
將相專謀異計其時宰相七人五出公主門常元楷李
慈掌禁兵常私謁公主先天二年七月玄宗在武德殿
事漸危逼乃勒兵誅其黨竇懷貞蕭至忠岑羲等公主
[183-24b]
遽入山寺數日方出賜死于家公主諸子及黨與死者
數十人籍其家財貨山積珍竒寶物侔於御府馬牧羊
牧田園質庫數年徵斂不盡惠範家產亦數十萬貫攸
緒惟良子也少有志行天授中封安平郡王歴遷殿中
監出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聖歴中棄官隱于嵩山以
琴書藥餌為務中宗即位以安車備禮徵之降書曰朕
聞大隱忘情不去朝市至人無迹何所凝滯王高標峻
[183-25a]
尚雅操孤貞有咸一之用弘體二之德學究深遠理實
精微草芥貂蟬錙銖纓紱蔭松山而辭竹苑去朱邸而
卧清溪逍遙林壑傲睨箕潁有年歲矣朕䖍膺聖歴重
闡皇基保乂邦家寧輯區㝢求賢採彥俯谷窺山王之
所居接近嵩岳長望高烈思滿風烟駐蹕喬巖追尋大
隗鳴鑾峒岫詢訪廣成機務殷繁有懷莫遂今遣國子
司業杜慎盈以禮命徵辟掃夔龍之第虚稷契之筵神
化丹青朕之志也豈以黄屋之貴傾彼白雲之心通變
之宜希從降志延貯閶闔若在汾陽攸緒應召至都授
[183-25b]
太子賓客尋請歸嵩山制從之令京官五品已上餞送
于定鼎門外及三思延秀等構逆諸武多坐誅戮唯攸
緒以隱居不預其禍時論美之睿宗即位又降勑曰頃
以賊臣結黨后族擅權扇動宮闈肆行鴆毒靈祗所感
姦惡伏誅今得宗社乂安天地交泰卿久厭簪紱早慕
林泉守道不回見幾而作興言高尚有足嘉稱但怒用
不遷罪無相及為善有驗卿之謂與或慮驚疑故令慰
[183-26a]
謝其見重如此尋徵為太子賓客不就開元二年攸緒
又請就廬山居止制不許仍令州縣數加存問不令外
人侵擾十一年卒年六十九
薛懷義者京兆鄠縣人本姓馮名小寶以鬻臺貨為業
偉形神有膂力為市於洛陽得幸於千金公主侍兒公
主知之入宮言曰小寶有非常材用可以近侍因得召
見恩遇日深則天欲隱其迹便於出入禁中乃度為僧
又以懷義非士族乃改姓薛令與太平公主壻薛紹合
族令紹以季父事之自是與洛陽大德僧法明處一惠
[183-26b]
儼稜行感德感知靜軌宣政等在内道塲念誦懷義出
入乘廐馬中官侍從諸武朝貴匍匐禮謁人間呼為薛
師垂拱初説則天於故洛陽城西脩故白馬寺懷義自
䕶作寺成自為寺主頗恃恩狂蹶其下犯法人不敢言
右臺御史馮思朂屢以法劾之懷義遇朂於途令從者
毆之幾死又於建春門内敬愛寺别造殿宇改名佛授
記寺垂拱四年拆乾元殿於其地造明堂懷義充使督
[183-27a]
作凡役數萬人曵一大木千人置號頭頭一[口*闞]千人齊
和明堂大屋凡三層計髙二百尺又於明堂北起天堂
廣袤亞於明堂懷義以功拜左威衞大將軍封梁國公
永昌中突厥黙啜犯邊以懷義為清平道大總管率軍
擊之至單于臺刻石紀功而還加輔國大將軍進右衞
大將軍改封鄂國公柱國賜帛二千叚懷義與法明等
造大雲經陳符命言則天是彌勒下生作閻浮提主唐
氏合微故則天革命稱周懷義與法明等九人並封縣
公賜物有差皆賜紫袈裟銀龜袋其偽大雲經頒於天
[183-27b]
下寺各藏一本令昇高座講説則天將革命誅殺宗屬
諸王唯千金公主以巧媚善進奉獨存抗疏請以則天
為母因得曲加恩寵改邑號為延安大長公主加實封
賜姓武氏以子克乂娶魏王武承嗣女内門叅問不限
早晚進則盡歡長壽二年黙啜復犯塞又以懷義為代
北道行軍大總管以李多祚蘇宏暉為將未行改朔方
道行軍大總管以内史李昭德為行軍長史鳳閣侍郎
[183-28a]
平章事蘇味道為行軍司馬契苾明曹仁師沙吒忠義
等十八將軍以討之未行虜退乃止懷義後厭入宮中
多居白馬寺刺血畫大像選有膂力白丁度為僧數滿
千人侍御史周矩疑其姦奏請劾之不許固請之則天
曰卿且退朕即令去矩至臺薛師亦至乘馬蹋階而下
便坦腹於牀矩召臺吏將按之遽乘馬而去矩具以聞
則天曰此道人風病不可苦問所度僧任卿勘當矩按
之窮其狀以聞諸僧悉配遠州遷矩天官員外郎竟為
薛師所構下獄免官後有御醫沈南璆得幸薛師恩漸
[183-28b]
衰恨怒頗甚證聖中乃焚明堂天堂並為灰燼則天愧
而隱之又令懷義充使督作乃於明堂下置九州鼎鑄
銅為十二屬形象置於本辰位皆高一丈懷義率人作
號頭安置之其後益驕倨則天惡之令太平公主擇膂
力婦人數十密防慮之人有發其陰謀者太平公主乳
母夫人令壯士縛而縊殺之以輦車載屍送白馬寺
其侍者僧徒皆流竄遠惡處
[183-29a]
韋溫中宗韋庶人從父兄也父玄儼高宗末官至許州
刺史玄儼弟玄貞初為普州叅軍以女為皇太子妃擢
拜豫州刺史中宗嗣位妃為后及帝降為廬陵王玄貞
配流欽州而死后母崔氏為欽州首領寗承兄弟所殺
玄貞有四子洵浩洞泚亦死於容州后二妹逃竄獲免
間行歸長安及中宗復位韋氏復為皇后其日追贈玄
貞為上洛郡王左拾遺賈虚已上疏諫曰孔子曰惟名
與器不可以假人且非李氏而王自古盟書所棄今陛
下創制謀始垂範將來為皇王令圖子孫明鏡匡復未
[183-29b]
幾后族有私臣雖庸愚尚知未可史官執簡必是直書
今萬姓顒然聞一善令莫不途歌里頌延頸向風欣然
慕化日恐不及陛下奈何行私惠使樵夫議之即先朝
贈太原王殷鑒不遠同雲生於膚寸尋木起於孽栽誠
可惜也渙汗既行難改成命臣望請皇后抗表固辭使
天下知弘讓之風彤管著冲謙之德是則巍巍聖鑒無
得而稱疏奏不省尋又追贈玄貞為太師雍州牧益州
[183-30a]
大都督玄儼為特進并州大都督魯國公遣使迎玄貞
及崔氏喪柩歸京師又遣廣州都督周仁軌率兵討斬
寗承兄弟以其首祭于崔氏擢拜仁軌左羽林大將軍
賜爵汝南郡公食實封五百戸及玄貞等柩將至上與
后登長樂宮望喪而泣加贈玄貞為酆王諡曰文獻仍
號其廟曰襃德陵曰榮先各置官員并給戸一百人守
衞灑掃又贈玄貞子洵為吏部尚書汝南郡王浩太常
卿武陵郡王洞衞尉卿淮南郡王泚太僕卿上蔡郡王
亦遣使迎其喪柩於京師溫神龍中累遷禮部尚書封
[183-30b]
魯國公弟湑左羽林將軍封曹國公后妹夫陸頌為國
子祭酒馮太和為太常少卿太和尋卒又適嗣虢王邕
湑子㨗尚成安公主溫從祖弟濯尚定安公主皆拜駙
馬都尉景龍三年溫遷太子少保同中書門下三品仍
遙授揚州大都督溫等既居榮要燻灼朝野時人比之
武氏湑及陸頌相次病卒賻贈甚厚及中宗崩后令溫
總知内外兵馬守援宮掖又引從子播族弟璿弟㨗濯
[183-31a]
等分掌屯營及左右羽林軍臨淄王討韋氏溫等皆坐
斬宗族無少長皆死語在韋庶人傳睿宗即位仍令削
平玄貞及洵等墳墓
王仁皎玄宗王庶人父也景龍中官至長上果毅玄宗
即位以后父歴將作大匠太僕卿遷開府儀同三司封
祁國公仁皎不預朝政但厚自奉養積子女財貨而已
開元七年卒贈太尉官供葬事柩車既發上於望春亭
遙望之令張説為其碑文玄宗親書石焉子守一守一
與后䨇生守一與玄宗有舊及上登極以清陽公主妻
[183-31b]
之從討蕭至忠岑羲等有功自尚乘奉御遷殿中少監
特封晉國公累轉太子少保父卒襲爵祁國公十一年
坐與庶人潛通左道左遷柳州司馬行至藍田驛賜死
守一性貪鄙積財巨萬及籍没其家財帛不可勝計
吳溆章敬皇后之弟也濮州濮陽人祖神泉位終縣令
父令珪益州郫縣丞寶歴二年代宗始封拜外族贈神
泉司徒令珪太尉令珪母弟前宣城令令瑶為開府儀
[183-32a]
同三司太子家令封濮陽郡公中郎將令瑜為開府儀
同三司太子諭德濟陽郡公溆時為盛王府錄事叅軍
拜開府儀同三司太子詹事濮陽郡公以元舅遷鴻臚
少卿金吾將軍建中初遷大將軍溆雖居戚屬㳟遜謙
和人皆重之涇師之亂從幸奉天盧杞白志貞謂德宗
曰臣細觀朱泚心迹必不至為戎首佇當効順宜擇大
臣一人入京師慰諭以觀其心上召從幸羣臣言之皆
憚其行溆起奏曰不以臣才望無堪臣願此行德宗甚
悦溆退而謂人曰人臣食君之君之難臨危自計
[183-32b]
非忠也吾沗戚屬今日委身於賊誠知必死不欲聖情
慊於無人犯難也即日齎詔見泚深陳上待屬之意時
泚逆謀已定貎雖從命而心已異乃留溆於客省竟被
害上聞之悲悼不已贈太子太傅賜其家實封二百戸
一子五品正員官勑收城日葬事官給弟湊湊寶歴中
與兄溆同日開府授太子詹事俱封濮陽郡公湊以兄
弟三品固辭太過乞授卑官乃以湊檢校太子賓客兼
[183-33a]
太子家令充十宅王使累轉左金吾衞大將軍湊小心
謹慎智識周敏特承顧問偏見委信大歴中滑帥令狐
彰汴帥田神功相次殁於理所時藩方兵驕乘戎帥喪
亡人情多梗代宗命湊銜命撫慰至必委曲説諭隨所
欲為之奏請皆得軍民和協帝深重之宰臣元載弄權
招致賄賂醜迹日彰帝惡之將加之法恐左右洩漏無
與言者唯與湊密計圖之及收載於内侍省同列王縉
其黨楊炎王昻韓洄包佶韓會等皆當從坐籍没湊諫
救百端言法宜從寛縉等從坐理不至死若不降以等
[183-33b]
差一例極刑恐虧損聖德繇是縉等得減死流貶之大
歴末丁繼母喪免建中初起為右衞將軍兼通州刺史
貞元初入為太子賓客出為福州刺史御史中丞福建
觀察使為政勤儉清苦美譽日聞宰相竇參以私怨惡
之數加譖毁又言湊風病不任趨馳德宗召湊至京師
對于别殿上令殿上行走以驗其病否由是悟參之誣
因是惡參尋以湊為陜州大都督府長史陜虢觀察使
[183-34a]
以代叅之黨李翼會劉玄佐卒以湊檢校兵部尚書汴
州刺史御史大夫宣武軍節度使時汴州軍亂殺牙將
曹金岸縣令李邁謀立玄佐子士寧上將遣兵送湊赴
鎮召宰臣議竇參深沮其行恐軍中拒命乃召湊迴授
右金吾衞大將軍而以梁宋節鉞授士寧貞元十四年
春夏旱穀貴人多流亡京兆尹韓臯以政事不理黜官
上召湊靣授京兆尹即日令視事經宿方下制湊孜孜
為理以勤儉為務人樂其政時宮中選内官買物於市
倚勢强買物不充價人畏而避之呼為宮市掌賦者多
[183-34b]
與中貴人交結假借不言其弊湊為京尹便殿從容論
之曰物議以中人買物於市稍不便於人此事甚細虚
掇流議凡宮中所須責臣可辦不必更差中使若以臣
府縣外吏不合預聞宮中所須則乞選内官年高謹重
者充宮市令庶息人間論議又奏掌閑彍騎飛龍内園
芙蓉及禁軍諸司等使雜拱手力資課太多量宜減省
上多從之初府掾吏以湊起自戚藩不諳簿領凡有疑
[183-35a]
獄難决之事多候湊將出時方呈冀免指擿瑕病湊雖
倉卒閲視必指其姦倖之處下筆決斷無毫釐之差掾
吏非大過不行笞責而召靣按問詰責而釋之吏尤愓
厲庶務咸舉文敬太子義章公主相繼薨殁上深追念
葬送之儀頗厚召集工役載土築墳妨民農務湊候上
顧問極言之宗屬門吏以湊論諫太繁恐上猒苦每以
簡約規之湊曰聖上明哲憂勞四海必不以公主太子
之鍾念而忽疲民但人多順旨不言若再三啟諫必動
宸情則生民受賜長吏不言是為阿旨如窮民上訴罪
[183-35b]
在何人議者重之以能政兼兵部尚書官街樹缺所司
植榆以補之湊曰榆非九衢之玩亟命易之以槐及槐
陰成而湊卒人指樹而懷之湊於德宗為老舅漢魏故
事多退居散地纔免罪戾而已湊自貞元已來特承恩
顧歴中外顯貴雖聖奬隆深亦由湊小心辦事奉職有
方故也湊既疾不召巫醫藥不入口家人泣而勉之對
曰吾以凡才濫因外戚進用起家便授三品歴顯位四
[183-36a]
十年壽登七十為人足矣更欲何求古之以親戚進用
者罕有善終吾得歸全以侍先人幸也德宗知之令御
醫進藥不獲已服之貞元十六年四月卒時年七十一
贈尚書左僕射罷朝一日
竇覦昭成皇后族姪父光華原尉覦以親蔭釋褐右衞
率府兵曹參軍鄜坊節度臧希讓奏為判官累授監察
殿中侍御史檢校工部員外郎坊州刺史興元元年討
李懷光於河中詔覦以坊州兵七百人屯邰陽賊平以
功兼御史中丞遷同州刺史入朝為戸部侍郎覦無他
[183-36b]
才伎為吏有計數又以韓滉子壻故藩府辟召遂歴牧
守宰相竇參覦再從姪參少依覦及參秉政力薦於朝
故有二卿之拜數月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御史大夫
充淮南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既非德舉人咸薄之赴
鎮旬日暴卒詔贈禮部尚書
柳晟者肅宗皇后之甥母和政公主父潭官至太僕卿
駙馬都尉晟少無檢操代宗於諸甥之中特加撫鞠俾
[183-37a]
與太子諸王同學授詩書恩寵罕比累試太常卿德宗
即位以與晟幼同硯席尤親之涇師之亂從幸奉天晟
密啟曰願受詔入京城遊説羣賊冀其擕貳德宗壯而
許之晟與賊帥多有舊出入其門説誘之事洩為朱泚
所擒械之於獄晟有力乃於獄中穿垣破械而遁落髪
為僧閒道歸行在遷將作少監元和初檢校工部尚書
興元尹山南西道節度使罷鎮入朝以違詔進奉為御
史元稹所劾詔宥之俄充入迴鶻册立使復命遷左金
吾衞大將軍元和十三年卒贈太子少保
[183-37b]
王子顏琅邪臨沂人莊憲皇后之父也祖思敬少從軍
累試太子賓客父難得有勇決善騎射天寶初為河源
軍使吐蕃贊普王子郎支都有勇乘諳真馬寶鈿裝鞍
出陣求鬭無敢與校者難得挾槍奮馬突前刺殺郎支
都斬其首傳於京師軍還玄宗召見之令於殿前乗馬
挾槍作刺郎支都之狀賜以錦袍金帶累拜金吾將軍
同正員天寶七載從哥舒翰擊吐蕃於積石虜吐谷渾
[183-38a]
王子悉弄叅及子壻悉頰藏而還累拜左武衞將軍關
西遊奕使九載擊吐蕃收五橋拔樹敦城補白水軍使
十三載從收九曲加特進祿山之叛從哥舒翰戰於潼
關關門不守從肅宗幸靈武時行在闕軍賞難得進絹
三千疋及金銀器等至德初試衞尉卿興平軍使兼鳳
翔都知兵馬使進收京城與賊軍戰其下靳元曜戰酣
墮馬難得馳救之賊射之中眉皮穿披下鄣目難得自
拔去箭并皮掣落馳馬復戰血流被靣而抗賊不已肅
宗深嘉之從郭子儀攻安慶緒於相州累封琅邪郡公
[183-38b]
英武軍使寶應二年卒贈潞州大都督子顏少從父征
役累官金紫光祿大夫檢校衞尉卿生后而卒順宗内
禪以后生憲宗皇帝襃贈先代思敬司徒難得太傅子
顏太師顏子重榮官至福王傅用官至太子賓客金吾
將軍
贊曰戚里之賢避寵畏權不䘏禍患鮮能保全福盈者
敗勢壓者顛武之惟良明於自然
[183-39a]
舊唐書卷一百八十三
[183-39b]
[183-40a]
舊唐書卷一百八十三考證
武承嗣傳高平郡王駙馬都尉崇訓為鄷國公○臣酉
按前三思男崇訓為高陽王新書亦作高陽且重規
已封高平矣平字必是陽字之訛今改正
舊唐書卷一百八十三考證
[183-40b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