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26 舊唐書-後晉-劉昫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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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舊唐書卷一百七十四
後晉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劉 昫撰


 列傳第一百二十四


李徳裕


李徳裕字文饒趙郡人祖栖筠御史大夫父吉甫趙國
忠公元和初宰相祖父自有傳徳裕幼有壯志苦心力
學尤精西漢書左氏春秋恥與諸生同鄉賦不喜科試
年纔及冠志業大成貞元中以父譴逐蠻方隨侍左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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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求仕進元和初以父再秉國鈞避嫌不仕臺省累辟
諸府從事十一年張弘靖罷相鎮太原辟為掌書記由
大理評事得殿中侍御史十四年府罷從弘靖入朝真
拜監察御史明年正月穆宗即位召入翰林充學士帝
在東宮素聞吉甫之名既見徳裕尤重之禁中書詔大
手筆多詔徳裕草之是月召對思政殿賜金紫之服踰
月改屯田員外郎穆宗不持政道多所恩貸戚里諸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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邪謀請謁傳導中人之㫖與權臣徃來徳裕嫉之長慶
元年正月上疏論之曰伏見國朝故事駙馬縁是親密
不合與朝廷要官徃來玄宗開元中禁止尤切訪聞近
日駙馬輒至宰相及要官私第此輩無他才伎可以延
接唯是洩漏禁密交通中外羣情所知以為甚弊其朝
官素是雜流則不妨來徃若職在清列豈可知聞伏乞
宣示宰臣其駙馬諸親今後公事即於中書見宰相請
不令詣私第上然之尋轉考功郎中知制誥二年二月
轉中書舍人學士如故初吉甫在相位時牛僧孺李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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閔應制舉直言極諫科二人對詔深詆時政之失吉甫
泣訴於上前由是考策官皆貶事在李宗閔傳元和初
用兵伐叛始於杜黄裳誅蜀吉甫經畫欲定兩河方欲
出師而卒繼之元衡裴度而韋貫之李逢吉沮議深以
用兵為非而韋李相次罷相故逢吉常怒吉甫裴度而
徳裕於元和時久之不調而逢吉僧孺宗閔以私怨恒
排擯之時徳裕與李紳元稹俱在翰林以學識才名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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類情頗款密而逢吉之黨深惡之其月罷學士出為御
史中丞時元稹自禁中出拜工部侍郎平章事三月裴
度自太原復輔政是月李逢吉亦自襄陽入朝乃密賂
纖人構成于方獄六月元稹裴度俱罷相稹出為同州
刺史逢吉代裴度為門下侍郎平章事既得權位鋭意
報怨時徳裕與牛僧孺俱有相望逢吉欲引僧孺懼紳
與徳裕禁中沮之九月出徳裕為浙西觀察使尋引僧
孺同平章事繇是交怨愈深潤州承王國清兵亂之後
前使竇易直傾府藏賞給軍旅寖驕財用殫竭徳裕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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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自奉留州所得盡以贍軍雖施與不豐將卒無怨二
年之後賦輿復集徳裕壯年得位鋭於布政凡舊俗之
害民者悉革其弊江嶺之間信巫祝惑鬼怪有父母兄
弟厲疾者舉室棄之而去徳裕欲變其風擇鄉人之有
識者諭之以言繩之以法數年之間弊風頓革屬郡祠
廟按方志前代名臣賢后則祠之四郡之内除淫祠一
千一十所又罷私邑山房一千四百六十以清㓂盜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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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其政優詔嘉之昭愍皇帝童年纘歴頗事奢靡即位
之年七月詔浙西造銀盝子粧具二十事進内徳裕奏
曰臣百生多幸獲遇昌期受寄名藩常憂曠職孜孜夙
夜上報國恩數年已來災旱相繼罄竭微慮粗免流亡
物力之間尚未完復臣伏準今年赦文常貢
之外不令進獻此則陛下至聖至明細微洞照一恐聚
斂之吏縁以成姧一恐凋瘵之人不勝其弊上弘儉約
之徳下敷惻憫之心萬國羣甿鼓舞未息昨奉五月二
十三日詔書令訪茅山真隱將欲師處謙守約之道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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務實去華之美雖無人上塞丹詔實率土已偃玄風豈
止微臣獨懐抃賀况進獻之事臣子常心雖有勅文不
許亦合竭力上貢唯臣當道素號富饒近年已來比舊
即異貞元中李錡任觀察使日職兼鹽鐵百姓除隨貫
出榷酒錢外更置官酤兩重納榷獲利至厚又訪聞當
時進奉亦兼用鹽鐵羡餘貢獻繁多自後莫及至薛苹
任觀察使時又奏置榷酒上供之外頗有餘財軍用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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間實為優足自元和勅却停榷酤又
準元和赦文諸州羡餘不令送使唯
有留使錢五十萬貫每年支用猶欠十三萬貫不足常
湏是事節儉百計補填經費之中未免懸欠至於綾紗
等物猶是本州所出易於方圓金銀不出當州皆湏外
處廻市去二月中奉宣令進盝子計用銀九千四百餘
兩其時貯備都無二三百兩乃諸頭收市方獲制造上
供昨又奉宣㫖令進粧具二十件計用銀
金尋令併合四節進奉金銀造成兩具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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納訖今差人於淮南收買旋到旋造星夜不輟雖力營
求深憂不迨臣若因循不奏則負陛下任使之恩若分
外誅求又累陛下慈儉之徳伏乞陛下覽前件榷酤及
諸州羡餘之目則知臣軍用偏短本末有由伏料陛下
見臣奏論必賜詳悉知臣竭愛君守事之節盡納忠罄
直之心伏乞聖慈宣令宰臣商議何以遣臣上不違宣
索下不闕軍儲不困疲人不斂物怨前後詔勅並可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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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輒冒宸嚴不勝戰汗之至時準赦不許進獻踰月之
後徴貢之使道路相繼故徳裕因訴而諷之事奏不報
又詔進可幅盤絛繚綾一千匹徳裕又論曰臣昨縁宣
索已具軍資嵗訃及近年物力聞奏伏料聖慈必垂省
覽又奉詔㫖令織定羅紗袍叚及可幅盤絛繚綾一千
匹伏讀詔書倍增惶灼臣伏見太宗朝臺使至涼州見
名應諷李大亮獻之大亮密表陳誠太宗賜詔云使遣
獻之遂不曲順再三嘉歎載在史書又玄宗命中使於
江南採鵁鶄諸鳥汴州刺史倪若水陳論玄宗亦賜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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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納其鳥即時皆放又令皇甫詢於益州織半臂背子
琵琶扞撥鏤牙合子等蘇頲不奉詔書輒自停織太宗
玄宗皆不加罪欣納所陳臣竊以鵁鶄鏤牙至為微細
若水等尚以勞人損徳瀝欵效忠當聖祖之朝有臣如
此豈明王之代獨無其人蓋有位者蔽而不言必非陛
下拒而不納又伏覩徳音云方召侯伯
有位之士無或棄吾謂不可敎其有違道傷理徇欲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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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靣刺廷攻無有隱諱則是陛下納誨從善道光祖宗
不盡忠規過在臣下况玄鵝天馬掬豹盤絛文彩珍竒
只合聖躬自服今所織千匹費用至多在臣愚誠亦所
未諭昔漢文帝衣弋綈之衣元帝罷輕纎之服仁徳慈
儉至今稱之伏乞陛下近覽太宗玄宗之容納逺思漢
文孝元之恭己以臣前表宣示羣臣酌臣當道物力所
宜更賜節減則海隅蒼生無不受賜臣不勝懇切兢惶
之至優詔報之其繚綾罷進元和已來累勅天下州府
不得私度僧尼徐州節度使王智興聚貨無厭以敬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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誕月請於泗州置僧壇度人資福以邀厚利江淮之民
皆羣黨渡淮徳裕奏論曰王智興於所屬泗州置僧尼
戒壇自去冬於江淮已南所在懸牓招置江淮自元和
二年後不敢私度自聞泗州有壇户有三丁必令一丁
落髮意在規避王徭影庇資産自正月已來落髮者無
算臣今於蒜山渡點其過者一日一百餘人勘問唯十
四人是舊日沙彌餘是蘓常百姓亦無本州文憑尋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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勒還本貫訪聞泗州置壇次第凡僧徒到者人納二緍
給牒即廻别無法事若不特行禁止比到誕節計江淮
已南失却六十萬丁壯此事非細繫於朝廷法度狀奏
即日詔徐州罷之敬宗荒僻日甚遊幸無恒疎逺賢能
昵比羣小坐朝月不二三度大臣罕得進言海内憂危
慮移宗社徳裕身居㢘鎮傾心王室遣使獻丹扆箴六
首曰臣聞心乎愛矣遐不謂矣此古之賢人所以篤於
事君者也夫迹疎而言親者危地逺而意忠者忤然臣
竊念㧞自先聖偏荷寵光若不愛君以忠則是上負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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鑒臣頃事先朝屬多隂沴嘗獻大明賦以諷頗蒙先朝
嘉納臣今日盡節明主亦由是心昔張敞之守逺郡梅
福之在遐徼尚竭誠盡忠不避尤悔况臣嘗學舊史頗
知箴諷雖在疎逺猶思獻替謹獻丹扆箴六首仰塵睿
鑒伏積兢惶其宵衣箴曰先王聼政昧爽以俟鷄鳴既
盈日出而視伯禹大聖寸隂為貴光武至仁反支不忌
無俾姜后獨去簪珥彤管記言克念前志其正服箴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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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人作服法象可觀雖在宴遊尚不懐安汲黯莊色能
正不冠楊阜毅然亦譏縹紈四時所御各有其官非此
勿服惟辟所難其罷獻箴曰漢文罷獻詔還騄耳鑾輅
徐驅焉用千里厥後令王亦能恭己翟裘既焚筒布則
毁道徳為麗慈仁為美不過天道斯為至理其納誨箴
曰惟后納誨以求厥中從善如流乃能成功漢驁流湎
舉白浮鍾魏叡侈汰陵霄作宮忠雖不忤善亦不從以
規為瑱是謂塞聰其辯邪箴曰居上處深在察微萌雖
有讒慝不能蔽明漢之有昭徳過周成上書知偽照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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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情燕蓋既折王猷洽平百代之後乃流淑聲其防微
箴曰天子之孝敬遵王度安必思危乃無遺慮亂臣猖
蹶非可遽數玄黄莫辨觸瑟始仆栢谷微行豺豕塞路
睹貌獻飱斯可誠懼帝手詔荅曰卿文雅大臣方隅重
寄表率諸部肅清全呉化洽行春風澄坐嘯眷言善政
想歎在懐卿之宗門累著聲績冠内廷者兩代襲侯伯
者六朝果君之誠喻詩人之㫖在逺而不忘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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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諷上而常深慮微博我以端躬約予以循禮三復規
諫累夕稱嗟置之座隅用比韋弦之益銘諸心腑何啻
藥石之功卿既以投誠朕每懐開諫茍有過舉無忘密
陳山川既遐睠屬何已必當克已以副乃誠徳裕意在
切諫不欲斥言託箴以盡意宵衣諷坐朝稀晚也正服
諷服御乖異也罷獻諷徴求玩好也納誨諷侮棄讜言
也辨邪諷信任羣小也防微諷輕出遊幸也帝雖不能
盡用其言命學士韋處厚殷勤答詔頗嘉納其心焉徳
裕久留江介心戀闕廷因事寄情望廻聖奬而逢吉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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軸枳棘其塗竟不得内徙寳歴二年亳州言出聖水飲
之者愈疾徳裕奏曰臣訪聞此水本因妖僧誑惑狡計
丐錢數月已來江南之人奔走塞路每三二十家都顧
一人取水擬取之時疾者㫁食葷血既飲之後又二七
日蔬飱危疾之人俟之愈病其水㪷價三貫而取者益
之他水㳂路轉以市人老疾飲之多至危篤昨點兩浙
福建百姓渡江者日三五十人臣於蒜山渡已加捉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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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絶其根本終無益黎甿昔呉時有聖水宋齊有聖
火事皆妖妄古人所非乞下本道觀察使令狐楚速令
填塞以絶妖源從之敬宗為兩街道士趙歸真説以神
仙之術宜訪求異人以師其道僧惟貞齊賢正簡説以
祠禱修福以致長年四人皆出入禁中日進邪説山人
杜景先進狀請於江南求訪異人至浙西言有隱士周
息元夀數百嵗帝即令髙品薛季稜往潤州迎之仍詔
徳裕給公乘遣之徳裕因中使還獻疏曰臣聞道之髙
者莫若廣成玄元人之聖者莫若軒黄孔子昔軒黄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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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成子理身之要何以長久對曰無視無聼抱神以静
形將自正神必自清無勞子形無摇子精乃可長生慎
守其一以處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嵗矣吾形未嘗衰
又云得吾道者上為皇而下為王玄元語孔子曰去子
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於子之身吾所
告子者是已故軒黄發謂天之歎孔子興猶龍之感前
聖於道不其至乎伏惟文武大聖廣孝皇帝陛下用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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祖之訓修軒黄之術凝神閑館物色異人將以覿氷雪
之姿屈順風之請恭惟聖感必降真仙若使廣成玄元
混迹而至語陛下之道授陛下之言以臣度思無出於
此臣所慮赴召者必迂怪之士茍合之徒使物淖氷以
為小術衒耀邪僻蔽欺聰明如文成五利一無可驗臣
所以三年之内四奉詔書未敢以一人塞詔實有所懼
臣又聞前代帝王雖好方士未有服其藥者故漢書稱
黄金可成以為飲食器則益夀又髙宗朝劉道合玄宗
朝孫甑生皆成黄金二祖竟不敢服豈不以宗廟社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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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重不可輕易此事炳然載於國史以臣微見儻陛下
睿慮精求必致真隱唯問保和之術不求餌藥之功縱
使必成黄金止可充於玩好則九廟靈鑒必當慰悦寰
海兆庶誰不歡心臣思竭愚衷以禆玄化無任兢憂之
至息元至京帝館之於山亭問以道術自言識張果葉
静能詔寫真待詔李士昉問其形狀圖之以進息元山
野常人本無道學言事誕妄不近人情及昭愍遇盜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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殂文宗放還江左徳裕深識守正皆此類也文宗即位
就加檢校禮部尚書太和三年八月召為兵部侍郎裴
度薦以為相而吏部侍郎李宗閔有中人之助是月拜
平章事懼徳裕大用九月檢校禮部尚書出為鄭滑節
度使徳裕為逢吉所擯在浙西八年雖逺闕庭每上章
言事文宗素知忠藎採朝論徴之到未旬時又為宗閔
所逐中懐於悒無以自申賴鄭覃侍講禁中時稱其善
雖朋黨流言帝乃心未巳宗閔尋引牛僧孺同知政事
二憾相結凡徳裕之善者皆斥之於外四年十月以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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裕檢校兵部尚書成都尹劍南西川節度副大使知節
度事管内觀察處置西山八國雲南招撫等使裴度於
宗閔有恩度征淮西時請宗閔為彰義觀察判官自後
名位日進至是恨度援徳裕罷度相位出為興元節度
使牛李權赫於天下西川承蠻㓂剽虜之後郭釗撫理
無術人不聊生徳裕乃復葺關防繕完兵守又遣人入
南詔求其所俘工匠得僧道工巧四千餘人復歸成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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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年九月吐蕃維州守將悉怛謀請以城降其州南界
江陽岷山連嶺而西不知其極北望隴山積雪如玉東
望成都若在井底一靣孤峯三靣臨江是西蜀控吐蕃
之要地至徳後河隴陷蕃唯此州尚存吐蕃利其險要
將婦人嫁於此州閽者二十年後婦人生二子成長及
蕃兵攻城二子内應其州遂陷吐蕃得之號曰無憂城
貞元中韋臯鎮蜀經畧西山八國萬計取之不獲至是
悉怛謀遣人送欵徳裕疑其詐遣人送錦袍金帶與之
託云候取進止悉怛謀乃盡率郡人歸成都徳裕乃發
[174-14b]
兵鎮守因陳出攻之利害時牛僧孺沮議言新與吐蕃
結盟不宜敗約語在僧孺傳乃詔徳裕却送悉怛謀一
部之人還維州贊普得之皆加虐刑徳裕六年復修卭
峽關移嶲州於臺登城以扞蠻徳裕所歴征鎮以政績
聞其在蜀也西拒吐蕃南平蠻蜑數年之内夜犬不驚
瘡痏之民粗以完復會監軍王踐言入朝知樞密嘗於
上前言悉怛謀縛送以快戎心絶歸降之義上頗尤僧
[174-15a]
孺其年冬召徳裕為兵部尚書僧孺罷相出為淮南節
度使七年二月徳裕以本官平章事進封贊皇伯食邑
七百户六月宗閔亦罷徳裕代為中書侍郎集賢大學
士其年十二月文宗暴風恙不能言者月餘八年正月
十六日始力疾御紫宸見百寮宰臣進問安否上歎醫
無名工者久之由是王守澄進鄭注初注構宋申錫事
帝深惡之欲令京兆尹杖殺之至是以藥稍効始善遇
之守澄復進李訓善易其年秋上欲授訓諫官徳裕奏
曰李訓小人不可在陛下左右頃年惡積天下皆知無
[174-15b]
故用之必駭視聼上曰人誰無過俟其悛改朕以逢吉
所託不忍負言徳裕曰聖人有改過之義訓天性姧邪
無悛改之理上顧王涯曰商量别與一官遂授四門助
教制出給事中鄭肅韓佽封之不下王涯召肅靣喻令
下俄而鄭注亦自絳州至訓注惡徳裕排己
復召宗閔於興元授中書侍郎平章事代徳裕出徳裕
為興元節度使徳裕中謝日自陳戀闕不願出藩追勅
[174-16a]
守兵部尚書宗閔奏制命已行不宜自便尋改檢校尚
書左僕射潤州刺史鎮海軍節度蘓常杭潤觀察等使
代王璠徳裕至鎮奉詔安排宮人杜仲陽於道觀與之
供給仲陽者漳王飬母王得罪放仲陽於潤州故也九
年三月左丞王璠户部侍郎李漢進狀論徳裕在鎮厚
賂仲陽結託漳王圖為不軌四月帝於蓬萊殿召王涯
李固言路隨王璠李漢鄭注等面證其事璠漢加誣構
結語甚切至路隨奏曰徳裕實不至此誠如璠漢之言
微臣亦合得罪羣論稍息尋授徳裕太子賔客分司東
[174-16b]
都其月又貶袁州長史路隨坐證徳裕罷相出鎮浙西
其年七月宗閔坐救楊虞卿貶虞州李漢坐黨宗閔貶
汾州十一月王璠與李訓造亂伏誅而文宗深悟前事
知徳裕為朋黨所誣明年三月授徳裕銀青光禄大夫
量移滁州刺史七月遷太子賔客十一月檢校户部尚
書復浙西觀察使徳裕凡三鎮浙西前後十餘年開成
二年五月授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副大使知
[174-17a]
節度使事代牛僧孺初僧孺聞徳裕代已乃以軍府事
交付副使張鷺即時入朝時揚州府藏錢帛八十萬貫
匹及徳裕至鎮奏領得止四十萬半為張鷺支用訖僧
孺上章訟其事詔徳裕重檢括果如僧孺之數徳裕稱
初到鎮疾病為吏隱欺請罰詔釋之補闕王績魏謨崔
黨韋有翼拾遺令狐綯韋楚老樊宗仁等連章論徳裕
妄奏錢帛以傾僧孺上竟不問四年四月就加檢校尚
書左僕射五年正月武宗即位七月召徳裕於淮南九
月授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初徳裕父吉甫年五十一出
[174-17b]
鎮淮南五十四自淮南復相今徳裕鎮淮南復入相一
如父之年亦為異事會昌元年兼左僕射開成末廻紇
為黠戞斯所攻戰敗部族離散烏介可汗奉太和公主
南來會昌二年二月牙於塞上遣使求助兵糧收復本
國權借天徳軍以安公主時天徳軍使田牟請以沙陁
退渾諸部落兵擊之上意未决下百寮商議議者多云
如牟之奏徳裕曰頃者國家艱難之際廻紇繼立大功
[174-18a]
今國破家亡竄投無所自居塞上未至侵淫以窮來歸
遽行殺伐非漢宣待呼韓邪之道也不如聊濟資糧徐
觀其變宰相陳夷行曰此借㓂兵而資盜糧非計也不
如擊之便徳裕曰田牟章仲平言沙陁退渾並願擊賊
此緩急不可恃也夫見利則進遇敵則散是雜虜之常
態必不肯為國家扞禦邊境天徳一城戍兵寡弱而欲
與勁虜結讐陷之必矣不如以理卹之俟其越軼用兵
為便帝以為然許借米三萬碩俄而廻紇宰相嗢沒斯
殺赤心宰相以其衆來降赤心部族又投幽州烏介勢
[174-18b]
孤而不與之米其衆饑乏漸近振武保大栅杷頭峯突
入朔州州界沙陁退渾皆以其家保山險雲州張獻節
嬰城自固虜大縱掠卒無拒者上憂之與宰臣計事徳
裕曰杷頭峯北便是沙磧彼中野戰湏用騎兵若以歩
卒敵之理難必勝今烏介所恃者公主如令勇將出竒
奪得公主虜自敗矣上然之即令徳裕草制處分代北
諸軍固關防以出竒形勢授劉沔沔令大將石雄急擊
[174-19a]
可汗于殺胡山敗之迎公主還宮語在石雄傳尋進位
司空三年二月趙蕃奏黠戞斯攻安西北庭都護府宜
出師應援徳裕奏曰據地志安西去京七千一百里北
庭去京五千二百里承平時向西路自河西隴右出玉
門關迤邐是國家州縣所在皆有重兵其安西北庭要
兵便於側近徴發自艱難已後河隴盡陷吐蕃若通安
西北庭湏取廻紇路去今廻紇破滅又不知的屬黠戞
斯否縱令救得便湏却置都護湏以漢兵鎮守每處不
下萬人萬人從何徴發饋運取何道路今天徳振武去
[174-19b]
京至近兵力常苦不足無事時貯糧不支得三年朝廷
力猶不及况保七千里安西哉臣所以謂縱令得之實
無用也昔漢宣帝時魏相請罷車師之田漢元帝時賈
捐之請棄珠崖郡國朝賢相狄仁傑亦請棄四鎮立斛
瑟羅為可汗又請棄安東却立髙氏蓋不欲貪外虚内
耗竭生靈此二臣者當自有之時尚欲棄之以肥中國
况隔越萬里安能救之哉臣恐蕃戎多計知國力不及
[174-20a]
偽且許之邀求中國金帛陛下不可中悔此則將實費
以換虛事即是滅一廻紇而又生之恐計非便乃止徳
裕又以太和五年吐蕃維州守將以城降為牛僧孺所
沮终失維州奏論之曰臣在先朝出鎮西蜀其時吐蕃
維州首領悉怛謀雖是雜虜久樂皇風將彼堅城降臣
本道臣尋差兵馬入據其城飛章以聞先帝驚歎其時
與臣不足者望風嫉臣遽獻疑言上罔宸聼以為與吐
蕃盟約不可背之必恐將此為辭侵犯郊境詔臣還却
此城兼執送悉怛謀等令彼自戮復降中使廹促送還
[174-20b]
昔白起殺降終于杜郵致禍陳湯見徙是為郅支報讎
感歎前事愧心終日今者幸逢英主忝備台司輙敢追
論伏希省察且維州據髙山絶頂三靣臨江在戎虜平
川之衝是漢地入兵之路初河隴盡沒此州獨存吐蕃
潛將婦人嫁與此州門子二十年後兩男長成竊開壘
門引兵夜入因兹陷沒號曰無憂因併力於西邊遂無
虞於南路憑凌近甸宵旰累朝貞元中韋臯欲經略河
[174-21a]
湟湏以此城為始盡鋭萬旅急攻累年吐蕃愛惜既甚
遂遣舅論莽熱來援雉堞髙峻臨衝難及於層霄鳥逕
屈盤猛士多糜於礧石莫展公輸之巧空擒莽熱而還
及南蠻負恩掃地驅刼臣初到西蜀衆心未安外揚國
威中緝邊備其維州執臣信令乃送欵與臣臣告以湏
俟奏聞所冀探其情偽其悉怛謀尋率一城之兵衆并
州印甲仗塞途相繼空壁歸臣臣大出牙兵受其降禮
南蠻在列莫敢仰視况西山八國隔在此州比帶使名
都成虚語諸羌久苦蕃中征役願作大國王人自維州
[174-21b]
降後皆云但得臣信牒帽子便相率内屬其蕃界合水
棲鷄等城既失險阨自湏抽歸可減八處鎮兵坐收千
里舊地臣見莫大之利乃為恢復之基繼具奏聞請以
酬賞臣自與錦袍金帶顒俟詔書且吐蕃維州未降已
前一年猶圍魯州以此言之豈守盟約况臣未嘗用兵
攻取彼自感化來降又沮議之人不知事實犬戎遅鈍
土曠人稀每欲乗秋犯邊皆湏數嵗就食臣得維州踰
[174-22a]
月未有一使入疆自此之後方應破膽豈有慮其後怨
鼓此游詞臣受降之時指天為誓寧忍將三百餘人性
命棄信偷安累表上陳乞垂矜赦答詔嚴切竟令執還
加以體披桎梏舁於竹畚及將就路寃叫呼天將吏對
臣無不流涕其部送者便遭蕃帥譏誚曰既已降彼何
湏送來乃却將此降人戮于漢界之上恣行殘害用固
攜離乃至擲其嬰孩承以槍槊臣聞楚靈誘殺蠻子春
秋明譏周文外送鄧叔簡册深鄙况乎大國負此異類
絶忠欵之路快兇虐之情從古以來未有此事臣實痛
[174-22b]
悉怛謀舉城受酷由臣陷此無辜乞慰忠魂特加襃贈
帝意傷之尋賜贈官其年徳裕兼守司徒四月澤潞節
度使劉從諫卒軍人以其姪稹擅總留後三軍請降旄
鉞帝與宰臣議可否徳裕曰澤潞國家内地不同河朔
前後命帥皆用儒臣頃者李抱真成立此軍身殁之後
徳宗尚不許繼襲令李緘護喪歸洛洎劉悟作鎮長慶
中頗亦自專屬敬宗因循遂許從諫繼襲開成初於長
[174-23a]
子屯軍欲興晉陽之甲以除君側與鄭注李訓交結至
深外託効忠實懐窺伺自疾病之初便令劉稹管兵馬
若不加討伐何以號令四方若因循授之則藩鎮相効
自兹威令去矣帝曰卿算用兵必尅否對曰劉稹所恃
者河朔三鎮耳但得魏鎮不與稹同破之必矣請遣重
臣一人傳達聖㫖言澤潞命帥不同三鎮自艱難已來
列聖皆許三鎮嗣襲已成故事今國家欲加兵誅稹禁
軍不欲出山東其山東三州委鎮魏出兵攻取上然之
乃令御史中丞李回使三鎮諭㫖賜魏鎮詔書云卿勿
[174-23b]
為子孫之謀欲存輔車之勢何弘敬王元逵承詔聳然
從命初議出兵朝官上疏相繼請依從諫例許之繼襲
而宰臣四人亦有以出師非便者徳裕奏曰如師出無
功臣請自當罪戾請不累李紳讓夷等及弘敬元逵出
兵徳裕又奏曰貞元太和之間朝廷伐叛詔諸道會兵
纔出界便費度支供餉遲留逗撓以困國力或密與賊
商量取一縣一栅以為勝㨗所以師出無功今請處分
[174-24a]
元逵弘敬只令收州勿攻縣邑帝然之及王宰石雄進
討經年未拔澤潞及弘敬元逵收邢洺磁三州稹黨遂
離以至平殄皆如其算時王師方討澤潞三年十二月
太原横水戍兵因移戍榆社乃倒戈入太原城逐節度
使李石推其都將楊弁為留後武宗以賊稹未殄又起
太原之亂心頗憂之遣中使馬元貫往太原宣諭覘其
所為元貫受楊弁賂欲保祐之四年正月使還奏曰楊
弁兵馬極多自牙門列隊至栁子十五餘里明光甲曵
地徳裕奏曰李石比以城内無兵抽横水兵一千五百
[174-24b]
人赴榆社安能朝夕間便致十五里兵甲耶元貫曰晉
人驍敢盡可為兵重賞招致耳徳裕曰招召湏財昨横
水兵亂止為欠絹一匹李石無處得楊弁從何致耶又
太原有一聯甲並在行營安致十五里明光耶元貫詞
屈徳裕奏曰楊弁微賊決不可恕如國力不及寧捨劉
稹即時請降詔令王逢起榆社軍又令王元逵兵自土
門入會于太原河東監軍呂義忠聞之即日召榆社本
[174-25a]
道兵誅楊弁以聞自開成五年冬廻紇至天徳至會昌
四年八月平澤潞首尾五年其籌度機宜選用將帥軍
中書詔奏請雲合起草指蹤皆獨決於徳裕諸相無預
焉以功兼守太尉進封衛國公三千户五年武宗上徽
號後累表乞骸不許徳裕病月餘堅請觧機務乃以本
官平章事兼江陵尹荆南節度使數月追還復知政事
宣宗即位罷相出為東都留守東畿汝都防禦使徳裕
特承武宗恩顧委以樞衡決策論兵舉無遺悔以身扞
難功流社稷及昭肅棄天下不逞之伍咸害其功白敏
[174-25b]
中令狐綯在會昌中徳裕不以朋黨疑之置之臺閣顧
待甚優及徳裕失勢抵掌㦸手同謀斥逐而崔鉉亦以
會昌末罷相怨徳裕大中初敏中復薦鉉在中書乃相
與掎摭構致令其黨人李咸者訟徳裕輔政時隂事乃
罷徳裕留守以太子少保分司東都時大中元年秋尋
再貶潮州司馬敏中等又令前永寧縣尉呉汝納進狀
訟李紳鎮揚州時謬㫁刑獄明年冬又貶潮州司户徳
[174-26a]
裕既貶大中二年自洛陽水路經江淮赴潮州其年冬
至潮陽又貶崖州司户至三年正月方達珠崖郡十二
月卒時年六十三徳裕以器業自負特達不羣好著書
為文奬善嫉惡雖位極台輔而讀書不輟有劉三復者
長於章奏尤竒待之自徳裕始鎮浙西迄於淮甸皆叅
佐賔筵軍政之餘與之吟詠終日在長安私第别構起
草院院有精思亭每朝廷用兵詔令制置而獨處亭中
凝然握管左右侍者無能預焉東都於伊闕南置平泉
别墅清流翠篠樹石幽竒初未仕時講學其中及從官
[174-26b]
藩服出將入相三十年不復重遊而題寄歌詩皆銘之
於石今有花木記歌詩篇録二石存焉有文集二十卷
記述舊事則有次栁氏舊聞御臣要畧伐叛志獻替録
行於世初貶潮州雖蒼黄顛沛之中猶留心著述雜序
數十篇號曰窮愁志其論冥數曰仲尼罕言命不語神
非謂無也欲人嚴三綱之道奉五常之敎修天爵而致
人爵不欲信富貴于天命委福禄於㝠數昔衛卜恊于
[174-27a]
沙丘為諡已久秦塞屬於臨洮名子不悟朝歌未滅而
國流丹烏白帝尚在而漢㫁素虵皆兆發於先而符應
於後不可以智測也周孔與天地合徳與神明合契將
來之數無所遁情而狼跋於周鳯衰于楚豈親戚之義
不可去也人倫之敎不可廢也條侯之貴鄧通之富死
於兵革可也死于女室可也唯不宜以餒終此又不可
以理得也命偶時來盜有名器者謂禍福出於胷懐榮
枯生於口吻沛然而安溘然而笑曾不知黄雀遊於茂
樹而挾彈者在其後也乙丑嵗予自荆楚保釐東周路
[174-27b]
出方城間有隠者困于泥塗不知其所如謂方城長曰
此官人居守後二年南行萬里則知憾予者必因天譴
譖予者乃自鬼謀雖抱至寃固不為恨予嘗三遇異人
非卜祝之流皆遁世者初掌記北門管涔隠者謂予曰
君明年當在人君左右為文翰之職湏值少主予聞之
愕然變色隠者亦悔失言避席求去予問曰何為事少
主對曰君與少主已有宿縁其年秋登朝至明年正月
[174-28a]
穆宗纘緒召入禁苑及為中丞閩中隠者叩門請見予
下榻與語曰時事非久公不早去冬必作相禍將至矣
若亟請居外則代公者受患公後十年終當作相自西
而入是秋出鎮呉門時年三十六嵗經八稔尋又仗鉞
南燕秋暮有邑子于生引鄴郡道士至纔升階未及命
席謂予曰公當為西南節制孟冬望舒前符節至矣三
者皆與之協不差嵗月自憲闈竟十年居相位由西蜀
而入代予持憲者俄亦竄逐唯再謫南荒未嘗有前知
之士為予言之豈禍患不可移者神道所秘莫得預聞
[174-28b]
其自序如此斯論可以警夫躁競者故書於事末徳裕
三子曄檢校祠部員外郎汴宋亳觀察判官大中二年
坐父貶象州立山尉二子幼從父殁於崖州曄咸通初
量移郴州郴縣尉卒於桂陽子延古
史臣曰臣總角時亟聞耆徳言衛公故事是時天子神
武明於聼㫁公亦以身犯難酬特達之遇言行計從功
君臣之分千載一時觀其禁掖彌綸巖廊啟奏
[174-29a]
料敵制勝襟靈獨斷如由基命中罔有虚發實竒才也
語文章則嚴馬扶輪論政事則蕭曹避席罪其竊位即
太深文所可議者不能釋憾解仇以徳報怨泯是非於
度外齊彼我於環中與夫市井之徒力戰錐刀之末淪
身瘴海可為傷心古所謂攫金都下忽於市人离婁不
見於眉睫才則才矣語道則難
贊曰公之智決利若青萍破虜誅叛摧枯建瓴功成北
闕骨葬南溟嗚呼煙閣誰上丹青
 舊唐書卷一百七十四
[174-29b]
[174-30a]
 舊唐書卷一百七十四考證
李徳裕傳忠雖不忤善亦不從以規為瑱是謂塞聰○
 原本作而善亦從以規為視今據通鑑改正
以本官平章事兼江陵尹荆南節度使○沈炳震曰按
 紀宣宗即位罷相拜荆南節度武宗朝未嘗免也誤
 舊唐書卷一百七十四考證
[174-30b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