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118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圖書編巻一百十八
明 章潢 撰
古陣法叙
古陣法圖籍皆録舊記所傳風后握竒圖云初受之
於𤣥女佐黄帝破蚩尤於涿鹿其文本三百六十字
鎮名而已其後太公又増塡之漢武帝令丞相公孫
𢎞敷演其義授霍光常習八陣於長樂館而輔少主
[118-1b]
以令天下史稱諸葛亮推演八陣圖得其新意今䕫
州之南北崖沙中累石為八陣形勢凡八行行相去
二丈桓温伐蜀路由之僚佐觀之無能知者視之曰
此常山蛇勢也晉馬隆征西羌依八陣法且戰且行
誅斬萬計遂復凉州以此論之公孫𢎞既已討論諸
葛亮又能推演桓温知其率然其後馬隆依以破敵
則八陣之用無廢矣唐李簽所載八陣圖配四正四
竒之位於八卦其形天圓地方風銳其首雲左右向
[118-2a]
而垂飛龍盤屈虎張兩翼蛇宛轉鳥翔為突擊之勢
定而不變及觀握竒經義則簽盡出臆度殊乖本文
經曰天地前衝為虎翼風為蛇蟠天地後軸為飛龍
雲之目變之則為龍虎蛇鳥之名所謂竒亦為正正
亦為竒出則就列歸則復列正合此義也其圖已亡
今載其經以侯識者宗陣法之始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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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18-3b]
右握竒經雖其圖不傳久矣今採其説列而為圖恐
未必與古合更俟識者參訂之
金鼓旌旗數
角音二 初警衆 末収衆
革音五 一特召 二結陣 三鬭 四赴 五急鬬
金音五 一緩 二止 三退 四背 五急背
麾色五 一黒 二黄 三白 四赤 五青
旗法八 一天黒 二地黄 三風赤 四青雲
[118-4a]
五天前上黒下赤 六天後上黒下白
七地前上黒下青 八地後上黃下赤
二革二金為天三革三金為地二革三金為風三革
二金為雲四革三金為龍三革四金為虎四革五金
為鳥五革四金為蛇此八陣各用/金鼔之制也其金革之間加一
角音者在天為兼風在地為兼雲在龍為兼鳥在虎
兼蛇加二角音者全師進東加三角音者全師進西
加四角音者全師進南加五角音者全師進北鞉音
[118-4b]
不止者師不整金革既息而角音不止者師並旋天
圓不動前為右/龍為左天地四望之属是也風象天居兩端
其次風其次雲在左右相向是也公孫𢎞曰地為静
地方布風雲各在後衡之前天居兩端其次地居中
間兩地為北是也地為動天為從天陣變為地陣或
即張形布勢破敵攻圍不定其形故為動也雲象龍
縱布兩天兩天次之縱布四地四地次於天後縱布
四風挾天地之左右天前衡居其左雲居端人多傳
[118-5a]
韓信注釋者與此㣲有差異而有范蠡樂毅之說相
雜今亦錯綜於其中公孫𢎞觧續說/之意謂之上語其於部隊或三
或五或三十或五十陣圖如此變通由人其八陣用
方圓陣法以寡禦衆靣靣相向背背相承騎出其間
出騎突擊馬隆以三千歩卒敗羌萬騎用此術也
按古所傳握竒經云出於風后即廖廓莫考然兵乗
之法實自黄帝至周為尤詳比閭族黨州郷之間隐
然有勝兵焉天子無事嵗三田以供三品王親執路
[118-5b]
鼔教以坐作進退不用命者隨僇之凛凛若臨師然
夫惟不以獵戲也乃其不以兵戲與甘誓牧誓左右
歩伐丁寧告戒皆先為不可勝故能决勝第不至詐
如後世耳謂帝王無兵者誣也武侯八陣實出握竒
法倣於井田善兵者莫能窮謂後世之法又加於古
昔者淺矣
[118-6a]
[118-6b]
握機經
凡一十九字乃風后握機經古文也黄帝立井田之
法因以制兵為握機陣法破蚩尤扵涿鹿之野其臣
風后實佐為萬世兵法之祖
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四為正四為竒餘竒為握機
此八陣方位四方龍虎鳥蛇當震兌坎離之位為正
兵四隅天地風雲當乾坤艮巽之位為竒兵其餘竒
零之兵大將居中所握猶弩之有機故曰握機易範
[118-7a]
曰以内制外必重輕之勢足以相權而無尾大不掉
之患寧使之有餘不可使之不足也先出後躡棲盛
擊虚潜見出入惟變所適故無一定之數昔人有泥
八陣之名因謂八人為伍八伍為隊八隊為部八部
為將八將為軍每圖皆虚其中遂使大將居中而無
所握是尚得為兵制也哉不知陣名雖八陣數實九
惟中之所握倍扵外四正四正之兵倍扵四隅所以
為居重馭輕之勢也
[118-7b]
此圖名握機後圖名握竒而陣之隊伍稍異兹兩存
之以備攷
八陣圖總叙
夫冦不可與並生兵之不可弛也不教而戰是謂棄
之師出以律否臧凶是故訓兵以禦敵申律以練兵
安不㤀危之義也八陣者象八卦以定位因井地而
制形兵之紀律也武侯推演盡得其妙司馬懿之所
以甘受辱而不敢輕出也自今觀之天有衡地有軸
[118-8a]
前後左右衝風雲之列四隅八陣之定位也却月環
衛於後所以應八陣而為之羽翼也天覆出於南地
載出於北雲垂變於東風揚變於西東南之變為龍
飛西北之變為龍翼蛇蟠於西南鳥翔扵東北却月
則隨方分陣應之不滯乃間隊分兵聨絡互發其中
之八陣却月固自若也是定位辯方設伏為援竒正
之體也因敵變陣形由方遷遊以擁衛正以迭出竒
正之用也竒正之相生端倪莫測小大視乎衆進退
[118-8b]
因乎敵散之有經聨之若一勞逸既均强弱適用兵
之紀律孰有善於八陣者乎武侯既徃世鮮有洞其
趣者雖師律提綱具載圖設而遺却月夫遺却月則
無遊兵何以為聲援而取勝乎
[118-9a]
[118-9b]
握竒經曰四為正四為竒餘竒為握竒或總稱之先
出遊軍定兩端天有衡地有軸前後為風左右為雲
風輔於天雲輔於地衝重列各四隊前後之衝各三
隊風居四維故以圓軸重列各三隊前後之軸各三
隊雲居四角故以方天居兩端地居中間總有八陣
陣訖遊軍従右躡其敵或警左或警右聽音望麾以
出四竒天地前衡為虎翼風為蛇蟠圍繞之義也虎
居於中張翼而進蛇居兩端向敵而蟠以應之天地
[118-10a]
後軸為龍飛雲為鳥翔突擊之義也龍居於中張翼
而進鳥㧞兩端向敵而翔以應之髙氏子略曰風后
握竒經三百八十四字其妙本乎竒正相生變化不
測葢潜乎伏羲之畫所謂天地風雲龍鳥蛇虎則其
為八卦之象明矣葢註竒讀如竒偶之竒則尤可與
易凖諸儒多稱諸葛武侯八陣唐李衛公六花皆出
乎此唐裴緒之稱又以六十四卦之變其出也無窮
若此則所謂八陣者八卦之統爾焦氏易學卦變至
[118-10b]
於四千九十有六竒正相錯變化無窮是可以名數
該之乎然觀太公武韜且言牧野之師有天陣有地
陣此同出扵握竒而又有人陣焉此又出於天地之
外者非八陣六花所能盡也獨孤及作風后八陣圖
記有曰黄帝順煞氣以作兵法文昌以命將風后握
機制勝作為陣圖故八其陣所以定位衡抗於外軸
布扵内風雲負其四維所以備物也虎張翼以進蛇
向敵而蟠飛龍翔島上下其勢所以致用也至若疑
[118-11a]
兵以固其餘地遊軍以案其後列門具將發然後合
戰弛張則二廣迭舉犄角則四正皆出圖成罇俎帝
用經略北逐獯鬻南平蚩尤遺風㝠㝠神機昧昧唐
天寳中客有得其遺制於黄帝書之外篇裂素而圖
之按魚復之圖全夲於握機賾其妙窮其神者武侯
而已
師律提綱曰黄帝因井田以制兵井分四道八家共
之其形井字開方九焉五為陣法四為閒地虚其中
[118-11b]
大將居焉環其四靣諸部連繞此黄帝之陣法也風
后因之以乾坤艮㢲四閒地為天地風雲四正以水
火金木方向爲龍虎鳥蛇四竒此風后之陣法也其
陣制或六十歩或六百歩或千二百歩而為開方之
形或以竒為正或以正為竒竒正相生如循環之無
端不可終窮也自是而降寥寥數千百年間世莫逹
其藴奥惟諸葛孔明善推演其法故於平沙之上壘
石為紋縱横皆八其法六十四陣天衡十六陣居兩
[118-12a]
端地軸十二陣居中間天前衝四陣居右後衝四陣
居左地前衝六陣居前後衝六陣居後風八陣附天
雲八陣附地合為八陣天衡并前後衝二十四陣合
風八陣為三十二陽地軸并前後衝二十四陣合雲
八陣為三十二隂遊兵二十四陣在六十四陣之後
凡行軍結陣合戰設疑補缺全在遊兵天地之前衝
為虎翼風為蛇蟠兵家先隂以後為前又風從虎虎
與蛇皆隂數同衛西北也天地之後衝為龍飛雲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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鳥翔兵家後隂以左為後又雲從龍龍與鳥皆陽數
同衛東南也以天地風雲為四正以龍虎鳥蛇為四
竒謂八陣也每以二陣相從一陣之中又有兩陣一
戰一守中外有輕重之權隂陽有剛柔之節彼此有
虚實之地主客有先後之數所謂陣間容陣隊間容
隊以前為後以後為前進無速奔退無遽走擊首則
尾應擊尾則首應擊其中央則首尾俱應此桓温所
謂常山蛇勢也及夫蜀地險窄道出斜谷則裁之為
[118-13a]
六至唐李靖因之為六花陣此陣之大畧也
嚴陵計饒曰八陣圖有三一在沔陽一在廣都一在
瞿塘而沔陽廣都者世莫覩獨瞿唐者在白帝城西
魚復平沙之上每四月末至十月中則江漲所没不可得
見冬春復出如故信哉杜詩有云江流石不轉非虚
誕也
推演八陣始於隊伍而成營陣○武經總要凡百人/曰隊二隊曰官二
官曰曲二/曲曰部伍者五行生成之數也陣者八卦之象也
[118-13b]
八卦之象生於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生八/卦故將臺左列四陣右列四陣兩儀之象也左前十
六隊左後十六隊右前十六隊右後十六隊四象之/四象也南八隊北八隊東八隊西八隊南東八隊東
北八隊西南八隊西/北八隊八卦之象也遊兵者二十四氣之象也合圖/遊兵
環伏扵後二層却月其義未顯惟變圖分為兩哨左/列十二陣右列十二陣宛若天道之周旋然則十四
陣者對待之隂陽也二十四陣者流行之隂陽也/易有交易變易之義而八陣有分合變合之精所
以五人爲伍十伍為一隊加五旗軍而五十有五終
於生成之數也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/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二十有五地數
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/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八隊為一陣有四百四
[118-14a]
十人每隊以五十/五人乗之八陣為一部有三千五百二十人
而為小成可變陣也每陣四百四十人乗之其却月/遊兵不載焉即一變而為天覆
地載二陣囘營已畢又二變而為風揚雲垂二陣囘/營已畢又三變而為龍飛虎翼二陣囘營已畢又四
變而鳥翔蛇/蟠二陣是也八部為一將有二萬八千一百六十人
而為中成八陣齊可觀也每小成三千五百二十人/加遊兵一千三百二十八
人以全隊出攻全隊留守南一部變天覆一陣北一/部變地載陣東一部變雲垂陣西一部變風揚陣東
南一部變龍飛陣西北一部變虎翼陣東北一部變/鳥翔陣西南一部變蛇蟠陣遊兵却月於外有變仍
分兩哨一/守一攻○其號令約束前後左右大小將士各從/其局特入門中軍専設守警權命悉由
[118-14b]
中將以制治焉其所以謂天地風雲為四正龍虎鳥/蛇爲四竒者豈兵家䇿應而有常形哉如八靣有警
則八靣正兵為正遊兵為竒如四靣正向有警則出/四面正兵夾擊豈非以謂竒乎如四隅有警則出四
正兵夾擊豈非以謂正亦以為竒乎是以/活物隨形應變以勢非知道者其能然哉終於六十
四卦也八將為一軍有二十二萬五千二百八十人
而為大成故韓信曰多多益善每中成二萬八千一/百六十人加遊兵一
萬五百六十人共有三十萬九千七百六十人以前/隊出攻前隊留守南一將變八陣東西四隅各變八
陣遊兵一依中成分列隨機應變號令約束前後左/右大將士各司其局特入門中軍専設守警權命悉
由大將以/裁成焉其布列營陣以將䑓左列四陣右列四陣
[118-15a]
分作兩層駐劄而為小將左列四部右列四部亦分
兩層而為中將左列四將右列四將亦分兩層而為
大將其制陣以為千人可布六花陣每靣用六十歩
六華陣起於李靖外六軍一曰前鋒一曰後軍一曰/左虞侯一曰右虞侯一曰左箱軍一曰右箱軍環而
圍之象六出華中軍為竒外六軍為正内今三道其/隔落鈎連曲折相對與八陣者同但八陣者方陣也
六華陣者/圖陣也以小成三千五百二十人布八陣每靣用
一百二十歩以中成二萬八千一百六十人每靣用
六百歩以大成二十二萬五千二百八十人每靣用
[118-15b]
一千二百歩此言一靣□/方所用地歩其小成每隊相離十八歩
中成每隊相離八十六歩大成每隊相離一百七十
二歩此言四方/相離歩則内餘歩數加中軍而為閠也小成小/將居之
中成中將居之大成大將居之/是謂握竒之説也或夲握機以天後衝四隊東北
西北風雲各二隊定作一號以地後衝四隊東北西
北風雲各二隊定作二號以後地軸地後衝各二隊
左右後天衡各二隊定作三號以後地軸四隊左右
後天衡各二隊定作四號以前地軸四隊左右前天
[118-16a]
衡各二隊定作五號以前地軸地前衝各二隊左右
前衡各二隊定作六號以地前衝四隊東南西南風
雲各二隊定作七號以天前衝四隊東南西南風雲
各二隊定作八號書於本隊旗上布列下營不得錯
亂聞中軍舉號每陳皆間隊一二五六號先出三十
六歩止單擺開戰畢仍収作八陣為第一陣二次舉
號三四七八號出過第一陣前三十六歩止單擺開
戰畢収作八陣為第二陣三次舉號第一隊又間隊
[118-16b]
每陣出五六號過第二陣前三十六歩止單擺開戰
畢仍収八陣為第三陣四次舉號第三陣又間隊每
陣出七八號過第三陣前三十六歩止單擺開戰畢
仍收作八陣為第四陣次視中軍舉起火㸃鼓每陣
又間隊一三五號不動二四六八號出前行十八歩
止天前衝四陣居前天後衝四陣居後天衡十六隊
居兩端地軸十二陣居中間地前衝六陣居前地後
衝六陣居後風八陣居四維雲八陣居四角自然而
[118-17a]
成八陣之規也直衝南前一靣之法如遇左右後有/警亦依前例定號以次壘衝則不雜
亂而行陣/始整矣遊兵二十四陣分列兩哨每哨十二陣三
陣定作一號共作四號分列兩層進止開闔間隊與
八陣皆同惟下營之際掣環於後而伏之取勝衝擊
全在乎遊兵也下營之時十二陣為一層共為二層/以候遣用若分變各陣聽天鵞聲即
時分列兩哨左哨十二陣如變天覆陣一號却月二/號擊伏地載陣四號却月三號擊伏餘陣詳具分撥
圖兩哨項下亦量隊内兵士衆寡全隊間隊分變/守攻惟勤練勇悍者可充選鋒其實乃竒兵也
四衝三成分撥圖説
[118-17b]
按圖説曰八陣為一部而為小成八部為一將而為中
成八將為一軍而為大成是故三成者統同辨異之
義也舉小成而中成可推也由中成而大成可推也譬
之元氣雖無所不貫而耳目手足各有其司理一分
殊兵法之所以為竒也舊圖舉小成以見例其詳不可
悉聞也是故四衝者疉陣合體間亂而不亂之例也小
成者分門立疊之詳也分撥者括八陣之用通進止之
方縁義立圖因圖審機武侯之兵法不可推乎
[118-18a]
[118-22a]
四正變例
如南方有警南一將出四部天覆陣属副統領之各
至地界如小成令團營援敵以為正兵西南出二部
蛇蟠陣東南出二部龍飛陣各属副統節制以為竒
兵兵為八陣遊軍從後躡焉餘三正方准此例推増
損量形
四竒變例
如東北有警東北一將出四部鳥翔陣属副統領之
[118-22b]
各至地界團營援陣以為正兵東出二部雲垂陣北
出二部地載陣各属副統節制以為竒兵餘三竒方
准此例推
[118-23a]
[118-24a]
總圖如隂陽之互藏其宅八陣分變實清濁之異其施
故天雲龍鳥四陣屬陽清而垣居東南地風虎蛇四陣
屬隂濁而垣居西北遊兵亦各以類相從進退開闔一
隂一陽不啻春秋之有分節啟閉之有顯藏然元氣
未嘗不周流統貫於其中是故大將者馭衆行師之
元氣也智慮少滯則兵形無所統攝運動失其度
外邪得以乗隙而入三軍之司命無寄寓矣可不
慎與
[118-25a]
[118-26a]
已上各陣變畢吹轉身喇叭鳴金吹打左右二哨各
自八號起依次囘營行歸本哨地方立定聴候擂鼔
下旗放礟散隊
右八陣敵法急則直衝緩則從門排擊乃一靣應敵
之例桓温所謂擊首則尾應是也若夫擊尾則撥在
首各隊如例編號更相疉攻所謂擊尾則首應是也
至扵擊腹而撥首尾各隊如例編號左右合圍三靣
掩擊所謂擊中則首尾皆應是也所以兵貴神速變
[118-26b]
貴風生是以謂之率然者速然也欲其應之速然而
有氣也故應速而不亂接敵而不敗至若設伏據險
圍合追襲夾攻衝擊引翼遊兵乃因形制利隨勢審
機故應兵為正則夾擊圍伏為竒夾擊圍伏為正則
應兵為竒彼此相用循環無窮固非廢陣以失律亦
無泥陣以滯形為將者誠能習演精明應變開闔互
發通貫可以行師矣夫旁流曲化神明時措則存乎
推轂受鉞之重臣焉大抵用兵之法攻守而已量敵
[118-27a]
而進慮勝而會不為近功不事淺效若敵可攻則攻
雖危地絶衢冐險犯逺有所不恤也可守則守雖挫
辱百端攻撓窘廹有所不校也酌機審勢動惟厥時
非天聰明睿智萬夫之望其孰能與於此圖説舊本
示守之義居多布陣既成不務衝擊以治待亂堅壁
而固使士卒一心敵無釁進是亦萬全禦侮之法也
然守而無攻不知守也止而不動不知其静也前勞
後佚擊莫閒遊軍無號令將安遣用觸首尾應兩廂
[118-27b]
俱救之説何騐哉是故攻之法熟則守之義行攻之
義盡則守之法明攻守兼練坐作並修所以勞佚協
軍勇怯同事上下融流聴聞不滯三軍有氣因勢受
形號令日閑攻守不亦善乎若夫將士有弓馬之修
旗軍有長操之法朝習暮練較勇計功是亦司兵柄
者之有事也
[118-28a]
[118-29a]
右以常山陣歩卒五部凡四千人居中前後左右等
軍量山川土地之形按陣而已可以逸待勞以飽待
饑其揚竒備伏皆馬騎分而為八凡二十人逐便而
居以應權也六皷舉龍旗則為常山矣按戰國䇿曰
常山蛇擊尾其首救擊首其尾救擊其中首尾皆救
此義也
李靖陣法
古今以来臨戎對敵每作四靣陣周囘受敵以為必
[118-29b]
勝儻若選鋒而擊之其陣必破此非天殃將之失也
亦或作長陣或作蛇陣皆以隊伍歩騎相接或被之
破一處即敗敗不全大將避潰師之罪移過於下遂
使驍勇小將無罪受誅今則畫成定制各立陣名部
曲分鬭各明竒正若失一陣則斬一將形勢既就諸
戰陣相應猶手臂相救以此攻守萬無一失然以中
軍為中黄陣次有若前衝行衝左突右擊白雲青蛇
大赤大黒推兇决勝先鋒破敵以上除中黄之外餘
[118-30a]
十二陣以應十二辰
大黒子 大赤午 破敵丑 左突寅 青蛇夘
摧兇辰 前衝已 先鋒未 右擊申 白雲酉
决勝戌 後衝亥
凡毎八百人為一小方陣陣周圍十二隊五十人中
間二百人並騎射長槍短兵等伏在陣中隨便衝擊
其白雲青蛇大赤大黒既礙掩尾趁退毎陣加騎長
槍一百人凡都計馬歩軍共萬八百人成一大陣其
[118-30b]
中三千人是騎射長槍馬軍除中黄大黒大赤白雲
青蛇之外餘八陣毎陣抽騎射弓弩一百人共八百
人充㳺突軍挑戰亂兵引敵如兵少即於隊中減人
兵多即於隊中加數必要存其陣隊止即為營動即
爲陣逄賊告急皷聲一發陣即立成更不在勞煩指
布此則應變之法出入如神攻取皆勝所向無敵其小
陣皆有四頭毎頭配勇將一人用戰皷一靣中兵立
一大旗號凡毎靣如有賊来攻擊即諸陣相應欲救
[118-31a]
南陣即南靣皷動八百人一時順日向南轉戰東西
北同此只轉歩人騎兵不移毎陣相去廣狹一百狀
如街陌設詐挑戰引之令入即背他陣突出弓弩騎
射長槍左右夾擊前抄其胷後掩其尾是以先為不
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也
[118-32a]
[118-32b]
此圖得之瞿太素乃兵家約之以為出入之道者也
其次第一根諸洛書之九數從一而入由二歴三四
以至五六七八而出之於九其中巷道委婉曲折周
旋不爽苟一紊其次則在處堵截窒塞無從而出矣
但識其門而入之也易由其道而出其門也難雖兵
家之陣圖却有不可泥其圖而輕之者况引而伸之
人心之應感天地之化生有出機焉有入機焉一本
而萬殊殊途而同歸藴蓄中含未易窺測咸於此乎
[118-33a]
寓也若神明變化則存乎其人
握竒八陣九疇陣圖總論
用兵陣法肇於握竒非握竒外别有八卦九疇陣圖
也兵之行止大將居中以握其樞機而兵之竒零分
撥悉由大將以為之節制故握竒一也除中軍即八
連中軍即九如井田區畫除中公即為八家連公田
即為九區其義一而已矣眞識此義凡四門六花十
二二十四多寡錯綜皆不越八陣九疇之分合又孰
[118-33b]
能越乎握竒以為之變化哉
陣法總說
昔稱善師者不陣善陣者不戰此言伐謀制變先聲
後實軍志素定奪敵人之心不待旗壘之相摩兵矢
之相接而勝負之勢决扵前矣其次則立部曲度權
謀先偏後伍彌縫其闕用以乗機而佐勝由中古以
來未之或改大要在士卒訓練兵械堅良號令以伸
之賞罰以督之因山川形勢講歩騎離合之要不囂
[118-34a]
不隘按陣而居常以我逸待彼勞常以我治待彼亂
常以我近待彼逺常以我飽待彼饑故其疾如風其
徐如林不動如山難知如隂震動如雷侵掠如火此
制勝之道也法曰以正合以竒勝然則正者行陣也
竒者無方以用變也竒不得正雖鋭而無恃正不得
竒雖整而無攻故必交相用而後能百戰百勝矣故
曰治衆如治寡非分數不能鬬衆如鬬寡非形名不
輯三軍之衆可使受敵而無敗非竒正不成故有天
[118-34b]
陣地陣人陣以象三才直陣鋭陣曲陣方陣圓陣以
法五行其體易明其習易成從昔之成法當今之可
用且古者以言不相聞故為金鼔視不相見故為旌
旗金鼔旌旗所以一人之耳目耳目既一則勇者不
得獨進怯者不得獨怯勇怯並用出生入死誰與我
敵哉若夫鳴一鼔舉黒旗則為曲陣鳴二鼔舉赤旗
則為銳陣鳴三鼔舉青旗則為直陣鳴四鼔舉白旗
則為方陣鳴五鼔舉黄旗則為圓陣此應敵之畧也
[118-35a]
凡卒一人居地廣縱各二歩十人為列為隊則廣縱
各二十歩陣間容陣隊間容隊曲間容曲此行列之
法也前禦其前後禦其後左防其左右防其右行必魚
貫立必鴈行長以參短短以參長囬軍轉陣以後為
前以前為後進無速奔退無遽走四頭八尾觸處為
首敵衝其中兩頭俱救此教習之詳也然則定兵誓
衆者胡可忽而不務耶議者或曰武夫介士出扵閭
井非有明逹之資彊敏之性而令心存進退耳聽金
[118-35b]
皷手知擊刺足趨坐作隨旗變陣焱馳電發俄頃之
際事自繁多則心迷意倦勞而無暇安能乗便奮銳
獵敵争勝哉若但使聞皷知進聞金知退辨旌旗之
指麾習器械之便利粗知三四不必徧知亦足勒兵
示法殺敵致果兹誠一端之論不為無㫖然特施於
忘戰之久市人之合或庻幾焉若乃提卒十萬深入
賊境大軍在前堅城未下欲戰則勝負未决欲攻則
利害難知非整飭車徒部分營壘或先據地之要害
[118-36a]
或先扼敵之襟喉蛇蟠月偃中權後勁疇能収萬全
之勝哉秪如平原大野深林險道前丘後澤乘髙趨
下頓兵擁衆呼吸竢命若不素練施設敢問何以處
之然後知議者之言粗而不精也或曰唐人李簽號
能言兵者其説曰兵猶水也水因地以制形兵因敵
以制勝能與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則戰陣無圖
明矣而庸將自以教習之法為戰敵之陣不亦謬歟
是大不然簽之八合八離則雜而無章四竒四正則
[118-36b]
定而不變自膠其柱而謂瑟無五音其愚而妄决矣
昔謂諸葛亮推衍八陣得其新意以巴蜀弱卒數萬
東屯渭水天下震動司馬宣王以十萬之衆抗之堅
壁不敢出會亮死僅能取勝馬隆以歩卒三千案八
陣圖轉戰千里破鮮卑數萬騎之衆以復凉州今謂
二人為庸將可乎謂不為戰陳之陣可乎此簽之不
足為凖也今取古今陣法繪出其圖以存梗槩俾將
師度宜而行之若能沿古以便今聞一而悟十觸類
[118-37a]
以長此又寄之明哲要之與孫呉暗合為極致耳
陣法考附/
黄帝制陣法
獨孤及曰黄帝立井田之法因以制兵故其受命之
始順殺氣以作兵法文昌以命將握機制勝作為陣
圖夫八卦之位正則數不僣神不忒故八其陣所以
定位也衡抗扵外軸布於内風雲附其四維所以備
物也虎張翼以進蛇向敵而蟠飛龍翔鳥上下其勢
[118-37b]
所以致用也至若疑兵以固其餘地游車以按其後
列弛張則二廣迭舉犄角則四竒皆出
孫子曰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勢如彍弩節如機發
紛紛紜紜閑亂而不亂也渾渾沌沌形圓而不散也
曲禮曰前朱雀而後𤣥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揺在
上急繕其怒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
楚之陣名魚麗鄭之陣名鸛鵝即物以為名其布置
之形狀殆類之歟呉起教戰之令短者持矛㦸長者
[118-38a]
持弓弩强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鼔弱者給厮養智者
為謀士郷里相比什里相保一鼔整兵二鼓習陣三
鼔趨食四鼔嚴辦五鼔就行聞鼔聲合然復舉旗
唐太宗問李靖曰卿所制六花陣法出何術乎靖曰
臣本諸葛亮八陣法也大陣包小陣大營包小營隅
落鈎連曲折相對古制如此臣為圖因之故外畫之
方内環之圜是成六花所號耳方生於正圜生於竒
方所以矩其歩圜所以綴其旋是以歩數定於地綴
[118-38b]
應於天歩定齊則變化不亂八陣為六武侯之舊法
焉太宗曰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八陣何義也靖曰傳
之者誤也古人秘藏此法故詭設八名爾陣本一也
分為八焉若天地者夲乎旗號風雲者本乎蟠名龍
虎鳥蛇者本乎隊伍之别後世誤傳詭設物象何止
八而已乎太宗曰五行陣如何靖曰夲因五方色立
此名方圓曲直纔實因地形使然凡軍不素習此五
者安可臨敵乎按韓擒虎毎與李靖論兵輙歎曰可
[118-39a]
與論孫呉非斯人而誰其後仕唐平蕭銑於江陵獲
輔公祏扵丹陽擒頡利平吐谷渾太宗謂古韓白霍
衛無以加矣說者謂靖與太宗問對之書乃宋阮逸
假托考宋神宗命王震校正武經已有其書豈其然
哉
宋神宗曰黄帝始制八陣法敗蚩尤於涿鹿諸葛亮
造八陣圖於魚復平沙之上壘石為八行此即九軍
陣法也韓擒虎深明其法以授其甥李靖靖以時遭
[118-39b]
久亂將帥通逹其法者頗多故造六花陣以變九軍
之法使世人不能曉之大抵八陣即九軍九軍者方
陣也六花陣即七軍七軍者圓陣也葢陣以圓為體
方陣者内圓而外方圓陣則内外皆圓矣故以圓物
驗之則方以八包一圓以六包一此九軍六花陣之
大體也六軍者左右虞侯各一軍為二虞侯軍左右
各二軍為四廂軍與中軍共為七軍八陣者加前後
二軍共為九軍朕采古之法酌今之宜曰營曰陣本
[118-40a]
出乎一法而已止則為營行則為陣竒正則營為正
陣為竒也
按自古出師必有營有陣止而無營則無以自守行
而無陣則無以制敵周禮大司馬四時之教中春振
旅中秋治兵中冬大閲敎以行陣之治也若夫中夏
之茇舍敎以止營之法也
宋呉璘為疉陣法後張柔直之退范汝為用此法又
劉信叔順昌之勝大槩亦是如此疉陣法大要在畨
[118-40b]
休逓上景泰四年兵科給事中鄭林操練團營軍士
以軒轅氏之陣敎閲軍伍具繪圖以進曰臣通考五
經陣法莫有過於軒轅黄帝破蚩尤之陣夫古之蚩
尤素稱善戰者也黄帝按井田作陣法大軍歸中權
主旗鼔八節旋繞悉聽指揮若正北受敵則東北西
北二陣為竒兵張左右翼以援之若正南受敵則東
南西南二陣為竒兵張左右翼以援之其正東正西
及四隅受敵亦如之所謂常山之蛇擊其首則尾應
[118-41a]
擊其尾則首應擊其中則首尾俱應者也古之名將
知此法者惟太公望孫武子韓信諸葛孔明李靖諸
人而已呉起以下莫能知也其名之曰天地風雲龍
虎鳥蛇八陣者則諸葛孔明也一大陣之中固有八
陣而小八陣之中亦各有八陣大陣則法伏羲八卦
小陣則法文王六十四卦所謂陣間乎陣隊間乎隊
者也若夫造遁甲有九星開八門用三竒者則自黄
帝命風后為之也葢聖人神道設敎以神其術使人
[118-41b]
莫知其所以然也大將居以𤣥武之位而北嶽則常
山蛇也故曰常山蛇陣
兵不可以形求孔子則慎戰不命學軍旅露則潰陣
可限而入又次而出之旋歴以為用誰其神哉圖非
不言變化索神於可求非握非機餘竒為握竒所以
九其八者有先司而無豫設其立圖虚布全局以待
其一之相值規乎其為龍鳥皆言意也八陣圖陣列
不圖戰演法陣不能演戰又動言竒静言正又天冐
[118-42a]
而地顯又善為兵者不陣雖各有指亦各言其志也
乎新都魚腹任其意之所就無慮其不同
總論陣法
師曷為而有陣也師者衆也衆之所萃易於混亂而
無統將兵者無法以制之則分而不知所以合合而
不知所以分金鼔之聲旌旗之節雜陳莫辨一遇衝
擊則彼此不相顧而獸奔鳥散不可阻遏即自謀且
不暇也而暇於謀人乎哉吁此陣法之不可不講也
[118-42b]
考之於古營陣法備於周禮而尤莫詳於握竒篇大
司馬三軍之制萬有二千五百人為一軍小司徒乃
合萬民之卒旅而用之伍兩軍師之中四竒四正而
陣法寓焉至扵四時之敎仲春振旅仲夏茇舍仲秋
治兵仲冬大閲又孰非使之習坐作進退之宜徐疾
疏數之節乎黄帝征蚩尤之迹遐不可稽矣而戰國
之時兵家著述謂八陣圖乃黄帝臣風后所制以取
勝扵涿鹿之野者今觀握竒所載八其圖所以定位
[118-43a]
衡抗扵外軸布於内風雲附其四維所以構物而虎
踞蛇蟠飛龍翔鳥弛張犄角離合不窮竒哉圖也雖
未必出於風后之製而後之欲立營陣之法者孰能
外之乎周之文武大聖人也神武不殺其用兵冝不
必于圖矣而降崇之績鉤陳之壘且不廢焉宣王中
興亦用此以制淮夷詩人歌之曰截彼淮浦王師之
所又曰緜緜翼翼不測不克葢美王師之無敵也漢
興去周未逺陣法猶有能通之者而其君相亦究心
[118-43b]
武畧敷演陣法以五營士為六十四壘習之於長樂
舘故當時將兵諸臣俱能勒功萬里之外大振中國
之威豈非陣法章明而將士有所憑藉與自後精扵
圖者于三國有諸葛孔明為鼎立之時魏已有天下
之半孔明提孤軍出斜谷司馬懿以葢世之英䧺率
歩騎四十萬而不敢决戰者知其陣之不可犯也至
今魚復平沙之上舊蹟不磨六十四壘播於前者八
陣也二十四壘環於後如却月者遊兵也或直而方
[118-44a]
或曲而圓出入無方變化無滯其奪造化之神機晉
桓温見之謂為常山蛇勢葢會之意義之表而非妄
言者矣孔明而下能通其術者扵唐有李靖焉靖之
陣法雖授於韓擒虎而六花之陣方圓異其形九軍
七軍異其數矣但七軍即九軍之變六花者内外俱
圓八陣又未嘗不外方而内圓也觀其對太宗自言
臣本諸葛亮八陣法但靖以時久戰伐將帥能逹是
法者頗多故更亮之制使人不能窺耳若宋蘇軾謂
[118-44b]
司馬之法主於環曲所以固拒管子之法主於直鋭
所以克㨗則是古法局於營守後世専於進戰二者
殆不相為用矣豈所以盡圖法之妙哉夫圖以决勝
則治兵者之練兵盡于圖可也而張巡之敎戰惟使士
知將意將識士情岳武穆之言亦曰陣而後戰兵家
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則二子之見有自得於陣
法之外者故睢陽之守卒致江淮之保全而朱仙鎮
之㨗金將帥大懼且將棄城逺避焉此其故何也葢
[118-45a]
法寓乎機而心寄於法可相和而不可相離者養由
基以射名天下其法不盡於彀率而公輸子之巧又
未有舍䋲墨而専以目中者也是故孔明李靖精於
法者兵固極天下之至安矣而機以神之又未嘗不
及天下至變張巡武穆妙扵機者兵固極天下之至
變矣而法以紀之又未常不極天下之安譬之醫焉
岐黄製方者也用方治病百無不中者而庸醫用之
則反有以古方而誤人者盧醫扁鵲不用方者也膏
[118-45b]
盲之疾一望之而可知焉故有岐黄盧扁之術則用
方可也不用方亦可也若非其人則用方不應不用
方亦不應何者方不出扵心而心亦無有以神乎方
故也治兵者亦若是而已孔明李靖非所謂岐黄而
張巡武穆非所謂盧扁也不知趙括知書長平敗績
任福違制易水隳功皆徃事之明鍳也歟機其可偏
廢哉
圖書編卷一百一十八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