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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鑑卷第二百八十九
臣司馬光奉
勑編集
後漢紀四上章閹/茂一年
隱皇帝下
乾祐三年春正月丁未加鳯翔節度使趙暉兼侍中
密州刺史王萬敢請益兵以攻唐詔以前沂州刺史郭
瓊爲東路行營都部署帥禁軍及
請勒兵北臨契丹之境詔止之 丙寅遣使詣河中鳯
翔收瘞戰死及餓殍遺骸時有僧已聚二十萬矣 唐
主聞漢兵盡平三叛始罷李金全北面行營招討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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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清淮節度使劉彦貞多歛民財以賂
貴貴爭
譽之在壽州積年恐
代欲以警急
將大舉
伐二月唐主以東都留守燕王弘兾爲潤宣
二州大都督鎭潤州寧國節度使周宗爲柬都留守
朝廷欲移易藩鎭因其請赴嘉慶節上壽許之 甲申
郭威行北邊還
文徽云呉越兵已弃城去請文徽爲帥文徽信之遣劒
州刺史陳誨將水軍下閩江文徽自以歩
繼之㑹大
雨水漲誨一夕行七百里至城下敗福州兵執其將馬
先進等庚寅文徽至福州呉越知威武軍呉程詐遣數
百人出迎誨曰閩人多詐未可信也宜立寨徐圖文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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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疑則變生不若乗機據其城因引兵徑進誨整衆鳴
鼔止于江湄文徽不爲備程勒兵出擊之唐兵大敗文
徽墜馬爲福人所執士卒死者萬人誨全軍歸劒州程
送文徽於錢塘呉越王弘俶獻于五廟而釋之 丁亥
汝州奏防禦使劉審交卒吏民詣闕上書以審交有仁
政乞留葬汝州得奉事其丘壟詔許之州人相與聚哭
而葬之爲立祠歳時享之太師馮道曰吾甞爲
佐觀其爲政無以踰人非能減其租賦除其繇役也但
推公廉慈愛之心以行之耳此亦衆人所能爲但它人
不爲而劉君獨爲之故汝人愛之如此使天下二千石
皆効其所爲何患得民不如劉君哉 甲午呉越丞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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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化節度使同平章事杜建徽卒 乙未以前永興節
度使趙匡賛爲左驍衛上將軍 三月丙午嘉慶節鄴
都留守髙行周天平節度
彦卿昭義節度使常思安逺節度使楊信安國節度使
薛懷讓成德節度使武行德彰德節度使郭謹保大留
後王饒皆入朝 甲寅詔營寢廟於高祖長陵丗祖原
陵以時致祭有司以費多寢其事以至國亡二陵竟不
霑一奠 壬戌徙高行周爲天平節度使符彦卿爲平
盧節度使甲子徙慕容彦超爲泰寜節度使 永安節
度使折從
匡國節度使庚午徙折從阮爲武勝節度使壬申徙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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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爲保大節度使徙鎭國節度使劉詞爲安國節度使
永清節度使王令温爲安逺節度使李守貞之亂王饒
濳與之通守貞平衆謂饒必居散地及入朝厚結史弘
肈遷護國節度使聞者駭之 楊邠求解樞密使帝遣
中使諭止之
在旁曰樞密重地難
以乆居當使後來者迭爲之相公辭之是也帝聞之不
恱辛巳以虔裕爲鄭州防禦使 朝廷以契丹近入寇
横行河北諸藩鎭各自守無扞禦之者議以郭威鎭鄴
都使督諸將以備契丹史弘肈欲威仍領樞密使蘇逢
吉以爲故事無之弘肈曰領樞密使則可以便宜從事
諸軍畏服號令行矣帝卒從弘肈議弘肇怨逢吉異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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逢吉曰以內制外順也
以威爲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樞密使如故仍詔河北
兵甲錢榖但見郭威文書立皆禀應明日朝貴㑹飲於
竇貞固之第弘肈舉大觴屬威厲聲曰昨日廷議一何
同異今日爲弟飲之逢吉與楊邠亦舉觴曰是國家之
事何足介意弘肈又厲聲曰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劒安
用毛錐王章曰無毛錐則財賦何從可出自是將相始
有𨻶 癸未罷永安軍
門衛將軍郭榮
爲貴州刺史天雄牙內都指揮使榮本姓柴父守禮郭
威之妻兄也威未有子時養以爲子
州蕃漢馬歩都指揮使折德扆爲本州團練使德扆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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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之子也 庚子郭威辭行言於帝曰太后從先帝乆
多歷天下事陛下富於春秋有事宜禀其教而行之親
近忠直放逺䜛邪善惡之閒所宜明審蘇逢吉楊邠史
弘肇皆先帝舊臣盡忠徇國願陛下推心任之必無敗
失至於疆場之事臣願竭其愚
謝之威至鄴都以河北困弊戒邊將謹守疆
嚴守備
無得出侵掠契丹入寇則堅壁清野以待之 辛丑敕
防禦團練使自非軍期無得專奏事皆先申觀察使斟
酌以聞 丙午以皇弟山南西道節度使承勲爲開封
尹加兼中書令實未出閤 平盧節度使劉銖貪虐恣
横朝廷欲徴之恐其拒命因沂密用兵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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刺史郭瓊將兵屯青州銖不自安置酒召瓊伏兵幕下
欲害之瓊知其謀悉屏左右從容如㑹了無懼色銖不
敢發瓊因諭以禍福銖感服詔至即行庚戌銖入朝辛
亥以瓊爲潁州團練使 癸丑王章置酒㑹諸朝貴酒
酣爲手𫝑令史
肈屢教之蘇逢吉戲之曰旁有姓閻人何憂罰爵弘肈
妻閻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譏之大怒以醜語詬逢吉
逢吉不應弘肈欲歐之逢吉起去弘肈索劒欲追之楊
邠泣止之曰蘇公宰相公若殺之置天子何地願孰思
之弘肈即上馬去邠與之聮鑣送至其第而還於是將
相如水火矣帝使宣徽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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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欲求出鎭以避之旣而中止曰吾去朝廷止煩史公
一處分吾韲粉矣王章亦忽忽不樂欲求外官楊史固
止之 閏月宫中數有怪癸巳大風雨發屋拔木吹鄭
門扉起十餘歩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餘帝
召司天趙延乂問以禳祈之術對曰臣之業在天文
時日禳祈非所習也然王者欲弭災異莫如修德延乂
灋之 六月河決鄭州 馬希萼旣敗歸乃以書誘辰
溆州及梅山蠻欲與共擊湖南蠻素聞長沙帑藏之富
大喜爭出兵赴之遂攻益陽楚王希廣遣指揮使陳璠
拒之戰于淹溪璠敗死 秋七月唐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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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以易查文徽 馬希萼又遣羣蠻攻迪田八月戊戌
破之殺其鎭將張延嗣楚王希廣遣指揮使黄處超救
之處超敗死潭人震恐復遣牙內指揮使崔洪璉將兵
七千屯玉潭 庚子蜀主立其弟仁毅爲夔王仁贄爲
雅王仁爲彭王仁操爲嘉王己酉立子玄喆爲秦王
玄珏爲襃王 晉李太后在建州卧病無醫藥惟與晉
主仰
午卒周顯德中有自契丹來者云晉主及馮后尚無恙
其從者亡歸及物故則過半矣 馬希萼表請別置進
奏務於京師九月辛巳詔以湖南已有進奏務不許亦
賜楚王希廣詔勸以敦睦 馬希萼以朝廷意佑楚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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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廣怒遣使稱藩于唐乞師攻楚唐加希萼同平章事
以鄂州今年租稅賜之命楚州刺史何敬洙將兵助希
萼冬十月
連謀欲分湖南之地乞發兵屯澧州以扼江南荆南援
朗州之路 丁未以呉越王弘俶爲諸道兵馬元帥
楚王希廣以朗州與山蠻入寇諸將屢敗憂形於色劉
彦瑫言於希廣曰朗州兵不滿萬馬不滿千都府精兵
十萬何憂不勝願假臣兵萬餘人戰艦百五十艘徑入
朗州
取希萼
指揮使朗州行營都統彦瑫入朗州境父老爭以牛酒
犒軍曰百姓不願從亂望都府之兵乆矣彦瑫厚賞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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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艦過則運竹木以斷其後是日馬希萼遣朗兵及蠻
兵六千戰艦百艘逆戰於湄州彦瑫乗風縱火以焚其
艦頃之風回反自焚彦瑫還走江路已斷士卒戰及溺
死者數千人希廣聞之涕泣不知所爲希廣
賜至是大出金帛以取恱於士卒或告天䇿左司馬希
崇流言惑衆反狀已明請殺之希廣曰吾自害其弟何
以見先王於地下馬軍指揮使張暉將兵自它道擊朗
州至龍陽聞彦瑫敗退屯益陽希萼又遣指揮使朱進
忠等將兵三千急攻益陽張暉紿其衆曰我以麾下出
賊後汝輩留城中待我相與合𫝑擊之旣出遂自竹頭
市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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皆死 呉越王弘俶歸查文徽於唐文徽得瘖疾以工
部尚書致仕 十一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蜀太師中
書令宋忠武王趙廷隱卒 楚王希廣遣其僚屬孟駢
馬希萼曰公忘父兄之讎北面事唐何異𡊮譚求救
於曹公邪希萼將斬之駢曰古者兵交使在其閒駢若
愛死安肯此來駢之言非私於潭人
之使還報曰大義絶矣非地下不相見也朱進忠請希
萼自將兵取潭州辛未希萼留其子光賛守朗州悉發
境內之兵趣長沙自稱順天王 詔侍衞歩軍都指揮
使寧江節度使王殷將兵屯澶州以備契丹殷瀛州人
也 朝廷議發兵以安逺節度使王令温爲都部署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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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潭州㑹内難作不果
射同平章事楊邠緫機政樞密使兼侍中郭威主征伐
歸德節度使侍衞親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史弘肈典
宿衞三司使同平章事王章掌財賦邠頗公忠退朝門
無私謁雖不却四方饋遺有餘輒獻之弘肈督察京城
道不拾遺是時承契丹蕩覆之餘公私困竭章捃摭遺
利吝於出納以實府庫屬三叛連衡宿兵累年而供饋
不乏及事平
斂刻急舊制田稅每斛更輸二升謂之雀䑕耗章始令
更輸二斗謂之省耗舊錢出入皆以八十爲陌章始令
入者八十出者七十七謂之省陌有犯鹽礬酒麴之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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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錙銖㳙滴罪皆死
曰此輩授之握筭不知縱横何益於用俸禄皆以不堪
資軍者給之吏已高其估章更増之帝左右嬖倖浸用
事太后親戚亦干預朝政邠等屢裁抑之太后有故人
子求補軍職弘肈怒而斬
高祖使掌內帑帝即位尤蒙寵任㑹宣徽使闕業意欲
之帝及太后亦諷執政邠弘肈以爲內使遷補有次不
可以外戚超居乃止內客省使閻晉卿次當爲宣徽使
乆而不補樞密承㫖聶文進飛龍使後匡賛翰林茶酒
使郭允明皆有寵於帝乆不遷官共怨執政文進并州
人也劉銖罷青州歸乆奉朝請未除官常㦸手於執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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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初除三年喪聽樂賜伶人錦袍玉帶伶人詣弘肈謝
弘肈怒曰士卒守邊苦戰猶未有以賜之汝曹何功而
得此皆奪以還官帝欲立所幸耿夫人爲后邠以爲太
速夫人卒帝欲以后禮葬之邠復以爲不可帝年益壯
厭爲大臣所制邠弘肈甞議事於帝前帝曰審圖之勿
令人有言邠曰陛下但禁聲有臣等在帝積不能平左
右因乗間譛之於帝云邠等專恣終當爲亂帝信之甞
夜聞作坊鍜聲
逢吉旣與弘肈有𨻶知李業等怨弘肈屢以言激之帝
遂與業文進匡賛允明謀誅邠等議旣定入白太后太
后曰兹事何可輕發更宜與宰相議之業時在旁曰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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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甞言朝廷大事不可謀及書生懦怯誤人太后復以
爲言帝忿曰國家之事非閨門所知拂衣而出乙亥業
等以其謀告閻晉卿晉卿恐事不成詣弘肈第欲告之
弘肈以它故辭不見
廣政殿出殺邠弘肈章於東廡下文進亟召宰相朝臣
班於崇元殿宣云邠等謀反已伏誅與卿等同慶又召
諸軍將校至萬歳殿庭帝親諭之且曰邠等以穉子視
朕朕今始得爲汝主汝輩免横憂矣皆拜謝而退
前節度使剌史等升殿諭之分遣使者帥収捕邠等
親戚黨與傔從盡殺之弘肈待侍衞歩軍都指揮使王
殷尤厚邠等死帝遣供奉官孟業齎密詔詣澶州及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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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令鎭寧節度使李洪義殺殷又令鄴都行營馬軍都
指揮使郭崇威歩軍都指揮使眞定曹威殺郭威及監
軍宣徽使王峻洪義太后之弟也又急詔徴天平軍節
度使髙行周平盧節度使符彦卿永興節度使郭從義
泰寧節度使慕容彦超匡國節
使呉虔陳州剌史李穀入朝以蘇逢吉權知樞密院
事前平盧節度使劉銖權知開封府侍衞馬軍都指揮
使李洪建權判侍衞司事內侍省使閻晉卿權侍衞馬
軍都指揮使洪建業之兄也時中外人情憂駭蘇逢吉
雖惡弘肈而不預李業等謀聞變驚愕私謂人曰事大
怱怱主上儻以一言見問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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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王峻之家銖極其慘毒嬰孺無免者命李洪建誅王
殷之家洪建但使人守視仍飲食之丁丑使者至澶州
李洪義畏懦慮王殷已知其事不敢發乃引孟業見殷
殷囚業遣副使陳光穗以密詔示郭威威詔樞密吏魏
仁浦示以詔書曰柰何仁浦曰公國之大臣功名素著
加之握彊兵據重鎭一旦爲羣小所搆禍出非意此非
辭所能解時事如此不可坐而
曹威及諸將告以楊邠等冤死及有密詔之狀且曰吾
與諸公披荆棘從先帝取天下受託孤之任竭力以衞
國家今諸公已死吾何心獨生君輩當奉行詔書取吾
首以報天子庶不相累郭崇威等皆泣曰天子幼沖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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必左右羣小所爲若使此輩得志國家其得安乎崇威
願從公入朝自訴盪滌䑕
殺受千載惡名翰林天文趙修己謂郭威曰公徒死何
益不若順衆心擁兵而南此天啓也郭威乃留其養子
榮鎭鄴都命郭崇威將兵前驅戊寅自將大軍繼之
慕容彦超方食得詔捨匕筯入朝帝悉以軍事委之己
卯呉虔入朝帝聞郭威舉兵南向議發兵拒之前開
封尹矦益曰鄴都戍兵家屬皆在
不若閉城以挫其鋒使其母妻登城招之可不戰而下
也慕容彦超曰矦益衰老爲懦夫計耳帝乃遣益及閻
晉卿呉虔前保大節度使張彦超將禁軍趣澶州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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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郭威已至澶州李洪義納之王殷迎謁慟哭以所部
兵從郭威渉河帝遣內養鸗脫覘郭威威獲之
鸗脫衣領中使歸白帝曰臣昨得詔書延頸俟死郭崇
威等不忍殺臣云此皆陛下左右貪權無厭者
臣耳
逼臣南行詣闕請罪臣求死不獲力不能制臣數日當
至闕廷陛下若臣者
願執付軍前以快衆心臣敢不撫諭諸軍退歸鄴都庚
辰郭威趣滑州辛巳義成節度使宋延渥迎降延渥洛
陽人其妻
將士且諭之曰聞矦令公已督諸軍自南來今遇之交
戰則非入朝之義不戰則爲其所屠吾欲全汝曹功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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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若奉行前詔吾死不恨皆曰國家負公公不負國所
以萬人爭奮如報私讎侯益輩何能爲乎王峻徇於衆
曰我得公處分俟克京城聽旬日剽掠衆皆踊躍 辛
巳鸗脫至大梁前此帝議自徃澶州聞
而止帝甚有悔懼之色私謂竇貞固曰屬者亦太草草
李業等請傾府庫以賜諸軍蘇禹珪以爲未可業拜禹
珪於帝前曰相公且爲天子勿惜府庫乃賜禁軍人二
十緡下軍半之將士在北者給其家仍使通家信以誘
之壬午郭威軍至封丘人情忷懼太后泣曰不用李濤
之言宜其亡也慕容彦超恃其驍勇言於帝曰臣視北
軍猶蠛蠓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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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數及將校姓名頗懼曰是亦劇賊未易輕也帝復遣
左神武統軍𡊮㠖前威勝節度使劉重進等帥禁軍與
矦益等㑹屯赤岡㠖象先之子也彦超以大軍屯七里
店癸未南北軍遇於劉子陂帝欲自出勞軍太后曰郭
威吾家故舊非死亡切身何以至此但按兵守城飛詔
諭
帝不從時扈從軍甚盛太后遣使戒聶文進曰大須在
意對曰有臣在雖郭威百人可擒也至暮兩軍不戰帝
還宫慕容彦超大言曰陛下來日宫中無事幸再出觀
臣破賊臣不必與之戰但叱散使歸營耳甲申帝欲再
出太后力止之不可旣陳郭威戒其衆曰吾來誅羣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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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敢敵天子也愼勿先動乆之慕容彦超引輕直前
奮擊郭崇威與兵拒之彦超馬
倒幾獲之彦超引兵退麾下死者百餘人於是諸軍奪
氣稍稍降於北軍矦益呉虔張彦超𡊮㠖劉重進皆
濳往見郭威威各遣還營又謂宋延渥曰天子方危公
近親宜以牙兵往衞乗輿且附奏陛下願乗間早幸臣
營延渥未至御營亂兵雲擾不敢進而還比暮南軍多
歸於北慕容彦超與麾下十餘奔還兖州是夕
與三相及從官數十人宿於七里寨餘皆逃潰乙酉旦
郭威望見天子旌旗在高阪上下馬免胄往從之至則
帝巳去矣帝策馬將還宫至玄化門劉銖在門上問帝
[289-13a]
左右兵馬何在因射左右帝回轡西北至趙村追兵已
至帝下馬入民家爲亂兵所弑
皆自殺聶文進挺身走軍士追斬之李業奔陜州後匡
贊奔兖州郭威聞帝遇弑號慟曰老夫之罪也威至玄
化門劉銖雨射城外威自迎春門入歸私第遣前曹州
防禦使何福進將兵守明
發軍士入前義成節度使白再榮之第執再榮盡掠其
財旣而進曰某等昔甞趨走麾下一旦無禮至此何面
目復見公遂刎其首而去吏部侍郎張允家貲以萬計
而性吝雖妻亦不之委常自繫衆鑰於衣下行如環珮
是夕匿於佛殿藻井之上登者
[289-13b]
其衣遂以凍卒初作坊使賈延徽有寵於帝與魏仁浦
爲鄰欲併仁浦所居以自廣屢仁浦於帝幾至不測
至是有擒延徽以授仁浦者仁浦謝曰因亂而報怨吾
所不爲也郭威聞之待仁浦益厚右千牛衛大將軍
彊趙鳯曰郭侍中舉兵欲誅君側之惡以安國家耳而
䑕輩敢爾乃賊也豈侍中意邪執弓矢踞胡床坐於巷
首掠者至輙射殺之里中皆賴以全丙戌獲劉銖李洪
建囚之
爲雅當然耳王殷郭崇威言於郭威曰不止剽掠今夕
止有空城耳威乃命諸將分部禁止掠者不從則斬之
至晡乃定竇貞固蘇禹珪自
[289-14a]
求得之尋復其位貞固爲相值楊史弄權李業等作亂
但以凝重處其間自全而已郭威命有司遷隱帝梓宫
於西宫或請如魏髙貴郷公故事葬以公禮威不許曰
倉猝之際吾不能保衛乗輿罪已大矣況敢貶君乎太
師馮道帥百官謁見郭威威見猶拜之道受拜如平時
徐曰侍中此行不易
太后且奏稱軍國事殷請早立嗣君太后誥稱郭允明
弑逆神器不可無主河東節度使崇忠武節度使信皆
髙祖之弟武寧節度使贇開封尹勲髙祖之子其令
官議擇所宜贇崇之子也髙祖愛之養視如子郭威王
峻入見太后於萬歳宫請以勲爲嗣太后曰勲乆羸疾
[289-14b]
不能起威出諭諸將諸將請見之太后令左右以卧榻
舉之示諸將諸將乃信之於是郭威與峻議立贇己丑
郭威帥百官表請以贇承大統太后誥所司擇日備灋
駕迎贇即皇帝位郭威奏遣太師馮道及樞密直學士
王度祕書
見朝廷詔書處分軍事皆合機宜問使者誰爲此詔使
者以翰林學士范質對威曰宰相器也入城訪求
甚喜時大雪威解所服紫袍衣之令草太后誥令迎新
君儀注蒼黄之中討論撰定皆得其宜初隱帝遣供奉
官押班陽曲張永德賜昭義節度使常思生辰物永德
郭威之壻也㑹楊邠等誅密詔思殺永德思素聞郭威
[289-15a]
多竒異囚永德以觀變及威克大梁思乃釋永德而謝
之庚寅郭威帥羣臣上言比皇帝到闕動渉浹旬請太
后臨朝聽政
兵㑹之崔洪璉兵敗奔還長沙希萼引兵繼進攻岳州
刺史王贇拒之五日不克希萼使人謂贇曰公非馬氏
之臣乎不事我欲事異國乎爲人臣而懷貳心豈不辱
其先人贇曰亡父爲先王將六破淮南兵今大王兄弟
不相容贇常恐淮南坐收其弊一旦以遺體臣淮南誠
辱先人耳大王茍能釋憾罷兵兄弟雍
盡死以事大王兄弟豈有二心乎希萼慙引兵去辛卯
至湘隂焚掠而過至長沙軍于湘西歩兵及蠻兵軍于
[289-15b]
嶽麓朱進忠自玉潭引兵㑹之馬希廣遣劉彦瑫召水
軍指揮使許可瓊帥戰艦五百艘屯城北津屬于南津
以馬希軍又遣馬軍指揮使李彦温將兵屯
駝口扼湘隂路歩軍指揮使韓禮將二千人屯楊栁橋
扼柵路可瓊德勲之子也 壬辰太后始臨朝以王峻
爲樞密使𡊮㠖爲宣徽南院使王殷爲侍衞馬歩軍都
指揮使郭崇威爲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曹威爲侍衞步
軍都指揮使陳州刺史李穀權判三司 劉銖李洪建
及其黨皆梟首於市而
吾家吾復屠其家怨讎反覆庸有極乎由是數家獲免
王殷屢爲洪建請免死郭威不許後匡贊至兖州慕容
[289-16a]
彦超執而獻之李業至陜州其兄保義節度使洪信不
敢匿於家業懷金將奔晉陽至絳州盜殺之而取其金
肯盡忠於我執之歸于蜀伏誅 鎭州邢州奏契丹主
將數萬入寇攻內丘五日不克死傷甚衆有戍兵五
百叛應契丹引契丹入城屠之又䧟饒陽太后敕郭威
將大軍擊之國事權委竇貞固蘇禹珪王峻軍事委王
殷十二月甲午朔郭威發大梁 丁酉以翰林學士戸
部侍郎范質爲樞密副使
人惡其獷直楚王希廣獨怜之以爲強弩指揮使領辰
州刺史師暠常欲爲希廣死及朱進忠與蠻兵合七千
[289-16b]
餘人至長沙營於江西師暠登城望之言於希廣曰朗
人驟勝而驕雜以蠻兵攻之易破也願假臣歩卒三千
自巴溪渡江出岳麓之後至水西令許可瓊以戰艦度
江腹背合擊必破之前軍敗則其大軍自不敢輕進矣
希廣將從之時馬希萼已遣間使以
分湖南而治可瓊有貳心乃謂希廣曰師暠與梅山諸
蠻皆族𩔖安可信也可瓊丗爲楚將必不
大王希萼
竟何能爲希廣乃止希萼尋以戰艦四百餘艘泊江西
希廣命諸將皆受可瓊節度日賜可瓊銀五百兩希廣
屢造其營計事可瓊常閉壘不使士卒知朗軍進退希
廣歎曰真將軍也吾何憂哉可瓊或夜乗單舸詐稱廵
[289-17a]
江與希萼㑹水西約爲內應一旦彭師
叱之拂衣入見希廣曰可瓊將叛國人皆知之請速除
之無貽後患希廣曰可瓊許侍中之子豈有是邪師暠
退歎曰王仁而不斷敗亡可翹足俟也潭州大雪平地
四尺潭朗兩軍乆不得戰希廣信巫覡及僧語塑鬼於
江上舉手以却朗兵又作大像于髙樓手指水西怒目
視之命衆僧日夜誦經希廣自衣僧服膜拜求福甲辰
朗州歩軍指揮使武陵
栁橋敬真望韓禮營旌旗紛錯曰彼衆已懼擊之易破
也朗人雷暉衣潭卒之服濳入禮寨手劒擊禮不中軍
中驚擾敬真等乗其亂擊之禮軍大潰禮被創走至家
[289-17b]
而卒於是朗兵水陸急攻長沙歩軍指揮使呉宏小門
使楊滌相謂曰以死報國此其時矣各引兵出戰宏出
清泰門戰不利滌出長樂戰自辰至午朗兵小却許可
城東北隅蠻兵自城東縱火城上人招許可瓊軍使救
城可瓊舉全軍降希萼長沙遂陷朗兵及蠻兵大掠三
日殺吏民焚廬舍自武穆王以來所營宫室皆為灰燼
所積寳貨皆入蠻落李彦温望見城中火起自駝口引
兵救之朗人已據城拒戰彦温攻清泰門不克與劉彦
瑫各將千餘人奉文昭王及希廣諸子趣𡊮州遂奔唐
張暉降
[289-18a]
戰血滿䄂見希萼曰不幸爲許可瓊所誤今日死不愧
先王矣彭師暠投槊於地大呼請死希萼歎曰鐡石人
也皆不殺乙巳希崇迎希萼入府視事閉城分捕希廣
及掌書記李弘臯弟弘節都軍判官唐昭胤及鄧懿文
楊滌等皆獲之希萼謂希廣曰承父兄之業豈無長㓜
乎希廣曰將吏見推朝廷見命耳希萼皆囚之
萼命內外廵檢侍衞指揮使劉賔禁止焚掠丁未希萼
自稱天策上將軍武安武平靜江寜逺等軍節度使楚
王以希崇爲節度副使判軍府事湖南要職悉以朗人
爲之臠食李弘臯弘節唐昭胤楊滌斬鄧懿文於市戊
申希萼謂將吏曰希廣懦夫為左右所制耳吾欲生之
[289-18b]
可乎諸將皆不對朱進忠甞爲希廣所笞對曰大王三
年血戰始得長沙
希廣死希廣臨刑猶誦佛書彭師暠葬之於瀏陽門外
武寜節度使贇留右都押牙鞏延羙元從教練使楊
温守徐州與馮道等西來在道仗衞皆如王者左右呼
萬歳郭威至滑州留數日贇遣使慰勞諸將受命之際
相顧不拜私相謂曰我輩屠䧟京城其罪大矣若劉氏
復立我軰尚有種乎
亥遣蘇禹珪如宋州迎嗣君 楚王希萼以子光賛為
武平留後以何敬真爲朗州牙內都指揮使將兵戍之
希萼召拓跋恒欲用之
稱疾不起 壬子郭威度河
[289-19a]
館于澶州癸丑旦將發將士數千人忽大譟威命閉門
將士踰垣登屋而入曰天子須侍中自爲之將士已與
劉氏爲仇不可立也或裂黄旗以威體共扶抱之呼
萬歳震地因擁威
太后爲母丙辰至韋城下書撫諭大梁士民以昨離河
上在道秋毫不犯勿有憂疑戊午威至七里店竇貞固
帥百官出迎拜謁因勸進威營於臯門村
使贇已至宋州王峻王殷聞澶州軍變遣侍衞馬軍都
指揮使郭崇威將七百往拒之又遣前申州刺史馬
鐸將兵詣許州巡檢崇威忽至宋州陳于府門外贇大
驚闔門登樓詰之對曰澶州軍變郭公慮陛下未察故
[289-19b]
遣崇威來宿衞無它也贇召崇威崇威不敢進馮道出
與崇威語
意安諭之少頃崇威出時護聖指揮使張令超帥部兵
爲贇𪧐衞徐州判官董裔贇曰觀崇威視瞻舉措必
有異謀道路皆言郭威已爲帝而陛下深入不止禍其
至哉請急召張令超諭以禍福使夜以兵劫崇威奪其
兵明日掠睢陽金帛募士卒北走晉陽彼新定京邑未
暇追我此策之上也贇猶豫未決是夕崇威密誘令超
馮道先歸留趙上交王度奉侍道辭行贇曰寡人此來
所恃者以公三十年舊相故無疑耳今崇威奪吾衞兵
[289-20a]
事危矣公何以爲計道黙然客將賈貞數目道欲殺之
贇曰汝輩勿草草此無預馮公事
其腹心董裔賈貞等數人己未太后誥廢贇爲湘隂公
馬鐸引兵入許州劉信惶惑自殺庚申太后誥以侍中
國百官藩鎭相繼上表勸進壬戌夜國營有歩軍
將校醉揚言曏者澶州兵扶立今歩兵亦欲扶立
國斬之 南漢主以宫人盧瓊仙黄瓊芝爲女侍中朝
服冠帶參決政事宗室勲舊誅戮殆盡惟宦官林
等用事
[289-20b]
資治通鑑卷第二百八十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