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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二十四
臣司馬光奉
勑編集
唐紀四十起旃䝉大荒落閏月盡昭/陽赤奮若凡八年有竒
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中之上
永泰元年閏十月乙巳郭子儀入朝子儀以靈武初復
百姓彫弊戎落未安請以朔方軍糧使三原路嗣恭鎮
之河西節度使楊志烈既死
甘肅𤓰沙等州長史上皆從之 丁未百官請納職田
充軍糧
使嗣恭披荆棘立軍府威令大行 己酉郭子儀還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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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 初劒南節度使嚴武奏將軍崔旰為利州刺史時
蜀中
西道節度使張獻誠以求旰獻誠使旰移疾自解詣武
武以為漢州刺史使將兵擊吐蕃於西山連㧞其數城
攘地數百里武作七寳轝迎旰入成都以寵之武薨行
軍司馬杜濟知軍府事都知兵馬使郭英幹英乂之弟
也與都虞侯郭嘉琳共請英乂為節度使旰時
都知兵馬使與所部共請大將王崇俊為節度使㑹朝
廷已除英乂英乂由是銜之至成都數日即誣崇俊以
罪而誅之召旰還成都旰辭以備吐蕃未可歸英乂愈
怒絶其餽餉以困之旰轉徙入深山英乂自將兵攻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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聲言助旰拒守㑹大雪山谷深數尺士馬凍死者甚衆
旰出兵擊之英乂大敗收餘兵纔及千人而還英乂為
政嚴暴驕奢不恤士卒衆心離怨𤣥宗之離蜀也以所
居行宫為
奏為軍營因徙去真容自居之旰宣言英乂反不然何
以徙真容自居其處於是帥所部五千餘人襲成都辛
亥戰于城西英乂大敗旰遂入成都屠英乂家英乂單
騎奔簡州普州刺史韓澄殺英乂送首於旰卭州牙將
柏茂琳瀘州牙將楊子琳劒州牙將李昌巙
旰蜀中大亂旰衛州人也 華原令顧繇上言元載子
伯和等招權受賄十二月戊戌繇坐流錦州 自安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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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亂國子監室堂頽壊軍士多借居之祭酒蕭昕上言
學校不可遂廢
大曆元年春正月乙酉敕復補國子學生 丙戌以户
部尚書劉晏為都畿河南淮南江南湖南荆
道轉運常平鑄錢鹽鐵等使侍郎第五琦為京畿闗内
河東劒南山南西道轉運等使分理天下財賦常周智
光至華州益驕横召之不至上命杜冕從張獻誠於山
南以避之智光遣兵於商山邀之不獲智光自知罪重
乃聚亡命無賴子弟衆至數萬縱其剽掠以恱其心擅留闗
中所漕米二萬斛藩鎮貢獻往往殺其使者而奪之
二月丁亥朔釋奠于國子監命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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帥六軍諸將往聽講子弟皆服朱紫為諸生朝恩既貴
顯乃學講經為文僅能執筆辨章句遽自謂才兼文武
人莫敢與之抗辛卯命有司修國子監 元載專權恐
奏事者攻訐其私乃請百官凡論事皆先白長官長官
煩多所言多讒毁故委長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
書顔真卿上疏以為諌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論事
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陛下患羣臣之為讒何
不察其言之虚實若所言果虛宜誅之果實宜賞之不
務為此而使天下謂陛下厭聽覧之煩託此為辭以塞
諫争之路臣竊為陛下惜之太宗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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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門司與仗家引奏無得闗礙所以
防壅蔽也天寳以後李林甫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
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達䝉蔽喑嗚卒成幸蜀之禍陵
夷至于今日其所從來者漸矣夫人主大開不諱之路
羣臣猶莫敢盡言况令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則陛下所
聞
見無復言者以為天下無事可論是林甫復起於今日
也昔林甫雖擅權羣臣有不諮宰相輒奏事者則託以
它事隂中傷之猶不敢明令百司奏事皆先白宰相也
陛下儻不早寤漸成孤立後雖悔之亦無及矣載聞而
恨之奏真卿誹謗乙未貶峽州别駕 己亥命大理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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卿楊濟修好於吐蕃 壬子以杜鴻漸為山南西道劒
南
鎮北庭行營節度使馬璘兼邠寜節度使璘以叚秀實
為三使都虞
卒有能引弓重二百四十斤者犯盗當
死璘欲生之秀實曰將有愛憎而法不一雖韓彭不能
為理璘善其議竟殺之璘處事或不中理秀實力争之
璘有時怒甚左右戰栗秀實曰秀實罪若可殺何以怒
為無罪殺人恐涉非道璘拂衣起秀實
璘置酒召秀實謝之自是軍州事皆咨秀實而後行璘
由是在邠寜聲稱殊美 癸丑以山南西道節度使張
獻誠兼劒南東川節度使卭州刺史柏茂琳為卭南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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禦使以崔旰為茂州刺史充西山防禦使三月癸未獻
誠與旰戰于梓州獻誠軍敗僅以身免旌節皆為旰所
奪 夏五月河西節度使楊休明徙鎮沙州 秋八月
國子監成丁亥釋奠
譏宰相王縉怒元載怡然
不可測也 杜鴻漸至蜀境聞張獻誠敗而懼使人先
達意於崔旰許以萬全旰卑辭重賂以迎之鴻漸喜進
至成都見旰但接以溫恭無一言責其干紀日與將佐
髙會州府事悉以委旰又數薦之於朝因請以節制譲
旰以柏茂琳楊子琳李昌巙各為本州刺史上不得已
從之壬寅以旰為成都尹西川節度行軍司馬 甲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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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魚朝恩行内侍
上言成均之任當用名儒不宜以宦者領之丁未命宰
相以下送朝恩上 京兆尹黎幹自南山引澗水穿漕
渠入長安功竟不成 冬十月乙未上生日諸道節度
使獻金帛器服珍玩駿馬為壽共直緡錢二十四萬常
衮上言以為節度使非能男耕女織必取之於人歛怨
求媚不可長也請却之上不聽
稅法民苦其重多流亡十一月甲子日南至赦改元悉
停什一稅法十二月癸卯周智光殺陜州監軍張志斌
智光素與陜州刺史皇甫温不恊志斌入奏事智光館
之志斌責其部下不肅智光怒曰僕固懐恩不反正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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汝輩激之我亦不反今日為汝反矣叱下斬之臠食其
肉朝士舉選人畏智光之暴多自同州竊過智光遣將
將兵邀之於路死
遣中使余元仙持告身授之智光慢罵曰智光有大功
於天下國家不與平章事而與僕射且同華地狹不足
展才若益以陜虢商鄜坊五州庶猶可耳因厯數大臣
過失且曰此去長安百八十里智光夜眠不敢舒足恐
踏破長安城至於挾天子令諸侯惟周智光能之元仙
股慄郭子儀屢請討智光上不許 郭子儀以河中軍
食常乏乃自耕百畒將校以是為差於是士卒皆不勸而
耕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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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少逰為桂管觀察使少逰博州人也為吏彊敏而好
賄善結權貴以是得進既得桂州惡其道逺多瘴癘宦
官董秀掌樞密少逰請歲獻五萬緡又納賄於元載子
仲武内外引薦數日改宣歙觀察使
渾瑊李懐光軍于渭上智光麾下聞之皆有離心己未
智光大將李漢惠自同州帥所部降於子儀壬戌貶智
光澧州刺史甲子華州牙將姚懐李延俊殺智光以其
首來獻淮西節度使李忠臣入朝以收華州為名帥部
兵大掠自潼闗至赤水
紙或數日不食者己巳置潼闗鎮兵二千人 壬申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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劒南置東川觀察使鎮遂州 二月丙戌郭子儀入朝
上命元載王縉魚朝恩等互置酒於其第一㑹之費至
十萬緡上禮重子儀常謂之大臣而不名郭曖嘗與昇
平公主争言曖曰汝倚乃父為天子邪我父薄天子不
為公主恚奔車奏之上曰此非汝所知彼誠如是使彼
欲為天子
曖入待罪上曰鄙諺有之不癡不聾不爲家翁兒女子
閨房之言何足聽也子儀歸杖曖數十 夏四月庚子
命宰相魚朝恩與吐蕃盟于興唐寺 杜鴻漸請入朝
奏事以崔旰知西川留後六月甲戌鴻漸來自成都廣
為貢獻因盛陳利害薦旰才堪寄任上亦務姑息乃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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鴻漸復
為東川節度使旰厚歛以賂權貴元載擢旰弟寛至御
史中丞寛兄審至給事中 丁卯魚朝恩奏以先所賜
莊為章敬寺以資章敬太后冥福於是窮壯極麗盡都
市之財不足用奏毁曲江及華清宫館以給之
億衞州進士高郢上書略曰先太后聖徳不必以一寺
增輝國家永圗無寜以百姓為本捨人就寺何福之為
又曰無寺猶可無人其可乎又曰陛下當卑宫室以夏
禹為法而崇塔廟踵梁武之風乎又上書略曰古之明
王積善以致福不費財以求福修徳以消禍不勞人以
禳禍今興造急促晝夜不息力不逮者隨以榜笞愁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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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聲盈
於内心求微助於外物徇左右之過計傷皇王之大猷
臣竊為陛下惜之皆寢不報始上好祠祀未甚重佛元
載王縉杜鴻漸為相三人皆好佛縉尤甚不食葷血與
鴻漸造寺無窮上嘗問以佛言報應果為有無載等奏
以國家運祚靈長非宿植福業何以致之福業已定雖
時有小災終不能為害所以安史悖逆方熾而皆有
禍僕固懐恩稱兵内侮出門病死回紇吐蕃大舉深入
不戰而退此皆非人力所及豈得言無報應也上由是
深信之常於禁中飯僧百餘人有冦至則令僧講仁王
經以禳之冦去則厚加賞賜胡僧不空官至卿監爵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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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公出入禁闥勢移權貴京畿良田美利多歸僧寺敕
天下無得箠曵僧尼造金閣寺於五臺山鑄銅塗金為
瓦所費鉅億縉
方求利以營之載等每侍上從容多談佛事由是中外
臣民承流相化皆廢人事而奉佛政刑日紊矣 八月
庚辰鳯翔等道節度使左僕射平章事李抱玉入朝固
讓僕射言情確至上許之癸丑又讓鳯翔節度使不許
丁酉杜鴻漸飯千僧以使蜀無恙故也 九月吐蕃
衆數萬圍靈州逰騎至潘原宜禄詔郭子儀自河中帥
獠䧟桂州逐刺史李良 冬十月戊寅朔方節度使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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嗣恭破吐蕃於靈州城下斬首二千餘級吐蕃引去
十二月庚辰盗發郭子儀父冢捕之不獲人以魚朝恩
素惡子儀疑其使之子儀自奉天入朝朝廷憂其為變
子儀見上上語及之子儀流
軍士多發人冢今日及此乃天譴非人事也朝廷乃安
是歲復以鎭西為安西 新羅王憲英卒子乾運立
三年春正月乙丑上幸章敬寺度僧尼千人 贈建寜
王倓為齊王 二月癸巳商州兵馬使劉洽殺防禦使
殷仲卿尋討平之 甲午郭子儀禁無故軍中走馬南
陽夫人乳母之子犯禁都虞杖殺之諸子泣訴於子
儀且言都虞之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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歎息曰子儀諸子皆奴材也不賞父之都虞而惜母
之乳母子非奴材而何 庚子以後宫獨孤氏為貴妃
三月乙巳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戊寅山南西道節
度使張獻誠以疾舉從父弟右羽林將軍獻恭自代上
許之 壬寅西川節度使崔旰入朝 初上遣中使徴
李泌於衡山既至復賜金紫為之作書院
上時衣汗衫躡屨過之自給舍以上及方鎮除拜軍國
大事皆與之議又使魚朝恩於白花屯為泌作外院使
與親舊相見上欲以泌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泌固辭
署敕然後為宰相邪後因端午王公妃主各獻服玩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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謂泌曰先生何獨無所獻對曰臣居禁中自巾至履皆
陛下所賜所餘獨一身耳何以為獻上曰朕所求正在
此耳泌曰臣身非陛下有誰則有之
相屈卿而不能得自今既獻其身當惟朕所為不為卿
有矣泌曰陛下欲使臣何為上曰朕欲卿食酒肉有室
家受禄位為俗人泌泣曰臣絶粒二十餘年陛下何必
使臣隳其志乎上曰泣復何益卿在九重之中欲何之
乃命中使為泌葬二親又為泌娶盧氏女為妻
出縣官賜第於光福坊令泌數日𪧐第中數日𪧐蓬萊
院上與泌語及齊王倓欲厚加襃贈泌請用岐薛故事
贈太子上泣曰吾弟首建靈武之議成中興之業岐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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豈有此功乎竭誠忠孝乃為讒人所害曏使尚存朕必
以為太弟今當崇以帝號成吾夙志乙卯制追諡倓曰
承天皇帝庚申葬順陵
後瀘州刺史楊子琳帥精騎數千乗虚突入成都朝廷
聞之戊辰加旰檢校工部尚書賜名寜遣還鎮 六月
壬辰幽州兵馬使朱希彩經略副使昌平朱泚泚弟滔
共殺節度使李懐仙希彩自稱留後閏月成德節度使
李寳臣遣將將兵討希彩為希彩所敗朝廷不得已宥
之庚申以
後 崔寛與楊子琳戰數不利秋七月崔寜妾任氏出
家財數十萬募兵得數千人帥以擊子琳破之子琳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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乙亥王縉如幽州朱希彩盛兵嚴備以逆之縉晏然
而行希彩迎謁甚恭縉度終不可制勞軍旬餘日而還
回紇可敦卒庚辰以右散騎常侍蕭昕為
紇庭詰昕曰我於唐有大功唐奈何失信市我馬不時
歸其直昕曰回紇之功唐已報之矣僕固懐恩之叛回
紇助之與吐蕃連兵入冦逼我郊畿及懐恩死吐蕃走
然後回紇懼而請和我唐不忘前功加惠而縱之不然
匹馬不歸矣乃回紇負約豈唐失信邪回紇慙厚禮而
歸之 丙戌内出盂蘭盆賜章敬寺
號於旛上百官迎謁於光順門自是歲以為常 八月
壬戌吐蕃十萬衆冦靈武丁卯吐蕃尚賛摩二萬衆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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邠州京師戒嚴邠寜節度使馬璘擊破之 庚午河東
節度使同平章事辛雲京薨以王縉領河東節度使餘
如故 九月壬申命
蕃 丁丑濟王環薨 壬午朔方騎將白元光擊吐蕃
破之壬辰元光又破吐蕃二萬衆於靈武鳯翔節度使
李抱玉使右軍都將臨洮李晟將兵五千擊吐蕃晟曰
以力則五千不足用以謀則太多乃將千人兼行出大
震闗至臨洮屠吐蕃定秦堡焚其積聚虜堡帥慕容谷
種
頴州刺史李岵以事忤滑毫節度使令狐彰彰使節度
判官姚奭按行頴州因代岵領州事且曰岵不受代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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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之岵知之因激怒將士使殺奭與奭同死者百餘人
岵走依河南節度使田神功於汴州冬十月乙巳彰表
言其狀岵亦上表自理上命給事中賀若察往按之
朱希彩為節度使 郭子儀還河中元載以吐蕃連歲
入冦馬璘以四鎮兵屯邠寜力不能拒
方重兵鎮河中深居腹中無事之地乃與子儀及諸將
議徙璘鎮涇州而使子儀以朔方兵鎭邠州曰若以邊
土荒殘軍費不給則以内地租稅及運金帛以助之諸
將皆以為然十二月己酉徙馬璘爲涇原節度使以邠
寜慶三州𨽻朔方叚秀實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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邠州留後初四鎭北庭兵逺赴中原之難久羈旅數遷
徙四鎮厯汴虢鳯翔北庭厯懐絳鄜然後至邠頗積勞
弊及徙涇州衆皆怨誹刀斧兵馬使王童之謀作亂期
以辛酉旦警嚴而發
怒之以其失節令每更來白輒延之數刻遂四更而曙
童之不果發秀實欲討之而亂迹未露恐軍中疑其寃
告者又云今夕欲焚馬坊草因救火謀作亂中夕火果
發秀實命軍中行者皆止坐者勿起各整部伍嚴守要
害童之白請救火不許及旦捕童之及其黨八人皆斬
之下令曰後徙者族流言者刑遂徙于涇 癸亥西川
破吐蕃萬餘衆 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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濠州不去有窺淮南意淮南節度使崔圎令副使元城
張萬福攝濠州刺史杲聞即提卒去止當塗是歲上召
萬福以為和州刺史行營防禦使討杲萬福至州杲懼
移軍上元又北至楚州大掠
福追討之未至淮隂杲為其將康自勸所逐自勸擁兵
繼掠循淮而東萬福倍道追而殺之免者什二三元甫
將厚賞將士萬福曰官健常虗費衣糧無所事
小功不足過賞請用三之一
四年春正月丙子郭子儀入朝魚朝恩邀之逰章敬寺
元載恐其相結密使子儀軍吏告子儀曰朝恩謀不利
於公子儀不聽吏亦告諸將將士請衷甲以從者三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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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子儀曰我國之大臣彼無天子之命安敢害我若受
命而來汝曹欲何為乃從家僮數人而往朝恩迎之
其從者之約子儀以所聞告且曰恐煩公經營耳朝恩
撫膺捧手流涕曰非公長者能無疑乎 壬午流李岾
於夷州 乙酉郭子儀還河中 辛卯賜李岵死 二
月壬寅以京兆之好畤鳯翔之麟遊普潤𨽻神策軍從
魚朝恩之請也 楊子琳既敗還瀘州招聚亡命得數
千人㳂江東下聲言入朝涪州守捉使王守仙伏兵黄
草峽
遂殺夔州别駕張忠據其城荆南節度使衛伯玉欲結
以為援以夔州許之為之請於朝陽曲人劉昌裔
子
[224-13b]
琳遣使詣闕請罪子琳從之乙巳以子琳為峽州團練
使 初僕固懐恩死上憐其有功置其女宫中養以為
女回紇請以為可
紇可汗壬辰遣兵部侍郎李涵送之涵奏祠部郎中虞
鄉董晉為判官六月丁酉公主辭行至回紇牙帳回紇
來言曰唐約我為市馬既入而歸我賄不足我於使人
乎取之涵懼不敢對視晉晉曰吾非無馬而與爾為市
為
致詰也天子念爾有勞故下詔禁侵犯諸戎畏我大國
之爾與也莫敢校焉爾之父子寜而畜馬蕃者非我誰
使之於是其衆皆環晉拜既又相帥南靣序拜皆舉兩
[224-14a]
手曰不敢有意大國 戊申王縉表讓副元帥都統行
營使許之 辛酉郭子儀自河中遷于邠州其精兵皆
自隨餘兵使禆將將之分守河中靈州軍士久家河中
得誅其渠帥衆心乃定 秋九月吐蕃宼靈州丁丑朔
方留後常謙光擊破之 河東兵馬使王無縱張奉璋
等恃功驕蹇以王縉書生易之多違約束縉受詔發兵
詣鹽州防秋遣無縱奉璋將步騎三千赴之奉璋逗遛
不進無縱託它事擅入太原城縉悉擒斬之并其黨七
人諸將悍戾者殆盡
蕃宼鳴沙首尾四十里郭子儀遣兵馬使渾瑊將銳兵
[224-14b]
五千救靈州子儀自將進至慶州聞吐蕃退乃還 黄
門侍郎同平章事杜鴻漸以疾辭位壬申許之乙亥薨
鴻漸病甚令僧削髮遺令為塔以葬 丙子以左僕射
裴冕同平章事初元載為新平尉
為相亦利其老病易制受命之際蹈舞仆地載趨而扶
之代為謝詞十二月戊戌冕薨
五年春正月己巳羌酋白對蓬等各帥部落内屬 觀
軍容宣慰處置使左監門衛大將軍兼神策軍使内侍
監魚朝恩專典禁兵寵任無比上常與議軍國事勢傾
朝野朝恩好於廣座恣談時政
亦拱黙不敢應神策都虞劉希暹都知兵馬使王駕
[224-15a]
鶴皆有寵於朝恩希暹說朝恩於北軍置獄使坊市惡
少年羅告富室誣以罪惡捕繫地牢訊掠取服籍沒其
家貲入軍并分賞告捕者地在禁密人莫敢言朝恩每
奏事以必允為期朝廷政事有不豫者輒怒曰天下事
有不由我者邪上聞之由是不懌朝恩養子令徽尚幼
為内給使衣緑
曰臣子官卑為儕輩所陵乞賜之紫衣上未應有司已
執紫衣在前令徽服之拜謝上強笑曰兒服紫大宜稱
心愈不平元載測知上指乗閒奏朝恩專恣不軌請除
之上亦知天下共怨怒遂令載為方略朝恩每入殿常
使射生將周皓將百人自衛又使其黨陜州節度使皇
[224-15b]
甫溫握兵於外以為援
密語上一一聞之而朝恩不之覺也辛卯載為上謀徙
李抱玉為山南西道節度使以温為鳯翔節度使外重
其權實内温以自助也載又請割郿虢寳鷄鄠盩厔𨽻
抱玉興平武功天興扶風𨽻神策軍朝恩
不以載為虞驕横如故 壬辰加河南尹張延賞為東
都留守罷河南等道副元帥以其兵屬留守延賞嘉貞
之子也 二月戊戌李抱玉徙鎮盩厔軍士憤怒大掠
鳯翔坊市數日乃定 劉希暹頗覺上意異以告魚朝
恩朝恩始疑懼然上每見之恩禮益隆朝恩亦以此自
安皇甫温至京師元載留之未遣因與温及周皓密謀
[224-16a]
誅朝恩
酉寒食
將還營上留之議事因責其異圗朝恩自辯語頗悖慢
皓與左右擒而縊殺之
容等使内侍監如故詐云朝恩受詔乃自縊以尸還其
家賜錢六百萬以葬丁丑加劉希暹王駕鶴御史中丞
以慰安北軍之心丙戌赦京城繫囚命盡釋朝恩黨與
且曰北軍將士皆朕爪牙並宜仍舊
有憂懼 己丑罷度支使及闗内等道轉運常平鹽鐵
使其度支事委宰相領之 敕皇甫温還鎮于陜 元
載既誅魚朝恩上寵任益厚載遂志氣驕溢每衆中大
[224-16b]
言自謂有文武才略古今莫及弄權舞智政以賄成僣
侈無度吏部侍郎楊綰典選平允性介直不附載嶺南
節度使徐浩貪而佞傾南方珍貨以賂載辛卯載以綰
為國子祭酒引浩代之浩越州人也載有丈人自宣州
來
之丈人不恱行至幽州私發書視之書無一言惟署名
而已丈人大怒不得已試謁院僚判官聞有載書大驚
立白節度使遣大校以箱受書館之上舍留宴數日辭
去贈絹千匹其威權動人如此 夏四月庚子湖南兵
馬使臧玠殺觀察使崔灌澧州刺史楊子琳起兵討之
取賂而還郷涇原
[224-17a]
軍上諷李抱玉以鄭潁二州譲之乙巳以璘兼鄭頴節
度使 庚申王縉自太原入朝 癸未以左羽林大將
軍辛京杲為湖南觀察使 荆南節度使衛伯玉遭母
䘮六月戊戌以殿中監王昻代之伯玉諷大將楊鉥等
拒昻留己甲寅制起復伯玉鎮荆南如故 秋七月京
畿饑斗米千錢 劉希暹内常自疑有不遜語王駕鶴
以聞九月辛未
郭子儀入朝 上悉知元載所為以其任政日久欲全
始終因獨見深戒之載猶不悛上由是稍惡之載以李
泌有寵於上忌之言泌常與親故宴於北軍與魚朝恩
親善宜知其謀上曰北軍泌之故吏也故朕使之就見
[224-17b]
親故朝恩之誅泌亦豫謀卿勿以為疑載與其黨攻之
不已㑹江西
容卿朕今匿卿於魏少逰所俟朕决意除載當有信報
卿可束裝來乃以泌為江西判官且屬少逰使善待之
六年春二月壬寅河西隴右山南西道副元帥兼澤潞
山南西道節度使李抱玉上言凡所掌之兵當自訓練
今自河隴達于扶文綿亘二千餘里撫御至難若吐蕃
兩道俱下
闗輔首尾不贍進退無從願更擇能臣委以山南使臣
得專備隴坻詔許之 郭子儀還邠州 嶺南蠻酋梁
崇牽自稱平南十道大都統據容州與西原蠻張侯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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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等連兵攻䧟城邑前容管經略使元結等皆寄治藤
梧經略使王翃至藤州以私財募兵不數月斬賊帥歐
陽
難翃曰大夫如未暇出兵但乞移牒諸州揚言出千兵
為援冀藉聲勢亦可成功勉從之翃乃與義州刺史陳
仁璀藤州刺史李曉庭等結盟討賊翃募得三千餘人
破賊數萬衆攻容州㧞之擒梁崇牽前後大小百餘戰
盡復容州故地分命諸將襲西原蠻
是畨禺賊帥馮崇道桂州叛將朱濟時皆據險為亂䧟
十餘州官軍討之連年不克李勉遣其將李觀與翃併
力攻討悉斬之三月五嶺皆平 河北旱米斗千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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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四月己未澧州刺史楊子琳入朝上優接之賜名猷
庚申以典内董秀為内常侍 吐蕃請和庚
御史大夫呉損使于吐蕃 成都司録李少良上書言
元載姦𧷢隂事上置少良於客省少良以上語告友人
韋頌殿中侍御史陸珽以告載載奏之上怒下少良頌
珽御史臺獄御史奏少良頌珽凶險比周離間君臣五
月戊申敕付京兆皆杖死 秋七月丙午元載奏凡别
敕除文武六品以下官乞令吏部兵部無得檢勘從之
時載所奏擬多不遵法度恐為有司所駁
丁卯淮西節度使李忠臣將兵二千屯奉天防秋 上
益厭元載所為思得士大夫之不阿附者為腹心漸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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載權丙子内出制書以浙西觀察使李栖筠為御史大
夫宰相不知載由是稍絀 九月吐蕃下青石嶺軍于
郱城郭子儀使人諭之明日引退 是歲以尚書右丞
韓滉為户部侍郎判度支自兵興以來所
倉庫出入無法國用虚耗滉為人亷勤精於簿領作賦
歛出入之法御下嚴急吏不敢欺亦值連歲豐穰邊境
無冦自是倉庫蓄積始充滉休之子也
七年春正月甲辰回紇使者擅出鴻臚寺掠人子女所
司禁之敺擊所司以三百騎犯金光朱雀門是日宫門
皆閉上遣中使劉清潭諭之乃止
丙午還邠州 夏四月吐蕃五千騎至靈州尋退 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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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乙未赦天下 秋七月癸巳回紇又擅出鴻臚寺遂
長安令邵說至含光門街奪其馬說乘它馬而去弗敢
争 盧龍節度使朱希彩既得位悖慢朝廷殘虐將卒
孔自官李懐瑗因衆怒伺閒殺之衆未知所從經略副
使朱泚
中大言曰節度使非朱副使不可衆皆從之泚遂權知
留後遣使言狀冬十月辛未以泚為檢校左常待幽州
盧龍節度使 十二月辛未置永平軍於滑州
八年春正月昭義節度使相州刺史薛嵩薨子平年十
二將士脅以為帥平偽許之既而讓其叔父㟧夜奉父
喪逃歸鄉里壬午制以㟧知留後 二
[224-20a]
度使令狐彰薨彰承滑亳離亂之後治軍勸農府廪充
實時藩鎮率皆䟦扈獨彰貢賦未嘗闕歲遣兵三千詣
京西防秋自齎糧食道路供餽皆不受所過秋豪不犯
疾亟召掌書記髙陽齊映與謀後事映勸彰請代人遣
子歸私第彰從之遺表稱昔魚朝恩破史朝義欲掠滑
州臣不聽由是有隙及朝恩誅值臣寢疾以是未得入
朝生死愧負臣今必不起倉庫畜牧先已封籍軍中將
士州縣官吏按堵
李勉可委大事願速以代臣臣男建等今勒歸東都私
第彰薨將士欲立建建誓死不從舉家西歸三月丙子
以李勉為永平節度使 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皆元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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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縉之黨浩妾弟侯莫陳怤為美原尉浩屬京兆尹杜
濟虚以知驛奏優又屬邕擬長安尉怤参臺御史大夫
李栖筠劾奏其狀敕
邕罪在赦前應原除上怒夏五月乙酉貶浩明州别駕
邕歙州刺史丙戌貶濟杭州刺史邵桂州長史朝廷稍
肅 辛卯鄭王邈薨贈昭靖太子
歲求和市每一馬易四十縑動至數萬匹馬皆駑瘠無
用朝廷苦之所市多不能盡其數回紇待遣繼至者常
不絶於鴻臚至是上欲恱其意命盡市之秋七月辛丑
回紇辭歸載賜遺及馬價共用車千餘乗 八月己未
吐蕃六萬騎冦靈武踐秋稼而去 辛未幽州節度使
[224-21a]
朱泚遣弟滔將五千精騎詣涇州防秋自安禄山反幽
州兵未嘗為用滔至
遣使者赤心以馬萬匹來求互市 九月壬午循州刺
史哥舒晃殺嶺南節度使吕崇賁據嶺南反 癸未晉
州男子郇摸以麻辮髮持竹筐葦席哭於東市人問其
故對曰願獻三十字一字為一事若言無所取請以席
裹尸貯筐中弃於野京兆以聞上召見賜新衣館於客
省其言團者請罷諸州團練使也監者請罷
使也 魏博節度使田承嗣為安史父子立祠堂謂之
四聖且求為相上令内侍孫知古因奉使諷令毁之冬
十月甲辰加承嗣同平章事以褒之 靈州破吐蕃萬
[224-21b]
餘衆吐蕃衆十萬冦涇邠郭子儀遣朔方兵馬使渾瑊
將步騎五千拒之庚申戰于宜禄瑊登黄萯原望虜命
據險布拒
不用其命瑊召使擊虜則己醉矣見拒馬曰野戰烏用
此為命撤之叱騎兵衝虜陳不能入而返虜躡而乘之
官軍大敗士卒死者什七八居民為吐蕃所掠千餘人
甲子馬璘與吐蕃戰于鹽倉又敗
還涇原兵馬使焦令諶等與敗卒争門而入或勸行軍
司馬叚秀實乘城拒守秀實曰大帥未知所在當前擊
虜豈得茍自全乎召令諶
皆死諸君㤀其死邪令諶等惶恐拜請命秀實乃發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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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兵未戰者悉出陳于東原且收散兵為將力戰狀吐
蕃畏之稍却既夜璘乃得還郭子儀召諸將謀曰敗軍
之罪在我不在諸將然朔方兵精聞天下今為虜敗何
策可以雪恥莫對渾瑊曰敗軍之將不當復預議然願
一言今日之事惟理瑊罪不則再見任子儀赦其罪使
將兵趣朝那虜既破官軍欲掠汧隴
曰虜乗勝必犯郊畿我掎其後虜必返顧乃引兵趣秦
原鳴鼔而西虜聞之至百城返渾瑊邀之於隘盡復得
其所掠馬璘亦出精兵襲虜輜重於潘原殺數千人虜
遂遁去 乙丑以江西觀察使路嗣恭兼嶺南節度使
討哥舒晃 初元載嘗為西州刺史知河西隴右山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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形勢是時吐蕃數為冦載言於上曰四鎮北庭既治涇
州無險要可守隴山髙峻南連秦嶺北抵
西境盡潘原而吐蕃戍摧沙堡原州居其中間當隴山
之口其西皆監牧故地草肥水羙平凉在其東獨耕一
縣可給軍食故壘尚存吐蕃弃而不居每歲盛夏吐蕃
畜牧青海去塞甚逺若乘間築之二旬可畢移京西軍
戌原州移郭子儀軍戍涇州為之根本分兵守石門木
峽漸開隴右進逹安西據吐蕃腹
并圗地形獻之密遣人出隴山商度功用㑹汴宋節度
使田神功入朝上問之對曰行軍料敵宿將所難陛下
奈何用一書生語欲舉國從之乎載尋得罪事遂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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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司以回紇赤心馬多請市千匹郭子儀以為如此逆
其意太甚自請輸一嵗俸為國市之上不許十一月戊
子命市六千匹
資治通鑑卷二百二十四
[224-23b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