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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一十三
臣司馬光奉 勑編集
晉紀三十五起昭陽單閼盡閼/逢執徐凡二年
安皇帝戊
元興二年春正月盧循使司馬徐道覆寇東陽二月辛
丑建武將軍劉擊破之道覆循之姊夫也 乙卯以
上表請帥諸軍掃平𨵿洛既而諷朝廷下詔不許乃云
奉詔故止玄欲飭裝先命作輕舸載服玩書畫或問
其故玄曰兵凶戰危脱有意外當使輕而易運衆皆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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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 夏四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南燕
融自長安來始得母兄凶問僃徳號慟吐血因而寢疾
司𨽻校尉慕容逹謀反遣牙門皇璆帥衆攻端門殿中
帥矦赤眉開門應之中黄門孫進扶僃徳踰城匿於進
舎叚宏等聞宫中有變勒兵屯四門僃徳入宫誅赤眉
等逹出犇魏僃徳優遷徙之民使之長復不役民縁此
迭相䕃冒或百室合户或千丁共籍以避課役尚書韓
請加隱覈僃徳從之使廵行郡縣得䕃户
千 泰山賊正始聚衆數萬自稱太平皇帝署置公卿
南燕桂林王鎭討禽之臨刑或問其父及兄弟安在始
曰太上皇䝉塵于外征東征西爲亂兵所害其妻怒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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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君正坐此口奈何尚爾始曰皇后不知自古豈有不
亡之國朕則崩矣終不攺號 五月燕王熙作龍騰苑
方十餘里徒二萬人築景雲山於苑內基廣五百步
峯髙十七丈 秋七月戊子魏王珪北巡作離宫於豺
山平原太守和跋奢豪喜名珪惡而
就與訣跋曰灅北土瘠可遷水南勉爲生計且使之背
己曰汝何忍視吾之死也毗等諭其意詐稱使者逃入
秦珪怒滅其家中壘將軍鄧淵從弟尚書暉與跋善或
譛諸珪曰毗之出亡暉實送之珪疑淵知其謀賜淵死
凉王傉檀及沮渠䝉遜互出兵攻吕隆隆患之秦之謀臣言
於秦王興曰隆藉先丗之資專制河外今雖飢窘尚能自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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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將來豐贍終不爲吾有涼州險絶土
其危而取之興乃遣使徴吕超入侍隆念姑臧終無以
自存乃因超謀迎于秦興遣尚書左僕射齊難鎮西將
軍姚詰左賢王乞伏乾歸鎮逺將軍趙曜帥步四萬
迎隆于河西凉王傉檀攝昌松魏安二戍以避之八月
齊難等至姑臧隆素車白馬迎于道旁隆勸難擊沮渠
䝉遜䝉遜使臧莫孩拒之敗其前軍難乃與䝉遜結盟
䝉遜遣弟挐入貢于秦難以司馬王尚
兵三千鎮姑臧以將軍閻松爲倉松太守郭將爲番禾
太守分戍二城徙隆宗族僚屬及民萬户于長安興以
隆爲散常侍超爲安定太守自餘文武隨才擢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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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黁常言代吕者王故其起兵先推王詳後推王乞基
及隆東遷王尚卒代之黁從乞伏乾歸降秦以爲滅秦
者晉也遂來犇秦人追得殺之 沮渠䝉遜伯父
護軍親信臨松太守孔篤皆驕恣爲民患䝉遜曰亂吾
法者二伯父也皆逼之使自殺秦遣使者梁構至張掖
䝉遜問曰秃髪傉檀爲公而身爲矦何也構曰傉檀凶
狡款誠未著故朝廷以重爵虚名羈縻之將軍忠貫白
日當入賛帝室豈可以不信相待也聖朝爵必稱功如
尹緯姚晃佐命之臣齊難徐洛一時猛將爵皆不過矦
伯將軍何以先之乎昔
右不意將軍忽有此問蒙遜曰朝廷何不即封張掖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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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逺封西海邪構曰張掖將軍己自有之所以逺授西
海者欲廣大將軍之國耳䝉遜恱乃受命 荆州刺史
偉卒大將軍玄以修代之從事中郎曹靖之説玄
曰謙修兄弟專據内外權勢大重玄乃以南郡相石
康爲荆州刺史石康豁之子也 劉破盧循於永嘉
追至晉安
山隂起兵討玄謀於土豪孔靖靖曰山隂去都道
逺舉事難成且玄未簒位不如待其巳簒於京口圖之
從之靖愉之孫也 九月魏主珪如南平城規度灅
南將建新都 侍中殷仲文散常侍卞範之勸大將
軍玄早受禪隂撰九錫文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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録尚書事王謐爲中書監領司徒㣧爲中書令加
修撫軍大將軍㣧沖之孫也丙子冊命玄爲相國揔百
揆封十郡爲楚王加九錫楚國置丞相以下官謙私
問彭城内史劉曰楚王勲徳隆重朝廷之情咸謂宜
有揖讓卿以爲何如曰楚王宣武之子勲徳蓋丗晉
室微弱民望乆移乘運禪代有何不可謙喜曰卿謂之
可即可耳新野人庂
未至乃起兵襲雍州刺史馮該於襄陽走之庂有衆七
千設壇祭七廟云欲討玄江陵震動石康至州發兵
攻襄陽庂敗犇秦 髙雅之表南燕主僃徳請伐玄
曰縦未能廓清呉㑹亦可収江北之地中書侍郎韓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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亦上䟽曰今晉室衰亂江淮南北户口無㡬戎馬單弱
重以玄悖逆上下離心以陛下神武發步一萬臨
之彼必土
也拓地定功正在今日失時不取彼之豪傑誅滅玄
更修德政豈惟建康不可得江北亦無望矣僃德曰朕
以舊覆𣳚欲先定中原乃平蕩荆揚故未南征耳其
令公卿議之因講武城西步卒三十七萬人五萬三
千匹車萬七千乗公卿皆以爲玄新得志未可圖乃止
冬十月楚王玄上表請歸藩使帝作手詔固留之又
詐言錢塘臨平
受命之符又以前丗皆有隱士恥於己時獨無求得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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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隱士安定皇甫謐六丗孫希之給其資用使隱居山
林徴爲著作郎使希之固辭不就然後下詔旌禮號曰
髙士時人謂之充隱又欲廢錢用榖帛及復肉刑制作
紛紜志無一定變更回復卒無所施行性復貪鄙人士
有法書好畫
甞離手 乙卯魏主珪立其子嗣爲齊王加位相國紹
爲清河王加征南大將軍熙爲陽平王曜爲河南王
丁巳魏將軍伊謂帥二萬襲髙車餘種𡊮紇烏頻十
一月庚午大破之 詔楚王玄行天子禮樂妃爲王后
丗子爲太子丁丑卞範之爲禪詔使臨川王寳逼帝書
之寳晞之曽孫也庚辰帝臨軒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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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璽綬禪位于楚壬午帝出居永安宫癸未遷太廟神
主于琅邪國穆章何皇后及琅邪王徳文皆徙居司徒
府百官詣姑孰勸進十二月庚寅朔玄築壇於九井山
北壬辰即皇帝位冊文多非薄晉室或諌之玄曰揖讓
之文正可陳之於下民耳豈可欺上帝乎大
始以南康之平固縣封帝爲平固王降何后爲零陵縣
君琅邪王徳文爲石陽縣公武陵王遵爲彭澤縣矦追
尊父温爲宣武皇帝廟號太祖南康公主爲宣皇后封
子昇爲豫章王以㑹稽內史王愉爲尚書僕射愉子相
國左長史綏爲中書令綏氏之甥也戊戌玄入建康
宫登御坐而床忽䧟羣下失色殷仲文曰將由聖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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厚地不能載玄大恱梁王珍之國
陽珍之晞之曽孫也 戊申燕王熙尊燕主垂之貴嬪
叚氏爲皇太后叚氏熙之慈母也己酉立苻貴嬪爲皇
后大赦 辛亥玄遷帝於尋陽 燕以衛尉恱真爲
青州刺史鎮新城光禄大夫衛駒爲并州刺史鎮凡城
癸丑納温神主于太廟玄臨聽訟閲囚徒罪
無輕重多得原放有干輿乞者時或
如此 是歳魏主珪始命有司制冠服以品秩爲差然
法度草創多不稽古
三年春正月玄立其妻劉氏爲皇后劉氏喬之曽孫
也玄以其祖彞以上名位不顯不復追尊立廟散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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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徐廣曰敬其父則子恱請依故事立七廟玄曰禮太
祖東向左昭右穆
足法也祕書監卞承之謂廣曰若宗廟之祭果不及祖
有以知楚徳之不長矣廣邈之弟也玄自即位心常不
自安二月己丑朔夜濤水入石頭流殺人甚多讙譁震
天玄聞之懼曰奴輩作矣玄性苛細好自矜伐主者奏
事或一字不體或片辭之謬必加糾擿以示聰明尚書
荅詔誤書春蒐爲春莵自左丞王納之以下凡
皆降黜或手注直官或自用令史詔令紛紜有司奉
荅不暇而紀綱不治奏案停積不能知也又性好遊畋
或一日數出遷居東宫更繕宫室土木並興督迫𫿞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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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野騷然思亂者衆玄遣使加益州刺史毛璩散常
侍左將軍璩執留玄使不受其命璩寳之孫也玄以
希爲梁州刺史分命諸將戍三巴以僃之璩
列玄罪狀遺巴東太守柳約之建平太守羅述征虜司
馬甄季之擊破希等仍帥衆進屯白帝劉從徐兖二
州刺史安成王脩入朝玄謂王謐曰風骨不常葢
人傑也每遊集必引接殷勤贈賜甚厚玄后劉氏有智
鍳謂玄曰劉龍行虎步視瞻不凡恐終不爲人下不
如早除之玄曰我方平蕩中原非莫可用者俟𨵿河
平定然後别議之耳玄以弘爲青州刺史鎭廣陵刀
逵爲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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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無忌同舟還京口密謀興復晉室劉邁弟毅家於京
口亦與無忌謀討玄無忌曰氏彊盛其可圖乎毅曰
天下自有彊弱苟爲失道雖彊易弱正患事主難得耳
無忌曰天下草澤之中非無英雄也毅曰所見唯有劉
下邳無忌𥬇而不荅還以告遂與毅定謀太原王
元徳及弟仲徳爲苻氏起兵攻燕主垂不克來犇朝廷
以元徳爲弘
命誠非一族然今之起者恐不足以成大事平昌孟昶
爲青州主簿弘使昶至建康玄見而恱之謂劉邁曰
素士中得一尚書郎卿與其州里寧相識否邁素與昶
不善對曰臣在京口不聞昶有異能唯聞父子紛紛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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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贈詩
草間當有英雄起卿頗聞乎昶曰今日英雄有誰正當
是卿耳於是毅無忌元徳仲徳昶及弟道規任城
魏詠之髙平檀憑之琅邪諸葛長民河內太守隴西辛
扈興振威將軍東莞童厚之相與合謀起兵道規爲
弘中兵參軍使毅就道規及昶於江北共殺弘據廣
陵長民爲刁逵參軍使長民殺逵據歴陽
之在建康使之聚衆攻玄爲内應刻期齊發孟昶妻周
氏冨於財昶謂之曰劉邁毁我於公使我一生淪陷
我決當作賊卿幸早離絶脱得富貴相迎不晚也周氏
曰君父母在堂欲建非常之謀豈婦人所能諌事之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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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當於奚官中奉養大家義無歸志也昶愴然乆之而
起周氏追昶坐曰觀君舉
財物耳因指懐中兒示之曰此児可賣亦當不惜遂傾
貲以給之昶弟顗妻周氏之從妹也周氏紿之曰昨夜
夢殊不祥門内絳色物冝悉取以爲厭勝妹信而與之
遂盡縫以爲軍士何無忌夜於屏風裏草檄文其母
劉牢之姊也登橙密窺之泣曰吾不及東海吕母明矣
汝能如此吾復何恨問所與同謀者曰劉母尤喜因
爲言玄必敗舉事必成之理
與無忌収合徒衆得百餘人丙辰詰旦京口城開無忌
著傳詔服稱敕使居前徒衆隨之齊入即斬脩以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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脩司馬刁弘帥文武佐吏來赴登城謂之曰郭江州
巳奉乗輿返正於尋陽我等並密詔誅除逆黨今日
賊玄之首巳當梟於大航矣諸君非大晉之臣乎今來
欲何爲弘等信
主簿何由得之無忌曰無過劉道民道民者東莞劉穆
之也曰吾亦識之即馳信召焉時穆之聞京口讙噪
聲晨起出陌頭屬與信㑹穆之直視不言者乆之既而
返室壊布裳爲袴往見曰始舉大義方造艱難須
一軍吏甚急卿謂誰堪其選穆之曰貴府始建軍吏實
須其才倉猝之際略
事濟矣即於坐署主簿孟昶勸弘其日出獵天未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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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門出獵人昶與劉毅劉道規帥壯士數十人直入弘
方噉粥即斬之因収衆濟江使毅誅刁弘先是遣
同謀周安穆入建康報劉邁邁雖酬許意甚惶懼安穆
慮事泄乃馳歸玄以邁爲竟陵太守邁欲亟之郡是夜
玄與邁書曰北府人情云何卿近見劉何所道邁謂
玄巳知其謀晨起白之玄大驚封邁爲重安矦
邁不執安穆使得逃去乃殺之悉誅元徳扈興厚之等
衆推劉爲盟主揔督徐州事以孟昶爲長史守京口
檀憑之爲司馬彭城人應募者悉使郡主簿劉鍾統
之丁巳帥二州之衆千七百人軍于竹里移檄逺近
聲言益州刺史毛璩巳定荆楚江州刺史郭昶之奉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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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上返正於尋陽鎮北參軍王元徳等並帥部曲保據
石頭揚武將軍諸葛長民巳據歴陽玄移還上宫召侍
官皆入止省中
殷仲文代脩爲徐兖二州刺史謙等請亟遣兵擊
玄曰彼兵鋭甚計出萬死若有蹉跌則彼氣成而吾事
去矣不如屯大衆於覆舟山以待之彼空行二百里無
所得鋭氣巳挫忽見大軍必驚愕我案兵堅陣勿與交
鋒彼求戰不得自然散走此策之上也謙等固請擊之
乃遣頓丘太守呉甫之右衛將軍皇甫敷相繼北上玄
深玄曰劉足爲一世之雄劉毅家無擔石之儲摴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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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擲百萬何無忌酷似其舅共舉大事何謂無成
涼王傉檀畏秦之彊乃去年號罷尚書丞郎官遣參軍
𨵿尚使于秦秦王興曰車騎獻稱藩而擅興兵造大
城豈爲臣
也車僻在遐藩宻邇勍寇蓋爲國家重門之防不圖
陛下忽以爲嫌興善之傉檀求領涼州興不許 袁
真殺朱憲憲弟綽逃犇温温克壽陽綽輒發真棺戮
其尸温怒將殺之沖請而免之綽事沖如父沖薨綽
嘔血而卒劉克京口以綽子齡石爲建武參軍三月
戊午朔軍與呉甫之遇於江乗
齡石丗受氏厚恩不欲以兵刃相向乞在軍後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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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許之甫之玄驍將也其兵甚鋭手執長刀大呼以
衝之衆皆披靡即斬甫之進至羅落橋皇甫敷帥數千
人逆戰寧逺將軍檀慿之敗死進戰彌厲敷圍之數
重𠋣大樹挺戰敷曰汝欲作何死拔㦸將刺之瞋
目叱之敷辟易
敷曰君有天命以子孫爲託斬之厚撫其孤以檀
慿之所領兵配參軍檀祗祗憑之之從子也玄聞二將
死大懼召諸道術人推筭及爲猒勝問羣臣曰朕其敗
乎吏部郎曹靖之對曰民怨神怒臣實懼焉玄曰民或
可怨神何爲怒對曰晉氏宗廟飄泊江濵大楚之祭上
不及祖此其所以怒也玄曰卿何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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皆以爲堯舜之丗臣何敢言玄黙然使謙及遊擊將
軍何澹之屯東陵侍中後將軍卞範之屯覆舟山西衆
合二萬己未軍食畢悉棄其餘糧進至覆舟山東使
羸弱登山張旗幟爲疑兵數道並前布滿山谷玄偵𠊱
者還云軍四塞不知多少玄益憂恐遣武衛將軍
賾之帥精卒副援諸軍
莫有闘志與劉毅等分爲數隊進突謙陳以身先
之將士皆殊死戰無不一當百呼聲動天地時東北風
急因縦火焚之煙炎熛天皷噪之音震動京邑謙等諸
軍大潰玄時雖遣軍拒而走意巳決潜使領軍將軍
殷仲文具舟於石頭聞謙等敗帥親信數千人聲言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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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遂將其子昇兄子濬出掖門遇前相國參軍胡藩
執馬鞚諌曰今羽林射手猶有八百
累丗之恩不驅令一戰一旦捨此欲安之乎玄不對但
舉策指天因鞭馬而走西趨石頭與仲文等浮江走
經日不食左右進粗飯玄咽不能下昇抱其胷而撫之
玄悲不自勝入建康王仲徳抱元徳子方回出𠊱
於馬上抱方回與仲徳對哭追贈元徳給事中以仲
徳爲中兵參軍止謙故營遣劉鍾據東府庚申
屯石頭
新主納于太廟遣諸將追玄尚書王嘏帥百官奉迎乗
輿誅玄宗族在建康者使臧熹入宫収圖書器物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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閉府庫有金飾樂器問熹卿得無欲此乎熹正色曰
皇上幽逼播越非所將軍首建大義劬勞王家雖復不
肖實無情於樂笑曰聊以戲卿耳熹燾之弟也壬戌
玄司徒王謐與衆議推領楊州固辭乃以謐爲侍
楊徐兖豫青冀幽并八州諸軍事徐州刺史劉毅爲青
州刺史何無忌爲琅邪内史孟昶爲丹楊尹劉道規爲
義昌太守始至建康諸大處分皆委於劉穆之倉猝
立定無不允愜遂託以腹心動止諮焉穆之亦竭節
盡誠無所遺隱時晉政寛㢮綱紀不立豪族陵縦小民
窮蹙重以司馬元顯政令違舛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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繁密衆莫之從穆之斟酌時冝隨方矯正以身範物
先以威禁內外百官皆肅然奉職不盈旬日風俗頓攺
諸葛長民至豫州失期不得發刁逵執長民檻車送
玄至當利而玄敗送人共破檻出長民還趣歷陽逵
棄城走爲其下所執斬於石頭子姪無少長皆死唯赦
其季弟給事中騁逵故吏匿其弟子雍送洛陽秦王興
以爲太子中庶子
葛長民爲宣城內史名微位薄輕狡無行盛流皆
不與相知惟王謐獨竒貴之謂曰卿當爲一代英雄
甞與刁逵摴蒲不時輸直逵縛之馬抑謐見之責逵
而釋之代之還直由是深憾逵而徳謐 蕭方等曰
[113-13b]
夫蛟龍潜伏魚蝦褻之是以漢髙赦雍齒魏武免梁鵠
亡族醻恩報怨何其狹哉 尚書左僕射王愉及子荆
州刺史綏謀襲事泄族誅綏弟子慧龍爲僧彬所匿
得免 魏以中圡蕭條詔縣户不滿百者罷之 丁卯
劉還鎮東府 玄至尋陽郭昶之給其器用兵力
辛未玄逼帝西上劉毅帥何無忌劉道規等諸軍追之
玄留龍驤將軍何澹之前將軍郭
玄於道自作起居注叙討劉事自謂經略舉無遺策
諸軍違節度以致犇敗專覃思著述不暇與羣下議時
事起居注既成宣示逺近 丙戌劉稱受帝密詔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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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陵王遵承制揔百官行事加侍中大將軍因大赦惟
豪帥謀殺南燕主僃德推司馬休之爲主僃徳以劉
爲司空甚寵信之雅之欲邀同謀敬宣曰劉公衰老
有安齊之志不可告也雅之卒告之不從謀頗泄敬
宣等南走南燕人収殺之追及雅之又殺之敬宣休
之至淮泗間聞玄敗遂來歸劉以敬宣爲晉陵太
守 南燕主僃徳聞玄敗命北地王鍾等將兵欲取
江南㑹僃德有疾而止
東宫內外畢敬遷除百官稱制書教稱令書以司馬休
之監荆益梁寧秦雍六州諸軍事領荆州刺史庚寅
[113-14b]
玄挾帝至江陵石康納之玄更署置百官以卞範之
爲尚書僕射自以犇敗之後恐威令不行乃更増峻刑
罰衆益離怨殷仲文諌玄怒曰今以諸將失律天文不
利故還都舊楚而羣小紛紛妄興異議
未可施之以寛也荆江諸郡聞玄播越有上表犇問起
居者玄皆不受更令所在賀遷新都王謐爲玄佐命
元臣玄之受禪謐手解帝璽綬及玄敗衆謂謐冝誅劉
特保全之劉毅甞因朝㑹問謐璽綬所在謐內不自
安逃犇曲阿牋白武陵王迎還復位 玄兄子歆
引氐帥楊秋寇歷陽魏詠之帥諸葛長民劉敬宣劉鍾
共擊破之
[113-15a]
太守道恭帥數千人就何澹之等共守湓口何無忌
劉道規至桑落洲庚戌澹之等引舟師逆戰澹之常所
乘舫羽儀旗幟甚盛無忌曰賊帥必不居此欲詐我耳
宜亟攻之衆曰澹之不在其中得之無益無忌曰今衆
寡不敵戰無全勝澹之既不居此舫戰士必弱我以勁
兵攻之必得之得之則彼勢沮而我氣倍因而
賊必矣道規曰善遂往攻而得之因傳呼曰巳得何澹
之矣澹之軍中驚擾無忌之衆亦以爲然乗勝進攻澹
之等大破之無忌等克湓口進據尋陽遣使奉送宗廟
主祏還京師加劉都督江州諸軍事桑落之戰胡藩
所乗艦爲官軍所燒藩全鎧入水潜行三十許步乃得
[113-15b]
登岸時江陵路巳絶乃還豫章劉素聞藩爲人忠直
引參領軍軍事 玄収集荆州兵曽未
萬樓船器械甚盛甲寅玄復帥諸軍挾帝東下以苻宏
領梁州刺史為前鋒又使散騎常侍徐放先行説劉裕
等曰若能旋軍散甲當與之更始各授位任令不失分
劉以諸葛長民都督淮北諸軍事鎮山陽以劉敬宣
爲江州刺史 柔然可汗社崘從弟恱代大郍謀殺社
崘不克犇魏 燕王熙於龍騰苑起逍遥宫連房數百
鑿曲光海盛夏士卒不得休息暍死者大半
子譚卒 劉毅何無忌劉道規下邳太守平昌孟懐玉
帥衆自尋陽西上五月癸酉與玄遇於峥嶸洲毅等
[113-16a]
兵不滿萬人而玄戰士數萬衆憚之欲退還尋陽道規
曰不可彼衆我寡彊弱異勢今若畏懦不進必爲所乗
雖至尋陽豈能自固玄雖竊名雄豪内實恇怯加之巳
經犇敗衆無固心決機兩陣將雄者克不在衆
衆先進毅等從之玄常漾舸於舫側以僃敗走由是衆
莫有𨷖心毅等乗風縦火盡鋭爭先玄衆大潰燒輜重
夜遁郭銓詣毅降玄故將劉統馮稚等聚黨四百人襲
破尋陽城毅遣建威將軍劉懐肅討平之懐肅懐敬之
弟也玄挾帝單舸西走留永安何皇后及王皇后於巴
陵殷仲文時在玄艦求出别船収集散卒因叛玄奉二
后犇夏口遂還建康己卯玄與帝
[113-16b]
下戰玄不從欲犇漢中就希而人情乖沮號令不行
庚辰夜中處分欲發城内巳亂乃與親近腹心百餘人
乗馬出城西走至城門左右於闇中斫玄不中其徒更
相殺害前後交横玄僅得至船左右分散惟卞範之在
側辛巳荆州别駕王康産奉帝入郡府舍太守王騰
之帥文武爲侍衛玄將之漢中屯校尉毛脩之璩之
弟子也誘玄入蜀玄從之寧州刺史
於官璩使其兄孫祐之及參軍費恬帥數百人送璠䘮
歸江陵壬午遇玄於枚回洲祐之恬迎擊玄矢下如雨
玄嬖人丁仙期萬蓋等以身蔽玄皆死益州督護漢嘉
馮遷抽刀前欲擊玄玄拔頭上玉導與之曰汝何人敢
[113-17a]
殺天子遷曰我殺天子之賊耳遂斬之又斬石康
濬賾之執昇送江陵斬於市乗輿返正於江陵以
毛脩之
所問戊寅奉神主于太廟劉毅等傳送玄首梟于大桁
毅等既戰勝以爲大事巳定不急追躡又遇風船未能
進玄死幾一旬諸軍猶未至時謙匿於沮中揚武將
軍振匿於華容浦玄故將王稚徽戍巴陵遣人報
云歆巳克京邑馮稚復克尋陽劉毅諸軍並中路敗
退振大喜聚黨得二百人襲江陵謙亦聚衆應之閏
月己丑復陷江陵殺王康産王騰之振見帝於行宫躍
馬奮戈直至階下問昇所在聞其巳死瞋目謂帝曰
[113-17b]
臣門户何負國家而屠滅若是琅邪王徳文下牀謂曰
此豈我兄弟意邪振欲殺帝謙苦禁之乃下馬歛容致
拜而出壬辰振爲玄舉哀立喪庭謚曰武悼皇帝癸巳
謙等帥羣臣奉璽綬於帝
終百姓之心復歸於晉矣以琅邪王徳文領徐州刺史
振爲都督八州諸軍事荆州刺史謙復爲侍中衛將軍
加江豫二州刺史帝侍御左右皆振之腹心振少薄行
玄不以子妷齒之至是歎曰公昔不早用我遂致此敗
若使公在我爲前鋒天下不足定也今獨作此安歸乎
遂縱意酒色肆行誅殺謙勸振引兵下戰己守江陵振
素輕謙不從其言劉毅至巴陵誅王稚徽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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規進攻謙於馬頭蔚於龍泉皆破之蔚祕之子也
無忌欲乗勝直趣江陵道規曰兵法屈申有時不可苟
進諸丗居西楚羣小皆爲竭力振勇冠三軍難與爭
鋒且可息兵養鋭徐以計策縻之不憂不克無忌不從
振逆戰於靈溪馮該以兵㑹之無忌等大敗死者千餘
人退還尋陽與
免其青州刺史振以蔚爲雍州刺史鎮襄陽栁約
之羅述甄季之聞玄死自白帝進軍至枝江聞何無
忌等敗於靈溪亦引兵退俄而述季之皆病約之詣
振僞降欲謀襲振事泄振殺之約之司馬時延祖涪陵
太守文處茂収其餘衆保涪陵六月毛璩遣將攻漢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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斬希璩自領梁州 秋七月戊申永安皇后何氏崩
燕苻昭儀
王熙立榮於公車門支解而焚之 八月癸酉葬穆章
皇后于永平陵 魏置六謁官凖古六卿 九月刁騁
謀反伏誅刁氏遂亡刁氏素冨奴客縦横專固山澤爲
京口之患劉散其資蓄令民稱力而取之彌日不盡
時州郡饑弊民頼之以濟 乞伏乾歸及楊盛戰于竹
嶺爲盛所敗 西涼公暠立子歆爲世子 魏主珪
昭陽殿攺百官引朝臣文武親加銓擇隨才授任列
爵四等王封大郡公封小郡矦封大縣伯封小縣其品
第一至第四舊臣有功無爵者追封之宗室䟽逺及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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姓襲封者降爵有差又置散官五等其品第五至第九
文官造士才能秀異武官堪爲將帥者其品亦比第五
至第九百官有闕則取於其中以之其官名多不用
漢魏之舊倣上古龍官鳥官
飛之迅疾也謂𠊱官伺察者爲白鷺取其延頸逺望也
餘皆類此盧循寇南海攻番禺廣州刺史濮陽呉隱之
拒守百餘日冬十月壬戌循夜襲城而䧟之燒府舍民
室俱盡執呉隱之循自稱平
爲共冢葬於洲上得髑髏三萬餘枚又使徐道覆攻始
興執始興相阮腆之 劉領青州刺史劉敬宣在尋
陽聚糧繕船未甞無僃故何無忌等雖敗退頼以復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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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兄子亮自稱江州刺史寇豫章敬宣擊破之劉毅
何無忌劉道規復自尋陽西上至夏口振遣鎮東將
軍馮該守東岸楊武將軍孟山圖據魯山城輔國
仙客守偃月壘衆合萬人水陸相援毅攻魯山城道
規攻偃月壘無忌遏中流自辰至午二城俱潰生禽山
圖仙客該走石城 辛巳魏大赦攺元天賜築西宫十
一月魏主珪如西宫命宗室置宗師八國置大師小師
州郡亦各置師以辨宗黨舉才行如魏晉中正之職
而還士卒爲虎狼所殺及凍死者五千餘人 十二月
劉毅等進克巴陵毅號令嚴整所過百姓安恱劉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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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毅爲兖州刺史振以放之爲益州刺史屯西陵
文處茂擊破之放之走還江陵 髙句麗侵燕 戊辰
路相屬
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一十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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