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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九十九
臣司馬光奉 勑編集
唐紀十五起著雍涒灘四月盡旃䝉/單閼九月凡七年有竒
太宗文武大聖大廣孝皇帝下之下
貞觀二十二年夏四月丁巳右武候將軍梁建方擊松
外蠻破之
嶲州都督劉伯英上言松外諸蠻蹔降
叛請出師討之以通西洱天笁之道敕建方發巴蜀十
二州兵討之蠻酋雙舍帥衆拒戰建方擊敗之殺獲千
餘人羣蠻震懾亡竄山谷建方分遣使者諭以利害皆
來歸附前後至者七十部户十萬九千三百建方署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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酋長蒙和等爲縣令各統所部莫不感恱因遣使詣西
洱河
請降其地有楊李趙董等數十姓各據一川大者六百
小者二三百户無大君長不相統壹語雖小訛其生業
風俗大略與中國同自云本皆華人其所異者以十二
月爲歲首 己未契丹辱紇主曲據帥衆內附以其地
置玄州以曲據爲刺史𨽻營州都督府 甲子烏胡鎭
將古神感
山破之其夜髙麗萬餘人襲神感船神感設伏又破之
而還 初西突厥乙毗咄陸可汗以阿史那賀魯爲葉
護居多邏斯水在西州北千五百里統處月處密始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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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邏禄失畢五姓之衆乙毗咄陸奔吐火羅乙毗射匱
可汗遣兵迫逐之部落亡散乙亥賀魯帥其餘衆數千
唐兵討龜茲請為郷導仍從數十騎入朝上以為崑丘
道行軍揔管厚宴賜而遣之 五月庚子右衛率長史
王玄䇿擊帝那伏帝王阿羅那順大破之初中天笁王
尸羅逸多兵最彊四天笁皆臣之玄
國皆遣使入貢㑹尸羅逸多卒國中大亂其臣阿羅那
順自立𤼵胡兵攻玄䇿玄䇿帥從者三十人與戰力不
敵悉為所擒阿羅那順盡掠諸國貢物玄䇿脱身宵遁
抵吐蕃西境以書徴隣國兵吐蕃遣精鋭千二百人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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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國遣七千餘騎赴之玄䇿與其副蔣師仁帥二國之
兵
首三千餘級赴水溺死者且萬人阿羅那順弃城走更
收餘衆還與師仁戰又破之擒阿羅那順餘衆奉其妃
及王子阻乾陀衛江仁師進擊之衆潰獲其妃及王子
虜男女萬二千人於是天笁響震城邑聚落降者
八十餘所俘阿羅那順以歸以玄䇿為朝散大夫六月
乙丑以白霫部為居延州 癸酉特進宋公蕭瑀卒太
常議謚曰徳尚書議謚曰肅上曰謚者行之迹當得其
實可謚曰貞
公子銳嗣尚上女襄城公主上欲為之
營第公主固辭曰婦事舅姑當朝夕侍側
居别第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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闕多矣上乃命即瑀第而營之 上以髙麗困弊議以
明年
歲之糧非畜乗所能載宜具舟艦為水運隋末劒
獨
無宼盗屬者遼東之役劒復不預及其百姓富庶宜
使之造舟艦上從之秋七月遣右領左右府長史强偉
於劒道伐木造舟艦大者或長百尺其廣半之别遣
使行水道自巫峽抵江
趣萊州 庚寅西突厥相屈
利啜請帥所部從討龜茲
武安李君羡直玄武門時太白屢晝見太史占云女主
昌民間又傳秘記云唐三丗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
上惡之㑹與諸武臣宴宫中行酒令使各言小名君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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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言名五娘上愕然因笑曰何物女子乃爾勇健又以
君羡官稱封邑皆有武字深惡之後出為華州刺史有
從屛人語御史奏君羡與妖人交通謀不
壬辰君羡
坐誅籍沒其家上密問太史令李淳風秘記所云信有
之乎對曰臣仰稽天象俯察曆數其人已在陛下宫中
為親屬自今不過三十年當王天下殺唐子孫殆盡其
兆既成矣上曰疑似者盡殺之何如對曰天之所命人
不能違也王者不死徒多殺無辜且自今以往三十年
其人已老庶幾頗有慈心
天或生壯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孫無遺類矣上乃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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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空梁文昭公房玄齡留守京師疾篤上徴赴玉華宫
肩輿入殿至御座側乃下相對流涕因留宫下聞其小
愈則喜形於色加劇則憂悴玄齡謂諸子曰吾受主上
厚恩今天下無事惟東征未已羣臣莫敢諌吾知而不
言死有餘責乃上表諌以為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
殆陛下威名功德亦可足矣拓地開疆亦可止矣且陛
下
命也今驅無罪之士卒委之鋒刃之下使肝腦塗地獨
不足愍乎向使髙麗違失臣節誅之可也侵擾百姓滅
之可也它日能為中國患除之可也今無此三條而坐
煩中國内為前代雪恥外為新羅報讎豈非所存者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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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損者大乎願陛下許髙麗自新焚陵波之船罷應募
哀鳴死且不朽玄齡子遺愛尚上女髙陽公主上謂公
主曰彼病篤如此尚能憂我國家上自臨視握手與訣
悲不自勝癸卯薨 柳芳曰玄齡佐太宗定天下及終
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號為賢相然無跡可尋徳亦至
矣故太宗定禍亂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諫諍而房杜
讓其賢
主為唐宗臣宜哉 八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丁丑敕
越州都督府及婺洪等州造海船及雙舫千一百艘
辛未遣左領軍大將軍執失思力出金山道擊薛延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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餘宼 九月庚辰崑丘道行軍大揔管阿史那社爾擊
處月處密破之餘衆悉降 癸未薛萬徹等伐髙麗還萬
徹在軍中使氣陵物裴行方奏其
羅奏為百濟所攻破其十三城 己亥以黄門侍郎禇遂良
為中書令 彊偉等發民造船役及山獠雅邛眉三州
獠反壬寅遣茂州都督張士貴右衛將軍梁建方發隴
右峽中兵二萬餘人以擊之蜀人苦造船之役或乞輸
直雇潭州人造船上許之州縣督迫嚴急民至賣田宅
鬻子女不能供榖價踊貴劒外騷然
卿長孫知人馳驛往視之知人奏稱蜀人脆弱不耐勞
劇大船一艘庸絹二千二百三十六匹山谷已伐之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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挽曵未畢復徴船庸二事併集民不能堪宜加存養上
乃敕潭州船庸皆從官給 冬十月癸丑車駕還京師
回紇吐迷度兄子烏紇蒸其叔母烏紇與俱陸莫賀逹
官俱羅勃皆突厥車鼻可汗之壻也相與謀殺吐迷度
以歸車鼻烏紇夜引十餘騎襲吐迷度殺之燕然副都
護
詣禮臣謝禮臣執而斬之以聞上恐回紇部落離散遣
兵部尚書崔敦禮往安撫之乆之俱羅勃入見上留之
不遣 阿史那社爾既破處月處密引兵自焉耆之西
趣龜茲北境分兵爲五道出其不意焉耆王薛婆阿那
支弃城奔龜茲保其東境社爾遣兵追擊擒而斬之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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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從父弟先那凖為焉耆王
多弃城走社爾進屯磧口去其都城三百里遣伊州刺
史韓威帥千餘騎為前鋒右衛將軍曹繼叔次之至多
褐城龜茲王訶利布失畢其相那利羯獵顚帥衆五萬
拒戰鋒刃甫接威引兵偽遁龜茲悉衆追之行三十里
與繼叔軍合龜茲懼將却繼叔乗之龜茲大敗逐北八
十里 甲戌以回紇吐迷度子前左屯衛大將軍婆閏
契丹帥窋哥奚帥可度者並帥所部內屬以契丹部為
松漠府以窟哥為都督又以其别帥逹稽等部為峭落
等九州各以其辱紇主為刺史以奚部爲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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度者為都督又以其别帥阿㑹等部為弱水等五州亦
各以其辱紇主為刺史辛丑置東夷校尉官於營州
十二月庚午太子為文徳皇后作大慈恩寺成 龜兹
王布失畢既敗走保都城阿史那社爾進軍逼之布失
畢輕騎西走社爾拔其城使安西都護郭孝恪
州刺史蘇海政尚輦奉御薛萬備帥精騎追布失畢行
六百里布失畢窘急保撥換城社爾進軍攻之四旬閏
月丁丑拔之擒布失畢及羯獵顚那利脫身走濳引西
突厥之衆并其國兵萬餘人襲擊孝恪孝恪營於城外
龜茲人或告之孝恪不以為意那利奄至孝恪帥所部
千餘人將入城那利之衆已登城矣城中降胡與之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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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共擊孝恪矢刃如雨孝恪不能敵將復出
城中大擾倉部郎中崔義超召募得二百人衛軍資財
物與龜茲戰於城中曹繼叔韓威亦營於城外自城西
北隅擊之那利經宿乃退斬首三千餘級城中始定後
旬餘日那利復引山北龜兹萬餘人趣都城繼叔逆擊
大破之斬首八千級那利單騎走龜茲人執之以詣軍
門阿史那社爾前後破其大城五遣左衛郎將權袛甫
詣諸城開示禍福皆相帥請降
數萬口社爾乃召其父老宣國威靈諭以伐罪之意立
其王之弟葉護為主龜茲人大喜西域震駭西突厥于
闐安國爭饋駝馬軍糧社爾勒石紀功而還 戊寅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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崑丘道行軍揔管左驍衛將軍阿史那賀魯為泥伏沙
鉢羅葉護賜以鼓纛使招討西突厥之未服者 癸未
新羅相金春秋及其子文王入見春秋眞德之弟也上
以春秋為特進文王為左武
中國内出冬服賜之
二十三年春正月辛亥龜茲王布失畢及其相那利等
至京師上責讓而釋之以布失畢為左武衛中郎將
西南徒莫袛等蠻内附以其地為傍望覽丘四州𨽻朗
州都督府
將髙侃𤼵回紇僕骨等兵襲擊之兵入其境諸部落相
繼來降拔悉密吐屯肥羅察降以其地置新黎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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丙戌置瑶池都督府𨽻安西都護戊子以左衛將軍阿
史那賀魯為瑶池都督 三月丙辰置豐州都督府使
燕然都護李素立兼都督 去冬旱至是始雨辛酉上
力疾至顯道門外赦天下丁卯敕太子於金液門聽政
夏四月乙亥上行幸翠微宫
智有餘然汝與之無恩恐不能懐服我今黜之若其即
行俟我死汝於後用為僕射親任之若徘徊顧望當殺
之耳五月戊午以同中書門下三品李丗勣為疊州都
督丗勣受詔不至家而去 辛酉開府儀同三司衛景
武公李靖薨 上苦利增劇太子晝夜不離側或累日
不食髮有變白者上泣曰汝能孝愛如此吾死何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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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疾篤召長孫无忌入含風殿上卧引手捫无忌頥无
忌哭悲不自勝上竟不得有所言因令无忌出己巳復
召无忌及禇遂良入卧內謂之曰朕今悉以後事付公
軰太子仁孝公軰所知善輔導之謂太子曰无忌遂良
在汝勿憂天下又謂遂良曰无忌盡忠於我我有天下
多其力也我死勿令讒人間之仍令遂良草遺詔有頃
上崩太子擁无忌頸號慟將絶无忌攬涕請
以安內外太子哀號不已无忌曰主上以宗廟社稷付
殿下豈得効匹夫唯哭泣乎乃秘不發喪庚午无忌等
請太子先還飛騎勁兵及舊將皆從辛未太子入京城
大行御馬輿侍衛如平日繼太子而至頓於兩儀殿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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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左庶子于志寧爲侍中少詹事張行成兼侍中以
檢校刑部尚書右庶子兼吏部侍郎髙季輔兼中書令
壬申𤼵䘮於太極殿宣遺詔太子即位軍國
停闕平常細務委之有司諸王爲都督刺史者並聽奔
喪濮王泰不在來限罷遼東之役及諸土木之功四夷
之人入仕於朝及來朝貢者數百人聞喪皆慟哭翦髪
𠢐面割耳流血灑地六月甲戌朔髙宗即位赦天下
丁丑以疊州都督李勣爲特進檢校洛州刺史洛陽宫
留守 先是太宗二名令天下不連言者勿避至是始
改官名犯先帝諱者
校中書令知尚書門下二省事无忌固辭知尚書省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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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許之仍令以太尉同中書門下三品 癸巳以李勣
為開府儀同三司同中書門下三品 阿史那社爾之
破龜茲也行軍長史薛萬備請因兵威說于闐王伏闍
信入朝社爾從之秋七月己酉伏闍信隨萬備入朝詔
入謁
庚寅𦵏文皇帝于昭陵廟號太宗阿史那社爾契苾何
力請殺身殉葬上遣人諭以先㫖不許蠻夷君長為先
帝所擒服者頡利等十四人皆琢石為其像刻名列於
北司馬門內 丁酉禮部尚書許敬宗奏弘農府君廟
應毁請藏主於西夾室從之
僕射 冬十月以突厥諸部置舍利等五州𨽻雲中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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督府蘇農等六州𨽻定襄都督府 乙亥上問大理卿
唐臨繋囚之數對曰見囚五十餘人唯二人應死上恱
上嘗録繫囚前卿所處者多號呼稱寃臨所處者獨無
言上怪問其故囚曰唐卿所處本自無寃上歎息良乆
曰治獄者不當如是邪 上以吐蕃賛普弄讃為駙馬
都
即位臣下有不忠者當勒兵赴國討除之 十二月詔
濮王泰開府置僚屬車服珍膳特加優異
髙宗天皇大聖大弘孝皇帝上之上
后后思政之孫也以后父仁祐為特進魏國公 己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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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張行成為侍中 辛酉上召朝集使謂曰朕初即位
事有不便於百姓者悉宜陳不盡者更封奏自是日引
刺史十人入閤問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有洛陽人李
弘泰誣告長孫无忌謀反上命立斬之无忌與褚遂良
同心輔政上亦尊禮二人恭已以聽之
姓阜安有貞觀之遺風 太宗女衡山公主應適長孫
氏有司以為服既公除欲以今秋成昏于志寧上言漢
文立制本為天下百姓公主服本斬衰縱使服隨例除
豈可情隨例改請俟三年喪畢成昬上從之 二月辛
卯立皇子孝為許王上金為杞王素節為雍王 夏五
月壬戌吐蕃賛普弄讃卒其嫡子早死立其孫為賛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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賛普㓜弱政事皆决於國相禄東賛
重行兵有法吐蕃所以彊大威服氐羌皆其謀也 六
月髙侃擊突厥至阿息山車鼻可汗召諸部兵皆不赴
與數百騎遁去侃帥精騎追至金山擒之以歸其衆皆
降 阿史那社爾虜龜茲王布失畢立其弟為王唐
兵既還其酋長爭立更相攻擊秋八月壬午詔復以布
失畢為龜茲王遣歸國撫其衆 九月庚子髙侃執車
鼻可汗至京師釋之拜左武衛將軍
軍山置狼山都督府以統之以髙侃為衛將軍於是突
厥盡為封內之臣分置單于瀚海二都護府單于領狼
山雲中桑乾三都督蘇農等一十四州瀚海領瀚海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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徽新梨等七都督仙蕚等八州各以其酋長為都督剌
史
衣若為則不漏對曰以瓦為之必不漏上恱為之罷獵
李勣固求解職冬十月戊辰解勣左僕射以開府儀同
三
劾奏中書令禇遂良抑買中書譯語人地大理少卿張
叡冊以為准估無罪思謙奏曰估價之設備國家所須
臣下交易豈得准估為定叡冊舞文附下罔上罪當誅
是日左遷遂良為同州刺史叡冊循州刺史思謙名仁
約以字行 十二月庚午梓州都督謝萬歲兖州都督
謝灋興與黔州都督李孟嘗討琰州叛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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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招慰爲獠所殺
二年春正月乙巳以黄門侍郎宇文節中書侍郎柳奭
並同中書門下三品奭亨之兄子王皇后之舅也 左
驍衛將軍瑶池都督阿史那賀魯招集離散廬帳漸盛
聞太宗崩謀襲取西庭二州庭州刺史駱弘義知其謀
表言之上遣通
令長子咥運入宿衛授右驍衛中郎將尋復遣歸咥運
乃說其父擁衆西走擊破乙毗射匱可汗併其衆建牙
于雙河及千泉自號沙鉢羅可汗咄陸五啜努失畢五
俟斤皆歸之勝兵數十萬與乙毗咄陸可汗連兵處月
處密及西域諸國多附之以咥運爲莫賀咄葉護焉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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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婆伽利卒
突騎攴右武衛將軍遣還國 金州刺史滕王元嬰驕
奢縱逸居亮隂中畋遊無節數夜開城門勞擾百姓或
引彈彈人或埋人雪中以戲笑上賜書切讓之且曰取
適之方亦應多緒晉靈荒君何足為則朕以王至親不
能致王於法今書王下上考以愧王心元嬰與蔣王惲
皆好聚歛上嘗賜諸王帛各五百叚獨不及二王敕曰
王大慙 秋七月西突厥沙鉢羅可汗寇庭州攻陷金
嶺城及蒲類縣殺略數千人詔左武候大將軍梁建方
右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為弓月道行軍揔管右驍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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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軍髙德逸右武候將軍薛孤吳仁為副發秦成岐雍
府兵三萬人及回紇五萬騎以討之
學士議明堂制度以髙祖配五天帝太宗配五人帝
八月己巳以于志寧為左僕射張行成為右僕射髙季
輔為侍中志寧行成仍同中書門下三品 己卯郎州
白水蠻反寇麻州遣左領軍將軍趙孝祖等發兵討之
九月癸巳廢玉華宫為佛寺戊戌更命九成宫為萬年
宫 庚戌左武候引駕盧文操踰垣盗左
駕職在紏繩乃自為盗命誅之諌議大夫蕭鈞諫曰文
操情實難原然灋不至死上乃免文操死顧侍臣曰此
眞諫議也 閏月長孫无忌等上所刪定律令式甲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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詔頒之四方 上謂宰相曰聞所在官司行事猶互觀
顔面多不盡公長孫无忌對曰此豈敢言無然肆情曲
灋實亦不敢至於小
忌以元舅輔政凡有所言上無不嘉納 冬十一月辛
酉上祀郊 癸酉詔自今京官及外州有獻鷹隼及
犬馬者罪之 戊寅特浪羌酋董悉奉求辟惠羌酋卜
檐莫各帥種落萬餘户詣茂州内附 竇州義州蠻酋
李寳誠等反桂州都督劉伯英討平之 郎州道揔管
趙孝祖討白水蠻
戰孝祖皆擊斬之會大雪蠻飢凍死亡略盡孝祖奏言
貞觀中討昆州烏蠻始開青蛉弄棟為州縣弄棟之西
[199-14a]
有小勃弄大勃弄二川
扇誘弄棟欲使之反其勃弄
以西與黄𤓰葉榆西洱河相接
大酋長好結讎怨今因破白水之兵請隨便西討撫而
安之敕許之 十二月壬子處月朱邪孤注殺招慰使
單道惠與突厥賀魯相結 是歲百濟遣使入貢上戒
之使勿與新羅髙麗相攻不然吾將𤼵兵討汝矣
三年春正月己未朔吐谷渾新羅髙麗百濟並遣使入
貢 癸亥梁建方契苾何力等大破處月朱邪孤注於
百餘里生擒孤注斬首九千級軍還御史劾奏梁建方
兵力足以追討而逗留不進髙德逸敕令市馬自取駿
[199-14b]
者上以建方等有功釋不問大理卿李道
奏言德逸
所取之馬筋力異常請實中廐上謂侍臣曰道灋官
進馬非其本職妄希我意豈朕行事不為臣下所信邪
朕方自咎故不復黜道耳 己巳以同州刺史
良為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 丙子上饗太廟丁
亥饗先農躬耕籍田 二月甲寅上御安褔門樓觀百
戲乙卯上謂侍臣曰昨登樓欲以觀人情及風俗奢儉
非為聲樂朕聞胡人善為擊鞠之戲嘗一觀之昨升
樓即有羣胡擊鞠意謂朕篤好之也帝王所為豈宜容
易朕已焚此鞠兾杜胡人
月辛巳以宇文節為侍中柳奭為中書令以兵部侍郎
[199-15a]
三原韓瑗守黄門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夏四月趙孝
祖大破西南蠻斬小勃弄酋長歿盛擒大勃弄酋長楊
承顚自餘皆屯聚保險大者有衆數萬小者數千人孝
祖皆破降之西蠻遂定 甲午澧州刺史彭思王元
則薨 六月戊申遣兵部尚書崔敦禮等將并汾歩騎
萬人往茂州發薛延陀餘衆度河
秋七月丁巳立陳王忠爲皇太子赦天下王皇后無子
柳奭爲后謀以忠母劉氏微賤勸后立忠爲太子兾其
親已外則諷長孫无忌等使請於上上從之乙丑以于
志寧兼太子少師張行成兼少𫝊髙季輔兼少保 丁
丑上問户部尚書髙履行去年進户多少履行奏去年
[199-15b]
進户揔一十五萬因問隋代及今日見户履行奏隋開
皇中户八百七十萬即今户三百八十萬
子也 九月守中書侍郎來濟同中書門下三品 冬
十一月庚寅弘化長公主自吐谷渾來朝 癸巳濮恭
王泰薨於均州 散騎常侍房遺愛尚太宗女髙陽公
主公主驕恣甚房玄齡薨公主教遺愛與兄遺直異財
既而反譖遺直遺直自言太宗深責讓主由是寵衰主
怏怏不恱㑹御史劾盗得浮屠辯機寳枕
辯機私通餉遺億計更以二女子侍遺愛太宗怒腰斬
辯機殺奴婢十餘人主益怨望太宗崩無戚容上即位
主又令遺愛與遺直更相訟遺愛坐出為房州刺史遺
[199-16a]
直為隰州刺史又浮屠智朂等數人私侍主主使掖廷
令陳玄運伺宫省禨祥先是駙馬都尉薛萬徹
名徙寧州刺史入朝與遺愛
昵對遺愛有怨望語且
曰今雖病足坐置京師䑕輩猶不敢動因與遺愛謀若
國家有變當奉司徒荆王元景為主元景女適遺愛弟
遺則由是與遺愛往來元景嘗自言夢手把日月駙馬
都尉柴令武紹之子也尚巴陵公主除衛州刺史託以
主疾留京師求醫因與遺愛謀議相結髙陽公主謀黜
遺直奪其封爵使人誣告遺直无禮於己遺直亦言遺
愛及主罪
之更獲遺愛及主反狀司空安州都督吳王恪母隋煬
[199-16b]
帝女也恪有文武才太宗常以為類已欲立為太子无
忌固爭而止由是與无忌相惡恪名望素髙為物情所
向无忌深忌之欲因事誅恪以絶衆望遺愛知之因言
與恪同謀兾如紇干承基得免死
四年春二月甲申詔遺愛萬徹令武皆斬元景恪髙陽
王朕兄欲匄其死可乎兵部尚書崔敦禮以為不可乃
殺之萬徹臨刑大言曰薛萬徹大健兒留為國家効死
力豈不佳乃坐房遺愛殺之乎吳王恪且死罵曰長孫
无忌竊弄威權構害良善宗社有靈當族滅不乆乙酉
侍中兼太子詹事宇文節特進太常卿江夏王道宗左
[199-17a]
驍衛大將軍駙馬都尉執失思力並坐與房遺愛交通
流嶺表節
王道宗素與長孫无忌褚遂良不恊故皆得罪戊子廢
恪母弟蜀王愔為庶人置巴州房遺直貶春州銅陵尉
萬徹弟萬備流交州罷房玄齡配饗 開府儀同三司
李勣為司空 初林邑王范頭利卒子眞龍立大臣伽
獨弑之盡滅范氏伽獨自立國人
婆羅門為王國人咸思范氏復廢婆羅門立頭利之女
為王女不能治國有諸葛地者頭利之姑子也父為頭
利所殺奔眞臘大臣可倫翁定遣使迎而立之妻以
女王衆然後定夏四月戊子遣使入貢 秋九月壬戌
[199-17b]
右僕射北平定公張行成薨甲戌以褚遂良為右僕射
同中書門下三品如故仍知選事 冬十
驪山温湯乙巳還宫 初睦州女子陳碩眞以妖言惑
衆與妹夫章叔胤舉兵反自稱文佳皇帝以叔胤為僕
射甲子夜叔胤帥衆攻桐廬陷之碩眞撞鍾焚香引兵
二千攻陷睦州及於潛州刺史房
仁裕𤼵兵討之碩眞遣其黨童文寳將四千人寇婺州
刺史崔義玄發兵拒之民間訛言碩眞有神犯其兵者
必滅族士衆兇懼司功參軍崔玄籍曰起兵仗順猶且
無成況慿妖妄其能乆乎義玄以玄籍為前鋒自將州
兵繼之至下淮戍遇賊與戰左右以楯蔽義玄義玄曰
[199-18a]
刺史避箭人誰致死命撤之於是士卒齊奮賊衆大潰
斬首數千級聼其餘衆歸首
一月庚戌房仁軍合獲碩眞叔胤斬之餘黨悉平義
玄以功拜御史大夫 癸丑以兵部尚書崔敦禮為侍
中 十二月庚子侍中蓨憲公髙季輔薨 是歲西突
厥乙毗咄陸可汗卒其子頡苾逹度設號眞珠葉護始
與沙鉢羅可汗有隙與五弩失畢共撃沙鉢羅破之斬
首千餘級
月戊午上行幸萬年宫 庚申加贈武德功臣屈突通
等十三人官王皇后無子蕭淑妃有寵王后疾之上
[199-18b]
之為太子也入侍太宗見才人武氏而恱之
氏隨衆感業寺為尼忌日上詣寺行香見之武氏泣上
亦泣王后聞之隂令武氏長髪勸上內之後宫欲以間
淑妃之寵武氏巧慧多權數入宫卑辭屈體以事后
后愛之數稱其美於上未幾大幸拜為昭儀后及淑妃
寵皆衰更相與共譛之上皆不納昭儀欲追贈其
無名故託以褒賞功臣徧贈屈突通等而武士彠預焉
乙丑上幸鳯泉湯巳巳還萬年宫 夏四月大食發兵
擊波斯殺波斯王伊嗣矦伊嗣矦之子卑路斯奔吐火
羅大食兵去吐火羅發兵立
閏月丙子以處月部置金滿州 丁丑夜大雨山水漲
[199-19a]
溢衝玄武門宿衛士皆散走右領軍郎將薛仁貴曰安
有宿衛之士天子有急而敢畏死乎乃登門桄大呼以
警宫内上遽出乗髙俄而水入寢殿水漂溺衛士及麟
遊居人
立其弟春秋為新羅王 六月丙午州大水呼沱溢
漂溺五千三百家 中書令柳奭以王皇后寵衰內不
自安請解政事癸亥罷為吏部尚書 秋七月丁酉車
駕至京師 戊戌上謂五品以上曰頃在先帝左右見
五品以上論事或仗下面陳或退上封事終日不絶豈
今日獨無事邪何公等皆不言也 冬十月雇雍州四
萬一千人築長安外郭
[199-19b]
宣上封事言漢惠帝城長安尋晏駕今復城之必有大
咎于志寧等以景宣言渉不順請誅之上曰景宣雖狂
妄因上封事得罪恐絶言路遂赦之 髙麗遣其將
安固將髙麗靺鞨兵擊契丹松漠都督李窟哥禦之大
敗髙麗於新城 是歲大稔洛州粟米斗两錢半秔米
斗十一錢 王皇后蕭淑妃與
信后淑妃之語獨信昭儀后不能曲事上左右母魏國
夫人柳氏及舅中書令柳奭入見六宫又不爲禮武昭
儀伺后所不敬者必傾心與相結所得賞賜分與之由
是后及淑妃動静昭儀必知之皆以聞於上后寵雖衰
然上未有意廢也㑹昭儀生女后憐而弄之后出昭儀
[199-20a]
潛扼殺之覆之以被上至昭儀陽歡笑發被觀之女已
死矣即驚啼問左右左右皆曰皇后適來此上大怒曰
后殺吾女昭儀
立之志又畏大臣不從乃與昭儀幸太尉長孫无忌第
酣飲極驩席上拜无忌寵
子三人皆為朝散大夫仍
載金寳繒錦十車以賜无忌上因從容言皇后無子以
諷无忌无忌對以佗語竟不順旨上及昭儀皆不恱而
罷昭儀又令母楊氏詣无忌第屢有祈請无忌終不許
禮部尚書許敬宗亦數勸无忌无忌厲色折之
道行軍揔管曹繼叔破胡叢顯養車魯等蠻於斜山拔
[199-20b]
十餘城 庚寅立皇子弘為代王賢為潞王 髙麗與
百濟靺鞨連兵侵新羅北境取三十三城新羅王春秋
遣使求援二月乙丑遣營州都督程名振左衛中郎將
蘇定方發兵擊髙麗 夏五月壬午名振等度遼水髙
殺獲千餘人焚其外郭及村落而還 癸未以左屯衛
大將軍程知節為葱山道行軍大揔管以討西突厥沙
鉢羅可汗 壬辰以韓瑗為侍中來濟為中書令 六
月武昭儀誣王后與其母魏國夫人柳氏為厭勝敕禁
后母柳氏不得入宫秋七月戊寅貶吏部尚書柳奭爲
遂州剌史奭行至扶
[199-21a]
洩禁中語復貶榮州刺史唐因隋制後宫有貴妃淑妃
德妃賢妃皆視一品上欲特置宸妃以武昭儀為之韓
瑗來濟諫以為故事無之乃止 中書舍人饒陽李義
府為長孫无忌所惡左遷壁州司馬敕未至門下
密知之問計於中書舍人幽州王德儉德儉曰上欲立
武昭儀為后猶豫未決者直恐宰臣異議耳君能建策
立之則轉禍為福矣義府然之是日代德儉直宿叩閤
上表請廢皇后王氏立武昭儀以厭兆庶之心上恱召
見與語賜珠一斗留居舊職昭儀又密遣使勞勉之尋
超拜中書侍郎於是
中丞袁公瑜皆潛布腹心於武昭儀矣 乙酉以侍中
[199-21b]
崔敦禮為中書令 八月尚藥奉御蔣孝璋員外特置
仍同正員員外同正自孝璋始 長安令裴行儉聞將
立武昭儀為后以國家之禮必由此始與長孫无忌褚
遂良私議其事袁公瑜聞之以告昭儀母楊氏行儉坐
左遷西州都督府長史行儉
以許敬宗為禮部尚書上一日退朝召長孫无忌李勣
于志寧褚遂良入内殿遂良曰今日之召多為中宫上
意既決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殺
元舅及功臣之名遂良起於草茅無汗馬之勞致位至
此且受顧託不以死爭之何以下見先帝勣稱疾不入
无忌等至内殿上顧謂无忌曰皇后無子武昭儀有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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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欲立昭儀為后何如遂良對曰皇后名家先帝為陛下
所
卿此陛下所聞言猶在耳皇后未聞有過豈可輕廢臣
不敢曲從陛下上違先帝之命上不恱而罷明日又言
之遂良曰陛下必欲易皇后伏請妙擇天下令族何必
武氏武氏經事先帝衆所共知天下耳目安可蔽也萬
代之後謂陛下為如何願留三思臣今忤陛下意罪當
死因置笏於殿階解巾叩頭流血曰還陛下笏乞放歸
田里上大怒命引出昭儀在簾中大言曰何不撲
獠无忌曰遂良受先朝顧命有罪不可加刑于志寧不
敢言韓瑗因間奏事涕泣極諫上不納明日又諫悲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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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勝上命引出瑗又上䟽諌曰匹夫匹婦猶相選擇況
天子乎皇后母儀萬國善惡由之故嫫母輔佐黄帝
己傾覆殷王詩云赫赫宗周襃姒滅之毎覽前古常興
歎息不謂今日塵黷聖代作而不灋後嗣何觀願陛下
詳之无為後人所笑使臣有以益國葅醢之戮臣之分
也昔吳王不用子胥之言而麋鹿遊於姑蘇
失望棘荆生於闕庭宗廟不血食期有日矣來濟上表
諫曰王者立后上灋乾坤必擇禮教名家幽閑令淑副
四海之望稱神祗之意是故周文造舟以迎太姒而興
關雎之化百姓蒙祚孝成縱欲以婢為后使皇統亡絶
社稷傾淪有周之隆既如彼大漢之禍又如此惟陛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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詳察上皆不納
儀為后遂良固執以為不可遂良既顧命大臣事當且
己乎對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上意遂決許敬
宗宣言於朝曰田舍翁多収十斛麥尚欲易婦況天子
立一后何豫諸人事而妄生異議乎昭儀令左右以聞
庚午貶遂良為潭州都督
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九十九
[199-23b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