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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二十七
臣司馬光奉
勑編集
唐紀四十三起重光作噩六月盡玄/黓閹茂凡一年有竒
徳宗神武聖文皇帝二
建中二年六月庚寅以浙江東西觀察使蘇州刺史韓
滉為潤州刺史浙江東西節度使
著至襄陽梁崇義益懼陳兵而見之藺杲得詔不敢𤼵
馳見崇義請命崇義對著號泣竟不受詔著復命癸巳
進李希烈爵南平郡王加漢南漢北兵馬招討使督諸
道兵討之楊炎諫曰希烈為董秦養子親任無比卒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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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而奪其位為人狼戾無親無功猶屈強不法使平崇
義何以制之上不聽炎固爭之上益不平荆南牙門將
吴少誠以取梁崇義之䇿干李希烈希烈以少誠為前
鋒少誠幽州潞人也時内自闗中西暨蜀漢南盡江淮
閩越北至太原所在出兵而李正已遣兵扼徐州甬橋
渦口梁崇義阻兵
船千餘艘泊渦口不敢進上以和州刺史張萬福為濠
州刺史萬福馳至渦口立馬岸上𤼵進奉船淄青將士
停岸睥睨不敢動 辛丑汾陽忠武王郭子儀薨子儀
為上將擁彊兵程元振魚朝恩讒謗百端詔書一紙徵
之無不即日就道由是讒謗不行嘗遣使至田承嗣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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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於人若干年矣李靈曜據
汴州作亂
兵衛送出境校中書令考凡二十四月入俸錢二萬緡
私産不在焉府庫珍貨山積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壻皆
為朝廷顯官諸孫數十人毎問安不能盡辨頷之而已
僕固懷恩李懷光渾瑊輩皆出麾下雖貴為王公常頥
指役使趨走於前家人亦以僕𨽻視之天下以其身為
安危者
不疾窮奢極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終其將佐至
大官為名臣者甚衆 壬子以懷鄭河陽節度副使李
艽為河陽懷州節度使割東畿五縣𨽻焉 北庭安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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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吐蕃陷河隴隔絶不通伊西北庭節度使李元忠四
鎭留後郭昕帥將士閉境拒守數遣使奉表皆不達聲
問絶
嘉之秋七月戊午朔加元忠北庭大都護賜爵寧塞郡
王以昕為安西大都護四鎭節度使賜爵武威郡王將
士皆遷七資元忠姓名朝廷所賜也本姓曹名令忠昕
子儀弟也 李希烈以乆雨未進軍上怪之盧杞宻言
於上曰希烈遷延以楊炎故也陛下何愛炎一日之名
而墮大功不若暫免炎相以悦之事平復用無傷也
以為然庚申以炎為左僕射罷政事
張鎰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鎰齊丘之子也以朔方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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度使崔寧為右僕射 丙子贈故伊州刺史袁光庭工
部尚書光庭天寶末為伊州刺史吐蕃陷河隴光庭堅
守累年吐蕃百方
殺妻子然後自焚郭昕使至朝廷始知之故贈官 辛
巳以邠寧節度使李懷光兼朔方節度使 癸未河東
節度使馬燧昭義節度使李抱眞神䇿先鋒都知兵馬
使李晟大破田悦於臨洺時悦攻臨洺累月不㧞城中
食且盡府庫竭士卒多死傷張伾飾其愛女使出拜將
士曰諸君守戰甚苦伾家無它物請鬻此女為將士一
日之費衆皆哭曰願盡死
朝詔馬燧將歩騎二萬與抱眞討悦又遣李晟將神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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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與之俱又詔幽州留後朱滔討惟岳燧等軍未出險
先遣使持書諭悅為好語悅謂燧畏之不設備又與抱
眞合兵八萬東下壺闗軍于邯鄲擊悅支軍破之悅方
急攻臨洺分李惟岳兵五千助楊朝光明日燧等進攻
朝光柵悦將萬餘人救之燧命大將李自良等禦之於
𩀱岡
火車焚朝光柵斬朝光獲首虜五千餘級居五日燧等
進軍至臨洺悅悉衆力戰凡百餘合悅兵大敗斬首萬
餘級悅
巳薨子納秘之擅領軍務悅求救於納及李惟岳納遣
大將衛俊將兵萬人惟岳遣兵三千人救之悅收合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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卒得二萬餘人軍于洹水淄青軍其東成徳軍其西首
尾相應馬燧帥諸軍進屯鄴
節度使李芁將兵㑹之 八月李納始𤼵䘮奏請襲父
位上不許 梁崇義𤼵兵至江陵至四望大敗而歸乃
收兵襄鄧李希烈引軍循漢而上與諸道兵㑹崇義遣
其將翟暉杜少誠逆戰於蠻水希烈大破之追至踈口
又破之
崇義閉城拒守守者開門爭出不可禁崇義與妻赴井
死傳首京師 范陽節度使朱滔將討李惟岳軍于莫
州張孝忠將精兵八千守易州滔遣判官蔡雄説孝忠
曰惟岳乳臭兒敢拒朝命今昭義河東軍巳破田悦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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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李僕射克襄陽計河南諸軍朝夕北向恒魏之亡可
佇立而須也
之功自使君始此轉禍為福之䇿也孝忠然之遣牙官
程華詣滔遣録事參軍董稹奉表詣闕滔又上表薦之
上悦九月辛酉以孝忠為成徳節度使命惟岳護䘮歸
朝惟岳不從孝忠徳滔為子茂和娶滔女深相結 壬
戌加李希烈同平章事 初李希烈請討梁崇義上對
朝士亟稱其忠黜陟使李承自淮西還言於上曰希烈
必立㣲功但恐
上不以為然希烈既得襄陽遂據之為已有上乃思承
言時承為河中尹甲子以承為山南東道節度使上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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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禁兵送上承請單騎赴鎭至襄陽希烈寘之外館迫
脅萬方承誓死不屈希烈乃大掠闔境所有而去承治
之朞年軍府稍完希烈留牙將於襄州守其所掠財由
是數有使者往來承亦遣其腹心臧叔雅往來許蔡
結希烈腹心周曾等與之隂圖希烈 初蕭嵩家廟臨
曲江𤣥宗以娱遊之地非神靈所宅命徙之楊炎為相
惡京兆尹嚴郢左遷大理卿盧杞欲陷炎引郢為御史
大夫先是炎將營家廟有宅在東都慿河南尹趙惠伯
賣之惠伯買以為官廨郢按之以為有羨利杞召大理
正田晉議法晉以為律監臨官市賈有羨利以乞取論
當奪官杞怒貶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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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盜罪當絞炎廟正直蕭嵩廟地杞因譛炎云兹地有
王氣故𤣥宗令嵩徙之炎有異志故於其地建廟冬十
月乙未炎自左僕射貶崖州司馬遣中使護送未至崖
州百里縊殺之惠伯自河中尹貶費州多田尉尋
之 辛丑册太子妃蕭氏 癸卯祫太廟先是太祖既
正東向之位獻懿二祖皆藏西夾室不饗至是復奉獻
祖東向而饗之
納冦宋州彭城令太原白季庚説洧舉州歸國洧從之
遣攝廵官崔程奉表詣闕且使口奏并白宰相以徐州
不能獨抗納乞領徐海沂三州觀察使况海沂二州今
皆為納有洧與刺史王渉馬萬通素有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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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必能成功程自外來以為宰相一也先白張鎰鎰以
告盧杞杞怒其不先白己不從其請戊申加洧御史大
夫充招諭使 十一月戊午以永樂公主適檢校比部
郎中田華上不欲違先志故也 蜀王傀更名遂 辛
酉宣武節度使劉洽神䇿都知兵馬使曲環滑州刺史
襄平李澄朔方大將唐朝臣大破淄青魏博之兵於徐
州
州李洧遣牙官温人王智興詣闕告急智興善走不五
日而至上為之𤼵朔方兵五千人以朝臣將之與洽環
澄共救之時朔方軍資裝不至旗服弊惡宣武人嗤之
曰乞子能破賊乎朝臣以其言激怒士卒且曰都統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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令先破賊營者營中物悉與之
崇慶温
攻彭城二旬不能下請益兵於納納遣其將石隱金將
萬人助之與劉洽等相拒於七里溝日向暮洽引軍稍
却朔方馬軍使楊朝晟言於唐朝臣曰公以歩兵負山
而陳以待兩軍我以騎兵伏於山曲賊見懸軍勢孤必
搏之我以伏兵絶其𦝫必敗之朝臣從之崇慶等果將
騎二千踰橋而西追擊官軍伏兵發横擊之崇慶等兵
中斷狼狽而返阻橋以拒官軍其兵有
而度者朝晟指之曰彼可渉吾何為不渉遂渉水擊據
橋者皆走崇慶等兵大潰洽等乘之斬首八千級溺死
過半朔方軍士盡得其輜重旗服鮮華乃謂宣武人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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乞子之功孰與宋多宣武人皆慙官軍乘勝逐北至徐
州城下魏博淄青軍解圍走江淮漕運始通己巳詔削
李惟岳官爵募所部降者赦而賞之 甲申淮南節度
使陳少遊遣兵擊海州其
李納密州刺史馬萬通乞降丁酉以為密州刺史 崔
漢衡至吐蕃賛普以敕書稱貢獻及賜全以臣禮見處
又雲州之西當以賀蘭山為境邀漢衡更請之丁未漢
衡遣判官與吐蕃使者入奏上為之改敕書境土皆如
其請
三年春正月河陽節度使李芁引兵逼衛州田悦守將
任履虛詐降既而復叛 馬燧等諸軍屯于漳濵田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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遣其將王光進築月城以守長橋諸軍不得度燧以鐵
鎖連車數百乗實以土囊塞其下流水淺諸軍渉度時
軍中乏糧悦等深壁不戰燧命諸軍持十日糧進屯倉
口與悦夾洹水而軍
也燧曰糧少則利速戰今三鎭連兵不戰欲以老我師
我若分軍擊其左右悦必救之則我腹背受敵戰必不
利故進軍逼悦所謂攻其所必救也彼茍出戰必為諸
君破之乃為三橋逾洹水日徃挑戰悦不出燧令諸軍
夜半起食濳師循洹水直趨魏州令曰賊至則止為陳
留百騎擊皷鳴角於營中仍抱薪持火俟諸軍畢
止鼓角匿其旁伺悦軍畢度焚其橋軍行十里所悦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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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帥淄青成徳歩騎四萬踰橋掩其後乘風縱火鼓譟
而進燧按兵不動先除其前草莽百歩為戰
結陳以
待之募勇士五千餘人為前列悦軍至火止氣衰燧縱
兵擊之悦軍大敗神䇿昭義河陽軍小却見河東軍㨗
還鬭又破之追奔至三橋已焚悦軍亂赴水溺死不可
勝紀斬首二萬餘級捕虜三千餘人尸相枕藉三
里
平邑浮啚遷延不進悦夜至南郭大將李長春閉闗不
内以俟官軍乆之天且明長春乃開門納之悦殺長春
嬰城拒守城中士卒不滿數千死者親戚號哭滿街悦
憂懼乃持佩刀乘馬立府門外悉集軍民流涕言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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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肖䝉淄青成徳二丈人保薦嗣守伯父業今二丈人
即丗其子不得承襲悦不敢忘二丈人大恩不量其力
輒拒朝命䘮敗至此使士大夫肝腦塗地皆悦之罪也
悦有老母不能自殺願諸公以此刀斷悦首提出城降
馬僕射自取富貴無為與悦俱死也因從馬上自投地
將士爭前抱持悦曰尚書舉兵徇義非私己也一勝一
負兵家之常某輩累丗
不勝則以死繼之悦曰諸公不以悦䘮敗而弃之悦雖
死敢忘厚意於地下乃與諸將各斷髮約為兄弟誓同
生死悉出府庫所有及歛富民之財得百餘萬以賞士
卒衆心始定復召貝州刺史邢曹俊使之整部伍繕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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備軍勢復振李納軍於濮陽為河南軍所逼奔還濮州
徴援兵於魏州田悦遣軍使符璘將三百
令竒謂璘曰吾老矣歷觀安史輩叛亂者今皆安在田
氏能乆乎汝因此弃逆從順是汝揚父名於後丗也齧
臂而别璘遂與其副李瑶帥衆降於馬燧悦收族其家
令竒慢罵而死瑶父再春以博州降悦從兄昂以洺州
降王光進以長橋降悦入城旬餘日馬燧等諸軍始至
城下攻之不克 丙寅李惟岳遣兵與孟祐守束鹿
滔張孝忠攻㧞之進圍深州惟岳憂懼掌書記邵眞復
説惟岳密為表先遣弟惟簡入朝然後誅諸將之不從
命者身自入朝使妻父冀州刺史鄭詵權知節度事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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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朝命惟簡既行孟祐知其謀密遣告田悦悦大怒使
衙官扈岌往見惟岳讓之曰尚書舉兵正為大夫求旌
節耳非為己也今大夫乃信邵眞之言遣弟奉表悉以
反逆之罪歸尚書自求雪身尚書何
邪若相為斬邵眞則相待如初不然當與大夫絶矣判
官畢華言於惟岳曰田尚書以大夫之故陷身重圍大
夫一旦負之不義甚矣且魏博淄青兵彊食富足抗天
下事未可知奈何遽為二三之計乎惟岳素怯不能守
前計乃引邵眞對扈岌斬之𤼵成徳兵萬人與孟祐俱
圍束鹿丙寅朱滔張孝忠與戰於束鹿城下惟岳大敗
燒營而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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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未忍除也束鹿之戰使武俊為前鋒私自謀曰我破
朱滔則惟岳軍勢大振歸殺我必矣故戰不甚力而敗
朱滔欲乘勝攻恒州張孝忠引兵西北軍于義豐滔大
驚孝忠將佐皆怪之孝忠曰恒州宿將尚多未易可輕
迫之則并力死鬭
豐坐待惟岳之殄滅耳且朱司徒言大而識淺可與共
始難與共終也於是滔亦屯束鹿不敢進惟岳將康日
知以趙州歸國惟岳益疑王武俊武俊甚懼或謂惟岳
曰先相公委腹心於武俊使之輔佐大夫又有骨肉之
親武俊勇冠三軍今危難之際復加猜阻若無武俊欲
使誰為大夫却敵乎惟岳以為然乃使歩軍使衛常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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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武俊共擊
癸未蜀王遂更名遡 淮南節度使陳少遊㧞海宻二
州李納復攻陷之 王武俊既出恒州謂衛常寧曰武
俊今幸出虎口不復歸矣當北歸張尚書常寧曰大夫
暗弱信任左右觀其勢終為朱滔所滅今天子有詔得
大夫首者以其官爵與之中丞素為衆所服與其出亡
曷若倒戈以取大夫轉禍為福如反掌耳事茍不㨗歸
張
趙州城下武俊引遵同謀取惟岳遵還密告王士眞閏
月甲辰武俊常寧自趙州引兵還襲惟岳遵與士眞矯
惟岳命啓城門納之黎明武俊帥數百騎突入府門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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眞應之於内殺十餘
敢違拒者族衆莫敢動遂執惟岳收鄭詵畢華王它奴
等皆殺之武俊以惟岳舊使之子欲生送之長安常寧
曰彼見天子將復以叛逆之謀歸咎於中丞乃縊殺之
傳首京師深州刺史楊榮國惟岳姊夫也降於朱滔滔
使復其位 復榷天下酒惟西京不榷
惟岳所署定州刺史楊政義降時河北略定惟魏州未
下河南諸軍攻李納於濮州納勢日蹙朝廷謂天下不
日可平甲子以張孝忠為易定滄三州節度使王武俊
為恒兾都團練觀察使康日知為深趙都團練觀察使
以徳林二州𨽻朱滔令還鎭滔固請深州不許由是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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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留屯深州王武俊素輕張孝忠自以手誅李惟岳功
在康日知
練使又失趙定二州亦不悦又詔以糧三千石給朱滔
馬五百匹給馬燧武俊以為朝廷不欲使故人為節度
使魏博既下必取恒兾故先分其糧馬以弱之疑未肯
奉詔田悦聞之遣判官王侑許士則閒道至深州説朱
滔曰司徒奉詔討李惟岳旬朔之間㧞束鹿下深州惟
岳勢䠞故王大夫因司徒勝勢得以梟惟岳之首此皆
司徒之功也又天子明下詔書
𨽻本鎭今乃割深州以與日知是自弃其信也且今上
志欲掃清河朔不使蕃鎭承襲將悉以文臣代武臣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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亡則燕趙為之次矣若魏存則燕趙無患然則司徒果
有意矜魏博之危而救之非徒得存亡繼絶之義亦子
孫萬丗之利也又許以貝州賂滔滔素有異志聞之大
喜即遣王侑歸報魏州使將士知有外援各自堅又遣
判官王郅
死之計誅逆首拔亂根康日知不出趙州豈得與大夫
同日論功而朝廷襃賞略同誰不為大夫憤邑者今又
聞有詔支糧馬與鄰道朝廷之意蓋以大夫善戰無敵
恐為後患先欲貧弱軍府俟平魏之日使馬僕射北首
朱司徒南向共相滅耳朱司徒亦不敢自保使郅等效
愚計欲與大夫共救田尚書而存之大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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供軍朱司徒不欲以深州與康日知願以與大夫請早
定刺史以守之三鎭連兵若耳目手足之相救則它日
永無患矣武俊亦喜許諾即遣判官王巨源使於滔且
令知深州事相與刻日舉兵南向滔又遣人説張孝忠
孝忠不從 宣武節度使劉洽攻李納於濮州克其外
城納於城上涕泣求自新李勉又遣人説之癸卯納遣
其判官房説以其母弟經及子成務入見
朝稱納勢窮蹙不可捨上乃囚説等於禁中納遂歸鄆
州復與田悦等合朝廷以納勢未衰三月乙未始以徐
州刺史李洧兼徐海沂都團練觀察使海沂已為納所
據洧竟無所得李納之初反也其所署徳州刺史李西
[227-13a]
華備守甚嚴都虞候李士眞密毁西華於納納召西華
還府以士眞代之士眞又以詐召棣州刺史李
卿過徳州士眞劫之與同歸國夏四月戊午以士眞長
卿為二州刺史士眞求援於朱滔滔已有異志遣大將
李濟時將三千人聲言助士眞守徳州且召士眞詣深
州議軍事至則留之使濟時領州事 庚申吐蕃歸曏
所俘掠兵民八百人
萬人詣魏州討田悦王武俊不受詔執使者送朱滔滔
言於衆曰將士有功者吾奏求官勲皆不遂今欲與諸
君敕裝共趨魏州擊破馬燧以取温飽何如皆不應三
問乃曰幽州之人自安史之反從而南者無一人得還
[227-13b]
今其遺人痛入骨髓况太尉司徒皆受國寵榮將士亦
各䝉官勲誠且
乃誅大將數十人厚撫循其士卒康日知聞其謀以告
馬燧燧以聞上以魏州未下王武俊復叛力未能制滔
壬戌賜滔爵通義郡王冀以安之滔反謀益甚分兵營
於趙州以逼康日知以深州授王巨源武俊以其子士
眞為恒兾深三州留後將兵圍趙州涿州刺史劉怦與
滔同縣人其母滔之姑也滔使知幽州留後聞滔
田悦以書諫之曰今昌平故里朝廷改為太尉鄉司徒
里此亦丈夫不朽之名也但以忠順自持則事無不濟
竊思近日務大樂戰不顧成敗而家滅身屠者安史是
[227-14a]
也怦忝密親黙而無告是負重知惟司徒圖之無貽後
悔滔雖不用其言亦嘉其盡忠卒無疑貳滔將起兵恐
張孝忠為後患復遣牙官蔡雄往説之孝忠曰昔者司
徒𤼵幽州遣人語孝忠曰李惟岳負恩
國即為忠臣孝忠性直用司徒之教今既為忠臣矣不
復助逆也且孝忠與武俊皆出夷落深知其心最喜飜
覆司徒勿忘鄙言它日必相念矣雄復欲以巧辭説之
孝忠怒欲執送京師雄懼逃歸滔乃使劉怦將兵屯要
害以備之孝忠完城礪兵獨居彊宼之閒莫之能屈滔
將歩
二萬五千𤼵深州至束鹿詰旦將行吹
士卒忽大亂諠譟曰天子令司徒歸幽州奈何違敕南
[227-14b]
救田悦滔大懼走入驛後堂避匿蔡雄與兵馬使宗頊
等矯謂士卒曰汝輩勿喧聽司徒傳令衆稍止雄又曰
司徒將𤼵范陽恩㫖令得李惟岳州縣即有之司徒以
幽州少絲纊故與汝曹竭力血戰以取深州冀得其絲
纊以寛汝曹賦率不意國家無信復以深州與康日知
又朝廷以汝曹有功賜絹人十匹至魏州西境
僕射所奪司徒但處范陽富貴足矣今兹南行乃為汝
曹非自為也汝曹不欲南行任自歸北何用諠悖乖失
軍禮衆聞言不知所為乃曰敕使何得不為軍士守護
賞物遂入敕使院擘裂殺之又呼曰雖知司徒此行為
士卒終不如且奉詔歸鎭雄曰然則汝曹各還部伍詰
[227-15a]
朝復往深州休息數日相與歸鎭耳衆然後定滔即引
軍還深州密令
斬之餘衆股栗乃復舉兵而南衆莫敢前却進取寧晉
留屯以待王武俊武俊將歩騎萬五千取元氏東趣寧
晉武俊之始誅李惟岳也遣判官孟華入見上問
朔利害華性忠直有才略應對慷慨上悦以為恒冀團
練副使㑹武俊與朱滔有異謀上遽遣華歸諭㫖華至
武俊已出師華諫曰聖意於大夫甚厚茍盡忠義何患
官爵之不崇土地之不廣不日天子必移康中丞於它
鎭深趙終為大夫之有何苦遽自同於逆亂乎異日無
成悔之何及華曏在李寶臣幕府以直道已為同列所
[227-15b]
忌至是為副使同列尤疾之言於武俊曰華以軍中隂
事奏天子請為内應故得超遷是將覆
宜備之武俊以其舊人不忍殺奪職使歸私第田悦恃
援兵將至遣其將康愔將萬餘人出城西與馬燧等戰
於御河上大敗而還 時兩河用兵月費百餘萬緡府
庫不支數月太常博士韋都賔陳京建議以為貨利
聚皆在富商請括富商錢出萬緡者借其餘以供軍計
天下不過借一二千商則數年之用足矣上從之甲子
詔借商人錢令度支條上判度支杜佑大索長安中商
賈所有貨意其不實輒加搒捶人不勝苦有縊死者長
安囂然如被冦盗計所得纔八十餘萬緡又括僦櫃質
[227-16a]
錢凡蓄積錢帛粟麥者皆借四分之一封其櫃窖
為之罷市相帥遮宰相馬自訴以千萬數盧杞始慰諭
之勢不可遏乃疾驅自他道歸計并借商所得纔二百
萬緡人已竭矣京叔明之五丗孫也 甲戌以昭義節
度副使磁州刺史盧玄卿為洛州刺史兼魏博招討
使初李抱眞為澤潞節度使馬燧領河陽三城抱眞欲
殺懷州刺史楊鉥鉥奔燧燧納之且奏其無罪抱眞怒
及同討田悦數以事相恨望二人怨隙遂深不復相見
由是諸軍逗橈乆無成功上數遣中使和解之及王武
俊逼趙州抱眞分麾下二千人戍邢州燧大怒曰餘賊
未除宜相與戮力乃分兵自守其地我寧得獨戰邪欲
[227-16b]
引兵歸李晟説燧曰李尚書以邢趙連壤
未有害今公遽自引去衆謂公何燧悦乃單騎造抱眞
壘相與釋憾結歡㑹洺州刺史田昻請入朝燧奏以洺
州𨽻抱眞請玄卿為刺史兼充招討之副李晟軍先𨽻
抱眞又請兼𨽻燧以示恊和上皆從之 盧龍節度行
軍司馬蔡廷玉惡判官鄭雲逵言於朱泚奏貶莫州參
軍雲逵妻朱滔之女也滔復奏為掌書記雲逵深構廷
玉於滔廷玉又
在幽鎭事多專擅其性非長者不可以兵權付之滔知
之大怒數與泚書請殺二人者泚不從由是兄弟頗有
隙及滔拒命上欲歸罪於廷玉等以悦滔甲子貶廷玉
[227-17a]
柳州司户體㣲萬州南浦尉 宣武節度使劉洽攻李
納之濮陽降其守將高彦昭
中遺朱泚欲與同反馬燧獲之并使者送長安泚不之
知上驛召泚於鳯翔至以蠟書并使者示之泚惶恐頓
首請罪上曰相去千里初不同謀非卿之罪也因留之
長安私第賜名園腴田錦綵金銀甚厚以安其意其幽
州盧龍節度太尉中書令並如故上以幽州兵在鳯翔
思
外已得專揔朝政乃對曰朱泚名位素崇鳯翔將校班
秩已高非宰相信臣無以鎭撫臣請自行上俛首未言
杞又曰陛下必以臣貌寢不為三軍所伏固惟陛下神
[227-17b]
筭上乃顧鎰曰才兼文武望重内外無以易卿鎰知為
杞所排而無辭以免因再拜受命戊寅以鎰兼鳯翔尹
隴右節度等使初盧杞與御史大夫嚴郢共構楊炎
惠伯之獄炎死杞復忌郢㑹蔡廷玉等貶官殿中侍御
史鄭詹誤遞文符至昭應送之廷玉等行已至藍田召
還而東廷玉等以為執已送朱滔至靈寶西赴河死上
聞之駭異盧杞因奏朱泚必疑以為詔㫖請遣三司使
案詹又言御史所為必禀大夫請并郢案之獄未具壬
午杞奏杖殺詹於京兆府貶郢費州刺史
初即位崔祐甫為相務崇寛大故當時政聲藹然以為
有貞觀之風及盧杞為相知上性多忌因以疑似離間
[227-18a]
羣臣始勸上以嚴刻御下中外失望 淮
節度使陳
少遊奏本道税錢毎千請增二百五月丙戌詔增它道
税錢皆如淮又鹽毎斗價皆增百錢
自寧晉救魏州辛卯詔朔方節度使李懷光將朔方
及神䇿歩騎萬五千人東討田悦且拒滔等滔行至宗
城掌書記鄭雲逵參謀田景仙弃滔來降 丁酉加河
東節度使馬燧同平章事 辛亥置義武軍節度於定
州以易定滄三州𨽻之 張光晟之殺突董也上欲遂
絶回紇召册可汗使源休還太原乆之乃復遣休送突
董及翳密施
頡子思迦等迎之頡子思迦坐大帳立休等於帳前雪
[227-18b]
中詰以殺突董之狀欲殺者數四供待甚薄留五十餘
日乃得歸可汗使人謂之曰國人皆欲殺汝以償怨我
意則不然汝國巳殺突董等我又殺汝如以血洗血汚
益甚耳今吾以水洗血不亦善乎唐負我馬直絹百八
十萬匹當速歸之遣其散支將軍康赤心隨休入見
竟不得見可汗而還己卯至長安詔以帛十萬匹金銀
十萬兩償其馬直休有口辨盧杞恐其見上得幸乘其
未至先除光禄卿 朱滔王武俊軍至魏州田悦具牛
酒出迎魏人懽呼動地滔營於愜山是日李懷光軍亦
至馬燧等盛軍容迎之滔以為襲己遽出陳懷光勇而
無謀欲乘其營壘未就擊之燧請且休將士觀舋而動
[227-19a]
懷光曰彼營壘既立將為後患此時不可失也遂擊滔
於愜山之西
有喜色士卒爭入滔營取寶貨王武俊引二千騎横衝
懷光軍軍分為二滔引兵繼之官軍大敗蹙入永濟渠
溺死者不可勝數人相蹈籍其積如山水為之不流馬
燧等各收軍保壘是夕滔等堰永濟渠入王莽故河絶
官軍
謝滔求與諸節度歸本道奏天子請以河北事委五郎
處之滔欲許之王武俊以為不可滔不從秋七月燧與
諸軍渉水而西退保魏縣以拒滔滔乃謝武俊武俊由
是恨滔後數日滔等亦引兵營魏縣東南與官軍隔水
[227-19b]
相拒
將兵助之納攻宋州不克遣兵馬使李克信李欽遥戍
濮陽南華以拒劉洽
平盧淄青兖鄆登萊齊州節度使討李納又以河東節
度使馬燧兼魏博澶相節度使加朔方邠寧節度使李
懷光同平章事 神䇿行營招討使李晟請以所將兵
北解趙州之圍與張孝忠合勢圖范陽上許之晟自魏
州引兵北趨趙州王士眞解圍去晟留趙州三日與孝
忠合兵北略恒州 演州司馬李孟秋舉兵反
南節度使安南都護輔良交討斬之 八月丁未置汴
東西水陸運兩税鹽鐵使二人度支緫其大要而已
[227-20a]
辛酉以涇原留後姚令言為節度使 盧杞惡太子太
師顔眞卿欲出之於外眞卿謂杞曰先中丞傳首至平
原眞卿以舌䑛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杞矍然起拜
然恨之益甚 九月癸卯殿中
賛普遣其臣區頰賛隨漢衡入見 冬十月辛亥以湖
南觀察使曹王臯為江南西道節度使臯至洪州悉集
將佐簡閲其才得牙將伊慎王鍔等擢為大將引荆襄
判官許孟容置幕府愼兖州人孟容長安人也愼甞從
李希烈討梁崇義希烈愛其才欲留之愼逃歸希烈聞
臯用愼恐為己患遺愼七屬甲詐為復書墜之境上上
聞之遣中使即軍中斬
[227-20b]
千餘衆入冦臯遣愼擊賊自贖愼擊破之斬首數百級
而還由是得免 盧杞秉政知上必更立相恐其分己
權乘間薦吏部侍郎闗播儒厚可以鎭風俗丙辰以播
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政事皆决於杞播但斂祍無所
可否上嘗從容與宰相論事播意有所不可起立欲言
杞目
相引至此曏者奈何𤼵口欲言邪播自是不復敢言
戊辰遣都官員外郎河中樊澤使于吐蕃告以結盟之
期 丙子肅王詳薨 十一月己卯朔加淮南節度使
陳少遊同平章事 田悦徳朱滔之救與王武俊議奉
滔為主稱臣事之滔不可曰愜山之捷皆大夫二兄之
[227-21a]
力滔何敢獨居尊位於是幽州判官李子千恒冀判官
鄭濡等共
年號如昔諸侯奉周家正朔築壇同盟有不如約者衆
共伐之不然豈得常為叛臣茫然無主用兵既無名有
功無官爵為賞使將吏何所依歸乎滔等皆以為然滔
乃自稱冀王田悦稱魏王王武俊稱趙王仍請李納稱
齊王是日滔等築壇於軍中告天而受之滔為盟主稱
曰牋妻曰妃長子曰丗子各以其所治州為府置留守
兼元帥以軍政委之又置東西曹視門下中書省左右
内史視侍中中書令餘官皆倣天朝而易其名武俊以
[227-21b]
孟華為司禮尚書華竟不受嘔血死以兵馬使衛常寧
為内史監委以軍事常寧謀殺武俊武俊𦝫斬之武俊
遣其將張終葵冦趙州康
部兵三萬徙鎭許州遣所親詣李納與謀共襲汴州遣
使告李勉云巳兼領淄青欲假道之官勉為之治橋具
饌以待之而嚴為之備希烈竟不至又宻與朱滔等交
通納亦數遣遊兵度汴以迎希烈由是東南轉輸者皆
不敢由汴渠自蔡水而上
天下都元帥太尉建興王時朱滔等與官軍相拒累月
官軍有度支饋糧諸道益兵而滔與王武俊孤軍深入
專仰給於田悦客主日益困弊聞李希烈軍勢甚盛頗
[227-22a]
怨望乃相與謀遣使詣許州勸希烈稱帝希烈由是自
稱天下都元帥 司天少監徐承嗣請更造建中正元
曆從之
[227-22b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