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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五十一
臣司馬 光奉 勑編集
唐紀六十七起著雍困敦盡屠/維赤奮若凡二年
懿宗昭聖恭惠孝皇帝中
咸通九年夏六月鳯翔少尹李師望上言嶲州控扼南
詔為其要衝成都道逺難以節制請建定邊軍屯重兵
於嶲州以邛州為理所朝廷以為
刺史充定邊軍節度眉蜀邛雅嘉黎等州觀察統押諸
蠻并統領諸道行營制置等使師望利於專制方面故
建此䇿其實邛距成都纔百六十里嶲距邛千里其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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罔如此 初南詔陷安南敕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
百人别戍桂州初約三年一代徐泗觀察使徐彦曾慎
由之從子也性嚴刻朝廷以徐兵驕命鎮之都押牙尹
戡教練使杜璋
者已六年屢求代還戡言於彦曾以軍帑空虚𤼵兵所
費頗多請更留舊戍卒一年彦曾從之戍卒聞之怒都
虞
許佶軍校趙可立姚周張行實皆故徐州羣盜州
縣不能討招出之補牙職㑹桂管觀察使李叢移湖南
新使未至秋七月佶等作亂殺都將王仲甫推糧料判
官龐勛為主刼庫兵北還所過剽掠
聞之八月遣髙品張敬思赦其罪部送歸徐州戍卒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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止剽掠 以前静海節度使髙駢為右金吾大將軍駢
請以從孫潯代鎮交趾從之 九月戊戌以山南東道
節度使盧耽為西川節度使以有定邊軍之故不領統
悉輸其甲兵山南東道節度使崔
嚴兵守要害徐卒
不敢入境泛舟㳂江東下許佶等相與謀曰吾輩罪大
於銀刀朝廷所以赦之者慮縁道攻刧或潰散為患耳
若至徐州必葅醢矣乃各以私財造甲兵旗幟過浙西
入淮南淮南節度使令狐綯遣使慰勞給芻米都押牙
李湘言於綯曰徐卒擅歸勢必為亂雖
鎮大臣當臨事制宜髙郵岸峻而水深狹請將竒兵伏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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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側焚荻舟以塞其前以勁兵蹙其後可盡擒也不然
縱之使得度淮至徐州與怨憤之衆合為患必大綯素
懦怯且以無敕書乃曰彼在淮南不為暴聽其自過餘
非吾事也勛招集銀刀等都竄匿者及諸亡命匿於舟
中衆至千人丁巳至泗州刺史杜慆饗之於毬埸
致辭徐卒以為玩已擒優人欲斬之坐者驚散慆素為
之備徐卒不敢為亂而止慆悰之弟也先是朝廷屢敕
崔彦曾慰撫戍卒擅歸者勿使憂疑彦曾遣使以敕意
諭之道路相望勛亦申狀相繼辭禮甚恭戊午行及徐
城勛與許佶等乃言於衆曰吾輩擅歸思見妻子耳今
聞已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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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羅為天下笑曷若相與戮力同心赴蹈湯火豈徒脱
禍兼富貴可求况城中將士皆吾輩父兄子弟吾輩一
唱於外彼必響應於内矣然後遵王侍中故事五十萬
賞錢翹足可待也衆皆呼躍稱善將士趙武等十二人
獨憂懼欲逃去勛悉斬之遣使致其首於彦曾且為申
狀稱勛等逺戍六年實懐鄉里而武等因衆心不安輙
萌姦計將
誅首惡以補愆尤冬十月甲子使者至彭城彦曾執而
訊之具得其情乃囚之丁卯勛復於逓中申狀稱將士
自負罪戾各懐憂疑今已及苻離尚未釋甲蓋以軍將
尹戡杜璋徐行儉等狡詐多疑必生釁隙乞且停此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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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職任以安衆心仍乞戍還將士别置二營共為一將
時戍卒拒彭城止四驛
泣曰比以銀刀㐫悍使一軍皆蒙惡名殱夷流竄不無
枉濫今寃痛之聲未已而桂州戍卒復爾猖狂若縱使
入城必為逆亂如此則闔境塗地矣不若乘其逺來疲
弊𤼵兵擊之我逸彼勞徃無不捷彦曾猶豫未決團練
判官温庭皓復言於彦曾曰安危之兆已在目前得失
之機決於今日今擊之有三難而捨之有五害詔釋其罪
而擅誅之一難也帥其父兄討其子弟二難也
連刑戮必多三難也然當道戍卒若擅歸不誅則諸道
戍邊者皆效之無以制禦一害也將者一軍之首而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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敢害之則凡爲將者何以號令士卒二害也所過剽掠
自爲甲兵招納亡命此而不討何以懲惡三害也軍中
將士皆其親屬銀刀餘黨潜匿山澤一旦內外俱𤼵何
以支梧四害也逼脅軍府誅所忌三將又欲自爲一營
從之則銀刀之患復起
也惟明公去其三難絶其五害早定大計以副衆望時
城中有兵四千三百彦曾乃命都虞候元宻等將兵三
千人討勛數勛之罪以令士衆且曰非惟塗炭平人實亦
汙染將士儻國家發兵誅討則玉石俱焚矣又曰凡彼
親屬無用憂疑罪止一身必無連坐仍命宿州出兵苻
離泗州出兵於虹以邀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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敕使戊辰元宻𤼵彭城軍容甚盛諸將至任山北數里
頓兵不進共思所以奪敕使之計欲俟賊入館乃縱兵
擊之遣人變服負薪以詗賊日暮賊至任山館中空無
人又無供給疑之見負薪者執而榜之果得其情乃為
偶人執旗幟列於山下而潜遁比夜官軍始覺之恐賊
潜伏山谷及閒道來襲復引兵退宿於城南明旦乃
追之時賊已至苻離宿州戍卒五百人出戰於濉水上
望風奔潰賊遂抵宿州時宿州闕刺史觀察副使焦璐
攝州事城中無復餘兵庚午賊攻陷之璐走免賊悉聚
城中貨財令百姓來取之一日之中四逺雲集然後選
募為兵有不願者立斬之自旦至暮得數千人於是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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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乘城龐勛自稱兵馬留後再宿官軍始至賊守備已
嚴不可復攻先是焦璐聞苻離敗決汴水以斷北路
至水尚淺可渉比官軍至已深矣壬申元宻引兵度水
將圍城㑹大風賊以火箭射城外茅舎延及官軍營士
卒進則冒矢石退則限水火賊急擊之死者近三百人
元宻等以為賊必固守但為攻取之計賊夜使婦人持
更掠城中大船三百艘備載資糧順流而下欲入江
為盜以千縑贈張敬思遣騎送至汴之東境縱使西歸
明旦官軍知賊已去狼狽追之士卒皆未食比追及已
饑乏賊檥舟隄下而陳於隄外伏千人於舟中官軍將
至陳者皆走入陂中宻以為畏已縱兵追之賊自舟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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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夾攻之自午及申官軍大敗宻引兵走陷於荷涫賊
追及之宻等諸將及監陳敕使皆死士卒死者殆千人
其餘皆降於賊無一
計謀知其無備始有攻彭城之志乙亥龐勛引兵北度
濉水踰山趣彭城其夕崔彦曾始知元宻敗移牒鄰道
求救明日塞門選城中丁壯為守備内外震恐無復固
志或勸彦曾奔兖州彦曾怒曰吾為元帥城陷而死職
也立斬言者丁丑賊至城下衆六七千人鼓譟動地民
居在城外者賊皆慰撫無所侵擾由是人爭歸之不移
時克羅城彦曾退保子城民助
焚之城陷賊囚彦曾於大彭館執尹戡杜璋徐行儉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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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剉之盡滅其族勛坐聽事盛陳兵衛文武將吏伏謁
莫敢仰視即日城中願附從者萬餘人戊寅勛召温庭
皓使草表求節龯庭皓曰此事甚大
家徐草之勛許之明旦勛使趣之庭皓來見勛曰昨日
所以不即拒者欲一見妻子耳今已與妻子别謹來就
死勛熟視笑曰書生敢爾不畏死邪龐勛能取徐州何
患無人草表遂釋之有周重者每以才略自負勛迎為
上客重為勛草表稱臣之一軍乃漢室興王之地頃因
節度使刻削軍府刑賞失中遂致迫逐陛下奪其節制
翦滅一軍或死或流寃
士不勝痛憤推臣權兵馬留後彈壓十萬之師撫有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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州之地臣聞見利乘時帝王之資也臣見利不失遇時
不疑伏乞聖慈復賜旌節不然揮戈曵㦸詣闕非遲庚
辰遣押牙張琯奉表詣京師勛以許佶為都虞侯趙可
立為都遊奕使黨與各補牙職分將諸軍又遣舊將劉
行及將千五百人屯濠州李圎將二千人屯泗州梁丕
將千人屯宿州自餘要害縣鎮悉繕完戍守徐人謂旌
節之
淮浙兖鄆沂宻羣盜皆倍道歸之闐溢郛郭旬日閒米
斗直錢二百勛詐為崔彦曾請剪滅徐州表其略曰一
軍暴卒盡可翦除五縣愚民各宜配𨽻又作詔書依其
所請傳布境内徐人信之皆歸怨朝廷曰㣲桂州將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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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戈吾徒悉為魚肉矣劉行及引兵至渦口道路附從
者増倍濠州兵纔數百刺史盧望回素不設備不知所
為乃
泗州刺史杜慆聞勛作亂完守備以待之且求救於江
淮李圎遣精卒百人先入泗州封府庫慆遣人迎勞誘
之入城悉誅之明日圎至即引兵圍城城上矢石雨下
賊死者數百乃歛兵屯城西勛以泗州當江淮之衝益
𤼵兵助圎攻之衆至萬餘終不能克 初朝廷聞龐勛
自任山還趣宿
月道偉至彭城勛出郊迎自任山至子城三十里大陳
甲兵號令金鼓響震山谷城中丁壯悉驅使乘城宴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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偉於毬
使人詐爲羣盜降者數千人諸寨告捷者數
十輩復作求節龯表附道偉以聞 
辛雲京之孫讜
寓居廣陵喜任俠年五十不仕與杜慆有舊聞龐勛作
亂詣泗州勸慆挈家避之慆曰
其城池吾不爲也且人各有家誰不愛之我獨求生何
以安衆誓與將士共死此城耳讜曰公能如是僕與公
同死乃還廣陵與其家訣壬辰復如泗州時民避亂扶
老𢹂㓜塞塗而來見讜皆止之曰人皆南走子獨北行
取死何爲讜不應至泗州賊已至城下讜急棹小舟得
入慆即署團練判官城中危懼都押牙李雅有勇略爲
慆設守僃帥衆鼔譟四出擊賊賊退屯徐城衆心稍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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龐勛募人為兵
其夫皆斷鉏首而鋭之執以應募鄰道聞勛據徐州各
遣兵戍守要害而官軍尚少賊衆日滋官軍數不利賊
遂破魚䑓等近十縣宋州東有磨山民逃匿其上勛遣
其將張𤣥稔圍之㑹旱山泉竭數萬口皆渴死或説勛
曰留後止欲求節龯當恭順盡禮以事天子外戢士卒
内撫百姓庶㡬可得勛雖
卒必先西向拜謝癸卯勛聞敕使入境以為必賜旌節
衆皆賀明日敕使至但責崔彦曾及監軍張道謹貶其
官勛大失望遂囚敕使不聽歸詔以右金吾大將軍康
承訓為義成節度使徐州行營都招討使神武大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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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晏權為徐州北靣行營招討使羽林將軍戴可師為
徐州南面行營招討使大𤼵諸道兵以𨽻
乞沙陀三部落使朱邪赤心及吐谷渾達靼契苾酋長
各帥其衆以自隨詔許之龐勛以李圎攻泗州乆不克
遣其將吳逈代之丙午復進攻泗州晝夜不息時敕使
郭厚本將淮南兵千五百人救泗州至洪澤畏賊彊不
敢進辛讜請徃求救杜慆許之丁未夜乘小舟潜度淮
至洪澤説厚本厚本不聽比明復還己酉賊攻城益急
欲焚水
還今徃何益讜曰此行得兵則生返不得則死之慆與
之泣别讜復乘小舟負戸突圍出見厚本為陳利害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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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將從之淮南都將袁公弁曰賊𫝑如此自保恐不足
何暇救人讜拔劒瞋目謂公弁曰賊百道攻城陷在朝
夕公受詔救援而逗留不進豈惟上負國恩若泗州不
守則淮南遂為寇埸公詎能獨存邪我當殺公而後死
耳起欲擊之厚本趨抱止之公
慟哭終日士卒皆為之流涕厚本乃許分五百人與之
仍問將士將士皆願行讜舉身自擲叩頭以謝將士遂
帥之抵淮南岸望賊方攻城有軍吏言曰賊𫝑已似入
城還去則便讜逐之攬得其髻舉劒擊之士卒共救之曰
千五百人判官不可殺也讜曰臨陳妄言惑衆必不可
捨衆請不能得乃共奪之讜素多力衆不能奪讜曰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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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但登舟我則捨此人衆競登舟乃捨之士
者則斫之驅至淮比勒兵擊賊陷於城上布兵與之相
應賊遂敗走鼓譟逐之至晡而還龐勛遣其將劉佶將
精兵數千助吳迴攻泗州劉行及自濠州遣其將王𢎞
立引兵㑹之戊午鎮海節度使杜審權遣都頭翟行約
將四千人救泗州己未行約引兵至泗州賊逆擊於淮
南圍之城中兵少不能救行約及士卒盡死先是令狐
綯遣李湘將兵數千救泗州與郭厚本袁公弁合兵屯
都梁城
十二月甲子李湘等引兵出戰大敗賊遂陷都梁城執
湘及郭厚本送徐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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興賊將姚周屯柳子出兵拒之時諸道兵集者纔萬人
承訓以衆寡不敵退屯宋州龐勛以為官軍不足畏乃
分遣其將丁從實等各
破沐陽下蔡烏江巢縣攻陷滁州殺刺史髙錫望又寇
和州刺史崔雍遣人以牛酒犒之引賊登樓共飲命軍
士皆釋甲指所愛二人為子弟乞全之其餘惟賊所處
賊遂大掠城中殺士卒八百餘人
盡人食薄粥閏月己亥辛讜言於杜慆請出求救於淮
浙夜帥敢死士十人執長柯斧乘小舟潜徃斫賊水寨
而出明旦賊乃覺之以五舟遮其前以五千人夾岸追
之賊舟重行遲讜舟輕行疾力鬭三十餘里乃得免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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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至楊
無聲問或傳已陷讜既至審權乃遣押牙趙翼將甲士
二千人與淮南共輸米五千斛鹽五百斛以救泗州戴
可師將兵三萬渡淮轉戰而前賊盡棄淮南之守可師
欲先奪淮口後救泗州壬申圍都梁城城中賊少拜於
城上曰方與都頭議出降可師為之退五里賊夜遁明
旦惟空城可師恃勝不設備是日大霧賊將王𢎞立引
兵數萬疾徑奄至
士觸兵及溺淮死得免者纔數百人亡器械資糧車馬
以萬計賊傳可師及監軍將校首於彭城龐
敵於天下作露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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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徃徃避地江左令狐綯畏其侵軼遣使詣勛説諭許
為之請節龯勛乃息兵俟命由是淮南稍得收散卒修
守備時汴路既絶江淮徃來者皆出壽州賊既破戴可
師乘勝圍壽州掠諸道貢獻及商人貨其路復絶勛益
自驕日事遊宴周重諫曰自古驕滿奢逸得而復失成
而復敗多矣况未得未成而為之者乎諸道兵大集於
宋州徐州始懼應募者益少而諸寨
乃使其黨散入鄉村驅人為兵又見兵已及數萬人資
糧匱竭乃歛富室及商旅財什取其七八坐匿財夷宗
者數百家又與勛同舉兵於桂州者尤驕暴奪人資財
掠人婦女勛不能制由是境内之民皆厭苦之不聊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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矣王晏權兵數退衂朝廷命泰寧節度使曹翔代晏權
為徐州北面招討使
尤將兵萬三千人討龐勛翔軍於滕沛尤軍於豐蕭
是歳江淮旱蝗
十年春正月康承訓將諸道軍七萬餘人屯柳子之西
自新興至鹿塘三十里壁壘相屬徐兵分戍四境城中
不及數千人龐勛始懼民多穴地匿其中勛遣人
為兵日不過得三二十人勛將孟敬文守豐縣狡悍而
兵多謀貳於勛自為符䜟勛聞之㑹魏博攻豐勛遣腹
心將將三千助敬文守豐敬文與之約共擊魏博軍且
譽其勇使為前鋒新軍既與魏博戰敬文引兵退走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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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盡𣳚勛乃遣使紿之曰王弘立已克淮南留後欲自
往鎮之悉召諸將欲選一人可守徐州者敬文喜即馳
詣彭城未至城數里勛伏兵擒之辛酉殺之 丁卯同
昌公主
公主郭淑妃之女上特愛之傾宫中珍玩以爲資送賜
第於廣化里䆫户皆飾以雜寳井欄藥臼槽匱亦以金
銀爲之編金縷爲箕筐賜錢五百萬緡它物稱是 徐
賊冦海州時諸道兵戍海州者已數千人斷賊所過橋
柱而弗殊仍伏兵要害以待之賊過橋崩蒼黄散亂伏
兵發盡殪之其攻壽
人辛讜以浙西之軍至楚州敕使張存誠以舟助之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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賊水陸布兵鎻斷淮流浙西軍憚其彊不敢進讜曰我
請為前鋒勝則繼之敗則汝走猶不可讜乃募選軍中
敢死士數十人牒補職名先以米舟三艘鹽舟一艘乘
風逆流直進賊夾攻之矢著舟板如急雨及鎻讜帥衆
死戰斧斷其鎻乃得過城上人喧呼動地杜慆及將佐
皆泣迎之乙酉城上望見舟
西軍也去城十餘里賊列火船拒之帆止不進慆令讜
帥死士出迎之乘戰艦衝賊陳而過見張存誠帥米舟
九艘曰將士在道前却存誠屢欲自殺僅得至此今又
不進讜
言賊不多甚易與耳帥衆旗鼓譟而前賊
見其𫝑猛鋭避之遂得入城 二月端州司馬楊收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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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驩州尋賜死其僚屬黨友坐長流嶺表者十餘人初
尚書右丞裴坦子娶收女資送甚
見之怒曰破我家矣立命壞之已而收竟以賄敗 康
承訓使朱邪赤心將沙陀三千騎為前鋒陷陳却敵十
鎮之兵伏其驍勇承訓嘗引麾下千人濟渙水賊伏兵
圍之赤心帥五百騎奮檛衝圍拔出承訓賊𫝑披靡因
合擊敗之承訓數與賊戰賊軍屢敗王𢎞立自矜淮口
之捷請獨將所部三萬人破承訓
引兵度濉水夜襲鹿塘寨黎明圍之𢎞立與諸將臨望
自謂功在漏刻沙陀左右突圍出入如飛賊紛擾移避
沙陀縱騎蹂之寨中諸軍爭出奮擊賊大敗官軍蹙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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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濉水溺死者不可勝紀自鹿塘至襄城伏尸五十里
斬首二萬餘級𢎞立單騎走免所驅掠平民皆散走山
谷不復還營委弃資糧器械山積時有敕諸軍破賊得
農民皆釋之自是賊毎與官軍遇其驅掠之民
龐勛許佶以𢎞立驕惰致敗欲斬之周重為之説勛曰
𢎞立再勝未賞一敗而誅之弃功録過為敵報讎諸將
咸懼矣不若赦之責其後効勛乃釋之𢎞立收散卒纔
得數百人請取泗州以補過勛益其兵而遣之 三月
辛未以起居郎韋保衡為左諫議大夫充翰林學士
徙郢王侃為威王 康承訓既破王𢎞立進逼柳子與
姚周一月之閒數十戰丁亥周引兵度水官軍急擊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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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退走
走沙陀以精騎邀之屠殺殆盡自柳子至芳城死者相
枕斬其將劉豐周將麾下數十人奔宿州宿州守將梁
丕素與之有隙開城聽入執而斬之龐勛聞之大懼與
許佶議自將出戰周重泣言於勛曰柳子地要兵精姚
周勇敢有謀今一旦覆沒危如累卵不若遂建大號悉
兵四出決死力戰又勸殺崔彦曾以絶人望術士曹君
長亦言徐州山川不容兩帥今觀察
興賊黨皆以為然夏四月壬辰勛殺彦曾及監軍張道
謹宣慰使仇大夫僚佐焦璐温庭皓等并其親屬賓客
僕妾皆死斷淮南監軍郭厚本都押衙李湘手足以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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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承訓軍勛乃集衆言曰勛始望國恩庶全臣節今
日之事前志已乖自此勛與諸君真反者也當掃境内
之兵戮力同心轉敗為功耳衆皆稱善於是命城中男
子悉集毬仍分遣諸將比屋大索敢匿一男子者族
其
推勛為天冊將軍大㑹明王勛辭王爵先是辛讜復自
泗州引驍勇四百人迎糧於楊潤賊夾岸攻之轉戰百
里乃得出至廣陵止于公館不敢歸家舟載鹽米二萬
石錢萬三千緡乙未還至斗山賊將王𢎞芝帥衆萬餘
拒之於盱眙密布戰艦百五十艘以塞淮流又縱火船
逆之讜命以長义托過自卯戰及未衆寡不敵官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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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賊縛木於戰艦旁出四五尺爲戰棚讜命勇士乘小
舟入其下矢刃所不能及以槍揭火牛焚之戰艦既然
賊皆潰走官軍乃得過入城 龐勛以父舉直爲大司
馬與許佶等留守徐州或曰將軍方耀兵威不
子之親失上下之節乃令舉直趨拜於庭勛據桉而受
之時魏博屢圍豐縣龐勛欲先擊之丙申引兵𤼵徐州
戊戌以前淮南節度使同平章事令狐綯爲太保分
司 龐勛夜至豐縣潜入城魏博軍皆不之知魏博分
爲五寨其近城者屯數千人勛縱兵圍之諸寨救之勛
伏兵要路殺官軍二千人餘皆返走賊攻寨不克至夜
解圍去官軍畏其衆且聞勛自來諸寨皆宵潰曹翔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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圍滕縣聞魏博敗引兵退
資糧傳檄徐州盛自誇大謂官軍為國賊云 馬舉將
精兵三萬救泗州乙巳分軍三道度淮至中流大譟聲
聞數里賊大驚不測衆寡歛兵屯城西寨舉就圍之縱
火焚栅賊衆大敗斬首數千級王𢎞立死吳迥退保徐
城泗州之圍始解泗州被圍凡七月守城者不得寐面
目皆生瘡 龐勛留豐縣數日欲引兵西擊康承訓或
曰天時向暑蠶麥方急不若且休兵聚食然
曰將軍出師數日摧七萬之衆西軍震恐乘此聲𫝑彼
破走必矣時不可失龐舉直以書勸勛乘勝進軍勛意
遂決丁未𤼵豐縣庚戌至蕭約襄城留武小睢諸寨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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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五六萬人以二十九日遲明攻柳子淮南敗卒在賊
中者逃詣康承訓告以其期承訓得先為之備秣馬整
衆設伏以待之丙辰襄城等兵先至柳子遇伏敗走龐
勛既自失期遽引兵自三十里外赴之比至
勛所將皆市井白徒覩官軍勢盛皆不戰而潰承訓命
諸將急追之以騎兵邀其前歩卒蹙其後賊狼狽不知
所之自相蹈藉僵尸數十里死者數萬人勛解甲服布
襦而遁收散卒纔及三千人歸彭城使其將張實分諸
寨兵屯第城驛勛初起下邳土豪鄭鎰聚衆三千自備資
糧器械以應之勛以為將謂之義軍五月沂州遣軍圍
下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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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察使崔蕘蕘以器韻自矜不親政事民訴旱蕘指庭
樹曰此尚有葉何旱之有杖之民怒故逐之蕘逃於民
舍渴求飲民以溺飲之坐貶昭州司馬 以中書侍郎
同平章事徐商同平章事充荆南節度使癸卯以翰林
學士承㫖戸部侍郎劉瞻同平章事
舉自泗州引兵攻濠州拔招義鍾離定逺劉行及設寨
於城外以拒守舉先遣輕騎挑戰賊見其衆少爭出寨
西擊之舉引大軍數萬自它道擊其東南遂焚其寨賊
入固守舉塹其三面而圍之北面臨淮賊猶得與徐州
通龐勛遣吳迴助行及守濠州屯兵北津以相應舉遣
别將度淮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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州也留滄州卒四千人戍魯橋卒擅還翔曰以龐勛作
亂故討之今滄卒不從約束是自亂也勒兵迎之圍於
兖州城外擇違命者二千人悉誅之朝廷聞魏博軍敗
以將軍宋威為徐州西北面招討使將兵三萬屯於豐
蕭之間翔復引兵㑹之秋七月康承訓克臨渙殺獲萬
人遂拔襄城留武小睢等寨曹翔拔滕縣進擊豐沛賊
諸寨戍兵多相帥逃匿保據山林
所殺而五八村尤甚有陳全裕者為之帥凡叛勛者皆
歸之衆至數千人戰守之具皆備環地數千里賊莫敢
近康承訓遣人招之遂舉衆來降賊黨益離蘄縣士豪
李衮殺賊守將舉城降於承訓沛縣守將李直詣彭城
[251-17b]
計事裨將朱玫舉城降於曹翔直自彭城還玫逆擊走
之翔發兵戍沛玫邠州人也勛遣其將孫章許佶各將
數千人攻陳全裕朱玫皆不克而還
拔第城進抵宿州之西築城而守之龐勛憂懣不知所
為但禱神飯僧而已 初龐勛怒梁丕專殺姚周黜之
使徐州舊將張𤣥稔代之治州事以其黨張儒張實等
將城中兵數萬拒官軍儒等列寨數重於城外環水自
固康承訓圍之張實夜遣人潜出以書白勛曰今國兵
盡在城下西方必虚將軍冝引兵出其不意掠宋亳之
郊彼必解圍而西將軍設伏要害迎擊其前實等
中兵蹙其後破之必矣時曹翔使朱玫擊豐破之乘勝
[251-18a]
攻徐城下邳皆拔之斬獲萬計勛方憂懼欲走得實書
即從其策使龐舉直許佶守徐州引兵而西八月壬子
康承訓焚外寨張儒等入保羅城官軍攻之死者數千
人不能克承訓患之遣辯士於城下招諭之張𤣥稔甞
戍
夜召所親數十人謀歸國因稍令布諭恊同者衆乃遣
腹心張臯夜出以狀白承訓約期殺賊將舉城降至日
請立青旌為應使衆心無疑承訓大喜從之九月丁巳
張儒等飲酒於柳溪亭𤣥稔使部將董厚等勒兵於亭
西𤣥稔先躍馬而前大呼曰龐勛已梟首於僕射寨中
此輩何得尚存士卒競進遂斬張儒等數十人城中大
[251-18b]
擾𤣥稔諭以歸
見承訓肉袒𦞃行涕泣謝罪承訓慰勞即宣敕拜御史
中丞賜遺甚厚𤣥稔復進言今舉城歸國四逺未知請
詐為城陷引衆趨苻離及徐州賊黨不疑可盡擒也承
訓許之宿州舊兵三萬承訓益以數百騎皆賞勞而遣
之𤣥稔復入城暮𤼵平安火如常日己未向晨𤣥稔積
薪數千束縱火焚之如城陷軍潰之狀直趨苻離苻離
納之既入斬其守將號令城中皆聽命收
人北趨徐州龐舉直許佶聞之嬰城拒守辛酉𤣥稔至
彭城引兵圍之桉兵未攻先諭城上人曰朝廷唯誅逆
黨不傷良人汝曹奈何為賊城守若尚狐疑須臾之閒
[251-19a]
同為魚肉矣於是守城者稍稍弃甲投兵而下崔彦曾
故吏路審中開門納官軍龎舉直許佶帥其黨保子城
日昃賊黨自北門出𤣥稔遣兵追之斬舉直佶首餘黨
多赴水死悉捕戍桂州者親族斬之死者數千人徐州
遂平龐勛將兵二萬自石
承訓始知之引歩騎八萬西擊之使朱邪赤心將數千
騎為前鋒勛襲宋州陷其南城刺史鄭處沖守其北城
賊知有備捨去度汴南掠亳州沙陀追及之勛引兵循
渙水而東將歸彭城為沙陀所逼不暇飲食至蘄將濟
水李衮𤼵橋勒兵拒之賊惶惑不知所之至縣西官軍
大集縱擊殺賊近萬人餘皆
[251-19b]
死而人莫之識數日乃獲其尸賊宿遷等諸寨皆殺
其守將而降宋威亦取蕭縣吳迥獨守濠州不下冬十
月以張𤣥稔為右驍衛大將軍御史大夫馬舉攻濠州
自夏及冬不克城中糧盡殺人而食之守軍深塹重圍
死於招義以康承訓為河東節度使同平章事以杜慆
為義成節度使上嘉朱邪赤心之功置大同軍於雲州
以赤心為節度使召見留為左金吾上將軍賜姓名李
國昌賞賚甚厚以辛讜為亳州刺史讜在泗州犯圍出
迎兵糧徃返凡十二及除亳州上表言臣之功非杜惂
不能成也賜和州刺史崔
[251-20a]
人皆逺貶 上荒宴不親庶政委任路巖巖奢靡頗通
賂遺左右用事至徳令陳蟠叟因上書召對言請破邊
咸一家可贍軍二年上問咸為誰對曰路巖親吏上怒
流蟠叟於愛州自是無敢言者 初南詔遣使者楊酋
慶來謝釋董成之囚定邊節度使李師望欲激怒南詔
以求功遂殺酋慶西川大將恨師
致意南詔使入冦師望貪殘聚私貨以百萬計戍卒怨
怒欲生食之師望以計免朝廷徵還以太府少卿竇滂
代之滂貪殘又甚於師望故蠻冦未至而定邊固已困
矣是月南詔驃信酋龍傾國入冦引數萬衆擊董舂烏
部破之十一月蠻進冦嶲州定邊都頭安再榮守清溪
[251-20b]
闗蠻攻之再榮退屯大渡河比與之隔水相射九日八
夜蠻密分軍伐木開道逾雪坡奄至沐源川
將黄卓帥五百人拒之舉軍覆沒十二月丁酉蠻衣兖
海之衣詐為敗卒至江岸呼船已濟衆乃覺之遂陷犍為
縱兵焚掠陵榮二州之境後數日蠻軍大集於陵雲寺
與嘉州對岸
蠻潜遣竒兵自東津濟夾擊官軍殺忠武都將顔慶師
餘衆皆潰忞允瓊脱身走壬子陷嘉州慶師慶復之弟
也竇滂自將兵拒蠻於大渡河驃信詐遣清平官數人
詣滂約和滂與語未畢蠻乘船栰爭度忠武徐宿兩軍
結陳抗之滂懼自經於帳中徐州將苖全緒解之曰都
[251-21a]
統何
單騎宵遁三將謀曰今衆寡不敵明旦復戰吾屬盡矣
不若乘夜攻之使之驚亂然後解去於是夜入蠻軍弓
弩亂𤼵蠻大驚三將乃全軍引去蠻遂進陷黎雅民竄
匿山谷敗軍所在焚掠滂奔導江邛州軍資儲偫皆散
於亂兵之手蠻至城已空通行無礙矣
顔慶復將兵赴援
[251-21b]
資治通鑑巻第二百五十一
[251-22a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