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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鑑卷二百六十八
臣司馬 光 奉 勑編集
後梁紀三起重光協洽三月盡昭陽/作噩十一月凡二年有竒
太祖神武元聖孝皇帝下
乾化元年三月乙酉朔以天雄留後羅周翰為節度使
清海靜海節度使兼中書令南平襄王劉隱病亟表
其弟節度副使巖權知留後丁亥卒巖襲
兵臨蜀東鄙蜀主謂羣臣曰自茂貞為朱溫所困吾常振其
乏絶今乃負恩為冦誰為吾擊之兼中書令王宗侃請行
蜀主以宗侃為北路行營都統司天少監趙温珪諫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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茂貞未犯邊諸將貪功深入糧道阻逺恐非國家之利
蜀主不聽以兼侍中王宗祐太子少師王宗賀山南節
度使唐道襲爲三招討使左金吾大將軍王宗紹爲宗
祐之副帥步騎十二萬代岐
數百里 岐王募華原賊帥温韜以爲假子以華原爲
耀州美原爲鼎州置義勝軍以韜爲節度使使帥邠岐
兵冦長安詔感化節度使康懐貞忠武節度使牛存節
以同華河中兵討之己酉懷貞等奏擊韜於車度走之
夏四月乙卯朔岐兵冦蜀興元唐道
以久疾五月甲申朔大赦 甲辰以清海留後劉巖爲
節度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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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人 蜀主如利州命太子監國六月癸丑朔至利州
燕王守光嘗衣赭袍顧謂將吏曰今天下大亂英雄
角逐吾兵彊地險亦欲自帝何如孫鶴曰今内難新平
公私困竭太原窺吾西契丹伺吾北遽謀自帝未見其
可大王但養士愛民訓兵積榖德政旣修四方自服矣
守光不恱又使人諷
晉王晉王怒欲伐之諸將皆曰是為惡極矣行當族滅
不若陽為推尊以稔之乃與鎔及義武王處直昭義李
嗣昭振武周德威天德宋瑤六節度使共奉冊推守光
為尚書令尚父守光不寤以為六鎮實畏已益驕乃具
表其狀曰晉王等推臣臣荷陛下厚恩未之敢受竊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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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宜不若陛下授臣河北都統則并鎮不足平矣上亦
知其狂愚乃以守光為河北
受㫖史彥羣冊命之守光命僚屬草尚父采訪使受冊
儀乙卯僚屬取唐冊太尉儀獻之守光視之問何得無
郊天改元之事對曰尚父雖貴人臣也安有郊天改元
者乎守光怒投之於地曰我地方二千里帶甲三十萬
直作河北天子誰能禁我尚父何足為哉命趣具即帝
位之儀械繫瞳彥羣及諸道使者於獄旣而皆釋之
之秋七月蜀主西還留御營使昌王宗鐬屯利州辛
丑帝避暑於張宗奭第亂其婦女殆徧宗奭子繼祚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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勝憤恥欲弑之宗奭止之曰吾家頃在河陽為李罕之
忘也乃止甲辰還宫 趙王鎔以楊師厚在邢州甚懼
㑹晉王于承天軍晉王謂鎔父友也事之甚恭鎔以梁
冦為憂晉王曰朱温之惡極矣天將誅之雖有師厚輩
不能救也脱有侵軼僕自帥衆當之叔父勿以為憂鎔
捧巵為壽謂晉王為四十六舅鎔幼子昭誨從行晉王
斷衿為盟許妻以
蜀主至成都 燕王守光將稱帝將佐多竊議以為不
可守光乃置斧質於庭曰敢諫者斬孫鶴曰滄州之破
鶴分當死䝉王生全以至今日今日敢愛死而忘恩乎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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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今日之帝未可也守光怒伏諸質上令軍士冎而噉
之鶴呼曰百日之外必有急兵守光命以土窒
斬之甲子守光即皇帝位國號大燕改元應天以梁使
王瞳為左相盧龍判官齊涉為右相史彦羣為御史大
夫受冊之日契丹䧟平州燕人驚擾 岐王使劉知俊
李繼崇將兵擊蜀乙亥王宗侃王宗賀唐道襲王宗紹
與之戰於青泥嶺蜀兵大敗馬步使王宗浩奔興州溺
死於江道
縣號安逺軍宗侃宗賀等收散兵走保之知俊繼崇追
圍之衆議欲弃興元道襲曰無興元則無安逺利州遂
為敵境矣吾必以死守之蜀主以昌王宗鐬為應援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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討使定戎團練使王宗播為四招討馬步都指揮使將
兵救安逺軍壁於廉讓之間
之於明珠曲明日又戰於鳬口斬其成州刺史李彦琛
九月帝疾稍愈聞晉趙謀入冦自將拒之戊戌以張
宗奭為西都留守庚子帝發洛陽甲辰至衛州方食軍
前奏晉軍已出井陘帝遽命輦北趣邢洺晝夜倍道兼
行丙午至相州聞晉兵不出乃止相州刺史李思安不
意帝猝至落然無具坐削官爵 湖州刺史錢鏢酗酒
役
官鍾安德奔于吳 晉王聞燕王守光稱帝大笑曰俟
彼卜年吾當問其鼎矣張承業請遣使致賀以驕之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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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遣太原少尹李承勲往承勲至幽州用鄰藩通使之
禮燕之典客者曰吾主帝矣公當稱臣庭見承勲曰吾
受命於唐朝為太原少尹燕王自可臣其境内豈可臣
它國之使乎守光怒囚之數日出而問之曰臣我乎承
勲
竟不能屈 蜀主如利州命太子監國決雲軍虞候王
琮敗岐兵執其將李彦太俘斬三千五百級乙卯捉生
將彭君集破岐二寨俘斬三千級王宗侃遣裨將林思
諤自中巴間行至泥溪見蜀主告急蜀主命開道都指
揮使王宗弼將兵救安逺及劉知俊戰于斜谷破之
甲寅夜帝發相州乙卯至洹水是夜邊吏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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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帝即時進軍丙辰至魏縣或告云沙陀至矣士卒恟
懼多逃亡嚴刑不能禁旣而復告云無冦上下始定戊
午貝州奏晉兵冦東武尋引去帝以夾寨柏鄉屢失利
故力疾北巡思一雪其恥意鬱鬱多躁忿功臣宿將往
往以小過被誅衆心益懼
壬午帝南還 燕主守光集將吏謀攻易定幽州參軍
景城馮道以為未可守光怒繫獄或救之得免道亡奔
晉張承業薦於晉王以為掌書記丁亥王處直告難于
晉 懷州刺史開封段明逺妹為美人戊子帝至獲嘉
明逺饋獻豐備帝悅 庚寅保塞節度使高萬
都指揮使高萬金將兵攻鹽州刺史高行存降 壬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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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至洛陽疾復作 蜀王宗弼敗岐兵於金牛拔十六
敗
兵於黄牛川擒其將蘇厚等丁酉蜀主自利州如
興元援軍旣集安逺軍望其旗王宗侃等鼓譟而出與
援軍夾攻岐兵大破之拔二十一寨斬其將李廷志等
己亥岐兵解圍遁去唐道襲先伏兵於斜谷邀擊又破
之庚子蜀主西還岐王左右石簡顒讒劉知俊於岐王
王奪其兵李繼崇言於王曰知俊壯士窮來歸我不宜以
讒廢之王為之
秦州 戊申燕主守光將兵二萬冦易定攻容城王處
直告急于晉 十二月乙卯以朗州留後馬賨為永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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節度使同平章事 鎮南留後盧延昌遊獵無度百勝
軍指揮使黎球殺之自立將殺譚全播全播稱疾請老
乃免丙辰以球為虔州防禦使未幾球卒牙將李彦圖
代知州事全播愈稱疾篤劉巖聞全播病發兵攻韶
破之刺史廖爽奔楚楚王殷表為永州刺史 丁巳蜀
王至成都 戊午以靜海留後曲美為節度使 癸亥
以靜江行軍司馬姚彥章為寧逺節度副使權知容州
從楚王殷之請也劉巖遣兵攻容州殷遣都指揮使許
德勲以桂州兵救之彦章不能守乃遷容州士民及其
府藏奔長沙巖遂取容管及高州 甲子晉王遣蕃漢
馬步緫管周德威將兵三萬攻燕以救易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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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以内樞密使潘炕為武泰節度使炕從弟宣徽南院
使峭為内樞密使
二年春正月德威東出飛狐與趙王將王德明義武將
程巖㑹于易水丙戌三鎮兵進攻燕祁溝關下之戊子
圍涿州刺史
城下謂知温曰河東小劉郎來為父討賊何豫汝事而
堅守邪守竒免胄勞之知温拜於城上遂降周德威疾
守竒之功譛諸晉王王召之守奇恐獲罪與去非及進
士趙鳳來奔上以守竒為博州刺史去非鳳皆幽州人
也先是燕主守光籍境内丁壯悉文面為兵雖士人亦
不免鳳詐為僧奔晉守奇客之丁酉德威至幽州城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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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光來
帝聞岐蜀相攻辛酉遣光祿卿盧玭等使于蜀遺蜀主
書呼之為兄 甲子帝發洛陽從官以帝誅戮無常多
憚行帝聞之益怒是日至白馬頓賜從官食多未至遣
騎趣之於路左散騎常侍孫騭右諫議大夫張衍兵部
郎中張儁最後至帝命撲殺之衍宗奭之姪也丙寅帝
至武陟
思安去嵗供饋有闕貶柳州司户告辭稱明逺之能曰
觀明逺之忠勤如此見思安之悖慢何如尋長流思安
於崖州賜死明逺後更名凝乙亥帝至魏州命都招討
使宣義節度使楊師厚副使前河陽節度使李周彞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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棗强招討應接使平盧節度使賀德倫副使天平留後
袁象先圍蓨縣
至具州 辰州蠻酋宋鄴昌師益皆帥衆降於楚楚王殷
以鄴為辰州刺史師益為溆州刺史 帝晝夜兼行三月
辛巳至下博南登觀津冢趙將符習引數百騎岀巡邏
不知是帝遽前逼之或告曰晉兵大至矣帝弃行幄亟
引兵趣棗强與楊師厚軍合習趙州人也
堅趙人聚精兵數千守之師厚急攻之數日不下城壞
復修死傷者以萬數城中矢石將竭謀出降有一卒奮
曰賊自柏鄉䘮敗已來視我鎮人裂眥今往歸之如
自投虎狼之口耳困窮如此何用身為我請獨往試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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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縋城出詣梁軍詐降李周彞召問城中之備對曰非
半月未易下也因謀曰某旣歸命願得一劒効死先登
取守城將首周彞不許使荷檐從軍卒得間舉檐擊
彞首踣地左右救至得免帝聞之愈怒命師厚晝夜急
攻丙戌拔之無問老幼盡殺之流血盈城初帝引兵度
河聲言五十萬
將趙行實請入土門避之存審不可及賀德倫攻蓨縣
存審謂史建瑭李嗣肱曰吾王方有事幽薊無兵此來
南方之事委吾輩數人今蓨縣方急吾輩安得坐而視
之使賊得蓨縣必西侵深兾患益深矣當與公等以竒
計破之存審乃引兵扼下博橋使建瑭嗣肱分道擒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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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瑭分其麾下為五隊隊各百人一之衡水一之南宫
一之信都
樵芻者皆執之獲數百人明日㑹於下博橋皆殺之留
數人斷臂縱去曰為我語朱公晉王大軍至矣時蓨縣
未下帝引楊師厚兵五萬就賀德倫共攻之丁亥始至
縣西未及置營建瑭嗣肱各將三百騎效梁軍旗幟服
色與樵芻者雜行日且暮至德倫營門殺門者縱火大
譟弓矢亂發左右馳突旣暝各斬馘執俘而去營中大
擾不知所為斷臂者復來曰晉
夜遁迷失道委曲行百五十里戊子旦乃至兾州蓨之
耕者皆荷鉏奮梃逐之委弃軍資器械不可勝計旣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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復遣騎覘之曰晉軍實未來此乃史先鋒遊騎耳帝不
勝慙憤由是病增劇不能乗肩輿留貝州旬餘諸軍始
集 義昌節度使劉繼
揮使張萬進家萬進怒殺之詰旦召大將周知裕告其
故萬進自稱留後以知裕為左都押牙庚子遣使奉表
請降亦遣使降于晉晉王命周德威安撫之知裕心不
自安求為景州刺史遂來奔帝為之置歸化軍以知裕
為指揮使凡軍士自河朔來者皆𨽻之辛丑以萬進為
義昌留後甲辰改義昌為順化軍以萬進為節度使
乙巳帝發具州丁未至魏州 戊申周德威遣禆
存暉等攻瓦橋關其將吏及莫州刺史李嚴皆降嚴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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州人也涉獵書傳晉王使傅其子繼岌嚴固辭晉王怒將
斬之教練使孟知祥徒跣入諫曰彊敵未滅大王豈宜
以一怒戮嚮義之士乎乃免之知祥遷之弟子李克讓
之壻也 吳鎮南節度使劉威歙州觀察使陶雅宣州
觀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簡皆武忠王舊將有大功以
徐温自牙將
吾未嘗識面一旦乃當國邪館驛使徐玠使於吳越道
過宣州温使玠説遇入見新王遇初許之玠曰公不爾
人謂公反遇怒曰君言遇反殺侍中者非反邪侍中謂
威王也温怒以淮南節度副使王檀為宣州制置使數
遇不入朝之罪遣都指揮使柴再用帥昇潤池歙兵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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檀于宣州昇州副使徐知
宣州踰月不克 夏四月癸丑以楚王殷為武安武昌
靜江寧逺節度使洪鄂四面行營都統 乙卯博王友
文來朝請帝還東都丁巳發魏州己未至黎陽以疾淹
留乙丑至滑州 維州羌胡董琢反蜀主遣保鑾軍使
趙綽討平之 己巳帝至大梁 帝聞嶺南與楚相攻
甲戌以右散騎常侍韋戩等為潭廣和叶使往解之
戊寅帝發大梁 周德威白
王遣李存審將吐谷渾契苾騎兵㑹之李嗣源攻瀛州
刺史趙敬降 五月甲申帝至洛陽疾甚 司空門下
侍郎同平章事薛貽矩卒 燕主守光遣其將單廷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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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精兵萬人出戰與周德威遇於龍頭岡廷珪曰今日
必擒周楊五以獻楊五德威小名也旣戰見德威於陳
援槍
廷珪墜馬生擒置於軍門燕兵退走德威引騎乗之燕
兵大敗斬首三千級廷珪燕驍將也燕人失之奪氣
己丑蜀大赦 李遇少子為淮南牙將遇最愛之徐温
執之至宣州城下示之其子啼號求生遇由是不忍戰
温使典客何蕘入城以吳王命説之曰
斬蕘以徇不然隨蕘納款遇乃開門請降温使柴再用
斬之夷其族於是諸將始畏温莫敢違其命徐知誥以
功遷昇州刺史知誥事温甚謹安於勞辱或通夕不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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帶温以是特愛之每謂諸子曰汝輩事我能如知誥乎
時諸州長吏多武夫專以軍旅為務不恤民事知誥在
昇州獨選用廉吏修明政教招延四方士大夫傾家貲
無所愛洪州進士宋齊丘好縱横之術
之辟為推官與判官王令謀參軍王翃專主謀議以牙
吏馬仁裕周宗曹悰為腹心仁裕彭城人宗漣水人也
閏月壬戌帝疾增甚謂近臣曰我經營天下三十年
不意太原餘孽更昌熾如此吾觀其志不小天復奪我
年我死諸兒非彼敵也吾無葬地矣因哽咽絶而復蘇
高季昌濳有據荆南之志乃奏築江陵外郭增廣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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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長子郴王友裕早卒次假子博王友文帝特愛之常
留守東都兼建昌宫使次郢王友珪其母亳州營倡也
為左右控鶴都指揮使無寵次均王友貞為東都馬步
都指揮使初元貞張皇后嚴整多智帝敬憚之后殂
縱意聲色諸子雖在外常徵其婦入侍帝往往亂之友
文婦王氏色美帝尤寵之雖未以友文為太子帝意常
屬之友珪心不平友珪嘗有過帝撻之友珪益不自安
帝疾甚命王氏召友文於東都欲與之訣且付以後事
友珪婦張氏亦朝夕侍帝側知之密告友珪曰大家以
傳國寶付王氏懷往東都吾屬死無日矣夫婦相泣左
右或説之曰事急計生何不改圖時不可失六月丁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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朔帝命敬翔出
行勑時左遷者多追賜死友珪益恐戊寅友珪易服微
行入左龍虎軍見統軍韓勍以情告之勍亦見功臣宿
將多以小過被誅懼不自保遂相與合謀勍以牙兵五
百人從友珪雜控鶴士入伏於禁中中夜斬關入至寢
殿侍疾者皆散走帝驚起問反者為
也帝曰我固疑此賊恨不早殺之汝悖逆如此天地豈
容汝乎友珪曰老賊萬段友珪僕夫馮廷諤刺帝腹刃
出於背友珪自以敗氊裹之瘞於寢殿祕不發䘮遣供
奉官丁昭溥馳詣東都命均王友貞殺友文己卯矯詔
稱博王友文謀逆遣兵突入殿中頼郢王友珪忠孝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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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誅之保全朕躬然疾因震驚彌致危殆宜令友珪權
主軍國之務韓勍為友珪謀多出府庫金帛賜諸軍及
百官
制友珪即皇帝位時朝廷新有内難中外人情忷忷許
州軍士更相告變匡國節度使韓建皆不之省亦不為
備丙申馬歩都指揮使張厚作亂殺建友珪不敢詰甲
辰以厚為陳州刺史 秋七月丁未大赦 天雄節度
使羅周翰幼弱軍府事皆决於牙内都指揮使潘晏北
面都招討使宣義節度使楊師厚軍於魏州久欲
憚太祖威嚴不敢發至是師厚館於銅臺驛潘晏入謁
執而殺之引兵入牙城據位視事壬子制以師厚為天
[268-13a]
雄節度使徙周翰為宣義節度使以侍衛諸軍使韓勍
領匡國節度使 甲寅加吳越王鏐尚父 甲子以均王友
貞為開封尹東都留守
寅廢建昌宫使以河南尹張宗奭為國計使凡天下金
榖舊𨽻建昌宫者悉主之 八月龍驤軍三千人戍懷
州者潰亂東走所過剽掠
使霍彦威左耀武指揮使杜晏球討之庚寅擊破亂軍
執其都將劉重遇於鄢陵甲午斬之 郢王友珪旣簒
立諸宿將多憤怒雖曲加恩禮終不恱告哀使至河中
護國節度使兾王朱友謙泣曰先帝數十年開創基業
前日變起宫掖聲聞甚惡吾備位藩鎮心竊恥之友珪
[268-13b]
加友
曰所立者為誰先帝晏駕不以理吾且至洛陽問罪何
以徵為戊戌以侍衛諸軍使韓勍為西面行營招討使
督諸軍討之友謙以河中附於晉以求救九月丁未以
感化節度使康懷貞為河中都招討使更以韓勍副之
友珪以兵部尚書知崇政院事敬翔太祖腹心恐其不
利於己欲解其内職恐失人望庚午以翔為中書侍郎
同平章事壬申以户部尚書李振充崇政院使
疾不預事 康懷貞等與忠武節度使牛存節合兵五
萬屯河中城西攻之甚急晉王遣其將李存審李嗣肱
李嗣恩將兵救之敗梁軍于胡壁嗣恩本駱氏子也
[268-14a]
吳武忠王之疾病也周隱請召劉威威由是為帥府所
忌或
之於徐温温將討之威幕客黄訥説威曰公受
謗雖深反
陶雅聞李遇敗亦懼與威偕詣廣陵温待之甚恭如事
武忠王之禮優加官爵雅等恱服由是人皆重温訥蘇
州人也温與威雅帥將吏請於李儼承制加嗣吳王隆
演太師吳王以温領鎮海節度使同平章事淮南行軍
司馬如故温遣威雅還鎮
德軍 朱犮謙復告急于晉冬十月晉王自將自澤潞
而西遇康懷貞於解縣大破之斬首千級追至白徑嶺
而還梁兵解圍退保陜州友
[268-14b]
者數十人撤武備詣晉王帳拜之為舅晉王夜置酒張
樂友謙大醉晉王留宿帳中友謙安寢鼾息自如明旦
復置酒而罷 楊師厚旣得魏愽之衆又兼都招討使
宿衛勁兵多在麾下諸鎮兵皆得調發威勢甚重心輕
郢王友珪遇事往往専行不顧友珪患之發詔召之云
有北邊軍機欲與卿面議師厚將行其腹心皆諫曰往
必不測師厚曰吾知其為人雖
人度河趣洛陽友珪大懼丁亥至都門留兵於外與十
餘人入見友珪喜甘言遜詞以恱之賜與巨萬癸巳遣
還 十一月趙將王德明將兵三萬掠武城至于臨清
攻宗城下之癸丑楊師厚伏兵唐店邀擊大破之斬首
[268-15a]
五千餘級 甲寅葬神武元聖孝皇帝于宣陵廟號太
祖 吳淮南節度副使陳璋等將水軍襲楚岳州執刺
史苑玫
進攻荆南高季昌遣其將倪可福拒之吳恐楚人救荆
南遣撫州刺史劉信帥江撫𡊮吉信五州兵屯吉州為
璋聲援 十二月戊寅蜀行營都指揮使王宗汾攻岐
文州拔之守將李繼夔走 是嵗隰州都將劉訓殺刺
史以州降晉晉王以為瀛州刺史訓永和人也 虔州
防禦
以全播為百勝防禦使虔韶二州節度開通使 高季
昌出兵聲言助梁伐晉進攻襄州山南東道節度使孔
[268-15b]
勍擊敗之自是朝貢路絶勍兖州人也
均王上上
乾化三年春正月丁巳晉周德威拔燕順州
王友珪朝享太廟甲子祀圓丘大赦改元鳳歷 吳陳
璋攻荆南不克而還荆南兵與楚兵㑹於江口以邀之
璋知之舟二百艘駢為一列夜過二鎮兵遽出追之不
能
晉 二月壬午蜀大赦 郢王友珪旣得志遽為荒淫
内外憤怒友珪雖啗以金繒終莫之附駙馬都尉趙巖
犨之子太祖之壻也左龍虎統軍侍衛親軍都指揮使
𡊮象先太祖之甥也巖奉使至大梁均王友貞密與
[268-16a]
謀誅友珪巖曰此事成敗在招討楊令公耳得其一言
諭禁軍吾事立辦均王乃遣腹心馬慎交之魏州説楊
師厚曰郢王簒弑人望屬在大梁公若因而成之此不
世之功也且許事成之日賜犒軍錢五十萬緡師厚與
將佐謀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討今君臣之分已
定無故改圖可乎或曰郢王親弑君父賊也均王舉兵
復讎義也奉義討賊何君臣
何以自處乎師厚驚曰吾幾誤計乃遣其將王舜賢至
洛陽隂與𡊮象先謀遣招討馬步都虞候譙人朱漢賔
將兵屯滑州為外應趙巖歸洛陽亦與象先密定計友
珪治龍驤軍潰亂者搜捕其黨獲者族之經年不已時
[268-16b]
龍驤軍有戍大梁者友珪徵之均王因使人激怒其衆
曰天子以懷州屯兵叛追汝輩欲盡阬之
知所為丙戌均王奏龍驤軍疑懼未肯前發戊子龍驤
將校見均王泣請可生之路王曰先帝與汝輩三十餘
年征戰經營王業今先帝尚為人所弑汝輩安所逃死
乎因出太祖畫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陽雪讎恥
則轉禍為福矣衆皆踊躍呼萬嵗請兵仗王給之庚寅
旦𡊮象先等帥禁兵數千人突入宫中友珪聞變與妻
張氏及馮廷
先殺妻次殺已廷諤亦自剄諸軍十餘萬大掠都市百
司逃散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杜曉侍講學士李珽皆為
[268-17a]
亂兵所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宣政使李振被傷
至晡乃定象光/遣巖齎傳國寶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
國家創業之地何必洛陽乃即帝位於大梁復稱乾化
三年追廢友珪為庶人復愽王友文官爵 丙申晉李
存暉
元罷歸復為樞密使太子元膺廷䟽道襲過惡以為不
應復典機要蜀主不恱庚子以道襲為太子太保 三
月甲辰朔晉周德威拔燕盧臺軍 丁未帝更名鍠久
之又名瑱 庚戌加楊師厚兼中書令賜爵鄴王賜詔
不名事無巨細必咨而後行帝遣使招撫
復稱藩奉梁年號 丙辰立皇弟友敬為康王 乙丑
[268-17b]
晉將劉光濬克古北口燕居庸關使胡令圭等奔晉
戊辰以保義留後戴思逺為節度使鎮邢州
光命大將元行欽將騎七千牧馬於山北募山北兵以
應契丹又以騎將高行珪為武州刺史以為外援晉李
嗣源分兵徇山後八軍皆下之晉王以其弟存矩為新
州刺史總之以燕納降軍使盧文進為裨將李嗣源進
攻武州高行珪以城降元行欽聞之引兵攻行珪行珪
使其弟行周爲質於晉軍以求救李嗣源引兵
欽解圍去嗣源與行周追至廣邊軍凡八戰行欽力屈
而降嗣源愛其驍勇養以為子
行珪為代州刺史行周留事嗣源常與嗣源假子從珂
[268-18a]
分將牙兵以從從珂母魏氏鎮州人先適王氏生從珂
嗣源從晉王克用戰河北得魏氏以為妾故從珂為嗣
源子及長以勇健善戰知名嗣源愛之
使李濤帥衆二萬出千秋嶺攻吳越衣錦軍吳越王鏐
以其子湖州刺史
睦州刺史傳璙為招討收復都指揮使將水軍攻吳東
洲以分其兵勢 夏四月癸未以𡊮象先領鎮南節度
使同平章事 晉周德威進軍逼幽州南門 壬辰燕
主守光遣使致書於德威以請和語甚卑而哀德威曰
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邪予受命討有罪者
結盟繼好非所聞也不答書守光懼復遣人祈哀
[268-18b]
乃以聞於晉王 千秋嶺道險狹錢傳瓘使人伐木以
斷吳軍之後而擊之吳軍大敗虜李濤及士卒三千餘
人以歸 己亥晉劉光濬拔燕平州執刺史張在吉五
月光濬攻營州刺史楊靖降 乙巳蜀主以兵部尚書
王鍇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楊師厚與劉守竒將汴
滑徐兖魏愽邢洺之兵十萬大掠趙境師厚自柏鄉入
攻土門趣趙州安竒自貝州人趣兾州
師厚至鎮州營於南門外潘其關城壬子師厚自九門
退軍下愽守竒引兵與師厚㑹攻下愽拔之晉將李存
審史建瑭戍趙州兵少趙王告急於周德威德威遣騎
將李紹衡㑹趙將王德明同拒梁軍師厚守竒自弓高
[268-19a]
度御河而東逼滄州張萬進懼請遷于河南師厚表徙
萬進鎮青州以守竒為順化節度使 吳遣宣州副
揮使花虔將兵㑹廣德鎮遏使渦信屯廣德將復冦衣
錦軍吳越錢傳瓘就攻之 六月壬申朔晉王遣張承
業詣幽州與周德威議軍事 丙子蜀主以道士杜光
庭為金紫光祿大夫左諫議大夫封蔡國公進號廣成
先生光庭博學善屬文蜀主重之頗與議政事 吳越
錢傳瓘拔廣德虜花虔渦信以歸 戊子以張萬進為
平盧節度使 辛卯燕主守光遣使詣張承業請以城
降承業以其無信不許 蜀太子
不正而警敏知書善騎射性狷急猜忍蜀主命杜光庭
[268-19b]
選純靜有德者使侍東宫光庭薦儒者許寂徐簡夫太
子未嘗與之交言日與樂工羣小嬉戲無度僚屬莫敢
諫秋七月蜀主將以七夕出遊丙午太子召諸王大臣
宴飲集王宗翰内樞密使潘峭翰林學士承㫖高陽毛
文錫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來必峭與文錫離間也大
昌軍使徐瑶常謙素為太子所親信酒行屢目少
道襲道襲懼而起丁未旦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
錫離間兄弟蜀主怒命貶逐峭文錫以前武㤗節度使
兼侍中潘炕為内樞密使太子出道襲入蜀主以其事
告之道襲曰太子謀作亂欲召諸將諸王以兵錮之然
後舉事耳蜀主疑焉遂不出道襲請召屯營兵入宿衛
[268-20a]
許之内外戒嚴太子初不為備聞道襲召兵乃以天武
甲士自衛捕潘峭毛文錫至檛之幾死囚諸東宫又捕
成都尹潘嶠囚諸
嚴璘等各帥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襲至清風樓道襲引
屯營兵出拒戰道襲中流矢逐至城西斬之
甚衆中外驚擾潘炕言於蜀主曰太子與唐道襲爭權
耳無它志也陛下宜面諭大臣以安社稷蜀主乃召兼
中書令王宗侃王宗賀前利州團練使王宗魯等使發
兵討為亂者徐瑤常謙等宗侃等陳於西毬場門兼侍
中王宗黯自大安門梯城而入與瑤
殺數十人餘衆皆潰瑤死謙與太子奔龍躍池匿於艦
[268-20b]
中及暮稍定己酉旦太子出就舟人匄食舟人以告蜀
主遣集王宗翰往慰撫之比至太子已為衛士所殺蜀
王疑宗翰殺之大慟不已左右恐事變㑹張格呈慰諭
軍民牓讀至不行斧鉞之誅將誤社稷之計蜀主收涕
曰朕何敢以私害公於是下詔廢太子元膺為庶人宗
翰奏誅手刃太子者元膺左右坐誅死者數十人貶竄
者甚衆庚戌贈唐道襲太師
使 甲子晉五院軍使李信拔莫州擒燕將畢元福八
月乙亥李信拔瀛州 賜高季昌爵勃海王 晉王與
趙王鎔㑹于天長 楚寧逺節度使姚彥章將水軍侵
吳鄂州吳以池州團練使吕師造為水陸行營應援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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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至楚兵引去 九月甲辰以御史大夫姚洎為中書
侍郎同平章事 燕王守光引兵夜出復取順州 吳
越王鏐遣其子傳瓘傳璙及大同節度使傳
州營於潘葑徐温曰浙人輕而怯帥諸將倍道赴之至
無錫黒雲都將陳祐言於温曰彼謂吾逺來罷倦未能
戰請以所部乗其無備擊之乃自它道出敵後温以大
軍當其前夾攻之吳越大敗斬獲甚衆 高季昌造戰
艦五百艘治城塹繕器械為攻守之具招聚亡命交通
吳蜀朝廷浸不能制 冬十月己巳朔燕主守光帥衆
五千夜出將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
破之守光以百餘騎逃歸幽州其將卒降者相繼 蜀
[268-21b]
潘炕屢請立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輅類已信王宗傑才
敏欲擇一人立之鄭王宗衍最㓜其母徐賢妃有寵欲
立其子使飛龍使唐文扆諷張格上表請立宗衍格夜
以表示功臣王宗侃等詐云受密㫖衆皆署名蜀主令
相者視諸子亦希㫖言鄭王相最貴蜀主以為衆人實
欲立宗衍不得已許之曰宗衍幼懦能堪其任乎甲午
立宗衍為太子
主不許涕泣固請乃許之國有大疑常遣使就第問之
嶺南節度使劉巖求昏于楚楚王許以女妻之 盧
龍巡屬皆入于晉燕主守光獨守幽州城求援於契丹
契丹以其無信竟不救守光屢請降於晉晉人疑其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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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不許至是守光登城謂周德威曰俟晉王至吾則開
門泥首聽命德威使白晉王十一月甲辰晉王以監軍
張承業權知軍府事自詣幽州辛酉單騎抵城下謂守
光曰朱温
公謀之不臧乃效彼狂僭鎮定二帥皆俛首事公而公
曾不之恤是以有今日之役丈夫成敗須決所向公將
何如守光曰今日俎上肉耳惟王所裁王憫之與折弓
矢為誓曰但出相見保無它也守光辭以他日先是守
光愛將李小喜多賛成守光之惡言聽計從權傾境内
至是守光將出降小喜止之是夕小喜踰城詣
言城中力竭壬戌晉王督諸軍四面攻城克之擒劉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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恭及其妻妾守光帥妻子亡去癸亥晉王入幽州 以
寧國節度使王景仁為淮南西北行營招討應接使將
兵萬餘侵廬壽
資治通鑑卷第二百六十八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