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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一十九
臣司馬光奉 敕編集
唐紀三十五起柔兆涒灘十月盡強/圍作噩閏月不滿一年
肅宗文明武德大聖大宣孝皇帝中之上
至德元載冬十月辛巳朔日有食之既 上發順化癸
未至彭原 初李林甫為相諫官言事皆先白宰相退
則又以所言白之御
其弊開諫諍之塗又令宰相分直政事筆承㫖旬日而
更懲林甫及楊國忠之專權故也第五琦見上於彭原
請以江淮租庸市輕貨泝江漢而上至洋川令漢中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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瑀陸運至扶風以助軍上從之尋加琦山南等五道度
支使
拔知名之士而輕鄙庸俗人多怨之北海太守賀蘭進
明詣行在上命琯以為南海太守兼御史大夫充嶺南
節度使琯以為攝御史大夫進明入謝上怪之進明因
板蕩今房琯專為迃闊大言以立虚名所引用皆浮華
之黨真王衍之比也陛下用為宰相恐非社稷之福且
琯在南朝佐上皇使陛下與諸王分領諸道節制仍置
陛下於沙塞空虚之地又布私黨於諸道使統大權
意以為上皇一子得天下則己不失富貴此豈忠臣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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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乎上由是踈之房琯上䟽請自將兵復兩京上許之
加持節招討西京兼防禦蒲潼兩關兵馬節度等使琯
請自選參佐以御史中丞鄧景山為副戸部侍郎李揖
為行軍司馬給事中劉秩為參謀既行又令兵部尚書
王思禮副
閑軍旅琯謂人曰賊曳落河雖多安能敵我劉秩琯分
為三軍使禆將楊希文將南軍自冝夀入劉貴哲將中
軍自武功入李光進將北軍自奉天入光進光弼之弟
也 以賀蘭進明為河南節度使 潁王璬之至成都
也崔圓迎謁拜於馬首璬不之止圓恨之璬視事兩月
吏民安之圓奏罷璬使歸内宅以武部侍郎李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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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節度使代之峘峴之兄也上皇尋命璬與陳王珪詣
上宣慰至是見上於彭原延王玢從上皇入蜀追車駕
不及上皇怒欲誅之漢中王瑀救之乃命玢亦詣上所
擊大破之斬首數千級賊遁去 房琯以中軍北軍為
前鋒庚子至便橋辛丑二軍遇賊將安守忠於咸陽之
陳濤斜琯效古法用車戰以牛車二千乗馬步夾之
順風鼓譟牛皆震駭賊縱火焚之人畜大亂官軍死傷
者四萬餘人存者數千而己癸卯琯自以南軍戰又敗
楊希文劉貴哲皆降於賊上聞琯敗大怒李泌為之營
救上乃宥之待琯如初 以薛景仙為關内節度副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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敦煌王承寀至回紇牙帳回紇可汗以女妻之遣其
貴臣與承宷及僕固懷恩皆來見上於彭原上厚禮其
使者而歸之賜回紇女號毗伽公主 尹子奇
四十餘日不下史思明引兵㑹之顔真卿遣其將和琳
將萬二千人救河閒思明逆擊擒之遂陷河閒執李奐
送洛陽殺之又陷景城太守李暐赴湛水死思明使兩
騎齎尺書以招樂安即時舉郡降又使其將康没野波
將先鋒攻平原兵未至顔真卿知力不敵壬寅弃郡度
河南走思明即以平原兵攻清河愽平皆陷之思
兵圍烏承恩於信都承恩以城降親導思明入城交兵
馬倉庫馬三千匹兵五萬人思明送承恩詣洛陽禄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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復其官爵饒陽禆將束鹿張興力舉千鈞性復明辯賊
攻饒陽彌年不能下及諸郡皆陷思明并力
俱絶太守李系窘迫赴火死城遂陷思明擒興立於馬
前謂曰將軍真壯士能與我共富貴乎興曰興唐之忠
臣固無降理今數刻之人耳願一言而死思明曰試言
之興曰主上待祿山恩如父子羣臣莫及不知報德乃
興兵指闕塗炭生人大丈夫不能翦除凶逆乃北面為
之臣乎僕有短策足下能聽之乎足下所以從賊求富
貴耳譬如鷰巢于幕豈能乆安何如乗閒取賊轉禍為
福
不絶口以至於死賊每破一城城中人衣服財賄婦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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皆為所掠男子壯者使之負擔羸病老幼皆以刀槊戲
殺之禄山初以卒三千人授思明使定河北至是河北
皆下之郡置防兵三千雜以胡兵鎮之思明還愽陵尹
子奇將五千騎度河略北海欲南取江淮㑹回紇可汗
遣其臣葛邏支將兵入
子奇聞之遽引兵歸十一月戊午回紇至帶汗谷與郭
子儀軍合辛酉與同羅及叛胡戰於榆林河北大破之
斬首三萬捕虜一萬河曲皆平子儀還軍洛交 上命
崔渙宣慰江南兼知選舉 令狐潮帥衆萬餘營雍丘
城北張巡邀擊大破之賊遂走 永王璘幼失母為上
所鞠養常抱之以眠從上皇入蜀上皇命諸子分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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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節制諫議大夫高適諫以為不可上皇不聽璘領四
道節度都使鎮江陵時江淮租賦山積於江陵璘召募
勇士數萬人日費巨萬璘生長深宫不更人事子襄城
王瑒有勇力好兵有薛鏐等為之謀主以為今天下大
亂惟南方完冨璘握四道兵封疆數千里宜據金陵保
有江表如東晉故事上聞之敕璘歸覲于蜀璘不從江
陵長史李峴辭疾赴行在上召
利害且言璘必敗之狀十二月置淮南節度使領廣陵
等十二郡以適為之置淮南西道節度使領汝南等五
郡以來瑱為之使與江東節度使韋陟共圖璘 安禄
山遣兵攻潁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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悉力拒守繞城百里廬舎林木皆盡朞年救兵不至禄
山使阿史那承慶益兵攻之晝夜死鬭十五日城陷執
愿堅送洛陽祿山縛於洛濵木上凍殺之 上問李泌
今敵彊如此何時可定對曰臣觀賊所獲子女金帛皆
輸之范陽此豈有雄據四海之志邪今獨虜將或為之
用中國之人惟高尚等數人自餘皆脅從耳以臣料之
不過二年天下無冦矣上曰何故對曰賊之驍將不過
史
巳今若令李光弼自太原出井陘郭子儀自馮翊入河
東則思明忠志不敢離范陽常山守忠乾真不敢離長安
是以兩軍縶其四將也從禄山者獨承慶耳願敕子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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勿取華陰使兩京之道常通陛下以所徴之兵軍於扶
風與子儀光弼互出擊之彼救首則擊其尾救尾則擊
其首使賊往來數千里疲於奔命我常以逸待勞
則避其鋒去則乗其弊不攻城不遏路來春復命建寜
為范陽節度大使並塞北出與光弼南北掎角以取范
陽覆其巢穴賊退則無所歸留則不獲安然後大軍四
合而攻之必成擒矣上悦時張良娣與李輔國相表裏
皆惡泌建寜王倓謂泌曰先生舉倓於上得展臣子之
效無以報德請為先生除害泌曰何也倓以
泌曰此非人子所言願王姑置之勿以為先倓不從
甲辰永王璘擅引舟師東巡㳂江而下軍容甚盛然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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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露割據之謀吳郡太守兼江南東路采訪使李希言
平牒璘詰其擅引兵東下之意璘怒分兵遣其將渾惟
明襲希言於吳郡季廣琛襲廣陵長史淮南采訪使李
成式於廣陵璘進至當塗希言遣其將元景曜及丹徒
太守閻敬之將兵拒之
璘擊斬敬之以徇景曜承慶皆降於璘江淮大震高適
與來瑱韋陟㑹於安陸結盟誓衆以討之 于闐王勝
聞安禄山反命其弟曜攝國事自將兵五千入援上嘉
之拜特進兼殿中監 令狐潮李庭望攻雍丘數月不
下乃置杞州築城於雍丘之北
人而張巡衆纔千餘每戰輙克河南節度使虢王巨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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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城假巡先鋒使是月魯東平濟陰陷于賊賊將楊朝
宗帥馬步二萬将襲寜陵斷巡後巡遂拔雍丘東守寜
陵以待之始與睢陽太守許遠相見是日楊朝宗至寜
陵城西北巡遠與戰晝夜數十合大破之斬首萬餘級
流尸塞汴而下賊收兵夜遁敕以巡為河南節度副使
巡
唯與折衝果毅告身三十通不與賜物巡移書責巨巨
竟不應 是嵗置北海節度使領北海等四郡上黨節度使領
上黨等三郡興平節度使領上洛等四郡 吐蕃陷威戎神威
定戎宣威制勝金天天成等軍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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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氏國人立其王頭黎之女為王女不能治國更立頭
黎之姑子諸葛地謂之環王妻以女王
二載春正月上皇下誥以憲部尚書李麟同平章事揔
行百司命崔圎奉誥赴彭原麟懿祖之後也 安禄山
自起兵以來目漸昬至是
左右使令小不如意動加箠撻或時殺之既稱帝深居
禁中大將希得見其靣皆因嚴莊白事莊雖貴用事亦
不免箠撻閹豎李猪兒被撻尤多左右人不自保禄山
嬖妾段氏生子慶恩欲以代慶緒為後慶緒常懼死不
知所出莊謂慶緒曰事有不得巳者時不可失慶緒曰
兄有所為敢不敬從又謂猪兒曰汝前後受撻寜有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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乎不
立帳外猪兒執刀直入帳中斫祿山腹左右懼不敢動
禄山捫枕旁刀不獲撼帳竿曰必家賊也膓巳流血數
斗遂死掘牀下深數尺以氈裹其尸埋之誡宫中不得
泄乙卯旦莊宣言於外云禄山疾亟立晉王慶緒為太
子尋即帝位尊禄山為太上皇然後𤼵䘮慶緒性昬懦
言辭無序莊恐衆不服不令見人慶緒日縱酒為樂兄
事莊以為御
諸將官爵以恱其心上從容謂李泌曰廣平為元帥踰
年今欲命建寜專征又恐勢分立廣平為太子何如對
曰臣固甞言之矣戎事交切須即區處至於家事當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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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皇不然後代何以辨陛下靈武即位之意邪此必有
人欲令臣與廣平有隙耳臣請以語廣平廣平亦必未
敢當泌出以告廣平王俶俶曰此先生深知其心欲曲
成其美也乃入固辭曰陛下
儲副願俟上皇還宫臣之幸也上賞慰之李輔國本飛
龍小兒粗閑書計給事太子宫上委信之輔國外恭謹
寡言而内狡險見張良娣有寵陰附會之與相表裏建
寜王倓數於上前詆訐二人罪惡二人譖之於上曰倓
恨不得為元帥謀害廣平王上怒賜倓死
俶及李泌皆内懼俶謀去輔國及良娣泌曰不可王不
見建寜之禍乎俶曰竊為先生憂之泌曰泌與主上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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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矣
益危矣泌曰王但盡人子之孝良娣婦人王委曲順之
亦何能為上謂泌曰今郭子儀李光弼巳為宰相若克
兩京平四海則無官以賞之奈何對曰古者官以任能
爵以酬功漢魏以來雖以郡縣治民然有功則錫以茅
土傳之子孫至于周隋皆然唐初未得關東故封爵皆
設虚名其食實封者給繒布而巳貞觀中太宗欲復古
功有二害非才則廢事權重則難制是以功臣居大官
者皆不為子孫之逺圖務乗一時之權以邀利無所不
為曏使禄山有百里之國則亦惜之以傳子孫不反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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爲今之計俟天下旣平莫若䟽爵土以賞功臣則雖大
國不過二三百里可比今之小郡豈難制哉於人臣乃
萬世之利也上曰善
國兵至凉鄯甲子幸保定 丙寅劒南兵賈秀等五千
人謀反將軍席元慶臨卭太守柳奕討誅之 河西兵
馬使蓋庭倫與武威九姓商胡安門物等殺節度使周
泌
堅守支度判官崔稱與中使劉日新以二城兵攻之旬
有七日平之 史思明自愽陵蔡希德自太行高秀巗
自大同牛廷介自范陽引兵共十萬冦太原李光弼麾下
精兵皆赴朔方餘團練烏合之衆不滿萬人思明以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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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原指掌可取既得之當遂
將皆懼議修城以待之光弼曰太原城周四十里賊垂
至而興役是未見敵先自困也乃帥士卒及民於城外
鑿壕以自固作墼數十萬衆莫知所用及賊攻城於外
光弼用之增壘於内壞輙補之思明使人取攻具於山
東以胡兵三千衛送之至廣陽
擊盡殺之思明圍太原月餘不下乃選驍鋭為遊兵戒
之曰我攻其北則汝濳趣其南攻東則趣西有隙則乗
之而光弼軍令嚴整雖冦所不至警邏未甞少懈賊不
得入光弼購募軍中苟有小技皆取之隨能使之人盡
其用得安邊軍錢工三善穿地道賊於城下仰而侮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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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弼遣人從地道中曳其足而入臨城斬之自是賊行
皆視地賊
城輙䧟賊初逼城急光弼作大礮飛巨石一𤼵輙斃二
十餘人賊死者什二三乃退營於數十步外圍守益固
光弼遣人詐與賊約刻日出降賊喜不為備光弼使穿
地道周賊營中搘之以木至期光弼勒兵在城上遣禆
將將數千人出如降狀賊皆屬目俄而營中地陷死者
千餘人賊衆驚亂官軍鼓譟乗之俘斬萬計會安禄山
死慶緒使思明歸守范陽留蔡
以尹子竒為汴州剌史河南節度使甲戍子竒以歸檀
及同羅奚兵十三萬趣睢陽許逺告急于張巡巡自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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陵引兵入睢陽巡有兵三千人與逺兵合六千八百人
賊悉衆逼城巡督勵將士晝夜苦戰或一日至二十合
凡十六日擒賊將六十餘人殺士卒二萬餘衆氣自倍
逺謂巡曰逺懦不習兵公智勇兼濟逺請為公守請公
為逺戰自是之後
戰鬭籌畫一出於巡賊遂夜遁 郭子儀以河東居兩
京之閒扼賊要衝得河東則兩京可圖時賊將崔乾祐
祐守河東丁丑子儀濳遣人入河東與唐官陷賊者謀
俟官軍至為内應 初平盧節度使劉正臣自范陽敗
歸安東都䕶王玄志鴆殺之祿山以其黨徐歸道為平
盧節度使𤣥志復與平盧將侯希逸襲殺之又遣兵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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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董秦將兵以葦茷度海與
下之防河招討使李銑承制以秦爲平原太守 二月
戊子上至鳳翔 郭子儀自洛交引兵趣河東分兵取
馮翊己丑夜河東司戸韓旻等飜河東城迎官軍殺賊近
千人崔乾祐踰城得免𤼵城北兵攻城且拒官軍
擊破之乾祐走子儀追擊之斬首四千級捕虜五千人
乾祐至安邑安邑人開門納之半入閉門擊之盡殪乾
祐未入自白逕嶺亡去遂平河東上至鳳翔旬日隴右
河西安西西域之兵皆會江淮庸調亦至洋川漢中上
自散關通表成都信使駱驛長安人聞車駕至從賊中
自拔而來者日夜不絶西師憩息旣定李泌請遣安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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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西域之衆如前策並塞東北自歸
今大衆巳集庸調亦至當乗兵鋒擣其腹心而更引兵
東北數千里先取范陽不亦迃乎對曰今以此衆直取
兩京必得之然賊必再彊我必又困非乆安之䇿上曰
何也對曰今所恃者皆西北守塞及諸胡之兵性耐寒
而畏暑若乗其新至之銳攻祿山已老之師其勢必克
兩京春氣已深賊收其餘衆遁歸巢穴闗東地熱官軍
必困而思歸不可留也賊休兵秣馬伺官軍之去必復
南來然則征戰之勢未有涯也
其巢穴則賊無所歸根本永絶矣上曰朕切於晨昬之
戀不能待此决矣 闗内節度使王思禮軍武功兵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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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郭英乂軍東原王難得軍西原丁酉安守忠等冦武
功郭英乂戰不利矢貫其頥而走王難得望之不救亦
走思禮退軍扶風賊遊兵至大和闗去鳳翔五十里鳳
翔大駭戒嚴 李光弼將敢死士出擊蔡希德大破之
斬首七萬餘級希
節度使兼領恒陽軍事封媯川王以牛廷介領安陽軍
事張忠志為常山太守兼團練使鎮井陘口餘各令歸
舊任募兵以禦官軍先是安禄山得兩京珍貨悉輸范
陽思明擁彊兵據富資益驕横浸不用慶緒之命慶緒
不能制 戊戍永王璘敗死
成式與河北招討判官李銑合兵討璘銑兵數千軍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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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子成式使判官裴茂將兵三千軍于𤓰步廣張旗幟
列于江津璘與其子瑒登城望之始有懼色季廣琛召
諸將謂曰吾屬從王至此天命未集
兵鋒未交早圖去就不然死於鋒鏑永為逆臣矣諸將
皆然之於是廣琛以麾下奔廣陵渾惟明奔江寜馮季
康奔白沙璘憂懼不知所出其夕江北之軍多列炬火
光照水中一皆為兩璘軍又以火應之璘以為官軍巳
濟江遽挈家屬與麾下濳遁及明不見濟者乃復入城
收兵具舟楫而去成式將趙侃等濟江至新豐璘使瑒
及其將高仙𤦺將兵擊
潰璘與仙𤦺收餘衆南奔鄱陽收庫物甲兵欲南奔嶺
[219-13a]
表江西采訪使皇甫侁遣兵追討擒之濳殺之於傳舍
瑒亦死於亂兵侁使人送璘家屬還蜀上曰侁既生得
吾弟何不送之於蜀而擅殺之邪遂廢侁不用 庚子
郭子儀遣其子旴及兵馬使李韶光大將軍王祚濟河
擊潼闗破之
大敗死者萬餘人李韶光王祚戰死僕固懷恩抱馬首
浮度渭水退保河東 三月辛酉以左相韋見素為左
僕射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裴冕為
楊國忠惡憲部尚書苗晉卿安祿山之反也請出晉卿
為陜郡太守兼陜弘農防禦使晉卿固辭老病上皇不
悦使之致仕及長安失守晉卿濳竄山谷上至鳳翔手
[219-13b]
敕徴之為左相軍國大務悉咨之 上皇思張九齡之
先見為之流涕遣中使至曲江祭之厚恤其家 尹子
竒復引大兵攻睢陽張廵謂將士曰吾受國恩所守正
死
耳將士皆激勵請
巡遂椎牛大饗士卒盡軍出戰賊
望見兵少笑之巡執旗帥諸將直衝賊陳賊乃大潰斬
將三十餘人殺士卒三千餘人逐之數十里明日賊又
合軍至城下廵出戰晝夜數十合屢摧其鋒而賊攻圍
不輟
辛未安守忠將騎二萬冦河東郭子儀擊走之
斬首八千級捕虜五千人 夏四月顏
詣鳳翔上以為憲部尚書上以郭子儀為司空天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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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馬副元帥使將兵赴鳳翔庚寅李歸仁以鐡騎五千
邀之於三原北子儀使其將僕固懐恩王仲昇渾釋之
李若幽等伏兵擊之於白渠留運橋殺傷略盡歸仁游
水而逸若幽神通之玄
渭橋進屯潏西安守忠李歸仁軍於京城西清渠相守
七日官軍不進五月癸丑守忠偽遁子儀悉師逐之賊
以驍騎九千為長蛇陳
軍官軍大潰判官韓液監軍孫知古皆為賊所擒軍資
器械盡弃之子儀退保武功中外戒嚴是時府庫無蓄
積朝廷專以官爵賞功諸將出征皆給空名告身自開
府特進列卿大將軍下至中郎郎將聽臨事注名其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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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聽以信牒授人官爵有至異姓王者諸軍但以
相統攝不復計官爵高下及清渠之敗復以官爵収散
卒由是官爵輕而貨重大將軍告身一通纔易一醉凡
應募入軍者一切衣金紫至有朝士僮僕衣金紫稱大
官而執賤役者名器之濫至是而極焉 房琯性高簡
時國家多難而琯多稱病不朝謁不以職事為意日與
庻子劉秩諫議大夫李揖高談釋老或聽門客董庭蘭
鼓琴庭蘭以是大招權利御史奏庭蘭贓賄丁巳罷琯
為太子
上常使僧數百人為道場於内晨夜誦佛鎬諌曰帝王
當修德以弭亂安人未聞飯僧可致太平也上然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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庚申上皇追冊上母楊妃爲元獻皇后 山南東道節
度使魯炅守南陽賊將武令珣田承嗣相繼攻之城中
食盡一䑕直錢數百餓死者相枕籍上遣宦官將軍曹
日昇往宣慰圍急不得入日昇請
守魏仲犀不許㑹顔真卿自河北至曰曹將軍不顧萬
死以致帝命何爲沮之借使不達不過亡一使者達則
一城之心固矣日昇與十騎偕往賊畏其鋭不敢逼城
中自謂望絶及見日昇大喜日昇復爲之至襄陽取糧
以千人運糧而入賊不能遏炅在圍中凡周嵗晝夜苦
戰力竭不能支壬戍夜開城帥餘兵數千突圍而出奔
襄陽承嗣追之轉戰二日不
[219-15b]
漢賴炅扼其衝要南夏得全 司空郭子儀詣闕請自
貶甲子以子儀為左僕射 尹子奇益兵圍睢陽益急
張巡於城中夜鳴鼓嚴隊若將出擊者賊聞之達旦儆
備旣明巡乃寢兵絶鼓賊以飛樓瞰城中無所見遂解
甲休息巡與將軍南霽雲郎將雷萬春等十餘將各將
五十騎開門突出直衝賊營至子奇麾下營中大亂斬
賊將五十餘人殺士卒五千餘人巡欲
乃剡蒿為矢中者喜謂巡矢盡走白子竒乃得其狀使
霽雲射之喪其左目幾獲之子竒乃收軍退還 六月
癸未田乾真圍安邑㑹陜郡賊將楊務欽宻謀歸國河
東太守馬承光以兵應之務欽殺城中諸將不同己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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飜城來降乾真解安邑遁去 將軍王去榮以私怨殺
本縣令當死上以其善用礮壬辰敇免死以白衣於陜
郡效力
殺本縣之君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
故其所由來者漸矣若縱去榮可謂生漸矣議者謂陜
郡初復非其人不可守然則它無去榮者何以亦能堅
守乎陛下若以礮石一能即免殊死今諸軍技藝絶倫
者其徒寔繁必恃其能所在犯上復何以止之若止捨
去榮而誅其餘者則是法令不一而誘人觸罪也
一去榮之材而不殺必殺十如去榮之材者不亦其傷
益多乎夫去榮逆亂之人也焉有逆於此而順於彼亂
[219-16b]
於富平而治於陜郡悖於縣君而不悖於大君歟伏惟
明主全其逺者大者則禍亂不日而定矣上下其事令
百官議之太子太師韋見素等議以為法者天地大典
帝王猶不敢擅殺而小人得擅殺是臣下之權過於人
主也去榮既殺人不死則軍中凡有技能者亦自謂無
憂所在
親踈得一去榮而失萬姓何利之有於律殺本縣令列
於十惡而陛下寛之王法不行人倫道屈臣等奉詔不
知所從夫國以法理軍以法勝有恩無威慈母不能使
其子陛下厚養戰士而每戰少利豈非無法邪今
雖要不急於法也有法則海内無憂不克况陜郡乎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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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則陜郡亦不可守得之何益而去榮末技陜郡不以
之存亡王法有無國家乃為之輕重此臣等所以區區
願陛下守貞觀之法上竟捨之至曾之子也 南充土
豪何滔作亂執本郡防禦使楊齊魯劒南節度使盧元
裕𤼵兵討平之 秋七月河南節度使賀蘭進明克高
宻琅邪殺賊二萬餘人 戊申夜蜀郡兵郭千仞等反
六軍
尹子竒復徴兵數萬攻睢陽先是許逺於城中積糧至
六萬石虢王巨以其半給濮陽濟陰二郡遠固爭之不
能得既而濟陰得糧遂以城叛而睢陽城至是食盡將
士人廩米日一合雜以茶紙樹皮為食而賊糧運通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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敗復徴睢陽將士死不加益諸軍饋救不至士卒消耗
至一千六百人皆飢病不堪鬭遂為賊所圍張巡乃修
推之臨城欲令騰入巡預於城潜鑿三穴候梯將至於
一穴中出大木末置鐵鉤鉤之使不得退一穴中出一
木拄之使不得進一穴中出一木木末置鐵籠盛火焚
之其梯中折梯上卒盡燒死賊又以鉤車鉤城上棚閣
鉤之所及莫
搨其鉤頭以革車拔之入城截其鉤頭而縱車令去賊
又造木驢攻城巡鎔金汁灌之應投銷鑠賊又於城西
北隅以土囊積柴為磴道欲登城巡不與爭利每夜潜
[219-18a]
以松明乾蒿投之於中積十餘日賊不之覺因出軍大
戰使人順風持火焚之賊不能救經二十餘日火方滅
巡之所為皆應機立辦賊伏其智不敢復攻遂於城外
穿三重壕立木柵以守巡
丁巳賊將安武臣攻陜郡楊務欽戰死賊遂屠陜 崔
渙在江南選補冒濫者衆八月甲申罷渙為餘杭太守
江東采訪防禦使 以張鎬兼河南節度采訪等使代
賀蘭進明 靈昌太守許叔冀為賊所圍救兵不至拔
衆奔彭城 睢陽士卒死傷之
分城而守之巡守東北遠守西南與士卒同食茶紙不
復下城賊士攻城者巡以逆順説之往往弃賊來降為
[219-18b]
巡死戰前後二百餘人是時許叔冀在譙郡尚衡在彭
城賀蘭進明在臨淮皆擁兵不救城中日蹙巡乃令南
霽雲將三十騎犯圍而出告急於臨淮霽雲出城賊
數萬遮之霽雲直衝其衆左右馳射賊衆披靡止亡兩
騎既至臨淮見進明進明曰今日睢陽不知存亡兵去
何益霽雲曰睢陽若䧟霽雲請以死謝大夫且睢陽既
拔即及臨淮譬如皮毛相依安得不救進明愛霽雲勇
壯不聽其語强留之具食與樂延霽雲坐霽雲慷慨泣
且語曰霽雲來時睢陽之人不食月餘矣霽雲雖欲獨
食且不下咽大夫坐擁彊兵觀睢陽䧟没曾無分災救
患之意豈忠臣義士之所為乎因齧
[219-19a]
曰霽雲既不能達主將之意請留一指以示信歸報座
中往往為泣下霽雲察進明終無出師意遂去至寜陵
與城使亷坦同將步騎三千人閠月戊申夜冒圍且戰
且行至城下大戰壊賊營死傷之外僅得千人入城城
中將吏知無救皆慟哭賊知援絶圍之益急初房琯為
相惡賀蘭進明
知兵馬使俱兼御史大夫叔冀自恃麾下精鋭且官與
進明等不受其節制故進明不敢分兵非惟疾巡遠功
名亦懼為叔冀所襲也 戊辰上勞饗諸將遣攻長安
謂郭子儀曰事之濟否在此行也對曰此行不捷臣必
死之
[219-19b]
司馬王伯倫判官李椿將二千人攻中渭橋殺賊守橋
者千人乗勝至苑門賊有先屯武功者聞之奔歸遇於
苑北合戰殺伯倫擒椿送洛陽然自是賊不復屯武功
矣賊屢攻上黨常為節度使程千里所敗蔡希德復引
兵圍上黨
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一十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