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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元史卷一百九十
明翰林學士亞中大夫知制誥兼修國史宋濂等修
列𫝊第七十七
儒學二
胡長孺字汲仲婺州永康人當唐之季其先自天台來
徙宋南渡後以進士科發身者十人持節分符先後相
望曾祖㮚欽州司法參軍脱略豪雋輕貲急施人以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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荘稱之祖巖起嘉定甲戌進士知福州閩縣事卓行危
論竒文瑰句端平嘉定間士大夫皆自以為不可及其
在江西幕府平贑州之難於指顧之頃全活數十萬人
父居仁淳祐丁未進士知台州軍州事文辭政事亦絶
出於四方至長孺其學益大振九經諸史下逮百氏名
墨縱横旁行敷落律令章程無不包羅而揆序之咸淳
中外舅徐道隆為荆湖四川宣撫參議官長孺從之入
蜀銓試第一名授廸功郎監重慶府酒務俄用制置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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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禩孫之辟兼總領湖廣軍馬錢糧所僉㕔與高彭李
湜梅應春等號南中八士已而復拜福寧州倅之命㑹
宋亡退棲永康山中至元二十五年詔下求賢有司強
起之至京師待詔集賢院既而召見内殿拜集賢修撰
與宰相議不合改教授揚州元貞元年移建昌適錄事
闕官檄長孺攝之程文海方貴顯其家氣燄薰灼即違
法人不敢呵問其樹外門侵官道長孺亟命撤之至大
元年轉台州路寧海縣主簿階将仕佐郎大徳丁未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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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大祲戊申復無麥民相枕死宣慰同知托歡徹爾議
行荒政歛富人錢一百五十萬給之至縣以餘錢二十
五萬屬長孺藏去乃行旁州長孺察其有乾没意悉散
於民閲月再至索其錢長孺抱案進曰錢在是矣托歡
徹爾怒曰汝膽如山耶何所受命而敢無忌若此長孺
曰民一日不食當有死者誠不及以聞然官書具在可
徵也托歡徹爾雖怒不敢問縣有銅巖惡少年狙伺其
間恒出抄道為過客患官不能禁長孺偽衣商人服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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蒼頭負貨以從隂戒騶卒十人躡其後長孺至巖中人
突出要之長孺方遜辭以謝騶卒俄集皆成擒俾盡通
其黨寘於法夜行無虞民荷溺器糞田偶觸軍卒衣卒
抶傷民且碎器而去竟不知主名民來訴長孺陽怒其
誣械於市俾左右潛偵之向抶者過焉㦸手稱快執詣
所𨽻杖而償其器羣嫗聚浮屠菴誦佛書為禳祈一嫗
失衣適長孺出其鄉嫗訟之長孺以牟麥寘羣嫗合掌
中命繞佛誦書如初長孺閉目叩齒作集神状且曰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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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神監之矣盜衣者行數周麥當芽一嫗屢開掌視長
孺指縛之還所竊衣長孺白事帥府歸吏言有姦事屢
問弗伏者長孺曰此易易爾夜伏吏案下黎明出姦者
訊之辭愈堅長孺佯謂令長曰頗聞國家有詔盍迎之
叱𨽻卒縳姦者東西楹空縣而出庭無一人姦者相謂
曰事至此死亦無承行将自解矣語畢案下吏嚾而出
姦者驚咸叩頭服罪永嘉民有弟質珠歩揺於兄者贖
焉兄妻愛之紿以亡於盜屢訟不獲直往告長孺長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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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爾非吾民也叱之去未幾治盜長孺嗾盜誣兄受歩
揺為贓逮兄赴官力辨數弗置長孺曰爾家信有是何
謂誣耶兄倉皇曰有固有之乃弟所質者趣持至騐之
呼其弟示曰得非爾家物乎弟曰然遂歸焉其行事多
䫫此不能盡載延祐元年轉兩浙都轉運鹽使司長山
塲鹽司丞階将仕郎未上以病辭不復仕隱杭之虎林
山以終長孺初師青田余學古學古師王夢松夢松亦
青田人傳龍泉葉味道之學味道則朱熹弟子也淵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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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正長孺益行四方訪求其㫖趣始信涵養用敬為最
切黙存静觀超然自得故其為人光明宏偉專務明本
心之學慨然以孟子自許唯恐斯道之失其傳誘引不
倦一時學者慕之有如饑渇之於食飲方嶽大臣與郡
二千石聘致庠序敷繹經義環聽者數百人長孺為言
人雖最靈與物同産初無二本皆躍躍然興起至有太
息者為辭章有精魄金舂玉撞壹發其和平之音海内
來求者如購拱璧碑版焜煌照耀四裔苟非其人雖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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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易一字毅然不與鄉闈取士屢司文衡貴實賤華文
風為之一變晩寓武林病喘上氣者頗久一旦具酒食
與比鄰别云将返故鄉門人有識其微意者問曰先生
精神不衰何為遽欲觀化乎長孺曰精神與死生初無
相渉也就寢至夜半喘忽止其子駒排户視之則正衣
冠坐逝矣年七十五所著書有瓦缶編南昌集寧海漫
抄顔樂齋藳行於世其從兄之綱之純皆以經術文學
名之綱字仍仲嘗被薦書其於聲音字畫之説自言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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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其妙惜其書不𫝊之純字穆仲咸淳甲戌進士踐履
如古獨行者文尤明潔可誦人稱之為三胡云
熊朋來字與可豫章人宋咸淳甲戌登進士第第四人
授從仕郎寳慶府僉書判官㕔公事未上而宋亡世祖
初得江南盡求宋之遺士而用之尤重進士以故相留
夢炎為尚書召甲戌状元王龍澤為江南行臺監察御
史朋來龍澤榜下進士而聲名不在龍澤下然不肯表
襮苟進隱處州里間生徒受學者常百數十人取朱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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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學書提其要領以示之學者家傳其書幾遍天下豫
章為江西㑹府行中書省提刑按察司皆在焉凢居是
官者多朝廷名公卿皆以賔禮延見㢘希憲之子惇為
參知政事以師禮事朋來終身稱門人劉宣為提刑按
察使尤加禮敬朋來和而不肆介而不狷與羣賢講論
經義無虛日儒者咸倚以為重焉㑹朝廷遣治書侍御
史王構銓外選於江西於是參政徐琰李世安列薦朋
來為閩海提舉儒學官使者報聞而朝廷以東南儒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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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士唯福建廬陵最盛特起朋來連為兩郡教授所至
考古篆籀文字調律吕協歌詩以興雅樂制器定辭必
則古式學者化焉既滿考以常格調建安縣主簿不赴
晩以福清州判官致仕朋來視之漠如也四方學者因
其所自號稱為天慵先生每燕居鼓瑟而歌以自樂嘗
著瑟賦二篇學者争傳誦之門人歸之者日盛旁近舍
皆滿至不能容朋來懇懇為説經㫖文義老益不倦得
其所指授者多為聞人延祐初詔以進士科取士時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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舉廢已久有司咸不知其典故以不稱明詔為懼行省
官主其事者諮問於朋來動中軌度因以申請四方得
遵用之及請為考試官則曰應試者十九及吾門不可
其後江浙湖廣皆卑詞致禮請為主文朋來屢往應之
及對大廷其所選士居天下三之一焉初朋來以周禮
首薦鄉郡而元制周官不與設科治戴記者又鮮朋來
屢以為言盖朋來之學諸經中三禮尤深是以當世言
禮樂者咸推宗之至治中英宗始采用古禮親御衮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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祀太廟鋭意於制禮作樂之亊翰林學士元明善颺言
於朝以朋來為薦未及召而卒年七十八朋來動止有
常喜怒不形於色接賔客人人各自以得其意有家集
三十卷其大者明乎禮樂之事闗於世教其餘若天文
地理方技名物度數靡不精究子太古鄉貢進士
戴表元字帥初一字曾伯慶元奉化州人七歲學古詩
文多竒語稍長從里師習詞賦輒棄不肯為咸淳中入
太學以三舍法陞内舍生既而試禮部第十人登進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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乙科教授建寧府後遷臨安教授行户部掌故皆不就
大徳八年表元年已六十餘執政者薦於朝起家拜信
州教授再調教授婺州以疾辭初表元閔宋季文章氣
萎薾而辭骫骳積弊已甚慨然以振起斯文為己任時
四明王應麟天台舒岳祥並以文學師表一代表元皆
從而受業焉故其學博而肆其文清深雅潔化陳腐為
神竒蓄而始發間事摹畫而隅角不露施於人者多尤
自袐重不妄許與至元大徳間東南以文章大家名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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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時者唯表元而已其門人最知名者曰袁桷桷之文
其體裁議論一取法於表元者也表元晩年翰林集賢
以修撰博士二職論薦而老疾不可起年六十七卒有
剡源集行於世當表元時有四明任士林者亦以文章
知名云
牟應龍字伯成其先蜀人後徙居呉興祖子才仕宋贈
光禄大夫諡清忠父巘為大理少卿應龍幼警敏過人
日記數千言文章有渾厚之氣應龍當以世賞補京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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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譲諸從弟而擢咸淳進士第時賈似道當國自儗伊
周謂馬廷鸞曰君故與清忠游其孫幸見之當處以高
第應龍拒之不見及對策具言上下内外之情不通國
勢危急之状考官不敢寘上第調光州定城尉應龍曰
昔吾祖對策以直言忤史彌逺得洪雅尉今固當爾無
媿也沿海制置司辟為屬以疾辭不仕而宋亡矣故相
留夢炎事世祖為吏部尚書以書招之曰苟至翰林可
得也應龍不答已而起家教授溧陽州晩以上元縣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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簿致仕初宋亡時大理卿已退不任事一門父子自為
師友討論經學以義理相切磨於諸經皆有成説惟五
經音攷盛行於世應龍為文長於叙事時人求其文者
車轍交於門以文章大家稱於東南人儗之為眉山蘇
氏父子而學者因應龍所自號稱之曰隆山先生泰定
元年卒年七十八
鄭滁孫字景歐處州人宋景定間登進士第知温州樂
清縣累歴宗正丞禮部郎官至元三十年有以滁孫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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薦者世祖召見授集賢直學士尋陞侍講學士又陞學
士乞致仕歸田里弟陶孫字景潛亦登進士第監西嶽
祠先陶孫徵至闕奏對稱㫖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官會
纂修國史至宋徳祐末年事陶孫曰臣嘗仕宋宋是年
亡義不忍書書之非義矣終不書世祖嘉之陞應奉翰
林文字後出為江西儒學提舉滁孫兄弟在當時最號
博洽儒學之士翕然推之隆福宫以其兄弟前朝士乃
製衣親賜人以為異遇焉滁孫所著有大易法象通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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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易記玩等書陶孫有文集若干卷
陳孚字剛中台州臨海人幼清峻頴悟讀書過目輒成
誦終身不忘至元中孚以布衣上大一統賦江浙行省
為轉聞於朝署上蔡書院山長考滿謁選京師二十九
年世祖命梁曾以吏部尚書再使安南選南士為介朝
臣薦孚博學有氣節調翰林國史院編修官攝禮部郎
中為曾副陛辭賜五品服佩金符以行三十年正月至
安南世子陳日燇以憂制不出郊遣陪臣來迎令不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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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明中門入曾與孚回舘致書詰日燇以不庭之罪且
責日燇當出郊迎詔及講新朝尚右之禮徃復三書宣
布天子威徳辭直氣壮皆孚筆也其所贈孚悉郤之詳
見梁曾𫝊中使還除翰林待制兼國史院編修官帝方
欲寘之要地而廷臣以孚南人且尚氣頗嫉忌之遂除
建徳路總管府治中再遷治中衢州所至多著善政秩
滿復請為郷郡特授奉直大夫台州路總管府治中大
徳七年詔遣奉使宣撫循行諸道時台州旱民饑道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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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望江浙行省檄浙東元帥托歡徹爾發粟賑濟而托
歡徹爾怙勢立威不䘏民隱驅脅有司動寘重刑孚曰
使吾民日至莩死不救者托歡徹爾也遂詣宣撫使愬
其不法蠧民事一十九條宣撫使按實坐其罪命有司
亟發倉賑饑民賴以全活者衆而孚亦以此致疾卒於
家年六十四孚天材過人性任俠不羈其為詩文大抵
任意即成不事雕斵有文集行於世子遘江浙行省左
右司員外郎致仕女長媯適藳城董士楷太常禮儀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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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祝守緝之母也末媯適同里韓戒之行樞密院經歴
諫之母也俱有貞節朝廷旌表其門閭攸州馮子振其
豪俊與孚略同孚極敬畏之自以為不可及子振於天
下之書無所不記當其為文也酒酣耳熱命侍史二三
人潤筆以俟子振據案疾書隨紙數多寡頃刻輒盡雖
事料醲郁美如簇錦律之法度未免乖刺人亦以此少
之
董朴字太初順徳人自幼強記比冠師事樂舜咨劉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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濟幡然有求道之志至元十六年用提刑按察使薦起
家為陜西知法官未幾以親老歸養尋召為太史院主
事復辭不赴皇慶初朴年已踰八十詔以翰林修撰致
仕延祐三年無疾而終年八十有五朴所為學自六經
及孔孟微言與凢先儒所以開端闡幽者莫不研極其
㫖而㑹通之故其心所自得往往有融貫之妙其事親
孝與人交智愚貴賤一待以誠或有犯之者夷然不與
之校中山王結曰朴之學造詣既深充養交至其為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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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而通和而介君子人也朴家近龍岡學者因稱之曰
龍岡先生云
楊載字仲𢎞其先居建之浦城後徙杭因為杭人少孤
博渉羣書為文有跌宕氣年四十不仕户部賈國英數
薦於朝以布衣召為翰林國史院編修官與修武宗實
錄調管領係官海船萬户府照磨兼提控案牘延祐初
仁宗以科目取士載首應詔遂登進士第授承務郎饒
州路同知浮梁州事遷儒林郎寧國路總管府推官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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卒初呉興趙孟頫在翰林得載所為文極推重之由是
載之文名隱然動京師凢所選述人多𫝊誦之其文章
一以氣為主博而敏直而不肆自成一家言而於詩尤
有法度嘗語學者曰詩當取材於漢魏而音節則以唐
為宗自其詩出一洗宋季之陋建康之上元有楊剛中
字志行自幼厲志操及為江東憲府照磨風采凛凛有
足稱者其為文竒奥簡澁動法古人而不屑為世俗平
凢語元明善極歎異之仕至翰林待制而卒有霜月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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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於世其甥李桓字晉仲同郡人由鄉貢進士累遷江
浙儒學副提舉亦以文鳴江東紆餘豐潤學者多傳之
載與剛中同軰行而桓則稍後云
劉詵字桂翁吉安之廬陵人性穎悟幼失父知自樹立
年十二作為科塲律賦論策之文蔚然有老成氣象宋
之遺老鉅公一見即以斯文之任期之既冠重厚醇雅
素以師道自居教學者有法聲譽日隆江南行御史臺
屢以教官舘職遺逸薦皆不報詵為文根柢六經躪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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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子百家融液今古而不露其踔厲風發之状四方求
文者日至於門其所為詩文曰桂隱集桂隱詵所號也
至正十年卒年八十三同郡龍仁夫字觀復劉岳申字
高仲其文學皆與詵齊名有集行世而仁夫之文尤竒
逸流麗所著周易集𫝊多前儒所未發岳申用薦者為
遼陽儒學副提舉仁夫江浙儒學副提舉皆不就
韓性字明善紹興人其先家安陽宋司徒兼侍中魏忠
獻王琦其八世祖也高祖左司郎中膺胄扈從南渡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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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越性天資警敏七歲讀書數行俱下日記萬言九歲
通小戴禮作大義操筆立就文意蒼古老生宿學皆稱
異焉及長博綜羣籍自經史至諸子百氏靡不極其津
涯究其根柢而於儒先性理之説尤深造其閫域其為
文辭博逹儁偉變化不測自成一家言四方學者受業
其門户外之屨至無所容延祐初詔以科舉取士學者
多以文法為請性語之曰今之貢舉悉本朱熹私議為
貢舉之文不知朱氏之學可乎四書六經千載不𫝊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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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自程氏至朱氏發明無餘藴顧力行何如耳有徳者
必有言施之場屋直其末事豈有他法哉凢經其口授
指畫不為甚髙論而義理自勝不期文之工而不能不
工以應有司之求亦未始不合其繩尺也士有一善必
為之延譽不已及辨析是非則毅然有不可犯之色性
出無輿馬僕御所過負者息肩行者避道巷夫街叟至
於童穉厮役咸稱之曰韓先生韓先生云憲府嘗舉為
教官謝曰幸有先人之敝廬可庇風雨薄田可具饘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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讀書砥行無愧古人足矣禄仕非所願也受而不赴暮
年愈自韜晦然未嘗忘情於斯世郡之良二千石政事
有所未達輙徃咨訪性從容開導洞中肯綮禆益者多
天厯中趙世延以性名上聞後十年門人李齊為南臺
監察御史力舉其行義而性已卒矣年七十有六卒後
南臺御史中丞伊嚕布哈嘗學於性言性法當得諡朝
廷賜諡莊節先生其所著冇禮記説四卷詩音釋一卷
書辨疑一卷郡志八卷文集十二卷當性時慶元有程
[190-16b]
端禮端學兄弟者端禮字敬叔幼頴悟純篤十五歲能
記誦六經曉析大義慶元自宋季皆尊尚陸九淵氏之
學而朱熹氏學不行於慶元端禮獨從史蒙卿游以𫝊
朱氏明體適用之指學者及門甚衆所著有讀書日程
國子監以頒示郡邑校官為學者式仕為衢州路儒學
教授卒年七十五端學字時叔通春秋登至治辛酉進
士第授僊居縣丞尋改國子助教動有師法學者以其
剛嚴方正咸嚴憚之遷太常博士命未下而卒後以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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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貴贈禮部尚書所著有春秋本義三十卷三𫝊辨疑
二十卷春秋或問十卷
呉師道字正𫝊婺州蘭溪人自羈丱知學即善記覽工
詞章才思涌溢發為歌詩清麗俊逸弱冠因讀宋儒真
徳秀遺書乃幡然有志於為己之學刮摩淬礪日長月
益嘗以持敬致和之説質於同郡許謙謙復之以理一
分殊之㫖由是心志益廣造履益深大扺務在發揮義
理而以闢異端為先務登至治元年進士第授髙郵縣
[190-17b]
丞明達文法吏不敢欺再調寧國路錄事會歲大旱饑
民仰食於官者三十三萬口師道勸大家得粟三萬七
千六百石以賑饑民又言於部使者轉聞於朝得粟四
萬石鈔三萬八千四百錠賑之三十餘萬人賴以存活
遷池州建徳縣尹郡學有田七百畝為豪民所占郡下
其事建徳俾師道究治之即為按其圖籍悉以歸於學
建徳素少茶而㩁税尤重民以為病即為極言於所司
𣙜税為減中書左丞吕思誠侍御史孔思立列薦之召
[190-18a]
為國子助教尋陞博士其為教一本朱熹之㫖而遵許
衡之成法六舘諸生人人自以為得師丁内憂而歸以
奉議大夫禮部郎中致仕終於家所著有易詩書雜説
春秋胡傳附辨戰國策校註敬鄉錄及文集二十卷師
道同郡又有王餘慶字叔善仕為江南行臺監察御史
亦以儒學名重當世云
陸文圭字子方江隂人幼而頴悟讀書過目成誦終身
不忘博通經史百家及天文地理律厯醫藥筭數之學
[190-18b]
宋咸淳初文圭年十八以春秋中鄉選宋亡隱居城東
學者稱之曰墻東先生延祐設科有司強之就試凢一
再中鄉舉文圭為文融㑹經𫝊縱横變化莫測其涯際
東南學者皆宗師之朝廷數遣使馳幣聘之以老疾不
果行卒年八十五文圭為人剛明超邁以竒氣自負於
地理考覈甚詳凢天下郡縣沿革人物土産悉能黙記
如指諸掌先屬纊一日語門人曰以數考之吾州二十
年後必有兵變慘於五代建炎吾死當葬不食之地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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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勿樹使人不知吾墓庶無暴骨之患其後江隂之亂
冡墓盡發人乃服其先知有墻東類藁二十卷文圭同
里有梁益者字友直其先福州人博洽經史而工於文
辭其教人以變化氣質為先務學徒不逺千里從之自
文圭既卒浙以西稱學術醇正為世師表者惟益而已
益所著書有三山藁詩緒餘史𫝊姓氏纂又有詩傳旁
通發揮朱熹氏之學為精年五十六卒
周仁榮字本心台州臨海人父敬孫宋太學生初金華
[190-19b]
王栢以朱熹之學主台之上蔡書院敬孫與同郡楊珏
陳天瑞車若水黄超然朱致中薛松年師事之受性理
之㫖敬孫嘗著易象占尚書補遺春秋類例仁榮承其
家學又師珏天瑞治易禮春秋而工為文章用薦者署
美化書院山長美化在處州萬山中人鮮知學仁榮舉
行鄉飲酒禮士俗為變後辟江浙行省掾史省臣皆呼
先生不以吏遇之泰定初召拜國子博士遷翰林修撰
陞集賢待制奉㫖代祀嶽瀆至㑹稽以疾作不復還朝
[190-20a]
卒年六十有一其所教弟子多為名人而台哈布哈為
進士第一其弟仔肩字本道以春秋登延祐五年進士
第終奉議大夫惠州路總管府判官與其兄俱以文學
名仁榮同郡有孟夢恂者字長文黄巖人與仁榮同師
事楊珏陳天瑞夢恂講解經㫖體認精切務見行事四
方游從者皆服焉部使者薦其行義署本郡學錄至正
十三年以設策禦寇捄鄉郡有功授登仕郎常州路宜
興州判官未受命而卒年七十四朝廷賜諡號曰康靖
[190-20b]
先生所著有性理本㫖四書辨疑漢唐會要七政疑解
及筆海雜錄五十卷
陳旅字衆仲興化莆田人先世素以儒學稱旅幼孤資
禀潁異其外大父趙氏學有源委撫而教之旅得所依
不以生業為務惟篤志於學於書無所不讀稍長負笈
至温陵從鄉先生傅古直游聲名日著用薦者為閩海
儒學官適御史中丞馬雍古祖常使泉南一見竒之謂
旅曰子館閣器也胡為留滯於此因相勉遊京師既至
[190-21a]
翰林侍講學士虞集見其所為文慨然歎曰此所謂我
老将休付子斯文者矣即延至館中朝夕以道義學問
相講習自謂得旅之助為多與祖常交日游譽於諸公
間咸以為旅博學多聞宜居師範之選中書平章政事
趙世延又力薦之除國子助教居三年考滿諸生不忍
其去請於朝再任焉元統二年出為江浙儒學副提舉
至元四年入為應奉翰林文字至正元年遷國子監丞
階文林郎又二年卒年五十有六旅於文自先秦以來
[190-21b]
至唐宋諸大家無所不究故其文典雅峻潔必求合於
古作者不徒以狥世好而已有文集十四卷旅平生於
師友之義尤篤每感虞集為知己其在浙江時集歸田
已數載歲且大比請於行省參知政事富珠哩翀親奉
書幣請集主文鄉闈欲為問候計乃衝冐炎暑千里訪
集於臨川集感其來留旬日而别惓惓以斯文相勉慘
然若将永訣焉集每與學者語必以旅為平生益友也
一日夢旅舉杯相向曰旅甚思公亦知公之不忘旅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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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不得見爾既而聞旅卒集深悼之同時有程文陳繹
曾者皆名士文字以文徽州人仕至禮部員外郎作文
明潔而精深集亦多稱之繹曾字伯敷處州人為人雖
口吃而精敏異常諸經註疏多能成誦文辭汪洋浩博
其氣煜如也官至國子助教論者謂二人皆與旅相伯
仲云
李孝光字季和温州樂清人少博學篤志復古隱居鴈
蕩山五峰下四方之士逺來受學名譽日間台哈布哈
[190-22b]
師事之南行臺監察御史闔辭屢薦居館閣至正七年
詔徵隱士以秘書監著作郎召與鄂勒哲圖濟爾噶朗
董立應詔赴京師見帝於宣文閣進孝經圖説帝大悦
賜上尊明年陞文林郎袐書監丞卒於官年五十三孝
光以文章負名當世其文一取法古人而不趨世尚非
先秦兩漢語弗以措辭有文集二十卷
宇文公諒字子貞其先成都人父挺祖徙呉興今為呉
興人公諒通經史百氏言弱冠有操行嘉興富民延為
[190-23a]
子弟師夜将半聞有叩門者問之乃一婦人公諒厲聲
叱去之翌日即以他事辭歸終不告以其故至順四年
登進士第授徽州路同知婺源州事丁内艱改同知餘
姚州事夏不雨公諒出禱輒應歲以有年民頌之以為
别駕雨攝會稽縣申明冤滯所活者衆省檄察實松江
海塗田公諒以潮汐不常後必貽患請一概免科省臣
從之遷高郵府推官未幾除國子助教日與諸生辯析
諸經六館之士資其陶甄者往往出為名臣調應奉翰
[190-23b]
林文字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以病得告後召為
國子監丞除江浙儒學提舉改僉嶺南㢘訪司事以疾
請老公諒平居雖暗室必正衣冠端坐嘗挾手記一冊
識其編首曰晝有所為暮則書之其不可書即不敢為
天地鬼神實聞斯言其檢飭之嚴如此所著述有折桂
集觀光集璧水集以齋詩藳玉堂漫藳越中行藳凢若
干卷門人私諡曰純節先生
巴延一名師聖字宗道哈喇婁氏𨽻軍籍蒙古萬户府
[190-24a]
世居開州濮陽縣巴延生三歲常以指畫地或三或六
若為卦者六歲從里儒授孝經論語即成誦蚤䘮父其
兄庫春買經𫝊等書以資之日夜誦不輟稍長受業宋
進士建安黄坦坦曰此子頴悟過人非諸生比因命以
巴延為氏且名而字之焉久之坦辭曰余不能為爾師
羣經有朱子説具在歸而求之可也巴延自弱冠即以
斯文為己任其於大經大法粲然有覩而心所自得每
出於言意之表鄉之學者來相質難隨問隨辨咸解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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惑於是中原之士聞而從游者日益衆至正四年以隱
士徴至京師授翰林待制預修金史既畢辭歸已而復
起為江西㢘訪僉事數月以病免及還四方之來學者
至千餘人盖其為學專事講解而務真知力踐不屑事
舉子詞章而必期措諸實用士出其門不問知其為巴
延氏學者至於異端之徒亦往往棄其學而學焉十八
年河南賊蔓延河北巴延言於省臣将結其鄉民為什
伍以自保而賊兵大至巴延乃渡漳北行邦人從之者
[190-25a]
數十萬家至磁與賊遇賊知巴延名士生劫之以見賊
将誘以富貴巴延罵不屈引領受刃與妻子俱死之年
六十冇四既死人或剖其腹見其心數孔曰古稱聖人
心有七竅此非賢士乎乃納心其腹中覆墻而揜之有
司上其事贈奉議大夫僉太常禮儀院事諡文節太常
諡議曰以城守論之巴延無城守之責而死可與江州
守李黼一律以風紀論之巴延無在官之責而死可與
西臺御史張桓並駕以平生有用之學成臨義不奪之
[190-25b]
節乃古之所謂君子人者時以為確論巴延平生修輯
六經多所著述皆燬於兵
舒蘇字得之其先大食國人國既内附大父魯庫乃東
遷豐州太宗時以材授真定濟南等路監𣙜課税使因
家真定父烏哲始從儒先生問學輕財重義不干仕進
舒蘇生九歲日記古經𫝊至千言比弱冠以所業就正
於翰林學士承㫖王思㢘之門由是博極羣籍汪洋茂
衍見諸踐履皆篤實之學故其年雖少已為鄉邦所推
[190-26a]
重延祐初詔以科第取士有勸其就試者舒蘇笑而不
應既而侍御史郭思貞翰林學士承㫖劉賡參知政事
王士熙交章論薦之泰定三年詔以遺逸徵至上都見
帝於龍虎臺眷遇優渥時都爾蘇柄國西域人多附焉
舒蘇獨不徃見都爾蘇屢使人招致之即以養親辭歸
至順元年召入為應奉翰林文字賜對奎章閣文宗問
曰卿有所著述否明日進所著帝王心法文宗稱善詔
預修經世大典以論議不合求去命奎章閣侍書學士
[190-26b]
虞集諭留之舒蘇堅以母老辭遂賜幣遣之復命集𫝊
㫖曰卿且蹔還行召卿矣至順四年除國子博士丁内
艱不赴後至元二年拜陜西行臺監察御史即上封事
十條曰法祖宗攬權綱敦宗室禮勲舊惜名器開言路
復科舉罷數軍一刑章寛禁網時姦臣變亂成憲帝方
虚己以聽舒蘇所言皆一時羣臣所不敢言者侍御史
趙承慶見之歎曰御史言及此天下福也戚里有執政
陜西行省者恣為非道舒蘇發其罪而按之輒棄職夜
[190-27a]
遁㑹有詔勿逮問然猶杖其私人及分廵雲南按省臣
之不法者其人即解印以去逺藩為之震悚襄漢流民
聚居宋之紹熙府故地至數千户私開鹽井自相部署
往往劫囚徒殺巡卒舒蘇乃擒其魁而釋其黨復上言
紹熙土饒利厚流户日增若以其人散還本籍恐為邊
患宜設官府以撫定之詔即其地置紹熙宣撫司三年
除僉浙西肅政㢘訪司事即按問都轉運鹽使海道都
萬户行宣政院等官贓罪浙右郡縣無敢為貪墨者復
[190-27b]
以浙右諸僧寺私蔽猾民有所謂道人道民行童者類
皆瀆常倫隱徭役使民力日耗契勘嘉興一路為數已
二千七百乃建議請勒歸本族俾供王賦庶以少寛民
力朝廷是之即著以為令四年改僉浙東肅政㢘訪司
事以病免歸舒蘇歴官臺憲所至以理冤澤物為己任
平反大辟之獄先後甚衆然未嘗故出人罪以市私恩
嘗與五府官決獄咸寧有婦宋娥者與隣人通隣人謂
娥曰我将殺爾夫娥曰張子文行且殺之明日夫果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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跡盜數日娥始以張子文告其姑五府官以為非共殺
且既經赦宥宜釋之舒蘇曰張子文以為娥固許之矣
且娥夫死及旬乃始言之是娥與張同謀度不能終隱
故發之也豈赦可釋哉樞密判官曰平反活人隂徳也
御史勿執常法舒蘇曰是謂故出人罪非平反也且公
欲種隂徳於生者奈死者何乃獨上議刑部卒正娥罪
其審刑當罪多類此至正四年除江東肅政㢘訪副使
十年召為秘書少監議治河事皆辭疾不赴十一年卒
[190-28b]
於家年七十有四二十五年皇太子撫軍冀寧承制封
拜贈嘉議大夫禮部尚書上輕車都尉追封恒山郡侯
諡曰文孝舒蘇邃於經而易學尤深至於天文地理鍾
律筭數水利旁及外國之書皆究極之家貧饘粥或不
繼其考訂經傳常自樂也所著述有四書闕疑五經思
問竒偶隂陽消息圖老莊精詣鎮陽風土記續東陽志
重訂河防通議西國圖經西域異人傳金哀宗記正大
諸臣列傳審聽要訣及文集三十卷藏於家
[190-29a]
[190-29b]
元史卷一百九十
[190-30a]
元史卷一百九十考證
胡長孺傳縣有銅巖 原刻縣訛作新據元史類編及
山樵雜録改
適長孺出其鄉 原刻無其字據永樂大典增
所著書 按吳萊淵頴集載長孺有胡氏文鈔山樵雜
記云長孺有亡書辨尚書或問𫝊俱未載
楊載𫝊而于詩尤有法 原刻作于詩文尤有法按上
文言文章以氣為主自此下耑言詩法文字衍今㨿
[190-30b]
刪
龍仁夫傳所著周易集傳 原刻無集傳二字據元史
類編増
韓性傳顧力行何如耳 原刻無力字據元史類編増
程端禮傳所著有讀書日程 原刻訛作工程據山堂
肆考改正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