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a0036 元史-明-宋濂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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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 元史卷一百七十五
  明翰林學士亞中大夫知制誥兼修國史宋濓等修
 列傳第六十二
  張珪
張珪字公端𢎞範之子也少能挽强命中嘗從其父出
林中有虎珪抽矢直前虎人立洞其喉一軍盡讙至元
十六年𢎞範平廣海宋禮部侍郎鄧光薦將赴水死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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範救而禮之命珪受學光薦嘗遺一編書目曰相業語
珪曰熟讀此後必賴其用師還道出江淮珪年十六攝
管軍萬户十七年真拜昭勇大將軍管軍萬户佩其父
虎符治所統軍鎮建康未幾𢎞範卒喪畢世祖召見親
撫之奏曰臣年㓜軍事重聶禎者從臣父祖久厯行陣
幸以副臣帝歎曰求老成自副常兒不知出此厚賜而
遣之徧及其從者十九年太平宣徽羣盜起行省檄珪
討之士卒數為賊所敗卒有殺民家豕而并傷其主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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珪曰此軍之所以敗也斬其卒悉平諸盜二十九年入
朝時朝廷言者謂天下事定行樞密院可罷江浙行省
㕘知政事張瑄領海道亦以為言樞密院使安巴問于
珪珪曰見上當自言之召對珪曰縱使行院可罷亦非
瑄所宜言遂得不罷命為樞密副使太傅伊嚕勒諾延
言珪尚少姑試以僉書果可大用請俟他日帝曰不然
是家為國滅金滅宋盡死力者三世矣而可吝此耶拜
鎮國上將軍江淮行樞密副使成宗即位行院罷大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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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遣使巡行天下珪使川陜問民疾苦振䘏孤貧罷
冗官黜貪吏還擢江南行御史臺侍御史換文階中奉
大夫遷浙西肅政亷訪使劾罷郡長吏以下三十餘人
府史胥徒數百徴贓巨萬計珪得監司奸利事將𤼵之
事干行省有内不自安者欲以危法中珪賂遺近臣妄
言珪有厭勝事且沮鹽法帝遣官雜治之得行省大小
吏及鹽官欺罔狀皆伏罪召珪拜僉樞密院事入見賜
濟遜冠服侍宴又命買宅以賜辭不受拜江南行臺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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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中丞因上疏極言天人之際灾異之故其目有修徳
行廣言路進君子退小人信賞必罰減冗官節浮費以
法祖宗成憲累數百言劾大官之不法者不報併及近
侍之熒惑者又不報遂謝病歸久之拜陜西行臺中丞
不赴武宗即位召拜太子諭徳未數日拜賓客復拜詹
事辭不就尚書省立中外洶洶中丞久闕方議擇人仁
宗時在東宫曰必欲得真中丞惟張珪可即日召拜中
丞至大四年帝崩仁宗將即位廷臣用皇太后㫖行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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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於隆福宫法駕已陳矣珪言當御大明殿御史大夫
止之曰議已定雖百奏無益珪曰未始一奏詎知無益
入奏帝悟移仗大明既即位賜濟遜衣二十襲金帶一
帝嘗親解衣賜珪明日復召謂之曰朕欲賜卿寶玉非
卿所欲以帨拭靣額納諸珪懐曰朕澤之所存朕心之
所存也皇慶元年拜榮禄大夫樞密副使徽政院使實
勒們請以洪城軍隸興聖宫而已領之以上㫖移文樞
密院衆恐懼承命珪固不署事遂不行延祐二年拜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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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平章政事請減煩冗還有司以清政務得専修宰相
之職帝從之著為令教坊使曹耀珠拜禮部尚書珪曰
伶人為宗伯何以示後世力諫止之皇太后以中書右
丞相特們徳爾為太師萬户布色㕘知行省政事珪曰
太師論道經邦特們徳爾非其人布色無功不得為外
執政車駕度居庸實勒們傳皇太后㫖召珪切責杖之
珪創甚輿歸京師明日遂出國門珪子景元掌符璽不
得一日去宿衛至是以父病篤告遽歸帝驚曰卿别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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卿父無病景元頓首涕泣不敢言帝不懌遣㕘議中書
省事和卓往賜之酒遂拜大司徒謝病家居丁繼母憂
廬墓寢苫啜粥者三年六年七月帝憶珪生日賜上尊
御衣至治二年英宗召見于易水之上曰四世舊臣朕
將畀卿以政珪辭歸遣近臣設醴丞相拜珠問珪曰宰
相之體何先珪曰莫先于格君心莫急于廣言路是年
冬起珪為集賢大學士先是特們徳爾既復為丞相以
私怨殺平章蕭拜珠御史中丞楊多爾濟上都留守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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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延大小之臣不能自保㑹地震風烈勅廷臣集議弭
災之道珪抗言于坐曰弭災當究其所以致災者漢殺
孝婦三年不雨蕭楊賀寃死非致沴之端乎死者固不
可復生而情義猶可昭白毋使朝廷終失之也又拜中
書平章政事侍宴萬夀山賜玉帶三年秋八月御史大
夫特克實既行弑逆夜入都門坐中書堂矯制奪執符
印珪密疏言賊黨罪不可逭既伏誅特們徳爾之子治
書侍御史索諾木獨議逺流珪曰於法强盜不分首從
[175-5b]
發冡傷尸者亦死索諾木從弑逆親斫丞相拜珠臂乃
欲活之耶遂伏誅盜竊仁廟神主時㕘知政事瑪喇勒
兼領太常禮儀使當遷左丞珪曰以㕘政遷左丞姑曰
敘進而太常奉宗祏不謹當待罪而反遷官何以謝在
天之靈命遂不下泰定元年六月車駕在上都先是帝
以灾異詔百官集議珪乃與樞密院御史臺翰林集賢
兩院官極論當世得失與左右司員外郎宋文瓉詣上
都奏曰國之安危在乎論相昔唐𤣥宗前用姚崇宋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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則治後用李林甫楊國忠天下騷動幾致亡國雖賴郭
子儀諸將效忠竭力克復舊物然自是藩鎮縱横紀綱
亦不復振矣良由李林甫妬害忠良布置邪黨奸惑蒙
蔽保禄養禍所致死有餘辜如前宰相特們徳爾奸狡
險深隂謀叢出専政十年凡宗戚忤己者巧飾危間隂
中以法忠直被誅竄者甚衆始以贓敗謟附權姦實勒
們及嬖幸伊埒薩巴之徒苟全其生尋任太子太師未
幾仁宗賓天乘時幸變再入中書當英廟之初與實勒
[175-6b]
們等恩義相許表裏為姦誣殺蕭楊等以快私怨天討
元㓙實勒們之黨既誅坐要上功遂獲信任諸子内布
宿衛外據顯要蔽上抑下杜絶言路賣官鬻獄威福已
出一令𤼵口上下股栗稍不附已其禍立至權勢日熾
中外寒心由是羣邪並進如逆賊特克實之徒名為義
子實其腹心忠良屏迹坐待收繫先帝悟其姦惡仆碑
奪爵籍沒其家終以遺患搆成弑逆其子索諾木親與
逆謀所由來者漸矣雖剖棺戮尸夷滅其家不足塞責
[175-7a]
今復回給所籍家産諸子尚在京師夤緣再入宿衛世
祖時阿哈瑪特貪殘敗事雖死猶正其罪況如特們徳
爾之姦惡哉臣等議宜遵成憲仍籍特們徳爾家産逺
竄其子孫外郡以懲大姦君父之讐不共戴天所以明
綱常别上下也特克實之黨結謀弑逆君相遇害天下
痛心疾首所不忍聞比奉㫖以特克實之徒既伏其辜
諸王暗達布哈博羅伊嚕特穆爾竒爾布哈烏魯斯布
哈亦已流竄逆黨脅從者衆何可盡誅後之言事者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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勿復舉臣等議古法弑逆凡在官者殺無赦聖朝立法
强盜刼殺庶民其同情者猶且首從俱罪況弑逆之黨
天地不容宜誅暗達布哈之徒以謝天下書曰惟辟作
福惟辟作威臣無有作福作威臣而有作福作威害于
而家㓙于而國蓋生殺與奪天子之權非臣下所得盜
用也遼王托克托位冠宗室居鎮遼東屬任非輕國家
不幸有非常之變不能討賊而乃覬幸赦恩報復讐忿
殺親王妃主百餘人分其羊馬畜産殘忍骨肉盜竊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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權聞者切齒今不之罪乃復厚賜放還仍守爵土臣恐
紀綱由此不振設或效尤何法以治且遼東地廣素號
重鎮若使托克托久居彼既縱肆將無忌憚況死者含
寃感傷和氣臣等議累朝典憲聞赦殺人罪在不原宜
奪削其爵土置之他所以彰天威刑以懲惡國有常憲
武備卿濟蘭前太尉布哈以累朝待遇之隆俱致高列
不思補報専務姦欺詐稱奉㫖令鷹師强收鄭國寶妻
噶哈貪其家人畜産自恃權貴莫敢如何事聞之官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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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逮鞫服實竟原其罪輦轂之下肆行無忌逺在外郡
何事不為夫京師天下之本縱惡如此何以為政古人
有言一婦銜寃三年不雨以此論之即非細務臣等議
宜以濟蘭布哈付刑曹鞫之中賣寶物世祖時不聞其
事自成宗以來始有此弊分珠寸石售直數萬當時民
懐憤怨臺察交言且所酬之鈔率皆天下生民膏血錙
銖取之從以捶撻何其用之不吝夫以經國有用之寶
易此不濟飢寒之物又非有司聘要和買大抵皆時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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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鄂拓克中寶之人妄稱呈獻冒給回賜高其直且十
倍蠶蠧國財暗行分用如沙布鼎之徒頃以増價中寶
事敗具存吏牘陛下即位之初首知其弊下令禁止天
下欣幸臣等比聞中書乃復奏給累朝未酬寶價四十
餘萬錠較其元直利己數倍有事經年逺者三十餘萬
錠復令給以市舶番貨計今天下所徴包銀差發嵗入
止十一萬錠已是四年徴入之數比以經費弗足急于
科徴臣等議番舶之貨宜以資國用紓民力寶價請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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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用饒給之日議之太廟神主祖宗之所妥靈國家孝
治天下四時大祀誠為重典比者仁宗皇帝皇后神主
盜利其金而竊之至今未獲斯乃非常之事而捕盜之
官兵不聞杖責臣等議庶民失盜應捕官兵尚有三限
之法監臨主守倘失官物亦有不行知覺之罪今失神
主宜罪太常請㨂其官屬免之國家經賦皆出于民量
入為出有司之事比者建西山寺損軍害民費以億萬
計刺繡經幡馳驛江浙逼迫郡縣雜役男女動經年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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窮奢致怨近詔雖已罷之又聞姦人乘間奏請復欲興
修流言喧播羣情驚駭臣等議宜守前詔示民有信其
剏造刺繡事非嵗用之常者悉罷之人有寃抑必當昭
雪事有枉直尤宜明辨平章政事蕭拜珠中丞楊多爾
濟等枉遭特們徳爾誣陷籍其家以分賜人聞者嗟悼
比奉明詔還給元業子孫奉祀家廟修葺苟完未及寧
處復以其家財仍賜舊人止酬以直即與再罹㫁沒無
異臣等議宜如前詔以元業還之量其直以酬後所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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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則人無寃憤矣徳以出治刑以防姦若刑罰不立奸
宄滋長雖有智者不能禁止比者額森特穆爾之徒遇
朱太醫妻女過省門外强拽以入姦宿館所事聞有司
以扈從上都為解竟弗就鞫輦轂之下肆惡無忌京民
憤駭何以取則四方臣等議宜遵世祖成憲以姦人命
有司鞫之臣等又議天下囚繫冤滯不無方今盛夏宜
命省臺選官審録結正重刑疏決輕繫疑者申聞詳讞
邊鎮利病宜命行省行臺體究興除廣海鎮戍卒更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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者給粥食藥力死者人給鈔二十五貫責所司及同鄉
者歸骨于其家嵗貢方物有常制廣州東筦縣大步海
及恵州珠池始自大徳元年姦民劉進程連言利分蜑
戸七百餘家官給之糧三年一採僅獲小珠五兩六兩
入水為蟲魚傷死者衆遂罷珠戸為民其後同知廣州
路事塔齊爾等又獻利于實勒們剏設提舉司監採亷
訪司言其擾民復罷歸有司既而内正少卿魏温都爾
冒啟中㫖馳驛督採耗廪食疲民驛非舊制請悉罷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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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民善良死于非命國法當為昭雪特克實弑逆之變
學士布哈指揮布顔呼喇勒院使托果斯皆以無罪死
未褒贈特們徳爾専權之際御史徐元素以言事鎖項
死東平及賈圖沁布哈之屬皆未申理臣等議宜追贈
死者優敘其子孫且命刑部及監察御史體勘其餘有
冤抑者以聞政出多門古人所戒今内外増置官署員
冗俸濫白丁驟陞出身入流壅塞日甚軍民俱蒙其害
夫為治之要莫先于安民安民之道莫急于除濫費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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冗員世祖設官分職俱有定制至元三十年已後改陞
剏設日積月増雖嘗奉㫖取勘減降近侍各私其署夤
緣保禄姑息中止至英宗時始鋭然減罷崇祥夀福院
之屬十有三署徽政院㫁事官江淮財賦之屬六十餘
署不幸遭罹大故未竟其餘比奉詔凡事悉遵世祖成
憲若復循常取勘調虚文延嵗月必無實效即與詔㫖
異矣臣等議宜勅中外軍民署置官吏有非世祖之制
及至元三十年已後改陞剏設員冗者詔格至日悉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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併除罷之近侍不得巧詞復奏不該常調之人亦不得
濫入常選累朝鄂爾多所立長秋承徽長寧寺及邊鎮
屯戍别議處之自古聖君惟誠于治政可以動天地感
鬼神初未嘗徼福于僧道以厲民病國也且以至元三
十年言之醮祠佛事之目止百有二大徳七年再立功
徳使司積五百有餘今年一増其目明年即指為例已
倍四之上矣僧徒又復營幹近侍買作佛事指以算卦
欺昧奏請増修布施莽嘉自稱特奉𫝊奉所司不敢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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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供給恐後況佛以清淨為本不奔不欲而僧徒貪慕
貨利自違其教一事所需金銀鈔幣不可數計嵗用鈔
數千萬錠數倍于至元間矣凡所供物悉為己有布施
等鈔復出其外生民脂膏縱其所欲取以自利畜養妻
子彼既行不修潔適足䙝慢天神何以要福比年佛事
愈繁累朝享國不永致災愈速事無應驗㫁可知矣臣
等議宜罷功徳使司其在至元三十年以前及累朝忌
日醮祠佛事名目止令宣政院主領修舉餘悉減罷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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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之屬並不得巧計擅奏妄増名目若有特奉傳奉從
中書復奏乃行古今帝王治國理財之要莫先于節用
蓋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于害民國用匱而重歛生如
鹽課増價之類皆足以厲民矣比年游惰之徒妄投宿
衛部屬及宦者女紅太醫隂陽之屬不可勝數一人收
籍一門蠲復一嵗所請衣馬芻糧數十戸所徴入不足
以給之耗國損民為甚臣等議諸宿衛宦女之屬宜如
世祖時支請之數給之餘悉簡汰庫特齊牧養馬駞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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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常法分布郡縣各有常數而宿衛近侍委之僕御役
民放牧始至即奪其居俾飲食之殘傷桑果百害蠭起
其僕御四出無所拘鈐私鬻芻豆瘠損馬駞大徳中始
責州縣正官監視蓋暖棚團槽櫪以牧之至治初復散
之民間其害如故監察御史及河間路守臣屢言之臣
等議宜如大徳團槽之制正官監臨閲視肥瘠拘鈐宿
衛僕御著為令兵戎之興號為㓙器擅開邊釁非國之
福蠻夷無知少梗王化得之無益失之無損至治三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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賛布陵盜始者刼殺使臣利其財物而已至用大師期
年不戢傷我士卒費國資糧臣等議好生惡死人之恒
性宜令宣政院督守將嚴邊防遣良使抵巢招諭簡罷
冗兵明勅邊吏謹守禦勿生事則逺人格矣天下官田
嵗入所以贍衛士給戍卒自至元三十一年以後累朝
以是田分賜諸王公主駙馬及百官宦者寺觀之屬遂
令中書酬直海漕虚耗國儲其受田之家各任土著姦
吏為賍官催甲斗級巧名多取又且驅迫郵傳徴求餼
[175-15a]
廪折辱州縣閉償逋負至倉之日變鬻以歸官司交忿
農民窘竄臣等議惟諸王公主駙馬寺觀如所與公主
僧格嘉勒及普安三寺之制輸之公廪計月直折支以
鈔令有司兼令輸之省部給之大都其所賜百官及宦
者之田悉拘還官著為令國家經費皆取于民世祖時
淮北内地惟輸丁税特們徳爾為相専務聚歛遣使括
勘兩淮河南田土重併科糧又以兩淮荆襄沙磧作熟
收徴徼名興利農民流徙臣等議宜如舊制止徴丁税
[175-15b]
其括勘重併之糧及沙磧不可田畝之税悉除之世祖
之制凡有田者悉役之民典賣田隨收入戸特們徳爾
為相納江南諸寺賄賂奏令僧人買民田者毋役之以
里正主首之屬逮今流毒細民臣等議惟累朝所賜僧
寺田及亡宋舊業如舊制勿徴其僧道典買民田及民
間所施産業宜悉役之著為令僧道出家屏絶妻孥蓋
欲超出世表是以國家優視無所徭役且處之官寺宜
清淨絶俗為心誦經祝夀比年僧道往往畜妻子無異
[175-16a]
常人如蔡道泰班講主之徒傷人逞欲壊教干刑者何
可勝數俾奉祠典豈不䙝天瀆神臣等議僧道之畜妻
子者宜罪以舊制罷遣為民賞功勸善人主大柄豈宜
輕以與人世祖臨御三十五年左右之臣雖甚愛幸未
聞無功而給一賞者比年賞賜汎濫蓋因近侍之人窺
伺天顔喜悦之際或稱乏財無居或稱嫁女取婦或以
技物呈獻殊無寸功小善逓互奏請要求賞賜回奉奄
有國家金銀珠玉及㫁沒人畜産業似此無功受賞何
[175-16b]
以激勸既傷財用復啟倖門臣等議非有功勲勞效著
明實蹟不宜加以賞賜乞著為令臣等所言弑逆未討
姦惡未除忠憤未雪冤枉未理政令不信賞罰不公賦
役不均財用不節民怨神怒皆足以感傷和氣惟陛下
裁擇以答天意消弭災變帝不從珪復進曰臣聞日食
修徳月食修刑應天以實不以文動民以行不以言刑
政失平故天象應之惟陛下矜察允臣等議乞悉行之
帝終不能從未幾珪病増劇非扶掖不能行有詔常見
[175-17a]
免拜跪賜小車得乘至殿門下帝始開經筵令左丞相
與珪領之珪進翰林學士吴澄等以備顧問自是辭位
甚力猶封蔡國公知經筵事别刻蔡國公印以賜二年
夏得㫖暫歸故里三年春上遣使召珪期于必見珪至
帝曰卿来時民間如何對曰臣老少賓客不能逺知真
定保定河間臣鄉里也民饑甚朝廷雖賑以金帛恵未
及者十五六惟陛下念之帝惻然勅有司畢賑之拜翰
林學士承㫖知制誥兼修國史國公經筵如故帝察其
[175-17b]
誠病命養疾西山繼得㫖還家未幾起珪商議中書省
事以疾不起四年十二月薨遺命上蔡國公印珪嘗自
號曰澹菴子六人
  李孟
李孟字道復潞州上黨人曾祖執金末舉進士祖昌祚
歸朝授金符潞州宣撫使父唐歴仕秦蜀因徙居漢中
孟生而敏悟七嵗能文倜儻有大志博學强記通貫經
史善論古今治亂開門授徒逺近爭從之一時名人商
[175-18a]
挺王博文皆折行輩與交郭彦通名能知人嘗語唐曰
此兒骨相異常宰輔之器也至元十四年隨父入蜀行
省辟為掾不赴調晉原縣主簿又辭行御史臺交薦之
亦不就後以事至京師中書右丞楊吉達一見竒之薦
于裕宗得召見東宫未幾裕宗薨不及擢用成宗立首
命採訪先朝聖政以備史官之紀述陜西省使孟討論
編次乘驛以進時武宗仁宗皆未出閣徽仁裕聖皇后
求名儒輔導有薦者曰布衣李孟有宰相才宜令為太
[175-18b]
子師傅大徳元年武宗撫軍北方仁宗留宫中孟日陳
善言正道多所進益武宗聞而嘉之詔授太常少卿執
政以孟未嘗一造其門沮之不行改禮部侍郎命亦中
止仁宗侍昭獻元聖皇后降居懐州又如官山孟常單
騎以從在懐州四年誠節如一左右化之皆有儒雅風
由是上下益親每進言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今大
兄在朔方太母有居外之憂殿下當迎奉意㫖以娱樂
之則孝弟之道皆得矣仁宗深納其言日問安視膳婉
[175-19a]
容愉色天下稱孝焉有暇則就孟講論古先帝王得失
成敗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義孟特善論事忠愛懇
惻言之不厭而治天下之大經大法深切明白厥後仁
宗入清内難敬事武皇篤孝母后端拱以成太平之功
文物典章號為極盛嘗與羣臣語握拳示之曰所重乎
儒者為其握持綱常如此其固也其講學之功如此者
實孟啟之也成宗崩安西王阿南達謀繼大統成后為
之主丞相樞密同聲附和中書左丞相哈喇哈斯達爾
[175-19b]
罕密使來告仁宗疑而未行孟曰支子不嗣世祖之典
訓也今宫車晏駕大太子逺在萬里宗廟社稷危疑之
秋殿下當奉大母急還宫庭以折奸謀固人心不然國
家安危未可保也仁宗猶豫未決孟復進曰邪謀得成
以一紙書召還則殿下母子且不自保豈暇論宗族乎
仁宗悦曰先生之言宗廟社稷之福乃奉太后還都時
哈喇哈斯稱病堅卧仁宗遣孟往問之適成后使人問
疾絡繹不絶孟入長揖而坐已而前引其手診其脉衆
[175-20a]
以為醫乃不疑之既得知安西王即位有日還告曰事
急矣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制于人不可不早圖之左右
之人皆不能決惟庫春拜特穆爾勸其行或曰皇后深
居九重八璽在手四衛之士一呼而應者累萬安西王
府中從者如林殿下侍衛寡弱不過數十人兵仗不備
奮赤手而往事未必濟不如靜守以俟阿哈之至然後
圖之未晚也阿哈中國稱兄謂武宗也孟曰羣邪違棄
祖訓黨附中宫欲立庶子天命人心必皆弗與殿下入
[175-20b]
造内庭以大義責之則凡知君臣之義者無不捨彼為
殿下用何求而弗獲克清宫禁以迎大兄之至不亦可
乎且安西既正位號縱大太子至彼安肯兩手進璽退
就藩國必將鬬于國中生民塗炭宗社危矣且危身以
及其親非孝也遺禍難于大兄非弟也得時弗為非智
也臨機不㫁無勇也仗義而動事必萬全仁宗曰當以
卜決之命召卜人有儒服持囊遊于市者召之至孟出
迎語之曰大事待汝而決但言其吉乃入筮遇乾三五
[175-21a]
皆九立而獻卦曰是謂乾之睽乾剛也睽外也以剛處
外乃定内也君子乾乾行事也飛龍在天上治也輿曳
牛掣其人耏且劓内兌廢也厥宗噬膚往必濟也大君
外至明相麗也乾而不乾事乃睽也剛運善㫁無惑疑
也孟曰筮不違人是謂大同時不可以失仁宗喜振袖
而起乃共扶上馬孟及諸臣皆步從入自延春門哈剌
哈斯自東掖來就之至殿廊收首謀及同惡者悉送都
獄奉御璽北迎武宗中外翕然隨以定仁宗監國使孟
[175-21b]
㕘知政事孟久在民間備知閭閻幽隐損益庶務悉中
利病逺近無不悦服然特抑絶僥倖羣小多不樂孟不
為變事定乃言于仁宗曰執政大臣當自天子親用今
鑾輿在道孟未見顔色誠不敢冒當重任固辭弗許遂
逃去不知所之夏五月武宗即位有言于帝曰内難之
初定也李孟嘗勸皇弟以自取如彼言豈有今日武宗
察其誣弗聴仁宗亦不敢復言孟至大二年仁宗為皇
太子嘗侍帝同太后内宴飲半仁宗深思戚然改容帝
[175-22a]
顧語曰吾弟今日不樂何所思耶仁宗從容起謝曰賴
天地祖宗神靈神器有歸然成今日母子兄弟之歡者
李道復之功為多適有所思不自知其變于色也帝甚
友愛感其言即命捜訪之得之許昌陘山遣使召之三
年春正月入見武宗于玉徳殿帝指孟謂宰執大臣曰
此皇祖妣命為朕賓師者宜速任之三月特授榮禄大
夫中書平章政事集賢大學士同知樞密院事仁宗嗣
立真拜中書平章政事進階光禄大夫推恩其三世且
[175-22b]
諭之曰卿朕之舊學其盡心以輔朕之不及孟感知遇
力以國事為己任節賜與重名爵覈太官之濫費汰宿
衛之冗員貴戚近臣惡其不便于已而心服其公無間
言焉司空司徒太尉古之三公自大徳以來封拜繁多
釋老二教設官統治權抗有司撓亂政事僧道尤苦其
擾孟言人君之柄在賞與刑賞一善而天下勸罰一惡
而天下懲柄乃不失所施失當不足勸懲何以為治僧
道士既為出世法何用官府繩治乃奏雪冤死者復其
[175-23a]
官䕃濫冒名爵者悉奪之罷僧道官天下稱快仁宗初
出居懐深見吏弊欲痛剗除之孟進言曰吏亦有賢者
在乎變化激厲之而已帝曰卿儒者宜與此曹氣類不
合而曲相䕶祐如此真長者之言卿在朕前惟舉人所
長而不斥其短尤朕所深嘉也時承平日久風俗奢靡
車服僣擬上下無章近臣恃恩求請無厭時宰不為裁
制乃更相汲引望幸恩賜耗竭公儲以為私惠孟言貴
賤有章所以定民志賜與有節所以勸臣下請各為之
[175-23b]
限制帝皆從之孟在政府雖多所補益而自視常若不
及嘗因間請曰臣學聖人道遭遇陛下陛下堯舜之主
也臣不能使天下為堯舜之民上負陛下下負所學乞
解罷政權避賢路帝曰朕在位必卿在中書朕與卿相
與終始自今其勿復言繼賜爵秦國公帝親授以印章
命學士院降制又圖其像勅詞臣為之賛及御書秋谷
二字識以璽而賜之入見必賜坐語移時稱其字而不
名其見尊禮如此帝常語近臣曰道復以道徳相朕致
[175-24a]
天下蒙澤賜之鈔十萬貫令將作為治第孟辭曰臣布
衣際遇所望于陛下者非富貴之謂也悉辭不受皇慶
元年正月授翰林學士承㫖知制誥兼修國史仍平章
政事未幾請告歸塟其父母帝勞餞之曰事訖宜速還
毋久留孤朕所望十二月入朝帝大悦慰勞甚至因請
謝事優詔不允請益堅乃命以平章政事議中書省事
承㫖翰林二年夏乞還國公印奏三上始如所請帝每
與孟論用人之方孟曰人材所出固非一途然漢唐宋
[175-24b]
金科舉得人為盛今欲興天下之賢能如以科舉取之
猶勝于多門而進然必先徳行經術而後文辭乃可得
真材也帝深然其言決意行之延祐元年十二月復拜
平章政事二年春命知貢舉及廷䇿進士為監試官七
月進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國改封韓國公職任如故已
而以衰病不任事乞解政權歸田里帝不得已從所請
復為翰林學士承㫖入侍宴閒禮遇尤厚延祐七年仁
宗崩英宗初立太師特們徳爾復相以孟前共政時不
[175-25a]
附已讒搆誣謗盡收前後封拜制命降授集賢侍講學
士嘉議大夫度其必辭因中害之孟拜命欣然適翰林
學士劉賡來慰問即與同入院宣徽使以聞曰李孟今
日供職舊例當賜酒帝愕然曰李道復乃肯俯就集賢
耶時特們徳爾子巴爾濟蘇侍帝側帝顧謂曰爾輩謂
彼不肯為是官今定何如由是讒不得行嘗語人曰老
臣待罪中書無補于國聖恩寛宥不奪其禄今老矣其
何以報稱帝聞而善之恩意稍加至治元年卒御史累
[175-25b]
章辨其誣詔復元官至治中贈舊學同徳翊戴輔治功
臣太保儀同三司上柱國進封魏國公謚文忠孟宇量
閎廓材略過人三入中書民間利害知無不言引古證
今務歸至當士無貴賤茍賢矣不進拔不已遊其門者
後皆知名退居一室蕭然如布衣為文有竒氣其論必
主于理其獻納謀議常自毁其稾家無幾存皇慶延祐
之世每一政之繆人必以為特們徳爾所為一令之善
必歸之于孟焉子獻御史中丞同知經筵事
[175-26a]
  張養浩
張養浩字希孟濟南人幼有行義嘗出遇人有遺楮幣
于途者其人已去追而還之年方十嵗讀書不輟父母
憂其過勤而止之養浩晝則黙誦夜則閉戸張燈竊讀
山東按察使焦遂聞之薦為東平學正游京師獻書于
平章博果密大竒之辟為禮部令史仍薦入御史臺一
日病博果密親至其家問疾四顧壁立歎曰此真臺掾
也及為丞相掾選授堂邑縣尹人言官舍不利居無免
[175-26b]
者竟居之首毁淫祠三十餘所罷舊盜之朔望㕘者曰
彼皆良民飢寒所迫不得已而為盜耳既加之以刑猶
以盜目之是絶其自新之路也衆皆感泣互相戒曰毋
負張公有李虎者嘗殺人其黨暴戾為害民不堪命舊
尹莫敢詰問養浩至盡寘諸法民甚快之去官十年猶
為立碑頌徳仁宗在東宫召為司經未至改文學拜監
察御史初議立尚書省養浩言其不便既立又言變法
亂政將禍天下臺臣抑而不聞乃揚言曰昔僧格用事
[175-27a]
臺臣不言後幾不免今御史既言又不以聞臺將安用
時武宗將親祀南郊不豫遣大臣代祀風忽大起人多
凍死養浩于祀所揚言曰代祀非人故天示之變大違
時相意時省臣奏用臺臣養浩歎曰尉専捕盜縱不稱
職使盜自選可乎遂疏時政萬餘言一曰賞賜太侈二
曰刑禁太踈三曰名爵太輕四曰臺綱太弱五曰土木
太盛六曰號令太浮七曰倖門太多八曰風俗太靡九
曰異端太横十曰取相之術太寛言皆切直當國者不
[175-27b]
能容遂除翰林待制復搆以罪罷之戒省臺勿復用養
浩恐及禍乃變姓名遁去尚書省罷始召為右司都事
在堂邑時其縣達嚕噶齊嘗與之有隙時方求選養浩
為白宰相授以美職遷翰林直學士改秘書少監延祐
初設進士科遂以禮部侍郎知貢舉進士詣謁皆不納
但使人戒之曰諸君子但思報効奚勞謝為擢陜西行
臺治書侍御史改右司郎中拜禮部尚書英宗即位命
㕘議中書省事㑹元夕帝欲于内庭張燈為鰲山即上
[175-28a]
疏于左丞相拜珠拜珠袖其疏入諌其略曰世祖臨御
三十餘年每值元夕閭閻之間燈火亦禁況闕庭之嚴
宫掖之邃尤當戒懼今燈山之搆臣以為所翫者小所
繫者大所樂者淺所患者深伏願以崇儉慮逺為法以
喜奢樂近為戒帝大怒既覽而喜曰非張希孟不敢言
即罷之仍賜尚服金織幣一帛一以旌其直後以父老
棄官歸養召為吏部尚書不拜丁父憂未終喪復以吏
部尚書召力辭不起泰定元年以太子詹事丞兼經筵
[175-28b]
説書召又辭改淮東亷訪使進翰林學士皆不赴天厯
二年闗中大旱饑民相食特拜陜西行臺中丞既聞命
即散其家之所有與鄉里貧乏者登車就道遇饑者則
賑之死者則塟之道經華山禱雨于嶽祠泣拜不能起
天忽隂翳一雨二日及到官復禱于社壇大雨如注水
三尺乃止禾黍自生秦人大喜時斗米值十三緡民持
鈔出糴稍昬即不用詣庫換易則豪猾黨蔽易十與五
累日不可得民大困乃檢庫中未毁昬鈔文可驗者得
[175-29a]
一千八十五萬五千餘緡悉以印記其背又刻十貫五
貫為劵給散貧乏命米商視印記出糶詣庫驗數以易
之于是吏弊不敢行又率富民出粟因上章請行納粟
補官之令聞民間有殺子以奉母者為之大慟出私錢
以濟之到官四月未嘗家居止宿公署夜則禱于天晝
則出賑饑民終日無少怠每一念至即撫膺痛哭遂得
疾不起卒年六十闗中之人哀之如失父母至順二年
贈攄誠宣恵功臣榮禄大夫陜西等處行中書省平章
[175-29b]
政事柱國追封濱國公諡文忠二子彊引彊先卒
  敬儼
敬儼字威卿其先河東人後徙易水五世祖嗣徽仕金
官至㕘知政事曽祖子淵樂陵令祖鑑同知嵩州事皆
以進士起家父元長有學行官至太常博士儼其仲子
也幼不為嬉戲事長嗜學善屬文御史中丞郭良弼薦
為殿中知班著憲章若干卷受知于廣平王伊囉勒諾
延連辟太傅太師兩府掾調高郵縣尹未赴選充中書
[175-30a]
省掾朱清張瑄為海運萬戸豪縱不法適儼典其文牘
嘗致厚賂儼怒拒之二人以罪伏誅權貴多以賄敗連
坐獨儼不與大徳二年授吏部主事改集賢司直㑹湖
湘有警丞相哈喇哈斯達爾罕奏儼奉詔恤民且觀釁
甚稱㫖意六年擢禮部員外郎有故郡守子當以廕補
官繼母訴其非嫡者儼察其誣按之果如所言七年拜
監察御史時省臣有既黜而復收用者㕘預官巧佞與
相比周以黷貨撓法即日劾去之江浙行省與浙西憲
[175-30b]
司交章相攻擊事聞命省臺遣官往治之儼與阿爾斯
蘭哈雅偕行多不合兩上之朝廷卒是儼議七月遷中
書左司都事扈從上京西京賈人有以運糧供餉北邊
而得官者盜用至數十萬石以利啗主者匿不發儼按
徴之以輸邊九年授吏部郎中以父病辭已而父卒既
終喪復入御史臺為都事中丞何某與執政有隙省議
欲覈臺選之當否儼曰邇者省除吏千餘人臺亦當分
别之邪語聞議遂寢江南行御史臺與江浙省爭政事
[175-31a]
聞儼曰省臺政事風化本原各宜盡職顧乃以小故忿
爭而瀆上聴乎建康路總管侯珪貪縱事敗儼亟遣官
決其事及其夤緣近倖奏請原之命下已無及矣武宗
撫軍北邊成宗昇遐宰臣有異謀者事定命儼預鞫問
之悉得其情除山北亷訪副使入為右司郎中武宗臨
御湖廣省臣有偽為警報馳驛入奏以圖柄用者儼面
詰之曰汝守方面既有警豈得離職是必虚誕耳其人
竟以狀露被斥旱蝗為災民多因饑為盜有司捕治論
[175-31b]
以真犯獄既上朝議互有從違儼曰民饑而盜迫于不
得已非故為也且死者不可復生宜在所矜貸用是得
減死者甚衆至大元年授左司郎中擢江南諸道行御
史臺治書侍御史先是儼以議立尚書省忤宰臣意適
兩淮鹽法久滯乃左遷儼為轉運使欲以陷之比至首
劾場官之貪汚者法既大行課復增羨至二十五萬引
河南行省㕘政來㑹鹽筴將以羨數為嵗入常額儼以
亭戸凋弊已甚以羨為額民力將殫病人以為已非宰
[175-32a]
臣事事遂止仁宗踐阼召為戸部尚書廷議欲革尚書
省弊政儼言遽罷錢不用恐細民失利不從以疾辭皇
慶元年除浙東道亷訪使有錢塘退卒詐服僧衣稱太
后㫖建婺州雙谿石橋因大興工役以病民儼命有司
𤼵其奸贓杖遣之仍請奏罷其役郡大火焚數千家儼
令𤼵廩以賑貧餒取憲司廢堂材木及諸路學廩之羨
者建孔子廟二年拜江西等處行中書省㕘知政事舊
俗民有爭往往越訴于省吏得並緣為奸利訟以故繁
[175-32b]
儼令下省府非有司不得侵民訟事遂簡詔設科舉儼
薦臨川吴澄金陵楊剛中為考試官得人為多其年冬
移疾退居真州除江南諸道行御史臺侍御史不赴延
祐四年春詔促就前職以疾辭七月召為侍御史十月
遷太子副詹事御史大夫托歡達爾罕奏留之制曰可
湖廣省臣以贓敗儼一日五奏卒正其罪臺臣有劾去
而復職者御史復劾之章再上命丞相樞密共決之儼
曰如是則臺事去矣遂即帝前奏黜之因伏殿上叩頭
[175-33a]
請代帝諭之曰事非由汝汝其復位五年夏五月拜中
書㕘知政事臺臣復奏留之儼亦陛辭不允賜大學衍
義及所服犀帶每入見帝以字呼之曰威卿而不名其
見禮遇如此舊制諸院及寺監得奏除其僚屬者嵗久
多冒濫富民或以賂進有至大官者儼以名爵當慎惜
㑹臺臣亦以為言乃奏請悉追奪之遂著為令六年告
病賜衣一襲遣醫視療儼以其鄉在近圻恐復徴用乃
徙居淮南雖親故皆不接見至治元年除陜西諸道行
[175-33b]
御史臺中丞泰定元年改江南諸道行御史臺中丞皆
不赴年六十五即告老朝廷雖命其子自强為安慶總
管府判官而未從其請四年春遣使賜酒徴為集賢大
學士榮禄大夫商議中書省事儼令使者先返而挈家
歸易水九月帝特署為中政院使復賜酒召之乃輿疾
入見賜食慰勞親為差吉日使視事命朝㑹日無下拜
是月拜中書平章政事復以老病辭不從天厯改元朝
議欲盡戮朝臣之在上京者儼抗論謂是皆循常嵗例
[175-34a]
從行殺之非罪衆賴之獲免居月餘傷足告歸家居十
餘年痺不能行猶劬書不廢臨終戒子弟曰國恩未報
而至不禄柰何汝曹當清白守恒業無急仕進正冠幘
端坐而逝贈翰林學士承㫖光禄大夫柱國封魯國公
謚文忠自强朝散大夫禮部員外郎儼有詩文若干卷
藏于家叔祖鉉與太原元好問同登金進士第國初為
中都提學著春秋備忘四十卷仁宗朝命刻其書今行
于世
[175-34b]
 
 
 
 
 
 
 
 元史卷一百七十五
[175-35a]
元史卷一百七十五考證
敬儼𫝊延祐四年 按原刻無延祐二字接叙於皇慶
 二年之後考皇慶秖二年無四年此在至治之前為
 延祐無疑今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