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o0015 歷代名賢確論-宋-闕名 (master)


[076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歴代名賢確論卷七十六
  𤣥宗二
   姚崇 宋璟范祖禹皮温公/子由 日休 孫之翰/
   盧懐慎温公/ 孫之翰/
   張説范祖禹/
   源乾曜范祖禹/
   張九齡唐子西/ 吕温/ 孫之翰/ 東坡/
[076-1b]
   周子諒范祖禹/ 柳子厚/ 張唐英/ &KR0008/
   陸象先張唐英/
姚崇 宋璟
 范祖禹論崇奏序進官吏帝仰視屋不顧曰人君勞
 於求賢逸於任人古者疇咨僉諧然後用之茍得其
 人則任而勿疑乃可以責成功明皇既相姚崇而委
 任之如此其能致開元之治不亦宜哉 又論姚崇
 對帝刺史縣令不可徧擇曰姚崇之辯雖能折議者
[076-2a]
 之言然亦未為得也夫天子者擇一相而任之一相
 者擇十使而使之十使者擇刺史縣令而置之賢者
 舉之不肖者去之則君不勞而天下治矣故有一相
 則有十使矣有十使則有刺史縣令矣何患乎不得
 其人哉任相者天子之事也選使者相之職也察吏
 者使之責也郡縣之廣守令之衆焉得人人而擇之
 茍相得其人則委之擇大吏而已矣吏非其人則是
 相之不才也退之而已矣崇不論此乃以為刺史縣
[076-2b]
 令不可徧擇豈宰相之體乎
 司馬温公論薛謙元獻鼎銘崇表賀曰日蝕不驗太
 史之過也而君臣相賀是誣天也采偶然之文以為
 符命小臣之諂也而宰相因而實之是侮其君也上
 誣於天下侮於君以明皇之明姚崇之賢猶不免於
 是豈不惜哉
 范祖禹論遣薛訥擊契丹曰姚崇等以其君討契丹
 為是邪當成之為非邪當爭之不可微諫而止也明
[076-3a]
 皇既不聽諫又益甚之遂相薛訥而使之將兵崇等
 乃不敢言則是人君可以威脅羣臣而遂其非也然
 則君有大過將何以止之夫人臣諫而不聽則當去
 位茍不能彊諫而視其君之過舉至於天下咸怨其
 臣則曰非我不諫君不能用我也始則擇利以處其
 身終則引謗以歸於君此不忠之大者也使君驕其
 臣而輕於用武天下不勝其弊崇之罪也夫
 孫之翰論相姚崇曰天子任輔臣非知其才諒其忠
[076-3b]
 推誠待之何以責成功輔臣荷天子之知非素藴䇿
 畫通逹時務盡節行之何以稱大用明皇之任相姚
 崇之事君得其道矣初明皇以崇可相將召之張説
 輩䜛言交譖一不能動遂以大柄付之崇亦荷其信
 任之意力救時弊行之不疑數十年紛亂之政旬日
 而變紀綱法度卓然振起非君臣相待之誠至深至
 悉何以及此然為姚崇則易為明皇則難自中宗復
 位承武后暴政之餘且為韋庶人所制用姦貪去忠
[076-4a]
 良官職無序紀綱大亂以太平暴横不改其惡中外
 人心思治甚切崇有才智固能觀時事之弊知其變
 之之術一日當國政順人心行之不難爾明皇居藩
 邸已憤時弊之甚即位之始鋭意求治任崇固宜但
 張説有輔翼舊勲帝所親待方居左右與崇不協崇
 雖才過於説適在疎逺明皇不信親近而信疎逺不
 任説而任崇此所以為難也嗚呼人君知疎逺之臣賢
 而可任付以大柄推誠待之遂使盡心時政成開元
[076-4b]
 治平之業後之人君觀其任賢之道得不以為法哉
 子由論曰唐史臣稱崇善應變以成天下之務宋璟
 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斯言固二人之所長也然應
 變者要之不失正而後可孟子有言所惡於智者為
 其鑿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則無惡於智矣禹之行
 水也行其所無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無事則智亦
 大矣唐明皇豪俊之君也而姚崇復以豪俊事之方
 其君臣遇合天下事迎刃而解若無足為者雖然以
[076-5a]
 水濟水後將有不可食者開元四年天下大蝗民祭
 而拜之坐視食苗而不敢捕崇奏遣御史為捕蝗使
 分道殺蝗羣臣多不以為然帝亦疑之而崇行之愈
 力蝗亦為息捕蝗雖古之遺法然遇災而懼修徳以
 答天變古之道也崇置之不言而専以捕為事已可疑
 矣既而崇所親吏趙誨以賕死崇懼遂還政時帝將
 幸東都而太廟屋壊宰相宋璟蘇頲皆言三年之喪
 未終不可巡幸壊壓之變天戒也請罷東巡修徳以
[076-5b]
 答至譴帝以問崇崇曰此苻堅故殿也山有朽壤而
 崩木蠧而折理無足怪但壊與行㑹非縁行而壊也
 今闗中無年餽餉勞弊出幸東都所以為人非為已
 也百司已戒供擬已具請車駕即東而遷神主太極
 殿更作新廟此大孝也帝用其言崇由此復相開元
 末帝在東都欲還長安裴耀卿等皆言農人場圃未
 畢須冬可還李林甫獨曰二都本東西宫耳車駕往
 來何用待時假令妨農獨赦所過租賦可也帝大悦
[076-6a]
 即駕而西崇建東幸之計林甫建西還之議其意同
 爾孰謂崇獨賢乎從崇之議使人君上不畏天戒中
 不敬宗廟下不恤人言三者忠臣之所諱而崇居之
 不疑何哉其後崇璟皆没𤣥宗愈輕蔑羣臣方任張
 九齡而廢太子瑛用牛仙客則聽李林甫方嬖楊國
 忠而縱安禄山則用輔璆琳専以適已為悦類崇有
 以啓之也吾謂開元之治雖出於崇天寶之亂亦崇
 之所自致此人臣之至戒也
[076-6b]
 范祖禹論宋璟不賞郝靈荃以防黷武曰宋璟可謂
 賢相矣見其始而知其終沮其勝而憂其敗懲人主
 之好武為天下患之深也其後明皇卒以黷武至於
 大亂何其智之明歟其可謂賢相矣 又論宋璟不
 與楊思勉交言曰昔申棖以慾不得為剛宋璟所以
 能剛其惟無慾乎明皇以此重之可謂能知賢矣
 皮日休曰余嘗慕宋廣平之為相貞姿勁質剛態毅
 狀疑其鐵腸與石心不解吐婉媚之文而有梅花賦
[076-7a]
 清便富艷得南朝徐庾體殊不類其為人也後蘇相
 公味道得而稱之廣平之名遂振嗚呼夫廣平之才
 未為是賦則蘇公何暇知其人哉將廣平困於窮阨
 於躓然强為是文邪
盧懐慎
 司馬温公論懐慎每事推崇時人謂伴食宰相曰昔
 鮑叔之於管仲子皮之於子產皆位居其上能知其
 賢而下之授以國政孔子美之曹參自謂不及蕭何
[076-7b]
 一遵其法無所變更漢業以成夫不肖用事為其僚
 者愛身保禄而從之不顧國家之安危是誠罪人也
 賢智用事為其僚者愚惑以亂其治専固以分其權
 媢嫉以毁其功愎戾以竊其名是亦罪人也崇唐之
 賢相懐慎與之同心戮力以濟明皇太平之政夫何
 罪哉秦誓曰如有一介臣斷斷猗無他技其心休休
 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
 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孫黎民亦
[076-8a]
 職有利哉懐慎之謂矣
 孫之翰論懐慎薦宋璟盧從愿且謂上享國既久慮
 小人乘間以進二君其志之曰太宗嘗賜魏公手詔
 言晉何曽不忠之罪葢謂曽窺武帝奢逸之意不能
 切諫但退有後言也觀盧懐慎與宋璟等所言頗似
 何曽之意然懐慎與曽言同而意異曽以奢侈為時
 所譏見主之過黙而不諫此正保位爾其與子孫竊
 言又欲取名於後世也懐慎清儉有節性復公正非
[076-8b]
 懐禄固寵之人也其主方勤政治未有深過但以髙
 識見其萌芽不聞切諫此亦可責能與璟等深言且
 力薦之是使諫正於後以此論之懐慎與曽言同而
 意異也夫大臣徳望有素無保位懐禄之迹若觀主
 微過而不言能薦賢者諫正於後尚可掩過若大臣
 徳望未著見主過而不言又不能力薦賢者使之諫
 正此真懐禄固寵之人雖竊一時富貴千萬世識者
 視之當為罪人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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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説
 范祖禹論張説召募壯士代宿衛曰唐制諸衛府有
 為兵之利而無養兵之害田不井而兵猶藏於民後
 世最為近古而便於國者也開元之時其法寖隳非
 其法不善葢人失之也張説不究其所以而輕變之
 兵農既分其後卒不能復古則説之為也夫三代之
 法出於聖人及其末流亦未嘗無弊救之者舉其偏
 以補其弊而已若并其法廢之而以私意為一切茍
[076-9b]
 簡之制則先王之法其存者幾何天下之務常患於
 議臣之好改舊章此所以多亂也
源乾曜
 范祖禹論乾曜張説以上生日為千秋節曰太宗不
 以生日宴樂以為父母劬勞之日也乾曜等乃以人
 主生日為節又移社以就之夫節者隂陽氣至之候
 不可為也社者國之大祀不可移也明皇享國既久
 驕心寖生乾曜説不能以義正君每為諂首以逢迎
[076-10a]
 之後世猶謂説等為名臣不亦異乎
張九齡
 唐子西張曲江畫像贊序曰吾南遷至曲江其故老
 為吾言唐開元中平盧帥張守珪遣偏將安禄山奏
 事京師張文獻公見之大驚密請除之不從未幾守
 珪入朝禄山引兵襲契丹大敗所亡失以萬計公請
 以軍法誅之又不從後二十年禄山稱兵犯順公之
 没葢十六年矣明皇在蜀始悔不用公言於是遣使
[076-10b]
 度嶺弔祭以舊史驗之良然吾嘗謂明皇一曰殺三
 庶人如刈竹葦如剖𤓰瓠無毫髪顧惜而誅一禄山
 如拔齒然此何理也方是時唐祚將衰親疎厚薄之
 序一切倒置陵夷至於天寶之末人倫天理絶滅敗
 壊故張垍其壻也而先叛永王其子也而又叛太子
 起兵至靈武則又叛雖微禄山唐祚未必不衰而唐
 祚之衰自禄山始明皇嘗歎公没不復聞忠言正使
 公存吾知其言不復用矣公平生論事至多而斯言
[076-11a]
 不用尤可痛恨吾欲訪其故居而弔其墓識其子孫
 以求其遺風餘烈時方遷序勢有所未暇獨得其遺
 像流涕而贊之曰魏武言典午不可親而文帝待
 之坦然不疑也齊王攸言劉淵不可養而晉武寵
 之確然不移也莫親於父子莫愛於兄弟一有所蔽
 則親愛莫得而奪之況於疎逺乎然則公言之不用
 固其宜也噫先事而言則未信已至而悔則無及前
 世之敗末有不由於斯也可勝道哉可勝痛哉此吾
[076-11b]
 所以見公之像愾然而嗟咨也
 吕温張荆州畫贊序曰中書令始興文獻公有唐之
 鯁亮臣也開元二十二年𤣥宗春秋髙矣謂太平自
 致頗易天下綜覈稍怠推納寖廣若君子小人摩肩
 於朝直聲遂寑邪氣始勝中興之業衰焉公於是以
 生人為身社稷自任抗危言而無所避秉大節而不
 可奪小必諫大必諍攀帝檻歴天階犯雷霆之威不
 霽不止日月幾蝕卻為分明虎而冠之不敢猛視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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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賢倚賴天下仰息凜凜乎千載之望矣不虞天將啓
 幽薊之禍俾姦臣乘釁以速致戎詐成䜛勝聖不能
 保褫我公衮置於侯服身雖逺而諫愈切道既塞而
 誠彌堅憂而不怨終老南國於戲功業見乎變而其
 變有二在否則通在泰則窮開元初天子新出艱難
 久憤荒政樂與羣下勵精致理於是乎有否極之變
 姚宋坐而乘之舉為時要動中上急天光照身宇宙
 在手勢若舟楫相得當洪流而鼓迅風崇朝千里不
[076-12b]
 足怪也開元末天子倦於勤而安其安髙視穆清霈
 然大滿於是乎有泰極之變荆州起而扶之舉為時
 害動咈上慾日與䜛黨抗行於交㦸之中勢若微陽
 戰隂衝密雲而吐丹氣歘耀而滅又何難乎所痛者
 逢一時事一聖踐其跡執其柄而有可有不可有成
 有不成況乎差池草茅沉落光耀者復何言哉贊曰
 唐有棟臣往矣其邈世傳遺像以覺後學徳容恢異
 天骨峻擢波澄東溟日照泰嶽具瞻崇崇起敬起忠
[076-13a]
 貌與神㑹澟然生風氣藴逆鱗色形匪躬當時曲直
 如在胷中鯤鱗初脱激海以化羊角中頽摩天而下
 無喜無愠亦如斯畫嗚呼為臣儆爾夙夜
 孫之翰論九齡乞斬禄山曰人君有忌心則賢者不
 能立事矣軍國之務至大至衆一人之志固不能了
 必藉賢者謀議也賢者謀議多出衆人之見非英睿
 求治之君往往不諒其心或以忤意厭之或以立異
 惡之姦邪希㫖之臣摭疑似之事從而譖毁則人君
[076-13b]
 忌之矣既忌之不惟謀議難合且欲鬭一時怒氣多
 方沮之雖理道明白亦不從也賢者為人君所忌如
 此欲立事得乎九齡以髙才直道居輔相之位值明
 皇倦於政治厭聞讜言方且倚任李林甫姦臣謀議
 固無以合所奏禄山逆狀此先覺獨斷之論非常人
 可明其以將校敗衂請行軍法此有何難明之理況
 禄山素無賢名又無大功止以勇鋭可用今戰而敗
 衂則勇鋭亦不過人不知以何功徳可贖罪也是明
[076-14a]
 皇以九齡論議堅正多所違忤又聽姦邪䜛間又有
 忌心固不從其言而沮之也噫賢者忠於國而人君
 忌之謀議之事雖理道明白不從其言在賢者無負
 於國矣但人君内倚姦臣外養大惡播遷之患歸咎
 何人
 東坡論九齡罷相曰士大夫砥礪名節正色立朝不
 務雷同以固禄位非獨人臣之私義乃天下國家所
 恃以安者也若名節一衰忠信不聞亂立隨之捷如
[076-14b]
 影響西漢之末敢言者惟王章朱雲二人章死而雲
 廢則公卿持禄保妻子如張禹孔光之流爾故王莽
 以斗筲穿窬之才盜取神器如反掌唐開元之末大
 臣守正不回惟張九齡一人九齡既已忤㫖罷相明
 皇不復聞其過以致禄山之亂治亂之機可不慎哉
周子諒
 范祖禹論杖周子諒於朝堂以彈牛仙客故曰古之
 殺諫臣者必亡其國明皇親為之其大亂之兆乎開
[076-15a]
 元之初諫者受賞及其末也而殺之非獨於此而異
 也始誅韋氏抑外戚焚珠玉錦繡詆神仙禁言祥瑞
 豈不正哉其終也惑女寵極奢侈求長生悦禨祥以
 一人之身而前後相反如此由有所陷溺其心故也
 可不戒哉
 柳子厚曰天寳年有以諂諛至相位賢臣放逐公為
 御史抗言以白其事得死於墀下史臣書之公之死
 而佞者始畏公議於乎古之得其死者衆矣若公之
[076-15b]
 死志匡王國氣震姦佞動獲其所斯葢得其死者歟
 公之徳之才洽於傳聞卒以不試而獨申其節猶能
 奮百代之上以為世軌第令生於定哀之間則孔子
 不曰未見剛者出於秦楚之間則漢祖不曰安得猛
 士而存不及興王之用没不遭聖人之歎誠立志者
 之所悼也云云/
 張唐英論曰柳宗元有御史周君碣曰有唐正臣周
 某字某以諫死葬於某所公天寶中有諂諛至相位
[076-16a]
 賢臣放逐公為御史抗言以白其事得死於墀下然
 不言周君名字及諂諛為相者誰氏賢臣放逐者何
 人今以唐史質之周君必子諒也諂諛必牛仙客也
 賢臣必張九齡也林甫薦仙客為宰相張九齡言其
 不可上不悦罷九齡相位時子諒為御史白於大夫
 李適之曰仙客不才濫登相位公何得坐觀其事適
 之遽奏之上怒決配子諒於瀼州至藍田賜死以九
 齡所薦子諒非其人左遷荆州都督嗟乎九齡以子
[076-16b]
 諒能抗言朝廷之失是不負其職而九齡為能知人
 爾而明皇悦邪佞之臣反以九齡所薦非其人而逐
 之如此則後之大臣薦臺諫官者當依阿取容喑喑
 如秋蟬泛泛如浮萍則無患矣何以為朝廷之耳目
 哉夫植而欲其茂也必時溉之溉而怒長反自伐之
 必衰之理也明皇之惡子諒乃自求衰之謂乎西幸
 之禍有所召爾
 鄭獬曰唐孰亂之曰林甫也曰是林甫居其成也然
[076-17a]
 則其殺周子諒始乎子諒死言也張九齡直其議亦
 棄焉於此開元之治亂岐矣於時林甫雖相也有正
 人梗乎中尚闔吻而伺未能奮其爪牙也及死且棄
 焉則闞然始怒矣直臣噤口而喑去羣邪爭途而公
 進顧誰為忌憚歟嗚呼禹曰無若丹朱傲吾眡舜不
 宜及是言也而舜無誅焉則有以發乎衆矣故朱雲
 逐則張禹進禹進而王氏擅與漢之亂一迹焉吾故
 曰其殺周子諒始乎
[076-17b]
陸象先
 張唐英論曰象先為益州長史司馬韋枹真諌以宜
 行罰象先曰理則可矣何必嚴刑以立威遷河中尹
 録事白以小吏合杖象先曰此人之情不甚相逺必
 須行杖須從汝始又曰天下本無事庸人擾之始為
 煩耳但静其源何憂不簡噫可謂仁恕長者也求之
 古人其宓子賤之倫乎兩漢以下循吏殆不及也後
 世為人上者以仁愛而撫民則世謂之柔懦以教化
[076-18a]
 而訓俗則世之謂迂闊至有殘其民惟恐其不酷反
 得幹才之譽撓其民惟恐其不煩反得治劇之名故
 近年趨進奔竸者惟務軋其民以進已之身故天下
 之民日陷網羅之苦耳不聞仁義禮樂之教目不見
 寛和惠慈之化謂為治之法自古皆然至有父不父
 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踵兇襲惡填塞牢獄刑誅殺
 戮嵗千萬數皆由在上者煩撓而致之噫安得國家
 拔卓茂於密縣顯朱邑於桐鄉又求象先輩百十人
[076-18b]
 分之四方郡縣導民以徳齊民以禮使其有恥且格
 不煩不撓至簡至易盡成循吏之治而使吾人熈熈
 哉夫以區區曹參而能守葢公一言以清淨而鎮俗
 而公卿大夫牧民而不以象先之心為心者真衣冠
 而刼者乎
 
 
 歴代名賢確論巻七十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