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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明文海巻四十二 餘姚黄宗羲編
賦四十二
禽蟲五
嗤彪賦湯顯祖/
予郡巴丘南百折山中有道士善檻虎兩函桁之
以鐵中不通也左闗羊而開右以入虎懸機下焉
餓之抽其桁出其爪牙楔而鍖之縆其舌已重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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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飼以十銖之肉而已乆則羸然弭然始飼以飯
一杯菜一盂未嘗不食也亦不復有一銖之肉矣
以至童子皆得飼之已而出諸囚都無雄心道士
時與撲跌為戲因而賣與人守門以為常率虎千
錢大者千五百錢初猶驚動馬牛後反見犬牛而
驚矣或時伸腰振首輒受呵叱已不復爾常置庭
中以娯客月須請道士診其口爪鐫剔擾洗各有
期道士死其業廢予獨□夫虎雄蟲也貪羊而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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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至於斯辱也賦之
夫何山中之一獸兮受猛質於西旻貌低團而項
廷鼻黝隆而齒齦目斜眶而電爍聲倨頷以雷殷
舌理粗而莝樹鬚峰横而獵人爪含銛而巻曲尾
拂彗而縆伸咤形模其足怖矧精威之絶塵静嘯
而隂飈窣起坦步則稠林自分凜氣候之相制隠
形勢而見尊況百折之深山常此窟之成羣黄斑
屬而卧隴白頞連而飲津初涉味於牛馬遂䑛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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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人民戸震躬而屏徙或重遷而逺藩獨無生之道
士故有心而與隣力不加於子路術不詭於黄神布
石闗之宛轉交鐵葉以繽綸界鴨羊於接檻誘聞羶
而見循進宻厯以窮路退蹢躅而下門遂乃聊浪擲
跌偪仄輪囷始傖㲰而怒湧乆牢騷而意煩氣屈而
皽力癉而踆壙局拘而勢改積威約而理均於是道
士欣然待旦及晨舉之於懸處餓之以兼旬待威神
之委頓任處置之紛紜未陷頭而拔髮先罥爪而剔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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捩權牙於巨斧磨刺舌以疏巾香泔變其腸胃清水洗
其喉唇欲次第而施食己隨宜而致馴初猶啖以碪肉
次則習以盤飡或設以粰粒之餘或投以菘芥之根既
苦饑而伏檻敢擇食以懟恩遂乃改山林之性氣狎雞
犬之見聞遇夫人之下視即弭耳而意親諒厓柴之已
去放野牧以逡巡非止柔性兼弱其肋圓腰纎而脇息
艷斑摧而襞皴撫之而亦喜撲之而不嗔似巨貍之擾
足若卑犬之纒身偶循隅而吐喑輒䝉呵而愴魂懊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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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之無時委降戢於匪倫見其弱而可弄牽以售而論
斤有守犬其未足借虛名而守閽第周旋於死薄得渾
迹於毚麏學婆娑而昵主戲矍綽以娛賔感知音之君
子被嘆涕之慇懃偉兹靈之巨猛鬱有武而有文論雄
心與剛力固決乾而倒坤略網絓而風飛觸熛燎以雷
噴哮怒則千人自廢憤蹶則萬瓦皆震匪胥疏其有欲
何牢檻之敢陳偶朶頥於跛羊落一髪於千鈞饑窘來
而餌施利器往而性冺足人間之玩擾何氣決之可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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諒如此而乆生固不如即死之麒麟
太平鵲賦陳子壯/
余步掖門見鵲羣飛入太廟啄松子毛衣甚都云太
平鵲賦之
伊孳氄之何方亦翾
而成族蔽越裳之翡翠驕建章
之黃鵠絢采雜而成文莫損益其紛郁占賀世之劭名
謝虞機於莽麓宜小過以遺音羞唶嘖於覆軸望廟廷
而不眩躡罘罳兮若木寧軀弱而宇寛毋搏擊乎踡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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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學語以猶人旋照影以自鬻懍皇神之在兹幸免妬而
逺辱展䆗窱兮蓊薈泛枝柯兮霑足縱鷇雛之罔知諒
因𠂻而表暴顧蟣蚋之禄命勞握粟而出卜否乎雉雊
於彤日休者烏流於火復其若斯之渾忘以載飛而載
逐乎
沙鷄賦陳子壯/
沙雞西北邉鳥也邊境數擾沙雞無止冬月薄暮羣
飛過都如風斯陣後飛至江北食禾稼鳳陽守臣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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異鳥聞
夫物疇微而無徵性奚遷而弗革名禽經之罕詳形迅
駚而難索度野馬於塵埃息相吹其逍遙初無疑於衆
羽簸比屋以飄颻跨陽鳥之遞征泥鶢鶋於魯郊彼六
鷁之退飛或鸜鵒之來巢聖惟芒而必剔蠢以亂而益
秦吉了曰我今者曽不彼入胡爾今者乃我之逃鶻
回紇兮鵽突厥阿得脂兮甥博勞從連雞而自并觸穹
廬以為髙幕有烏而四起城千雉兮將翺轟逐肉以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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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咮長尺其猶饕韓盧反猘虎倀晝號沙蟲祝化猿鶴
周遭是以閨閣饑思於空倉纓冠膽弱於乘軒迨夫蓬
蓬颯發望望星奔日意黫憯脱葉豗喧亘重障其閃爍
有隔脰而摧魂若乃摠銍欠出艚艎在屯沙烟栁雪眢
井窒門石馬間嘶餘㱴連墩雄雌既割弟不識昆梟音
何徙鷹眼耐存搶天窟地為魗滋繁越陌踰阡䆉稏秋
翻刑
使鶡啞執虸蚄而並吞若有人兮共蜡主帝
使益兮縶其羽系曰倉庚於飛九鳸忙坎坎伐鼓築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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場抨我弓兮相舉柴槖我矢兮烏三至蟲拚飛兮肆無
害失前驅兮邑不誡
夕蛾賦郭造卿/
余旅㳺於塞投野寺而托宿謂暗室之偪隘乃露處而
秉燭二三童子若驂若服時維仲夏百物繁生惟坱圠
之潛動與圓榘之賦形若絡緯之夜織若熠燿之宵征
若蛙部之鼓吹若蚊陣之軍聲蚓竅初啓鶴棲復驚彼
凄清而嘹唳皆助予之苦吟蕞爾飛蟲曷來繩繩短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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燦粉巨翅搖金倐多倐少或夥或零有知無知有情無
情豈暗投之弗白及覆照之未明爭借輝以叢集徑如
燬而迴縈非上下之火鼠及往來之青蠅焰焰所燎薨
薨而傾余將以為無幸少間鼓翅而復升又以為焦爍
之不可當必逺向菌木而自藏尋復振羽何異探湯微
者或一再而繚繞鉅者則旋轉而徬徨胥糜爛於鏖戰
不知曽為燎之所戕盡爾族黨至已斯亡俄頃瞬息折
堲無光浮盆盂為鼎鑊沈膏脂如豆觴寧趨熱而速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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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就涼而延長豈薫之有馥而煨之為芳甘蹈火而俱
焚以篝燈為崑岡嗟夫物之外蔽故昧死以趨炎乃人
之内熱孰不如彼之
嗜義易厭嗜利彌堅或因難
而止或中道而遷奉首幸免蔑理茍全方寸之慾勝則
七尺其何慳旦夕之謀遂則百歳其可捐貿貿汩汩蟲
何辨焉故有感於物物用告乎元元惟隨日月之照臨
而保天年於自然
放蟹賦夏樹芳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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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孺許伯子倡放蟹之㑹每歳秋杪與同心擇日為
盟隨量大小買而放之江濵自黄田閘揚聆二島意
陶陶樂也予喜而賦之賦曰
伊水族之介類負郭索以成形客名之為公子或自號
曰長卿香稻時稔天髙氣清爾乃颼颼抵岸
沙行
盤礴菰蘆之野婆娑鴻鴈之汀蝤蛑為兄蛣為侣雌
名博帶雄名䱺或撥棹而横斜或擁劔而奮起若夫
文則有匡直則無腸止為離象動合乾剛懐金抱玉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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露含霜響入琴聲之雅兆指兵符之祥朝魁者每執其
穗祭海者必輸其芒郭景純載之江賦陶隠居列為仙
方即爾質之么䯢視凡物而異常有等好事勤為采捕
設之笭箵懸之穇滬貫以綸索升之
釡訝風味之絶
倫供拍浮而不顧或營糟丘或雜醢腊夸揚州之好羞
饜婁東之桀步曾思一箸為食幾何輒絫絫以登盤戕
物命兮實夥稽古顯報昭哉不誣富陽以裂斷而幻為
人言章安以屠客而見噬于於莬所以何𦙍輟食於方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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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尉徵夢於庭柯鄒志完解釋於嶺海蘓長公遣放於
江波胡不轉殺為生開此令圖客喜而笑半予半奪謂
吾江干家餔户啜數丸者候潮烹臍者酧月有若子言
不幾唐突杜相之饞口曷充夏統之養親誰掇傅嘉祐
之譜案亦坐虛無畢吏部之風流依稀抹摋當夫江市
始開矗矗闐闐大者如楪小者如錢搖江盪浦品實稱
鮮繄昔賢之染指我寧得而棄捐謝尚搜之爾雅揚雄
擬之太𤣥田彦升逺貿於蘇湖陸魯望近乞於江邉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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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方輿之内此種殊異詭形怪狀莫可亶記海陽巨品
其大盈車姑射山中廣竟千里
鼊之壑雄稱虎頭善
菀之國珍踰鳳喙飛行絶島之墟淩歴三辰之次若是
者子可得而盡放之乎客談未已予狂且駴何要𦕈之
繁稱類齊諧之志怪不聞天台放生見則生全流水長
者應縁無礙子但求之目前庸暇計夫方外於是宰官
居士圓頂方袍普發𢎞願竭蹶江皋喜津梁之一啓競
輻輳於錢刀或負擔以趨或攜簏而招載入芙蓉之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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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上木蘭之橈脱爾蟲孽解爾天弢乍輪囷以偃蹇頃
勃窣而消搖忽泠然以御風駕萬頃之洪濤任二螯之
展舒騁八足之逰敖永弗罹於梁笱恣海濶兮任夫天
髙
牡蠣賦蔣徳璟/
𤣥貝之朋若人共之蠯蠃之羞鼈人簎之顧牡蠣王
㑹闕焉文通氏津津石蜐而外史所識霧成黑蚌藻
亷紫螺陽羡六眸之龜真臘萬年之蛤信為竒也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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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四郡西施舌第一蠣房次之案雷公炮炙論有石
牡蠣石魚蠣真海牡蠣蜀本又有蠣歐人插竹為
簄縁竹生者曰竹蠣漁師曰肥則黃故稱蠣黄用修
乃以江珧為蠣黃何也夫南蠣北鰒造化所構遂賦
之焉爾
竒相㑹諸侯於雒洋使滄州從事檄諸道曰歳云杪矣
寡君須矣良乆江漘潒渹蚴蟉□㶔逶迤霓旌燐亂維
諸侯至而諸辭臣胥在焉蚖脂既張鳳盉既均絃焆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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麗海錯
紛有從馬人來者伏波將軍故部曲深目猳
喙家於象豆左顧中郎之間遂以中郎獻於時也㪺酶
方半水灂颷旋古月雲端竒相屬之螺女而詔海門司
户曰諸侯客能頏左郎者上坐伊洛侯辭曰寡人有臣
無腸公子常使闗中威慴神鬼文章横一世匡不可以
厲至淞江侯曰金虀玉膾仚人石桂至且歐侯曰秦王
算袋化花枝懐墨白事飌矴之願四海若吏賜之玉蟾
兒竒相听然而笑曰□哉虖君侯馬人遂言曰臣以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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皆未若左顧郎之美也其狀如稜
㠑确嶄巖磔牢嵫
釐踡崴嶫嶠呀潚率小字曰蠔𣲖則臨海通泰廣
州昌陽經則殺邪强骨僷焉益精除汙消結破悶解瘧
甹怒輕身蠲渴却酲昔列山氏之有天下也以闗節榮
衛之術進帝嘗而善之命雷公試於祝誦以為萬年珀
封之蠔山毋庶龜宗黿碩耳偪腹為海月昆若其迅澓
戕氛童奔若舞五嶽磓蒲牢走馬銜屾海市舉鳴山嶈
鏡朒宅石笋而含滋飲靈潮而成族被碨䃁之裳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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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渾沌之眉目惡浮沈乎風波守堅貞而不副於是鼉
精表𤣥鮫客推黄錐師遵碕罶子鐫房菀幽菽其凝琭
燀勺藥而搆瓊㷅霜飫雪乳酟珠天地一朝萬期須
臾於時也諸侯莫不相視而嘻射銀海怫靈堅瀝始梁
敂羅千捧手致辭釦砌華隒笑鍾岏之巧詆嘉蘇公之
隠傳乃倚簣叩鼎而歌曰今夕何夕兮明鐺工造化兮
炭隂陽漬玉粘兮金漿登天㳺霧兮醉鄉歌畢客䦨杓
冷滈寒三星在户不知其殘竒相庚授竿太虛先生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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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孤作頌寵之且媵諸侯其辭曰維牡蠣化百嵗能延
年老鵬蜕維牡蠣石為膚禀剛徳月盛虚諸辭臣相與
拍而歌之於是乃珥青蛇鞭素虬整璿鑁建辰旒齊鯨
較裔龍輈顧賜馬人幺貝之龜
雙鶴賦朱静庵/
惟仙禽之髙潔禀玉雪之貞姿翔崑崙之琪樹啄𤣥圃
之靈芝共遨逰於碧落同沐浴乎天池與鸞鳯而為侣
矧燕雀之敢窺何虞人之見獲遂羈絡於軒墀䝉主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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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過愛聊隠跡而棲遲故其呼之則應撫之則馴山雞
雜處野騖為倫志昻蔵而獨立情偃蹇而弗伸若夫春
雨初晴花隂滿庭臨風振羽向日梳翎或翩躚而對舞
或夭矯而同行望故巢之修阻徒奮起而長鳴既而白
露初降金風始髙丹頂皎潔𤣥裳飄蕭發清唳於永夜
徹遺響於九臯感㳺子之躑躅使遷客之無聊爾乃安
於棲息飲啄適宜受乘軒之寵渥釋籠楹之羇縻愧微
軀之菲薄承眷顧之恩私感厚徳而猶未報徒馳情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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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兹永充君之玩好誓畢世而不違
[042-13b]
明文海巻四十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