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4h0102 明文衡-明-程敏政 (master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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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明文衡卷之八十八
 墓誌銘
   北京行太僕寺卿兼苑馬寺卿楊公墓誌銘
                   胡■
公諱砥字大用姓楊氏世居澤州之南村曾大父誥大父禎
父伯新皆居鄕里為善士公自㓜秀頴與羣兒處必習禮讓
進退容止若成人長老見多異之年十歲入州學為生徒卽
知務學旣長學益懋遂充貢為太學生洪武甲戍登進士弟
擢授大行人副嘗上䟽言孔廟從祀宜退楊雄進董仲舒有
功名教踰三載陞湖廣布政司左叅議舉賢能恤鰥寡去貪
暴吏民懷服歲庚辰以言事謫居遼陽及
上龍飛特起授鴻臚寺卿時父已喪乞終制歸廬墓側日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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哀慟人不忍聞永樂二年起復為禮部左侍郞後以廵視河
道坐失職降工部營繕主事又調禮部主客主事八年春扈
從北征典功賞有勞勩十年二月受 命詣北京簡閱馬騎
還遂授行太僕寺卿明年又兼苑馬寺卿而公於馬政竭心
盡職往來畿甸之間監牧攻駒馬大蕃息至於有司政令之
得失民情休戚之所關知無不言由是 寵任益隆十五年
十一月丁母夫人司氏憂護喪歸塟特蒙 恩賜鈔千錠道
塗給力役行次澤州之黃華里去家近一舍以悲哀匍匐得
疾寓于勝因寺明年正月巳已竟卒享年五十有四訃聞
上悼惜之遣官諭祭三月庚申塟于州城之東南村之原袝
先塋也配焦氏子男二人長璞次瓉女一人適李貴銘曰
惟楊氏出自晉始伯僑衍厥㣧歷秦漢微復盛炳公卿襲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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慶迄于今世晉城胄雖遙系乃明公挺生揚休聲著政績流
德馨澤之東南村岡浮山欝龍門蒼珏峯秀丹水長宅玆幽
公之藏百千祀永不忘
   嘉議大夫北京行部左侍郎劉公墓誌銘
北京行部左侍郞劉公旣卒其孤徴以予與公故乃寓書奉
狀來求墓銘按狀公諱辰字伯靜姓劉氏其先沛人後徙鄞
遷婺之金華則自公之曾祖三顧始也三顧仕元為明台上
萬戸府經歷㓜鞠干舅王氏遂因其姓故公之祖文璜父志
皆姓王氏至公復姓劉公慷慨負氣節喜立功業以表見于
世初
王師親下婺州公首上謁署為典籖奉命使方谷珍谷珍令
左右飾二姬以進公峻却之其人慚而退浙江左丞李文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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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省于嚴辟公置幕下以資賛畫時元帥葛俊守廣信當祁
寒集丁夫浚城濠民苦之欲為變文忠止之不聽遂怒欲臨
以兵公請往諭以大義俊卽悔悟謝文忠意乃釋旣而授監
辦金華茶鹽官秩滿課最以親老歸養教授鄕閭嘗道遇故
人李惟中死於逆旅具棺斂瘞之任昊母喪不舉遺金塟之
未幾二親繼殁執喪哀毀不勝衣所居室廬僅蔽風雨饘粥
或不繼處之𥙿如也里人劉十八懷金入城遇二卒圖其金
與飮醉之扶行水次欲加害公見力解之獲免後以懷不抱
德起為湖廣道監察御史臨江同知陳斌受賕及銀工盗金
皆坐死公為辯之得减死論居二年以謇諤聞擢知鎮江府
興廢舉墜勤於其政聞宋宗忠簡公墓在丹徒荒穢墓田據
於民卽加封樹復其田命墓傍寺僧收田之入以主其祀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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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道接句容細民任負載者往往因日暮行刼行旅患之公
嚴爲禁盜遂息郡有瀕江田八十餘頃歲乆淪没仍責賦於
民公請于 朝除之京口閘廢舟楫不通東南漕運者轉新
河江隂二港以岀江多爲風濤阻溺公乃自京口至吕城百
二十里去淤塞甃石作&KR0309修閘門順水勢之岀入於是公私
便之然漕河源淺易涸毎仰練湖以益水湖有三斗門亦廢
公又修築之三斗門成漕運之舟旣通湖下之田益稔時浙
河轉輸之民道其境上死者爲收瘞疾者給米命以小舟送
出境頼以活者數百人永樂元年夏六月以預修
國史知故實 賜白金文綺襲衣陞江西布政司左叅政至
則以乆雨江水汎溢九江諸郡瀕江之田皆澇饑民爲盗富
室多罹其害公卽檄郡邑勸富民出粟以貸饑者蠲其役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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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其息官爲立劵約明年償本粟由是富者樂從饑者得食
南安贛州等九府荒田粮六萬餘石有司歲抑取於民民不
堪公以聞悉蠲其額後以同官坐事相連免歸永樂六年秋
命下復起爲北京行部左侍郞岀 特恩也公以老不任政
日𬒳 顧問留京師者三年乃 賜敕書文綺鈔錠致仕歸
踰年復驛召至京 命督工武當未行疾作又賜鈔錠遣官
督醫給驛舟送還至常州毗陵驛遂卒實永樂十年七月二
十二日春秋七十有八孫祚奉柩歸塟文星門下閣塘先塋
之次是年冬十二月九日也娶陸氏董氏董氏元中書叅政
嘉訥女前四年卒陸氏有婦道子男二人徴觀觀蚤世女二
人長適東陽施信厚東川軍民府經歷次適徐叔紹皆陵氏
出也孫三人祚祺禧女一在室予與公舊同史館知公爲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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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諒多聞而公亦以此自信有古節士風可尚已銘曰
不撓不汙而端其趨不激不隨而安以居 恩榮始終而善
不虚嗚呼來祀欲知其人視此刻碈
   王希範墓誌銘
永樂十八年三月辛未禮部儀制主事王希範卒予旣弔哭
退其孤錫持狀來乞銘將歸塟納墓中以詒諸後予與希範
永樂𥘉同𬒳選擢入翰林又同日拜
恩命爲檢討時希範年甚少氣甚銳學通而才敏於人少許
可獨以余齒少長頗推讓相與㡬二十年始終如一日今巳
矣銘不可辭按狀希範諱洪曾祖德甫祖善父輝世居錢唐
希範生八歲卽知務學及冠入郡庠從訓導胡粹中授春秋
日記數千言無遺忘下筆爲文辭沛然有奇氣率所事所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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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老成人粹中大器之年十八舉進士任行人將命關陜得
使職人賢之未幾陞吏科給事中遂爲檢討修大典爲副總
裁滿考陞修撰又陞侍講三以大比典文衡取士甚公職侍
講踰二年遷今官適尚書吕公廵行關陜凡部事悉委希範
敷奏論事詳明同列敬服
朝廷方属意希範而希範竟遘末疾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
疾也得 賜藥物其卒也又得 賜棺且給舟載歸
恩意隆至人莫及也𥘉娶俞氏生子二人長卽錫次欽繼室
劉氏前浙江按察僉事必榮之女生女一人寧奴希範之學
月開日益淳蓄深慱其爲文章務湔滌刮劘以期至於古人
而遽止於斯悲夫將以年月日塟某處銘曰
昏哲強弱才也窮逹壽天天也脩身俟命人也君子修其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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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俟命於天而巳希範勤一世以脩諸已而卒不施其命也
夫其命也夫
   前泰和州知州顧侯光遠墓誌銘 梁濳
泰和始爲州其民之衆亂乆而後定治之尤難而
國朝𥘉相繼爲之守者得二人焉曰吳侯去疾顧侯光遠也
二侯皆一時豪士顧氏先世居河南自宋高宗南渡始徙而
南居姑蘇之嘉定元末有知侯之材者辟爲掾京口及
太祖高皇帝下江南京口首納𣢾侯預有力其間遂從
高皇帝入金陵監大軍倉支納三年授江西行省理間從征
陳友諒督饋運明年平陳氏擢知龍陽州時方甲辰年也招
附懷來剷革宿弊民頼以息越二年改知泰和州龍陽老穉
至號泣於道不忍侯之去至泰和前州守卽吳侯也吳侯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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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好訟告於侯侯憮然曰民有冤抑守弗爲之理民將安訴
頃之訟者雨集侯乃自爲書榜聮紙長數丈誨諭諄切民爭
來觀觀已去不訟者十二侯又俾凡訟者居譙門上思三日
然後得訴思不三日去不訟者過半矣乃擇吏純謹者一人
置簿受訟詞而勾稽其始末民誠負冤也輙爲䟽理非誠負
冤願誨自止者聽不問未兩月民不復訟吏亦畏侯精敏無
敢舞文以病民境有虎適其時禁民私蓄兵民無所措訴于
侯侯爲草檄告之神虎一夕遁去州以大治以丁祖母憂赴
闕陛辭 命留翰林院同議編大明律律成上進復
命監造天下均工圖籍已而還服喪嘉定未幾起後授廣東
行省郎中二年 召拜 吳王府副相留京師以他事詿誤
方建繫間得疾飮水病結胸而卒臨卒爲詩壁間以嘅道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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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生有白髪㱕朝之嘆聞者悲之子存誠殯于都南門外三
里店侯諱某生元某年某月某日殁今洪武某年某月某日
娶某氏子四人長即存誠次存仁爲河南偃師縣令以殁次
存義存信存誠今居嘉定存義存信從侯于廣遂留家焉侯
性澹泊不尚侈靡所居廨宇室無長物惟蓺𬞞數畦食取充
口衣取蔽體而已至於治民事無巨細必盡其心在廣之日
別廉吏均轉輸浚城隍撫馴士馬安戢逋逃號令旣明而賞
罰必信逺邇翕然及聞其殁爭欲爲祠立石以頌其徳者屬
有禁不可乃止侯嘗從元進士楊仲宏先生學賦詩氣豪才
贍而律調渾厚尤工七言晚自號蔗境翁詩數卷題曰蔗境
吟藁云於乎侯當草昧之初䏻卓然諗知天命攀附
聖主以自樹立可謂壯偉矣而用未臻其極功業不究於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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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獨其善政在民者民不忘也瓊州守王君伯貞徃來廣海
間得侯二子訪之又素知侯之惠愛不忍其泯也爲序其事
以屬潜爲之銘濳與王君皆泰和人也乃著其事之大槩呉
侯安慶人爲殿中侍御史以殁其後無聞焉銘曰
民歷草竊窮奸偷及兹弭寜誇相讐大吞小噬病曷瘳正躬
惠民邦兩侯後先敷政何優游隱絀舒伸暴帖柔回遹海沮
嗟相羞嗟哉我侯古罕儔衣𬒳 寵光壯謀猷澤流盈溢爵
未優身永逝矣名無休
   襄城伯李公墓誌銘 王直
正統十二年十月廿五日襄城伯李公薨于位年五十五
上聞震悼爲罷朝一日 命禮部致祭工部爲治墳塋供塟
事公侯卿大夫士皆奔走弔哭凡諸將士嘗隷麾下者皆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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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㑹哭盡哀盖公喜讀書明道理文謨武畧靡不䆒知其事
君也忠其侍下也仁其制事也義其存心也恕是以上下痛
惜之如此公諱隆宇恵平其先和州人祖旺生有奇材
太祖皇帝龍興之日常從征伐立戰功累官至燕山左衞副
千戸父濬又以軍功累至都指揮同知從
太宗皇帝靖難功多授奉天翊衞宣力武臣特進榮禄大夫
柱國㐮城伯食禄一千石又以其爵封三代祖考妣及配皆
夫人公其長子也年十五襲爵雖甚少而負英偉之資雄傑
之材
上深器重之永樂庚寅以來毎六師北伐輙 命公領兵從
其應機發䇿出奇取勝雖老於行陣者亦多譲其能
上益奇之以爲可大用丙申車駕留北京顧南京根本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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擇可任留守者莫如公遂命焉甲辰
仁宗皇帝卽位重北邊守備暫輟公南京 命總兵鎮山海
凡東北邊關皆節制蓋隱若一長城虜爲之震懾未幾復還
公南京洪熈乙已
宣宗皇帝卽位眷念公甚厚而倚頼益隆有白金文綺之
賜公祗敬將事夙夜盡心蓋未嘗有間
今上在東宮時知公忠勤宣德乙卯 嗣大位又 賜公白
金文綺而眷注尤篤正統庚申
上念禁衞重兵及諸司將士更畨來京以備征調者雖有大
臣總之而才智明决如公者不可不在其位乃 命豐城侯
代公還爲之副公在南京十八年荷
列聖知遇以爲股肱心膂褒嘉 寵待之意具見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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賜敕前後幾二百道自古大臣得君之深而始終無間亦少
有如公者公行不違道而持之以誠小大之務必盡其公威
行惠施近悅遠懷是以其人雖有貴賤愚良寛鄙細粗不同
皆敬愛公如父母 召還之日莫不願留而不可皆曰公去
矣吾何恃自都城至江上泣而送者相属於路公得人如此
是豈以僞爲哉公之在朝雖總理軍政然謙已下賢務循大
體不茍爲異同嘗有 詔舉將校之可任者公必慎擇以進
使必當其用有司點民丁隷府軍皆公與兵部再閱不中者
例有罰公曰彼岀自田里非素習然方壯顧教練何如教練
有法則怯可勇勇可使爲精兵由是鮮有罰者丙寅
命率師廵邊 賜之鈔幣及寳刀一公曰軍事貴嚴寳刀之
賜意其在此吾豈敢不力然公威令素著及臨邊申飭守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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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外整肅訖還不戮一人
上閱武近郊公等各嚴兵以待戎陣整肅號令明審坐作進
退皆中度
上喜各賜金織蠎龍紵絲二有副公受 賜惕然不自寧益
思所以脩其職
朝廷或有政刑疑未决 命文武大臣廷辯之公在其中侃
侃正言犂然當於人心士大夫益重之以爲非獨將帥才也
閒居手不釋卷古聖賢之言行皆服行不忘禄賜之外不妄
取一錢嘗刻漢䟽廣及唐盧坦之言以貽世訓諸子曰吾襲
父爵四十年幽遠之情固多未逹所行之事寧免過差然競
競惕勵悔往脩來不敢欺公貪墨以負
朝廷付託之重爾等宜益勉諸公取費氏崇信伯瓛之女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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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人無子女一嫁武安侯鄭宏側室子五人珍璉珝瑞瑾珍
田氏出也女四人長未行次適興武衞指揮同知張鑑府軍
衞指揮僉事胡全珍兄弟卜以是年十二月某日塟公於某
之原太師英國公知公爲最深爲述其行珍奉來謁予求爲
銘予亦荷公之知而慕公之德且悲公之不可復見也奚可
辭嘗觀晉之郤縠以詩書禮樂將中軍晉是以大漢諸葛武
侯不使有餘財以負昭烈君子謂爲大丈夫公庻乎是矣公
自號湛然道人人亦以是稱之於乎玆其所以爲湛然者歟
公庸行之羙見諸事者尚多不可以徧書姑序次其大者而
系以銘銘曰
天佑
聖明賢俊挺生偉玆襄城邦家之禎維公頟頟厥有世澤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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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其功亦世其德珪璋之望熊虎之姿有武有文施無不宜
岀則征行入則居守
天子曰來汝予左右公之在朝維一其忠不矯而異不翕而
同正直之言廉厚之行衆人所思君子所敬天不愸遺隕星
其堂壽不百年人奚不傷高墳峩峩公安于此刻銘垂休焜
耀無巳
   知府葉公墓誌銘
公葉氏諱砥字周道更字履道蓋楚名臣沈諸梁之後以所
食采爲氏居南陽至晉有諱儉者爲括蒼太守因家焉其後
又徙上虞高祖萬曾祖明祖某父良玉皆不仕公天性明粹
喜讀書早喪母童氏又喪其父皆能以禮居喪不惑於流俗
嘗受學於鄞陳文昭檇李鮑仲孚二先生皆元故老博學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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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嘉公篤志爲之傾竭底裏由是學行大進洪武庚戍公
以明經取進士第得定㐮縣丞兵荒之餘民未安業公勤於
撫字流亡來歸乙卯坐累謪凉州公處之泰然曰吾無愧於
心足矣日杜門爲學有詩寄子曰不須詢遠道窮逹信乾坤
更號坦齋又號㝷樂作賦以見志士大夫謪居邊者皆宗之
守將西寜侯宋晟亦延致家塾爲子師已卯求賢陜西按察
副使羅某臨江知府劉鵬上虞知縣李惟中皆薦其學宜任
史事遂起爲翰林編修又有言其堪任風憲者復陞廣西按
察僉事用法平恕獄無冤滯吏畏而民愛之嘗兼綰三道印
出按郡至遷江㑹洞獠數出没爲寇害吏民洶洶欲遁去且
以無備諷公請少避公曰我去汝縣官必遁民何恃以安卽
命料丁壯立保伍寇來併力禦之彼豈不畏死耶頃之報益
[088-10b]
急公下今如故不爲動寇亦卒不敢至永樂初以史事被逮
籍其家惟薄田弊廬故書數篋而巳事白還之仍命與史事
書成改考功郞中公進退人才品第高下小大各適其用尚
書蹇公謂其年邁一以藻鑑任之他不溷以事㑹修永樂大
典 徵天下名儒 命公爲副總裁稽經考史無不愜當
仁宗皇帝在東宫緝熈聖學擇儒臣侍講論公預焉其言於
上者必堯舜周孔之道非是不以陳爲郎中九年俾食四品
祿職如故公重聽誤以爲授他職
上親灑翰授之至今寳焉乆之公引年求去不許乃自言於
吏部曰砥老矣過蒙優禮猶叨祿在朝人將謂何
上若不棄願得一小郡牧小民庶效報萬一吏部以聞卽拜
饒州知府公先教化後刑罰興利去害摧姦植柔民無愚良
[088-11a]
皆愛之如子水旱爲災憂若巳岀毎齋沐致禱必獲有年人
以爲德之應郡故有磁窰銅冶而丁調不减他郡公爲力言
於布政司得减四之一時方營造工之受役者當給糧贍其
家布政司下饒州於遠輸内留八萬石給之公謂非戸部意
不可衆譁然利其便請必從公終不許未幾部符下他巳入
倉者皆反之民使遠輸勞費彌甚衆乃服公明决皆拜謝布
政司亦自愧其所行凡再述職京師皆以恤民隱革弊政去
汙吏爲急然謂饒之風俗厚其民易化有訟者必以理諭不
付曹民知公之愛巳也多悔悟而罷有婦代前夫子訟蓋欲
資其後夫公揣知其故窮詰之以母子不忍爲詞公曰爾不
忍於子何忍悖其父而從人邪婦慙裂狀逸去由是無理者
不敢至其庭訟簡刑淸民歸德焉戸口增至萬三千士之取
[088-11b]
科第者加數倍於昔公年益高而燭理益明遇事亦若無足
爲者嘗賦詩以自適辛丑八月有疾作書戒子孫以睦宗族
和戚姻重義輕利母貽譏於後世尤以不能報
國恩爲慊是月廿一日卒於郡廨之正寢距其生元至正壬
午三月初六日享年八十郡人無賢愚貴賤皆哭之哀諸孫
奉柩還以壬寅正月初六日禮塟上虞廿一都駱家嶺薛氏
墓山西麓配周氏賢而克家先公廿一年卒今合塟焉子男
二信可用可有士行皆早世孫男五綸早卒綬應州學正緯
以子貴封南京刑部主事綺先卒續湖廣東湖馬驛驛丞曾
孫男六罍充縣學生未仕冕取進士今爲松江知府嗣生蕃
佐佑曾孫女六皆嫁爲士人妻公平生爲文甚多號坦齋集
今所存者南行藳退朝藳芝山藳經進藳及經筵講義弟魯
[088-12a]
道拙於治生無厚業婦家欲離婚公卽以已産益之終身不
復言其自處儉薄雖位望之重比封君而蕭然不異布衣時
人有過失婉詞誨諭使知改而止未嘗疾言遽色然内貞外
和雖詞氣寛平而所守有不可奪者博極羣書手不釋卷其
所著述必根於義埋之正而有益於世教蓋於漢魏唐宋諸
太家無不學故其所立蔚然有盛名當世而可示法於後來
於乎公有德行文學之美而又兼政事之長誠一代之鉅人
君子矣塟三十五年而墓未有銘至是冕來京師以綬所爲
狀求予銘予從祖思忠與公同取洪武初科進士第及公來
翰林予亦忝從公後蓋於公舊矣則今銘墓奚可辭銘曰
葉氏之先實楚名臣源遠流長子孫振振暨公承之乃舉進
士奮迹文章揚譽政事經幄詞林 寵命自天堯舜是陳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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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則賢公旣老矣
皇用殊錫加乃常祿仍乃顯秩公有誠言願守一州惠此羣
黎庶幾寡尤湖山之間厥壤千里人之愛公不異其子公逝
不留民心則悲豈弟之化百世之思峩峩新阡公安于此昭
德有銘垂耀無巳
   教諭聶大年墓誌銘
大年聶氏世爲撫州臨川人曾祖某祖伯善皆不仕父同文
洪武中取進士爲翰林侍書尋改中書舍人壬午六月
太宗皇帝至京師時盛暑以迎鑾暍死大年於父卒後五月
乃生母胡孺人撫育之天資明爽頴悟絶人比長喜讀書日
記數千言通詩書二經於諸子史無不讀尤篤意古文及晉
唐人詩書法歐陽趙松雪皆臻其妙由是名動縉紳間用薦
[088-13a]
起爲仁和訓導藩憲大臣與一時達官顯人過杭者皆禮重
之而大年之文章傳於遠邇迎其母來杭旦夕率婦子備物
以養必誠必孝母之心歡焉逾六年母卒奉柩歸塟哀感行
路鄕邑耆老列言母賢行足以勵風俗而子又克孝如此
詔旌表其門閭服闋分教常州府學滿九載陞仁和教諭仁
和之人得大年復大喜敬愛逾往時大年乃言於有司修學
校嚴學規訓勵彌切諸生日加親慕教用有成登第者彌衆
賔興之歲諸藩省請典文衡者聘幣交走其門而多以後至
不能得爲憾大年所至多得士人服其公凡所經歷處遇佳
山水及古人遺跡必見諸賦誄聮爲大卷藏於家景㤗六年

朝廷有史事徴詣翰林將用之而大年以疾告退就醫藥凡
[088-13b]
與善者數往來問候兾速愈而勢日危殆大年知不能起呼
子章取𥿄筆書曰吾上負
朝廷之恩下負平生之志爾兄弟尚勉學爲士人擲筆而逝
盖景㤗丙子二月二日也觀其所書如此則其抱負可知矣
予初識大年於金谿王先生所又得其所作小瀛洲水竹居
賦觀其詞翰而重其爲人真可謂奇偉非常之士也常思振
起之使效用當時以其學行必有以名世傳後及被
召來京師心切爲喜思與之乆處不厭而大年病予亦以老
疾絶人事往還心雖相親而跡則踈矣大年病甚遣門生李
昻持簡來言身後事蓋欲予銘其墓予聞而哀之不三日而
大年卒矣於乎予豈忍銘吾友哉大年生於洪武壬午十二
月初三日及其卒也享年五十又五配陳氏前平樂太守用
[088-14a]
晟之女有賢行四子女四孫男四大年有詩文四十卷多可
傳者斯足以不朽矣章奉柩歸臨川將以某年某月某日塟
某山之原予乃爲述其行而系其銘銘曰
學足以爲人師才足以適事宜出旣逢時亦將有爲何天不
愸遺而未究厥施嗚呼噫&KR1077其誰不悲
皇明文衡卷之八十八
[088-14b]
[088-14b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