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4h0102 明文衡-明-程敏政 (master)


[042-1a]
皇明文衡卷之四十二
  序
   送稽古劉先生還鄉序 朱善
江西士之好古者莫盛於廬陵廬陵士之好古者莫盛於劉君劉
君授徒南昌弟子從之逰者皆稱曰稽古先生劉君從而受
之亦自稱曰稽古焉洪武丙辰冬十有一月君東書將歸廬
陵來告别且曰人之以稽古稱我者未足爲稽古也吾子以
稽古許我斯誠稽古矣予曰吾所謂稽古有三說焉不知子
將稽古人之心乎稽古人之迹乎抑稽古人之文乎如稽古
人之心則堯舜禹之精一執中湯武之建中建極孔門之一
貫忠恕果能端居深念而彼此意會焉則古人之心法在是
矣如稽古人之迹則堯之平陽舜之箕山禹之㑹稽湯之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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毫文武之豐鎬下及齊晉之會盟燕趙之攻圍楚漢之戰爭
鄒魯諸儒之講習必將如太史公之周覽遐觀而後聖賢揖
遜之雍容征伐之奮掦廵狩會朝之嚴肅英雄豪傑之喑啞
叱咤嬉笑慢罵皆必有故老遺黎能道之者然而先生老矣
予懼其不能徧歷也如稽古人之文則四聖之易四代之書
齊魯韓毛之詩高堂大小戴之禮公榖賈董之春秋下逮莊
騷子史靡不搜羅可謂閎且肆矣若乃蒼頡之鳥跡𡵨陽之
石鼔孔壁之科斗湯之盤周之卣龔伯之敦衞孔悝之鼎銘
岱山鄒嶧峋嶁浯谿之石刻凡漢魏以來之桓碑彛器古文
篆籕分隷諸家之字畫幽而窮崖絶谷之隱淪外而僻壌遐
陬之遺逸皆古今之奇寳華夏之偉觀然非如毆陽子心誠
好之力又足以致之則亦未能遽集也吾子其將何稽劉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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扵是慨然曰求諸外者遠而難求諸内者近而易吾請從其
易者書曰稽古人之德又曰稽謀自天在天之理卽在人之
德也稽諸古而扵德有所徵稽諸天而於理無所咈庻幾其
可以俯仰上下而無愧矣予曰斯言得之矣扵劉君之行也
謹述斯語以爲贈
   送滁守周伯器秩滿序 陳川
余嘗論民牧之要有三者焉一不得其要則位不稱政不美
名且隳而民告病矣訹扵上官也懾扵貴近也墮扵吏術也
士君子有志當世受民社之寄聲望足以被主知則不訹也
權智足以聳民聽則不懾也材智足以破宿奸則不墮也不
訹扵上官則實材得以自見不懾扵貴近則實威得以自施
不墮扵吏術則實惠得以自洽所以聲實竝隆位德俱至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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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下感而衆戴之矣然其至非眞積力行有自強不息之功
者不能爾也洪武乙卯
天子軫念羣黎尤重民選命中書大臣録天下州縣之長績
之著者第升之其治最者處以劇要三月 詔櫂萊蕪令周
伯器守滁州蓋陟典也滁州在唐宋時爲名邦出守皆淸望
有履業之臣徃徃入爲名公卿致位宰輔者踵相望若李德
裕歐陽修邦之人至今以爲談慕我
皇帝有天下滁爲 潛邸大兵是集大業是基輦榖是遵為
國家西北門户視 京畿諸郡爲最劇守是州者非宿望舊
德簡在
帝心者不以輕俾也州土著多動舊著功烈分茅土者公至
𥘉視事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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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子以三尺法治天下滁爲 京畿大郡遠邇所觀望苟不
先謹有法如下民何且法自上始我知有法不知有他也扵
是均徭役一法制酌輕重之權而次第以行或挾貴要以枉
于者公持之愈力毫髮不少貸衆環視噤不出一辭弭然以
滁州舊隷中書事皆符下輙奉行或有不可者封上之後分
隷鳯陽府臣以他州下視吏得以毛舉細微事以撼之公氣
不爲動與之開陳端倪論辯不爲少撓事兩上之
上以是直公一府遂屈由是終公之政吏不敢撓以私州當
通道事蹲沓薄書期會取速一時吏多庸傲玩不恭前政以
爲常公燭其奸欺繩束愈加庻事皆上出惟謹奉行不敢後
以故手不得高下民病以伸公寡欲自約退食則爐薫淸坐
蕭然一室俯以思曰政有所闕乎事有所未緒乎民有所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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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乎旦旦以自省力行不少怠蓋公之政智不訹乎上強不
懾於貴明不墮於吏其要豈易焉而巳哉自強不息之功三
年政成將入 覲陳其績之實行且有日民遮道願留不忍
其去竊相謂曰我公之名在
帝心我公之政在民心今且行其爲名公卿致位宰輔也必
矣其不使歐李專美前古幸爲我邦人荣余忝與公同政悉
公之材之兼人政之洽人惠之感人威之服人其聲實之美
位德之稱宜其華耀千古爲無愧也敢書民牧之要爲天下
周牧者告
   濳谿續文粹序 樓璉
可名之功衆人知之難名之功君子知之至扵不見其功而
天下隂受其利者此非聖賢之徒不能知也周之積累舊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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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太王傳數世以及扵武王用八百諸侯之助而始克商夫
豈一人之徳一日之功也哉而孟子歸諸太公伯夷二老以
爲二老者天下之父也天下之父旣歸之其子安徃信是言
也則武王之武可不用而周徒以致人望而王孟子之言不
幾扵過乎然事固有立乎此而應乎彼者山嶽出雲而霖雨
𬒳四海人以爲霖雨之澤也而不知本扵山嶽之助賢人鉅
儒之扵國家不必有赫然之功而其及物常在乎事爲之外
謂天下果興扵斯人衆人未必知而信之然欲天下之安定
非斯人亦莫之能也高祖之扵子房世祖之扵卓茂搴旗斬
將不與焉而尊禮在羣臣之上蓋其道德可以馴暴革姦智
謀可以開惑定事言論風采信于人而傳于世也乆矣吾從
而尊禮之則其所化服豈特若事功之淺乎當元之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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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朝之始興也地大兵強據名號以雄視中國者十餘人皆
莫能得士
太祖高皇帝定都金陵獨能聘致太史金華公而賓禮之公
始見
上上問以取天下大計公以不殺對
上甚喜俾授
太子經毎詢以治道公未嘗不以仁義爲言是時羣雄多嗜
殺好貨獨
上御軍有法命将征討戒以勿殺所至民歡樂之識者巳謂
天下不足平及海内平定
上方稽古以新一代之耳目正彛倫復衣冠制禮樂立學校
凡先王之典多講行之而太史公實與其事在翰林爲學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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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嘗爲國子司業晚爲承 旨先後二十年以道德輔導
皇太子
聖德寛大仁明而天下歸心愛戴稱頌洋洋者公之功居多
海外殊絶罕至之國朝貢之使接于 國門至必問公起居
安否購公文集以歸日本至摹刻傳誦于其境内而近則
朝廷遠而窮山陋邑婦人穉子皆知公爲盛德君子聞其名
見其文未有不咨嗟敬愛者公修身扵戸庭之間而姓字播于千
萬里之外蠻夷異類皆知尊慕之使中國之美傳于無極其功蓋
大矣而當時之人未必能名其爲功此公所以爲盛與公之爲學
博而知要其德粹然與世無競而端介之氣充養有道不爲利害
所移蓋仁人長者之風不見于世乆矣乃扵公而見之天之遺斯
世不亦厚乎惜夫世未獲盡被公之澤而公遽以疾終後十餘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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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子亦薨于東宫天下哀痛焉
今上旣追崇
皇考爲孝康皇帝廟號興宗念
先皇舊學之臣悲公之不可作以近臣薦召公之孫懌復官
之扵翰林凡
興宗皇帝所欲行而未遂天下所願欲而未得者
皇上皆舉而行之扵是善譽洽于萬姓而公之文愈爲人所
愛重璉蚤從公逰辱公見知竊嘗歎天下知愛公文而不能
盡得其意且不能盡觀也以爲公昔無恙時嘗擇舊文爲文
粹以傳矣因復與同門友浦陽鄭楷叔度等取自仕
國朝以來所作復選録爲十卷名曰續文粹以傳于學者嗚
呼斯文也公之所爲雖可以傳世而不足以盡公之爲人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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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有賢者考論 國朝之所由興而追惟
興宗德業之盛以詠歌今日之治于無窮太史公之功庻幾
可白于後世乎公諱濂字景濂金華人國史有傳
   送左叅議胡公之官江西序 王景
洪武三十五年冬
皇上勑翰林儒臣修
太祖高皇帝實録愼選在位之士與纂修事而李公至剛以
右通政來胡公以道以禮部郎中來王公孟陽以儒士又継
來三人皆浙江人何浙江之多士也未幾至剛陞禮部尚書
仍領史事明年夏六月書成上厚賚銀幣錫以重爵以道陞
江西左叅議孟陽超授禮部主事尚書公謂予曰吾三人以
郷井之舊同列史舘至驩也而以道獨駕部風翔于西江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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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願一言以識别予曰今之布政司古之州牧也舜分天下
為十二州州有牧故曰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是也
然其職則維持侯伯以聯絡天下之勢以恪王度事至簡也
今叅議布政之亞也位第四職四品贊襄一司之事至重也
然上有使有叅政政不已出也然判與議必自巳始巳以爲
是叅政曰非是巳以爲不然叅政曰然爲使者必執其兩端
而定之若叅政曰然使曰不然叅政曰非是使以爲是則巳
亦得執其中而用之則叅議之職不輕而重也亦明矣然其
議必本之以時制叅之以舊章不屑屑泥古而不背于古上
以宣
皇風下以合民情平平蕩蕩歸于皇極而巳若曰各持巳見
務爲矛盾以私害公事不立矣非 朝廷設官之意也以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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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是也以道爲部郎中且四年其同列皆坐剪斥以道翹翹
然不染其難則以道之忠貞正大可見矣且
皇上之所以命近臣而出任方面者重宣德音使内外相聯
屬也况江西宻邇都邑治化尤所當先也以重臣宣德澤民
易從也輔成太平之治在此行矣尚懋之哉是爲序
  贈醫士潘徐二君序 王達
今年夏友人雷起潛之子曰豫疾求鄉里之精扵醫者得一
人焉曰潘克仁氏克仁治未二日而他適又求鄉里之精扵
醫未得一人焉曰徐士恒氏士恒造起潜所未二日而克仁
又至二人者會不相嫌忌而啓藥且相與講明其得疾之由
與夫去疾之法用何藥而可用何藥而不可二人者忘其所
負挾而一以拯人爲念故雷氏子彌數日而愈矣起濳曰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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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無所報乎扵是走泮宫㣲余文以爲贈嗚呼天下之人非
不衆且多也其間專事而妬賢者亦不爲少矣小人專事妬
賢者固宜讀古人之書而懷小人之忌者亦豈少哉自淳朴
之氣散徃徃以智力相雄長甲曰可乙曰不可甲曰善乙曰
不善昧其良心汨扵私意忘其已之短而嫉人之長安有相
資成美謙遜長厚若潘徐二公者哉古人有言曰厚者不毀
人以自益仁者不危人以要名吾扵二公見之異日風俗之
厚又安知不自二公始乎克仁專確有守且通扵儒故録此
以遺之俾徃來觀者得以警扵心焉
   送鄭先生之昌國訓導序 鍾士懋
天下難處之事多矣惟處貧爲甚難天下處貧之人衆矣惟
處之以正爲尤難處貧而能處之以正非讀書行道者無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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焉讀書行道而能處貧以正斯可以爲人師矣吾鄉自趙宋
以來素稱文物衣冠之邦俊人秀士班班輩出不幸與時不
偶而羹藜茹糗者不爲不多有如本忠鄭先生之甚貧者乎
甚貧如其人者亦有之矣其或不堪扵情苦而出入小德之
門者不能無之是以如其人之甚貧而處之以正者確乎難
其人哉先生予同里人也治尚書能賦詩工字畫好古博雅
矻矻焉年四十矣雖魚釜塵甑畧不曾有干求錙銖非所當
得之心蕭然一室學徒數十人惟淸坐講授皜皜乎高風勁
節無有少虧缺也今年秋明州府有新太守廼能聽人道其
甚賢且甚貧也繇是訪之爲屬縣昌國學訓導書幣來猶偃
蹇不起朋友交勸之始就焉扵乎師道之不立也乆矣士大
夫窮經覈史貫穿百氏論道理辯古今說政事瀾翻其舌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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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凝滯操觚弄翰爲文章絢如雲錦以之居臯比迪來學綽
綽乎其有餘𥙿然而徃徃不免失其重者何也以其計功謀
利之心而任以正誼明道之責譬猶建樛屈之木而爲測景
之表欲其遠近淺深度數之不&KR1135也胡得焉傳曰不仁者不
可以乆處約先生之處貧也不爲不乆守身也不爲不正吾
屈指扵鄉里讀書行道之人有斯人矣廼今居訓導之職表
率諸生使諸生扵靈臺之地㓗清其本原夜氣之存凝澂其
思慮晝事之接澡雪其汚染他日掇巍科躋膴仕者皆有冰
蘗之譽而能誅鋤天下貪婪之徒豈不曰其師之堅苦有所
甄陶而然哉予未耄願及見之
   贈楊布政序 胡廣
永樂三年秋七月𥘉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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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上命刑科都給事中西安楊某爲陜西布政使受
命之明日入謝且以本貫辭弗許將行其寮友鄧某王某合
士大夫爲詩以餞之而以序屬予予觀
皇上之用材隨其大小而器使之所以任某者以公天下爲
心固不以郷里而爲嫌也某之材誠爲可用將無所施而不
可在
皇上旣信之而無所嫌在某獨何嫌而辭之哉辭非所當辭
矣所貴乎君子者德修於已而信扵人不出乎閨門跬歩之
間而感動乎鄉黨州閭之外其機如影響仕不仕均是道而
巳某之居鄉也孝弗忠信有以稱扵人昆弟郷黨旣賢之今
之爲政有不必言語教詔而信從者矧夫生民之利病孰便
而孰否孰得而孰失皆嘗審察之其必能興其利而去其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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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饑之食渴之飲眞知灼見而無過舉矣此其所以任某也
苟非行其情而戾乎公論則人孰得而加損哉某蓋不如是
也因其言論抗直敷答稱 旨故有今之 命矣子知其所
 將必有異扵是因書此爲序以贈
   贈給事中周讓重使古刺序
聖天子德洽仁浹覆載之内靡不從化窮荒極域自古聲教
所不𬒳者遣一介之使持咫尺之書以諭之莫不奔走承順
稽首來庭吁夫豈威力所能爲哉所謂日月所照霜露所墜
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蓋盛德感動之幾有如此夫古刺在
百夷之外萬餘里其名載籍未之前聞也給事中濡湏周讓
嘗奉命使百夷聞古刺名且知其人素慕
聖化而欲朝中國者無以爲之先使歸以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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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子嘉之遂命讓以徃由滇池入百夷歷猿猴所家蛇虺所
都魑魅所宅踰數月然後至至則其酋率其類驅象馳馬具
舟艦供張張旗伐鼓陳兵出迎扵道咸喜愕以手加額曰使
者從天而下也扵其國中設新亭舘以居讓等卽遣使從他
使者至 京師報謝留讓居歲餘日勞燕甚至今年夏遣使
同讓備方物來貢且請臣寘吏
天子錫以冠帶印章授以古刺宣慰使賚子有加復
命讓再徃將行來索予言爲贈予惟使者之職其任匪輕非
負剛毅之操拳勇之才通變之智不足以當是任夫無剛毅
則必至扵怯儒無拳勇則必至扵折辱無通變則必至扵膠
固必全是三者而後可爲使也今讓以單車從數十人徃返
數萬里重數譯使扵禽駭獸縱之夷以宣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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恩命發言慨慷忠奮激烈遇有無狀氣不少慴能使遠夷知
朝廷之尊是以口舌爲干戚其與昔之發卒治道者異矣傳
曰使扵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讓蓋有焉是行也子知自
古刺之外有聞風而來者則必由扵讓也
  贈醫士陳名道序 楊士奇
江漢間其俗尚巫有疾不事醫唯走巫求禱焉徼幸以治載
醪牲實篚造謝巫之庭唯恐後卽不治不咎巫必自反曰我
之弗䖍不敢懷纎毫怨憝且慮復有求也間有知巫之妄而
從事扵醫又罕遭乎良焉素不明隂陽表裏脉治之說而稱
醫之師醫之師其治或投數十劑不效而又增劇者故雖什
伯中復有一二精其術人弗信之矣江夏宋惟憲其弟病且
殆凡與惟憲關忻戚者皆強之禱巫惟憲不應方慱求爲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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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良者有進陳名道旣至診而藥之旬浹遂瘳惟憲謁文謝
焉夫醫聖人之教也聖人憂民傷扵寒暑飢飽勞慾有至乎
夭死故爲醫之教使得保終乎天年者也巫者古以事神非
有盜神之號以欺人也今盜神之號以欺人人亦安其欺雖
百死不悔扵乎先王之治天下有假扵鬼神時日卜筮以疑
衆者一拘殺扵司㓂巫所爲疑不旣甚矣乎故巫不誅醫不
行民得保終乎天年者幸也然使今之信醫者皆惟憲爲醫
者皆名道巫不足誅也而一惟憲一名道巫其可勝矣乎吾
喜名道有成又重歎乎聖人之教也扵是乎言
   送陳叔振序
余居京師二十餘年四方賢大夫士之在
朝者皆得識之其尤賢者得相徃還而樂也臨安故宋之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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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其山水秀麗鍾扵人多俊爽明達適當世之用然溺扵其
俗率務外忽内逐物徇時者或流而不返飭行與文者或矯
以自高而求夫和厚端介志乎内不役乎外蓋不多見焉陳
鏞叔振舉進士爲庻吉士在南京翰林與余處六年殆所謂
和厚端介不矜不屈者非臨安之特出乎旣與余先後來北
京余調春坊叔振亦擢禮部主事而閒暇輙復過余蓋有志
乎其内也今叔振調南京禮部相去益遠相與之樂益䟽矣
夫君子之扵學也不以窮達壯老而苟有怠意今南京諸司
職務視徃年千百之什一而載籍所萃四方莫加焉誠以其
餘閒探索義理之正以究聖賢之門心卓然而行之將來所至
豈特出扵一鄉哉鄒孟氏曰尚論古之人古之人以叔振之
資與志無不可至勉哉叔振豐城有史志靜余嘗相與者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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違闊乆矣今扵叔振爲同官其亦爲致區區之意
   送李永定經歷序
永定吉水李明達先生冡子也余徃年客武昌永定從先生
在焉先生長余四十年忘年與余交厚時余兩人皆假舘授
徒永定治奉養之資無日不相見也先生長身修髯飄拂可
數面㓗白如玉雪氣韻磊落有行義讀書不泥章句興有所
適竟日忘返嘗愛余作樂府古辭遇有作取酒觴余向余歌
相樂也後先生入竟陵永定以才舉授宣州衞經歷明年永
定遣迎先生先生還過武昌訪余時仲秋之夕明月東出余
數人者共浮小舟具酒殽出夏口亂流至禹王廟下飲酒旣
醉舎舟登大别山四顧下憇秋興亭至郎官湖而還復酌酒
大歡各賦詩弔古且寓離别之意先生三復其詩愴然旣而
[042-12b]
曰人生聚散風絮相値耳何足道也明日别去又三年先生
没矣嗚呼惜哉余至今未嘗忘先生而不可見矣見永定猶
見先生也永定初在宣州有能名後以詿誤黜
上旣正大統凡用人制法一遵
高皇帝舊章永定復還宣州求言爲贈夫經歷之任子爲之
有素亦在致其明而巳公無不明廉無不公修諸在巳可也
在巳修無所徃而不冝况扵衞之經歷者乎遂書以贈别而
今昔存没之感有不知余中之浩然者矣
   送李求懷歸東平序
永樂十九年冬士奇侍
儲君自南京入 朝道出彭城以北屬歲飢民男女老弱纍
纍道傍拾草實以食而滕與鄒尤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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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君憫焉不忍民之及扵此也遽 命山東布政使曁郡縣
長吏計口而振貸之侍從之臣亦皆動念矜惻且竊憾其長
吏不以豫聞也旣度濟寧入東平之境視其民皆充然意氣
和悅如無所不足者而老者數百人鬚髪如雪冠方巾褒衣
而長𥚑濟濟焉夾道東西聚立候展祗謁之禮從臣見者皆
驚喜駐馬就而問之此邦歲庻幾有收乎曰然州其有賢守
乎曰然輙舉手加額言曰皆
上之賜也又問州守氏名及其鄉郡曰前守楊公今之守李
公皆出廬陵而倂舉其宜民之政聞者旣皆爲東平喜又喜
其民之言達扵禮也尚書夏公顧謂士奇曰廬陵固多賢此
兩人者亦識之否乎士奇曰前守名瑒字季琛家吉水扵士
奇同宗蓋宋忠臣建康通判謚忠襄之後爲州縣二十年率
[042-13b]
有善政今守名湘字永懷士奇同里人其父子兄弟慈孝友
愛而力扵生業未嘗以非義取皆鄉人所重者衆嘖嘖稱嘆
曰古之官人者必推本其行其有以夫抵暮余獨過訪永懷
唯一童子守舎家具蕭然是夜宿州學其博士弟子亦皆娓
娓道二守之賢時驛路所經東平屬邑其南汶上有史知州
其北東阿有貝知縣皆以廉㓗寛厚得其民心故盡東平之
境不見有不遂之民者而自是所過郡邑所見其民則未嘗
不嘆東平之僅有也明年永懷以例代去其後
朝廷遣使廵撫天下問民所疾苦東平之民羣訴扵使者乞
還李知州使者以聞 命還之蓋東平自永懷去至是更三
歲歷兩知州矣民心之好惡豈有他哉撫之不當其道不愜
其意則欲去之如古謝詢之爲吳縣者蓋人情所同也如撫
[042-14a]
之當其道愜其意其去也欲留之而不能如鄧攸之爲吳郡
者亦人情所同也其賢不肖相去豈直倍蓰什伯哉永懷之
賢亦攸之徒歟其所施諸東平者余及親見之故其復任也
序以爲贈亦以勵其終云
   賜逰西苑詩序
宣德八年四月二十有六日
上以在廷文武之臣日勤職事不遑暇逸 特勑公侯伯師
傅六卿文學侍從㳺觀西苑以息勞暢倦扵是成國公
豐城侯賢新建伯玉少師義少傅士奇榮尚書
中侍郎驥少詹事直侍讀學士
習禮拜 命以行時少保淮來自退休承
命偕行凡十有五人又 勑中官導自西安門入聽乘輿馬
[042-14b]
及太液池而歩太監誠奉宣
聖旨令徧歷周覽從容勿亟扵是誠導之循太液之東而南
行觀新作之圓殿返而觀改作之淸暑殿誠爲勇等言
二殿皆
皇上奉侍
皇太后宴逰之所也臣勇等仰瞻 殿庭周廡䂓制高明繕
作精宻凡所以供奉之具㓗淸鮮好靡不悉備俯而思惟
皇上之聖孝
皇太后之盛福皆古今鮮有遂拜稽歡呼萬歳乃降而登萬
歲山至廣寒殿而仁智介福延和三殿及瀛洲方壺玉虹金
露之亭咸得徧造是日天宇澄明纖塵不作引而四望山川
之壯麗草木之芳華飛走濳躍之各随其性萬象畢陳胸次
[042-15a]
豁然心曠神怡百慮皆凈信天造之佳境而人生之甚適也
已而中官傳奉
上命賜黃封之酒御厨之珍令咸醉而歸又拜受
命方爵數行時乆未雨忽雲隂東來微雨霑席倉庚如簧和
鳴不巳衆益以喜相與引滿勸酬盡醉而出聞一張一弛
文武之道
皇上統四海之廣撫兆姓之衆一日二日萬幾則以閒暇㳺
焉息焉且奉天倫之樂扵兹誠宜又俯矜左右執事之勤亦
俾之預有今日之適 恩甚盛也扵是羣臣欣幸遭遇賦詩
者若干人詩總若干首士奇預侍宴閒扵兹屢矣是以謹
序扵卷端云
皇明文衡卷之四十二
[042-15b]
[042-15b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