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70-1a] 
皇明文衡卷之七十
神道碑
巢國華武莊公神道碑 宋濂
自古興王之際天旣生眞人極民塗炭之中必有如虎之將
弘展其丕猷弼成其大業此如燭照而龜卜蓋無疑者以漢
唐言之則雲臺二十八將凌煙閣二十四人是已洪惟
皇帝當四海逐鹿之秋龍飛淮甸嘘陽吸隂反掌之間廓淸
八極夷荒蠻檄罔不臣妾當是時謀臣猛士效忠宣力其衆
如雲若和陽華公亦其一人也歟公諱高姓華氏字則未聞
所謂和陽則其所居之郡也曾大父汝徳贈中奉大夫湖廣
等處行中書省叅知政事護軍追封武陵郡公曽祖妣張氏
追封武陵郡夫人大父某贈資善大夫湖廣等處行中書省
[070-1b]
左丞上獲軍追封武陵郡公祖妣張氏追封武陵郡夫人父
德新贈榮祿大夫湖廣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柱國追封
澧國公妣童氏追封澧國夫人公之生也挺然有英氣人見
之者咸曰是子異日必亢厥宗及壯其材果超群類不屑屈
人下同黨多嚴憚之至正中天下大亂所在盗賊乗時為患
害屠劉其黔黎蕩析其室廬剽
其玉帛公慮蹙迫州境卽
於所居黄㻻結集水砦名募強丁淬濿刀劍晝夜為禦侮計
練閱有法暗合古之將畧遐邇聞者多荷杸相從于時
帝初起兵臨濠智勇之士雷動而霧集公遂帥衆而來隷于
麾下及大兵飛渡長江進克采石繼攻蕪湖駐漂水而定建
業檮京口而下江隂公皆從諸將建立奇勛會張士誠據有
淮浙數州之地肆為不恭侵軼邊陲
[070-2a]
帝乃震怒遣大將出師討之公復在行摧敵于舊舘䧟城子
姑蘇拓土于淮東其功號為尤偉蓋公自從軍授以先鋒之
職八轉至榮祿大夫湖廣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迨夫大
統旣集
帝念將帥百戰之勞定功行賞上則公爵次則侯封各錫以
鐡劵金書傳示子孫俾世其祿於是授公開國輔運推誠宣
力武臣榮祿大夫柱國封廣德侯食祿六百石公未及授劵
請 命往廣海廵視城陴整飭軍隊行次崖州以疾薨于官
舍年五十又九實洪武四年三月二十七日也訃聞
帝懷悼不巳 詔有司迎公之柩以是歲六月某日還塟於
黃墩先墓之次藏劵墓中以慰公於九泉且進封巢國公謚
曰武莊階加特進勲加右柱國褒崇之意無不備至公一子
[070-2b]
景春蚤世竟無嗣續其配灃國夫人蔣氏先薨至是與公合
塟焉旣塟禮部以聞
帝若曰其今國子司業宋濂製為碑銘樹諸神道尚書臣陶
凱卽日傳命授臣臣不敢辭臣聞傳記所稱用世之士非材
勇為難而炳於幾先者為難公當群雄疊奮之時亦欲以一
障自效見
帝之頃卽知天位之有在人情之所屬統其部曲驩然來歸
非有先幾之識者能之乎其建樹功烈安享尊榮爵封上公
位躋極品亦宜也雲臺凌煙之衆又豈得專美于前乎臣旣
歷序公之戰功次第于石復繫之銘辭曰
士之所貴炳于幾先誠獲所依身名兩全當元之季王綱觧
紐群雄虎爭鹿知誰手維武莊公家于和陽依水建砦以遏
[070-3a]
㓂欀
皇帝龍興知爲眞主仗劍相從率先多士
帝曰俞哉爾兵我從卽麾義旗同渡大江牛渚旣殱于湖亦
捷溧水洋洋視如一髪
天兵載揚翔飈震霆秣陵南徐次第而平况此江隂勢如破
竹兵鋒所向無強不
鄰有勍竪據浙連淮來撼大樹何哉
蚍蜉 皇赫斯怒命將行伐鏟破連營洊除窟穴復勑雄師
定淮之東載綏載寧載約其同凡斯諸役公無不與展力攄
誠亦云備至天淸地寧六合一家大統旣定論賞有差黃金
鏤書鑄鐵爲劵作誓剖符千齡弗變
皇恩下𬒳將膺寵榮訃來海南聞者涕零 宸衷憫惻爲詔
郡縣旋其柩車就鄕而窆崇階峻爵極于上公龍光有赫賁
[070-3b]
及幽宫傳臣作銘播揚嘉績百世之下視此貞刻
明故資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賛善大夫章公神
道碑銘
嗚呼是爲吾友龍泉章公之墓𥘉予未識公時輙稔聞其名
及公應聘而起同赴于南京同館于靑溪同出入禁署以備
顧問如是者四三年私竊以爲生我者父母知我之志者唯
公而巳不知公何爲棄予而遽死矣乎有善孰予相孰知我
瑕疵而攻之乎神道之銘公之子特以爲屬肝腸百裂其何
能綴緝言辭乎相知之深者不爲之則鋪張君子之休美不
識當屬之誰乎因抆淚而序之曰公諱溢字三益姓章氏處
之龍泉人遠祖有曰巖者仕宋以兵部尚書守泉州始家于
南安至唐康州刺史及又自南安遷建之浦城及生福州軍
[070-4a]
事判官脩脩生光祿大夫檢校太傅西北靣行營招討制置
等使持節高州諸軍事高州刺史仔鈞娶練氏生子十五人
其第三子獻誠仕南唐爲銀靑光祿大夫檢校司徒獻誠生
文錫仕宋爲秘書省校書郞文錫生都官郞中重又自浦城
遷于龍泉子孫遂爲龍泉人重生吉吉生順順生公琛公琛
生世安世安生舉舉生宗宗生鄕貢進士輔輔生文義文義
生用之用之生強宗強宗生煥文則公之高祖也曾祖諱斯
立祖諱格父諱遇孫母某氏公之始生其音如鍾父母疑爲
不祥幾棄不舉及成童嶷然莊重不習鄕井輕儇態諸兄出
應科繇頗爲儕類所侵苦公忿曰彼徒謂我弱爾吾不自厲
豈爲男子邪乃往受事縣官卽有曲者舉正理直之衆始愧
服比弱冠從鄉先生王叔剛游從事於正心脩身之學旣又
[070-4b]
聞金華爲文獻之邦間出游以次叩其統緒浙東憲使秃堅
不花請與語悅之巳而改官陜西要公與俱至虎林心忽驚
悸力辭而歸抵家父病已革越八日而逝人以爲純孝所感
至正壬辰蘄黄妖㓂自閩犯龍泉公與從子存仁避亂山中
而存仁爲㓂所執公心計曰吾兄止有一息不可使無後挺
身出謂賊曰兒㓜無所知我願代之賊聞公名方出重購以
求及得公大喜賊帥欲問計公正色拒之曰君等皆有父母
妻子顧爲此㓕族事邪賊怒繫之柱以刀磨其脅曰不降者
且死公曰貪生惡死固人常情然吾終不爲不義屈賊愈益
怒曰汝誠不畏死邪公曰死卽死何畏乎賊壯之不敢加害
公夜紿守者乗間旣脫歸乃集里民爲兵不旬日擊却之處
州府判官以兵來龍泉欲盡誅平民詿誤者石抺將軍宜孫
[070-5a]
實總兵政公走麾下說曰將軍知賊之由乎曰不知也公曰
貧民迫於凍餒故相挻而從盗誠得一循吏招輯之民卽貧
民耳今不出此而肆行剪屠是殆揚湯以止沸也不識可乎
石抺將軍曰善㣲先生言事幾敗卽檄判官毋擅殺石抺將
軍服公噐識留幕下與議軍事其平屬縣慶元及建寧之浦
城松溪群盗公有力焉上其功江浙行省丞相康里公承制
授公將仕郎龍泉縣主簿辭不受海㓂起黃巖掠沿海郡縣
行省命石抹將軍守台城台之寧海民亦為變攻圍台城急
石抺將軍飛檄召公爲援公方退居田里得將軍檄卽起曰
吾邦非石抺將軍人且盡為枯骨今一旦有急正我報德之
秋也集趫勇少年數百人畫夜行至城下約內外夾擊賊遂
潰海㓂亦遁去寧海大飢豪民吳甲蔣乙積粟不糶公言於
[070-5b]
石抹將軍將軍因屬公行縣振之公至縣卽抵二豪罪發其
粟賑餓夫其尤困者俾僧作糜食之公還龍泉龍泉亦歲儉
大家有粟高其直且不發公先以私田易粟貸里人乃行勸
分之政民受其惠為多隣邑靑田潘惟賢為盗而龍泉監縣
寳忽丁貪虐無狀民因導潘攻縣治寳忽丁棄印走公同其
師王剛叔召豪傑與賊戰敗走之縣治遂復行省給銀幣為
賞寳忽丁懼棄職獲罪而愧公有功乃謀害公公方贊元帥
黑的兒開府處城未敢發會帥府問寳忽丁罪遂結季溪惡
少拒命首害剛叔于家帥府檄兵襲擊之寳忽丁遁去於是
處之七縣盗皆
起行省移石抺將軍以行樞宻院判官分
治處州公謂石抹將軍曰松陽小醜不速平將養成大患邪
將軍曰唯君處之公乃遣千戸曹勝安督兵授以方畧一戰
[070-6a]
盡䧏之分院上其功行省陞承事郞松陽縣尹又辭不受元
帥葉君琛攻鄭㓂於麗水屢爲所敗分院調公及樞宻院都
事胡君深合討之公與胡君統軍至浮雲賊衆來逆戰竝山
爲長陣兵旣接我軍張左右翼夾攻之賊大敗直擣其巢穴
賊望見公來拜乞曰我非爲㓂者待我殱此海蠻卽䧏矣海
蠻謂葉君所部海軍也公曰吾不知他特捕反者爾賊爲内
外二砦公麾兵踰外砦立壁或疑壁於兩砦間非利公曰非
爾輩所知我旣踰外砦則内砦疑其已䧏而外砦亦計其疑
已二砦相疑破賊必矣壁未完賊突至相持未有勝眞公麾
奇兵橫擊賊奔北卽移兵圍内砦數重下令急攻遂䧟之執
鄭寘諸法外砦亦降行省復授福建行省檢校官㝷又改除
奉訓大夫處州路總𬋩府判官皆不受南行臺治書侍御史
[070-6b]
錢木烈思分臺于婺長鎗軍叛迫其城治書遣從事楊迪徴
師於公公勒所部軍就道長鎗聞公至輙引去省憲交章薦
于 朝除武德将軍僉浙東都元帥府事又辭不受或疑爲
要名公曰吾所將皆鄕里子弟使其肝腦塗地而吾獨取功
名弗忍爲也青田賊呉英掠婺之金華永康東陽諸縣聚衆
猖獗公議討之分院乃調兵屬公及胡君與賊屡戰皆敗之
賊勢蹙縛其黨張貴李興甫等岀降遂昌凶右戸閉糴土豪
周天覺嘯聚殺之元帥胡君往討天覺貟固不服乆之始請
䧏公曰此賊不殄必貽後患胡君不聽受其䧏巳而天覺果
以復叛誅始天覺之未䧏也執其黨與三百人擊諸獄至是
胡君欲盡坑之公執不可得生全者十六七時天下日入於
亂公結廬匡山上自號曰匡山居士屬其子曰兵將至矣汝
[070-7a]
曹其保障州里乎巳亥冬
王師克處州公又避地入閩中
今上皇帝遣使以束帛召公公乃幡然而起與靑田劉君基
麗水葉君琛金華宋濂同 召至建業入見
上問勞曰我爲天下屈四先生耳然四海紛紛何時定乎對
曰天道無常惟徳是輔惟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耳
上曰卿等其留輔予矣亡何擢僉营田司事廵行江東兩淮
之境田荒蕪及耕墾者皆分籍之差稅頼之以便公以疾在
身者乆
上時遣使存問及疾小愈卽入謁
上見其來喜曰疾其瘳乎何遽出也一日
上忽念公詢于中書左司都事張來碩曰章溢日來康強否
[070-7b]
來碩對曰溢日夜念毋不置而以
主上遇之厚不敢以言欝欝成疾耳
上卽命公歸省賜以白金文綺而留其季子存厚于京師浙
東始設提刑按察司卽擢公僉其司事尋命還處州代總制
胡君入 朝而爲存厚娶胡君女賜賚優渥且俾存厚入侍
皇太子以示親信胡君出師溫州復 詔公還守處州饋餉
供億䂓措無缺而民不知勞及師旋卽日以總制事付胡君
而還其部 王師平荆楚設湖廣提刑按察司遷公僉司事
公入見
上慰劳之曰紀綱之事今屬卿矣公旣至覩荆㐮多廢地遂
建議分兵屯田且以控制北方計爲便
上曰所言甚善第未暇耳湖廣行省鎭撫回囘怙勢作威輕
[070-8a]
重人罪以爲常公廉得狀坐以法會未幾河內道按察使宋
思顔以浙東憲使事不白下獄而浙東按察使孔克仁僉事
王璹亦以事𬒳逮辭或連公公憂懼不知所爲
上遣太史令劉君基喻公曰予素知章溢守法令毋疑也旣
而胡君以兵入閩䧟沒處州之境皆動揺
上命陞公浙東按察副使往鎭之平陽瑞安浦城福寧軍民
等事皆隷焉公辭曰臣前任浙東無狀同列皆獲罪而臣獨
蒙寛宥今若加陞擢則益重臣過疆埸之事臣身任之萬死
且弗避副使之命臣不敢拜
上重違其志命仍僉浙東按察司事比至山寨或巳叛公宣
布詔㫖軍民皆感動乃誅其首叛者餘皆怗怗青田夏淸
聞胡君敗與福建叅政范昌大合㓂慶元龍泉時官兵盡戍
[070-8b]
浦城城中僅足自守公召舊部義兵使㨿要害列木柵爲屯
勢相聮絡别命元帥祁興季汶卽龍泉縣治亦環植木城賊
聞不敢犯公長子存道𥘉以元帥戍浦城及是有 㫖命存
道提兵爲遊擊而公卽處城坐鎭之公謂父子相統於律不
宜乃上奏請罷存道官不允兵戍浦城者以食不繼爲病
上以屬公洎浙東行省右丞李公文忠李公欲運處州糧餉
公以爲舟車不通而軍中所掠糧甚殷請拘入官而均給之
兵食乃足青田稅官金甲發其同僚白乙匿官課乙旣誅死
而甲恣爲姦利公訊之甲善口給辨不置公曰汝罪狀巳明
奈何欲以口舌撓法乎其辭遂屈
上知爲公所鞫當不寃命斬之建寜守將阮德柔遣將來納
款人咸以爲詐公曰陳友定㨿全閩勢必不能容故徳柔爲
[070-9a]
圖自全計非詐也以其事聞 詔許徳柔以元官守本郡命
比下徳柔果爲友定所幷公因留其使厚存䘏之温州茗洋
周遂卿恃山險常爲㓂鄰邑皆患之而郵傳之通平陽瑞安
者亦爲所要遮公命存道合平瑞總督孫安之兵擒斬遂卿
中書命處州造海舟若干艘拜僉溪船戸爲水軍其戸凡一
于旣有領之者而又隷于軍府役繁而事擾公上奏設水軍
千戸所專統之處多山而少田軍需恒不足胡君爲奏免唯
輸硫黄白藤于 朝而行省復有所科公屢以爲言罷之水
軍千戸任惟淵朱仲欽共戍靑田會㓂至仲欽逆戰而惟淵
走還仲欽以無援故敗公斬惟淵以徇遣指揮何丗明擊㓂
走之惟淵乃胡君所任信者旣伏誅部曲莫不股栗浙江行
省叅政朱亮祖總兵取温州公調何世明以軍從溫州平公
[070-9b]
聞其掠人子女命鎭撫林理徵之各部送還其家海隅旣寕
公請朝京師
上報曰吾知卿在邊良苦俟平吳當卽召卿爾反浙西諸郡
下
上遣使召公且命分兵征八閩而存道守處州公旣入見
上嘉獎甚至
上諭羣臣曰章溢雖儒臣父子宣力一方㓂盗盡平其功誠
不在諸將後公再拜謝不敢當明日
上召問征閩諸将何如公對曰御史大夫湯和由海道進平
章政事胡廷瑞自江西入此固必勝然閩中尤服浙江乎章
李文忠之威信若令文忠帥師從浦城取建寕此萬全計也
卽日■詔文忠出師如公䇿處州之糧其舊額一萬三千石
[070-10a]
有畸後以軍興加徴至十倍民不堪命公言之丞相丞相入
奏
上曰吾劳處民乆矣詔從其舊温州黄宗雲朱君達來附各
授以元帥之職還守其土及我師征温失利輙叛去温旣平
君達又請䧏公曰何物小醜叛而復降納之是無法矣奏戮
之浙江行省承 詔作大舟入海徵輸巨材檄處州與諸府
同公曰處婺之交限以峻險縱有木道何從出且凋敝之民
曷以勝此公力言於省臣止之洪武元年正月
上卽皇帝位有事於 太廟公與執事畢越翌日召公及劉
君基入見
上御奉天殿羣臣咸在
上歷陳其功竝拜御史中丞公辭不允㝷兼太子贊善太
[070-10b]
夫公務存大體不屑屑於細故或以爲言公曰憲臺百司之
儀表居其職者當先養人以廉耻使人避而不犯豈直待搏
擊爲能哉
上親祀社稷㑹大風雨還坐外朝怒儀曹議禮不合以致天
變將殺之公奏曰風雨巳連朝無足怪者縱禮官議有未盡
陛下至誠自足以格神明願寛雷霆之怒
上爲之霽威
上愛公甚嘗語公及劉君曰二先生年向耄恐感霜露致疾
善自衛攝不宜早趨朝也存道部鄕兵萬五千從李公入閩
閩平 詔存道以兵從海道北征公持不可曰鄕兵農人耳
始令征閩許以事平歸農今復調之是爽信也
上不懌而罷公継論奏曰兵巳入閩者俾還州里昔嘗叛逆
[070-11a]
之民宜籍為軍使北征一舉而恩威著矣
上喜曰孰謂儒者果迂闊哉非先生為朕一行無能成兹事
者公受 詔遂行比至處州母夫人巳殁公馳還舎援例乞
丁憂詔不允丞相李韓公復貽書導
上眷倚之意而遣存厚還家公灑泣而出日治戎事惟謹鄕
兵旣集命存道部領由永嘉浮海北行上章乞如律守制
詔仍不允巳而章再上
上覽之為惻然曰吾固知其情不可奪矣但朕憲臺缺人耳
遂可其奏存道至崑山走亰師聽進止
上諭之曰汝父事朕宣勞為多今汝又帥師北上尚勉立事
功以無忝爾父則予汝嘉因授以處州衛指揮副使戍于上
黨㝷移平陽公自喪母夫人悲戚過度居常忽忽若無以自
[070-11b]
存者及營宅兆親負土石而感疾益深子女見之皆相顧悽
愴曰勿憂也吾父母幸以安厝祖宗丘墓幸麄整飭歲時薦
饗幸有條序吾庻幾無憾第荷 國厚恩未能報効此爲慊
耳臨終親友何濬來候曰當收歛此心毋有所執滯公曰吾
乆巳知之遂薨於龍淵之私弟實洪武二年夏某月某日也
享年五十又六訃聞
上甚憫悼乃親撰文遣官卽其家祭之以某年某月某日塟
于某山之原公娶陳氏勤儉恭㳤克盡內助子男三人長卽
存道明威將軍處州衛指揮副使次存誠次存厚女二人長
適陳某次在室孫男四人集慶集恭集善集正孫女二人公
性篤於孝友父喪未塟而盗發里閈室廬𬒳焚公稽顙籲天
火至柩所而㓕事毋夫人備極孝養毋事必得其懽心與二
[070-12a]
兄别居巳乆旣創弟龍淵請三兄同居以奉母怡怡之情藹
如也先世有墓祠曰標慶菴公起其廢一新之且益田供祀
事而定祭享之禮命子孫世守之其於宗族里黨患其子弟
無所於學則創龍淵義塾延碩師以敎之患其死者無所於
塟則以玉峯西岡爲義阡聽其薶瘞焉又以王剛叔實鄕郡
之賢者而石抺將軍能忠於所事卽龍泉劍水之陽作祠宇
祀之曰忠賢祠蓋凡可以聳善扶義者無不為也公狀貌宏
偉噐局夷曠而撫世酬物一本於誠一循乎禮義外若和緩
而其臨大事則議論爭辨不避㩲勢必折衷於理而後已其
與學士大夫談聖賢之道如味飴蜜尤篤尚伊洛之學嘗曰
古人為學皆躬行實踐人倫曰用之間無非學也今人以記
誦詞章為務特學之末事耳故公於章句之習皆不以屑意
[070-12b]
而於綱常之大端有關於世敎者恒切切為人言之生平務
在濟人利物嘉言善行人皆能道之不可勝紀也余竊聞之
章為東南著姓自五季以迄于宋代多顯者內則兩制八座
外則州牧邑宰皆未嘗闕其人親提師旅捍衛鄕州能成其
動名唯大傳公為尤盛閩人至今道之公當元季紛擾羣盜
四起磨牙吮血而桑梓為墟公談笑而起皆劓殄之無遺育
處之民至今思之於是聲光流顯上致 萬乗之知持節諸
部執法中臺其功業視太傳公疑若過之此無他太傅之所
遭者衰世公之所際遇者有道維新之 朝也古人所謂能
光前人者公其有焉予敢評隲公行勒諸堅珉以垂示永乆
於戲金或可銷也石或可泐也公之功不可忘也銘曰
五季之亂殺氣昏太傳隻手障南閩西巖結壘兵雲屯狗鼠
[070-13a]
偷竊方
紛怒來欲以一氣吞隂功上聞帝爲欣勑生蟄蟄
千子孫白笏堆床如爛銀匡山継之譽益振方頥踈髯目電
焞音吐鴻鬯鍾在軒蚩蚩赤子扇妖氛額抹綘帕手握
嘨
呼不異鬼鬽羣公起長驅汗且奔一障仡立無邊塵較之太
傳功或殷重徽疊照絶等倫
大明天子御紫宸濟濟萬國咸來賔束帛往聘東海濵加以
祿爵 恩寵新庸田使者劳徠勤繍衣行部照靑春貪夫宵
遁不待晨一朝南徼將星湮括山恍惚失嶙峋狐狸跳舞騁
妖神
帝曰汝溢汝老臣整汝戎斾旋汝轅公車戾止集吏民導宣
威徳語復諄有叛命者馘以狥叶坐鎭鄕城如虎蹲大兒游
撃左右廵四郊怗怗多柔馴 召還執法居諌垣長跪敷奏
[070-13b]
嬰逆鱗萱堂風慘逝驚魂上表陳情達
帝閽哀號負土自築墳因劬致疢亟返眞聞之孰不淚霑巾
公知學術歸一原時
濂洛漑本根所以不剉枝葉繁文事
武備道乃存黄膓題奏藏山樊大書遺行勒堅珉傳千百載
期無諼
皇明文衡卷之七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