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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明文衡卷之五十九
傳
攖寧生傳 朱右
攖寧生出滑伯後名壽字伯仁世為許襄城大家元初祖父
官江南自許徙儀眞而壽生焉性警敏習儒書於韓說先生
日記千餘言操筆為文辭有思致尤長於楽府京口王居中
客醫儀眞治方
術有時名壽数往叩之居中曰醫祖黃帝
𡵨伯其言佚不傳世傳者唯素問難經子其習之乎壽遂受
之旣終卷乃進請其師曰素問為說備矣篇次無緒錯簡不
無愚将分藏象經度候病能攝生論治色鍼刺隂陽標
本運氣彚萃凡十二類鈔而讀之難經又本素問靈樞之旨
設難釋義其間榮衛部位藏府法與夫經絡腧穴辨之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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矣而闕悞或多愚將本其旨義註而讀之何如居中曰甚矣
子之善學也善哉子學之得其道也予守師說者子識卓理
融契悟前訓子過我矣他日以醫名世其子也邪自是壽學
日進益叅考張仲景劉守眞李明之三家而大同之攄其所
得投之所向莫不中肯綮旣又傳鍼法於東平高洞陽得其
開闔流注方圓𥙷㵼之道又究夫十二經走㑹屬絡流輸交
别之要至若隂陽維蹻衝帶六雖皆有繫屬而唯督任二
經則苞乎腹背而有專穴諸經滿而溢者此則受之宜與十
二經竝論乃取內經骨空諸論及靈樞本輸篇所𫐠經著
十四經發揮三卷䟽其本旨釋其名義通考隧穴六百四十
有七而施治功以盡醫之神祕他如讀傷寒論鈔診家樞要
痔瘻篇及聚諸書本草為醫韻皆有功後學故其行有治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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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至人爭延致以得攖寧生診視一决生死爲無憾生無間
貧富皆往治報不報弗較也遂知名呉楚間在淮南曰滑壽
在呉曰伯仁氏在鄞越曰攖寧生云生年七十餘顔容如童
行歩輕捷飮酒無筭人有請雖祁寒暑雨弗憚世多德之其
治法往往奇中人間能言之故記者頗多其徒日采表著者
成編以傳其在儀眞御史中丞八臣亦家焉其內人病艱於
小溲中滿喘渴門僧寳頗知醫投以蕖麥梔苓諸滑利藥而
閟益甚召壽候其三部皆弦而濇壽曰經云膀胱者州都
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所謂水出高源者也膻中之
氣不化則水液不行病因於氣徒行水無益也法當治上焦
乃製朱雀湯倍以枳桔煎用長流水一飮而溲再飮氣平數
服病巳端君寳毋六十餘亦病小溲閟若淋狀小腹脹口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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渴邀壽診其沈且澁曰此病在下焦血分隂火盛而水不
足法當治血血與水同血有形而氣無形有形之疾當以有
形法治之卽以東垣家滋腎丸服之而瘉三寳廉使仲子之
妻㤗不華尚書妹也病滯下晝夜五七十起後重下迫且娠
九月衆醫率爲淸暑散滯痛苦尤甚壽至診視曰須下去滯
衆以娠不肯壽曰素問有云有故無損亦無損也動卽正産
乃以消滯導氣丸藥進之得順利再進滯去繼以淸暑利溲
苦堅之劑病瘉而果孕不動足月乃産童氏婦年三十毎經
水將來三五日前臍下㽲痛如刀刺狀寒熱交作下如黑豆
汁旣而水行因之無妊招壽診視之兩尺沉澀欲絶餘部
皆弦急曰此由下焦寒濕邪氣搏於衝任衝爲血海任主胞
胎爲婦人血室故經事將來邪與血爭作㽲痛寒氣生濁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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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豆汁宜治下焦遂以辛散苦温理血藥爲劑令先經期十
日服之凡三次而邪去經調是年有孕丘仲山女纔八歲病
傷食煎
內閟悶口乾唇舌燥黑腹痛不可忍或以剛燥丸
藥利之而痛閟益甚壽遂以牽牛大黃淸快藥爲丸以伏其
燥利而瘉天寧寺僧病發狂譫妄視人皆爲鬼壽診其纍
纍如薏苡子且喘且搏曰此得之陽明胃實素問云陽明主
肉其經血氣竝盛甚則衰衣升高踰垣妄罵壽以三化湯三
四下復進以火劑乃脫然如故馬萬戸妻體肥而氣盛自以
無子嘗多服煖宮藥積乆火甚迫血上行爲䘐衂必數升餘
靣赤躁疾神怳怳如癡醫者猶以治上盛下虚丹劑鎭墜
之壽曰經云上者下之今血氣俱盛溢而上行法當下導奈
何實實邪卽與桃仁承氣湯三四下積瘀旣去繼服旣濟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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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劑而瘉楊子縣吏陳某當臘月鼻衂至正月凡十三日
始定其實而數治法與前證同蓋馬婦過服剛劑陳過食
煎炙飮醇酒皆積熱所致也鄧千戸二婢子七八月間同患
滯下壽至診視一婢鼓急大熱喘悶曰此必死一婢洪
大而虚軟微熱而小便利曰此可治即下之巳而調以苦溫
苦堅之劑果一死一瘉張佛兒暑月患中滿泄瀉小便赤四
肢疲困不欲舉自汗微熱口渴且素羸瘠衆醫以虚勞将峻
𥙷之邀壽至診視六虚微曰此東垣所謂夏月中暑飮食
勞倦法宜服淸暑益氣湯没三劑而病如失記其在儀眞時
所治若是什無一二焉至正間趙璉守杭州以同里知壽且
邀之與俱過嘉興汪澤民病怔忡善忘口澹舌燥多汗四肢
疲軟發熱小便白而濁衆醫以內傷不足擬進茸附趙彥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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爭之未决固招伯仁至視其虚大而數曰是由思慮過度
厥陽之火爲患耳夫君火以名相火以位相火代君火行事
者也相火一擾能爲百病况厥陽乎百端之起皆自心生越
人云憂愁思慮則傷心汪君平生志大心高所謀不遂抑鬱
積乆致內傷也然抱薪救火望安奚能遂命服東垣補中益
氣湯朱砂安神丸空心則進小坎離九月餘彥博抵書云汪
之疾瘳矣尹安卿妻妊五月病咳痰氣逆惡寒咽膈不利不
嗜食者浹旬招伯仁診視其浮弦形體淸羸伯仁曰此上
受風寒也越人云形寒飮冷則慯肺投以辛温劑與之致津
液開腠理散風寒而嗽自安矣旣之錢唐館郡守第時出治
病卽瘉屬縣有不能治之證皆來就伯仁臨安沈君彰者病
自汗如雨不少止靣赤身熱口燥心煩輿來杭城舍客樓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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暑中帷幙周密自云至虚亡陽服术附藥巳數劑伯仁診其
虚而洪數視其舌上胎黃曰前藥誤矣輕病重治醫者死
之素問云必先歲氣無伐天和术附之熱其可輕用以犯時
令邪又云虚身熱得之傷暑暑家本多汗加以剛劑洪
數則汗益甚悉令撤幔開窻𥘉亦難之少頃漸覺淸爽為製
黃連人參白虎等湯三進而汗止大半諸證亦稍解旣而兼
以旣濟湯渴則用氷水調天水散服七日而病悉去後遍身
發瘍疹更服防風通聖散乃已其同縣陳元善病氣發則臍
下築築漸上至心下嘔涌痛懣手足淸喉中淫淫而痒眉本
疼疫目不欲視頭不欲舉神昬昬欲睡而不寐惡食氣睪丸
控引小便數而欠年未三十尫瘠若衰耄人劣劣不自持伯
仁視其沉弦而澀曰是得之憂鬱憤怒寒濕風雨乘之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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肝疝也屬在厥隂故當所過處皆病焉厥隂肝也張從正
云諸疝皆屬肝素問云肝欲散亟以辛散之遂取呉茱茰佐
以姜桂及治氣引經藥兼製回練等丸毎十日二溫利之三
月而病瘉俞彥良亦臨安人病嘔血或滿桮或盈盆盎且二
三年其人平昔嗜市利不憚作勞中氣因之侵損伯仁視之
且先與八寳散一二日服黃芩芍藥湯少有動作卽急進犀
角地黃湯加桃仁大黃稍間服抑氣寧神散有痰月礞石丸
其始芤大後漸平三月而瘉彥良遂以此法治他人皆
驗宋可與妾暑月身冷自汗口乾煩躁欲臥泥水中伯仁診
其浮而數沉之豁然虚散曰素問云至而從按之不鼓
諸陽皆然此爲隂盛隔陽得之飮食生冷坐臥風露煎眞武
湯冷飮之一進汗止再進煩躁去三進平復如初杭妓有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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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疾狂歌痛哭祼裎妄罵問之則瞪視黙黙其父母固邀伯
仁診視沉堅而結曰得之憂憤沉鬱食與痰交積胸中涌
之皆積痰褁血復與火劑淸上膈數日如故旣而左丞楊完
者統苗兵守江浙民頗不安居㑹故舊陳性中王叔雨招乃
挈家渡浙江往來鄞越居虞姚間最乆人皆稱之曰攖寧生
初叔雨寓錢唐病傷寒他醫至皆以爲痓證當進附子持論
未决其弟熈暘謁攖寧生曰舍兄病亟唯幾生忍坐視不捄
乎至切其兩手俱沉實而滑四末覺微淸以燈燭之徧體
皆赤班舌上胎黒而燥如芒刺身大熱神恍惚多譫妄語攖
寧生曰此始以表不得解邪氣入裏裏熱極甚若投附必死
乃以小柴胡劑益以知母石膏飮之終夕二進次日以大承
氣湯下之調治兼旬乃安比來上虞熈暘館于魏氏一日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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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暑肩輿入邑途中吐血数口亟還則吐甚胷拒痛體熱頭
眩病且殆或以爲勞心焦思所致與茯苓補心湯生至診其
洪而滑曰是大醉飽胃血壅遏爲暑迫上行先與犀角地
黃湯継以桃仁承氣湯去瘀血宿積後治暑卽安陸用和病
惡寒發熱頭體微痛苦嘔下泄五日矣其親亦知醫以小柴
胡湯治之不解招攖寧生診視弦而遲曰是在隂當溫之
爲製眞武湯其親爭之强與人參竹葉湯進卽泄甚且䧟
弱始亟以前劑服之連進四五劑乃効人始服攖寧生之賢
於人遠矣余子元病惡寒戰慄持捉不定兩手背冷汗浸淫
雖厚衣熾火不能解攖寧卽與眞武湯凡用附六枚一日病
者忽出人恠之病者曰吾不惡寒卽無事矣或以問攖寜生
生曰其兩手皆沉微餘無表裏證此蓋體虚受寒亡陽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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極也初皮表氣隧爲寒邪壅遏陽不得伸而然也是故血隧
熱壅須用硝黄氣隧寒壅須用桂附隂陽之用不同者無
形有形之異也魏士圭妻徐病寒爲疝自臍下上至心皆脹
滿攻痛而脇疼尤甚嘔吐煩懣不進飮食攖寧生視之兩
手沉結不調曰此由寒在下焦宜亟攻其下無攻其上爲炙
章門氣海中脘服玄胡桂榝佐以蘹木諸香茯苓靑皮等十
日一服溫利丸藥聚而散之也士圭守其法治之果効王宗
祥之父年老病臍腹㽲痛其里醫爲溫中散寒卒無驗宗祥
固邀攖寧往視兩尺搏堅而沉曰此大寒由外入也寒喜
中下因為疝治宜在下加沉降之劑引入下焦数服㝷瘉陳
伯英病肺氣焦滿攖寧生視之曰病得之多欲善飮其殫營
慮中積痰延外受風邪發卽喘喝痰咳不能自安爲製淸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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泄滿降火潤燥苦辛等劑服之旣安衆詰之曰是出何方書
名何散飮生應之曰是爲混沌湯聞者皆大笑曰混沌湯有
用也潘子庸得感冒証巳汗而愈數日復大發熱惡寒頭痛
眩暈嘔吐卻食煩滿咳而多汗攖寧生診之兩手三部皆
浮而緊曰在仲景法勞復證浮以汗解沉以下解今脈浮緊
且證在表當汗衆以虚憊難之且圖溫𥙷生曰法當如是爲
作麻黃葛根湯三進更汗旋調數日乃瘉時淮南丞相方公
分省四明聞攖寧生名禮致見之館穀留城中一日公壻戴
頴仲以使事往奉化雪中且進冷食病內外傷惡寒頭疼腹
心痛而嘔診之沉且緊時伏而不見曰在法下利淸穀當
急救裏淸便自調當急救表今所患內傷冷飮食外受寒沴
淸便自調救表裏急以桂枝湯力微遂爲變法與四逆湯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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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晬時服附子一兩明日則脈在肌肉唯緊自若外證巳去
內傷獨存乃以丸藥下去宿食後調中氣數日卽安方惟益
患消渴衆醫以爲腎虚水竭洋不能上升合附子大丸服之
旣服渴甚舊有目疾兼作其人素豐肥因是頓瘦損倉皇中
召攖寧生視之生曰隂陽之道相爲損益水不足則濟以水
火不足則濟以火未聞水不足而以火濟之不焦則枯乃令
屛去前藥更寒劑下之蕩去火毒繼以苦寒淸潤之製竟月
乃平復適方明禮寵姬新産受寒四肢逆冷沉弱亟令取
向所製附子大丸三四粒餌之立効生曰不得於彼而得於
此蓋用有不同耳丘彥材平居苦胷中痞滿憒憒若怔忡狀
頭目昬痛欲吐不吐忽忽善忘時一臂偏痺召攖寧生視之
當關以上溜而滑按之沉而有力攖寧曰積飲滯痰橫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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胸膈蓋得之厚味醇酒肥膩煎灸蓄熱而生濕濕聚而痰涎
宿飮皆上甚也王冰云上甚不巳吐而奪之法當吐候春日
開明如法治之以物撩咽中須臾大吐異色頑痰如膠飴者
三四升一二日更吐之三四次則胸中洞爽平復矣龍君澤
分院餘姚其室張暑月中病經事沉滯身寒熱自汗咳嗽有
痰體瘦悴腹臍刺痛招攖寧生至診視弦數六至有餘生
曰此二陽病也素問云二陽之病發心脾女子得之則不月
二陽陽明也陽明爲金爲燥化今其所以不月者因其所遭
也陽明本爲燥金適遭於暑暑火也以火爍金則愈燥矣血
者水類金爲化源宜月事沉滯不來也他醫方爲製歸茸桂
附丸以溫經而未進生曰夫血得寒則止得溫則行得熱則
搏搏則燥復加燥劑血益乾則病必甚亟令郤之更以當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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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胡飮子爲之淸陽㵼火流濕潤燥三五進而經事通餘病
悉除龍君曰微生幾爲人所誤矣宋無逸餘姚大儒也病瘧
瘠損饘粥難下咽六十餘日殆甚攖寧生聞而往視之數
兩關上尤弦疾乆體瘠而神則完生曰是積熱居脾且滯於
食飮法當下衆疑而難之藥再進而疾去其半復製丼露飮
柴胡白虎等劑浹旬而起如故後四歳無逸客昌國病頭靣
䤚赤妨於飮食或進以姜附攖寧爲製劑淸上散火而瘉無
逸曰嚮得淸凉藥以濟危急否則誤於剛劑矣德之不忘嘗
以語人云夏思忠病胸膈脹痛心怔忡嘔逆煩懣不食情思
惘惘不暫安目
無所睹攖寧生視之六皆結澀不調
無復參伍甚恠之旣徐而察之其人機深憂思太過加之脾
胃內傷積爲痰涎鬱干上膈然也素問云思則氣結又云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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氣者靜則神藏躁則消亡飮食自倍腸胃乃傷其是之謂乎
爲製袪順丸服之旋復平和思忠曰吾疾諸治罔効始以爲
天下無藥兹服生袪順丸乃知天下有藥矣金丙病韓自行
邀攖寧生往視之數而散體寒熱咳血痰生曰此二陽病
也在法不治當以夏月死至立夏果死自行愀然曰攖寧生
能知死必能知人生矣乎方德明七月内病發熱或令其服
小柴胡湯必二十六劑乃瘉如其言服之未盡二劑則升發
太過多汗亡陽惡寒甚肉瞤筋愓乃固請攖寧生視微欲
無卽以眞武湯進七八服稍有緒更服附子七八枚然後瘉
夏子韶妻始病瘧當六七月他醫以爲脾寒胃弱乆服桂附
後瘧雖退而積火燔熾致消穀善饑日數十飯猶不足終日
端坐如常人第目昬不能視足弱不能履腰胯困軟肌肉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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肥至初冬子韶謁攖寧生往候洪大而虚濡曰此痿證也
長夏過服熱藥所致蓋夏令濕當權剛劑太過火濕俱甚肺
熱葉焦故兩足痿易而不爲用也東垣有長夏濕熱成痿之
法當以此治之食日益减目漸能視至冬末忽自起下榻行
歩如故其姪夏仲儒因拘留赴海積恐怖心常惕惕如畏人
捕之狀攖寧生視之豁豁然虚大而浮體熱多汗曰凡病
得之從高墜下驚仆擊搏留滯惡血皆從中風論終歸厥隂
此海藏之說也蓋厥隂多血其化風木然也有形當從血論
無形當從風論今仲儒之疾是走無形也從風家治之兼爲
化痰散結佐以鐵粉朱砂丸良瘉鄭高卿毋倪病瘧寒熱嘔
涌中滿而痛下利不食年五十餘殊困頓他醫爲淸脾氣理
中脘不效邀攖寧生視沉而遲生曰是積暑與食伏痰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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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當下之或曰人疲倦若是且下痢不食烏可下方儗進參
附生曰雖沉遲按之有力雖痢而後重下迫不下則積不
能去病必不巳其母弟倪仲權獨是之乃以消滯丸藥微得
通利卽少快明日復加數服之宿積腸垢盡去向午卽思食
旋以姜橘參苓淡滲和平飮子調之旬餘乃復王敬中毋病
反胃毎隔夜食飮至明日中昃皆出不消化他醫以暖胃之
藥悉試之罔効敬中詣攖寧生言且固請往視在肌肉之
下甚微而弱生揆衆醫用藥無遠於病何至不効心歉然未
决一日讀東垣書謂吐有三證氣積寒也上焦吐者從於氣
中焦從於積下焦從於寒其沉而遲朝食莫吐莫食朝吐
小溲利大便秘爲下焦吐也法當通其秘溫其寒氣復以中
焦藥和之生得此說而喜起嘆曰其合於王毋之證歟但王
[059-10b]
毋大便不秘遂再往視專治下焦散寒以茱茰茴香爲君丁
桂半夏爲佐服至二三十劑而飮食晏然生曰經不云乎寒
淫所勝平以辛熱其是之謂歟俞德明嘗病傷寒經汗下病
既去而人虚背獨惡寒微細如線湯熨不應攖寧生乃以
理中湯劑加薑桂藿附大作服外以蓽撥良姜呉榝桂椒諸
品大辛熱爲末和姜糊爲膏厚付滿背以𥿄覆之稍乾卽易
如是半月竟平復不寒矣此尤治法之變者也頋機仲病傷
寒後勞復發熱自汗經七日或以爲病後勞將復補之攖寧
生曰不然勞復爲病浮以汗解奚補爲以小䓱葫湯三進
再汗而瘉胡茂林子婦魏仲彬妹也新産二日惡露不行臍
腹痛頭疼身寒熱當隆冬時衆醫皆以爲感寒溫以姜附益
大熱手足搐搦語譫目攛仲彬固邀生往診脈弦而洪數靣
[059-11a]
赤目閉語喃喃不可辨舌黒如炲燥無津潤胸腹按之不勝
手蓋燥劑搏其血內熱而風生血蓄而爲痛也生曰此産後
熱入血室因而生風卽先爲淸熱降火治風凉血兩服頗爽
繼以琥珀牛黃等稍解人事後以張從正三和散行血破瘀
三四服惡露大下如𥘉時産巳十日矣於是諸證悉平方明
禮內人盛暑病洞泄厥逆惡寒胃脘當心而痛自腹引脇轉
爲滯下嘔噦不食人以巾暑霍亂療之益劇攖寧生診其
三部俱微短沉弱不應呼吸曰此隂寒極矣不亟溫之則無
生理內經雖曰用熱遠熱又曰有假其氣則無禁也於是以
薑附溫劑三四進間以丹藥脈稍有力厥逆漸退更服姜附
七日衆證悉去遂以丸藥除其滯下而臓腑自安矣生之活
人率類此然頗有不盡述者生嘗語其徒曰予在儀眞時聞
[059-11b]
友人王德全言江西有醫士曰黃子厚爲術精詣其治往往
出人意表有富家子年十七八病徧體肌肉圻裂召子厚治
子厚偕門生四五輩往診視各以所見陳論皆未當子厚乃
屛人詰病者曰童㓜時曾近女色犯天眞乎曰當十三四曾
近之巳子厚曰得其說矣禇澄云精未通而御女則四體有
不滿之處後日有難狀之疾在法爲不可療後果惡汁淋漉
痛楚而死又鄰郡一富翁病泄瀉彌年禮致子厚診療浹旬
莫効子厚曰予未得其說求歸一日讀易至乾卦天行徤朱
子有曰天之氣運轉不息故閣得地在中間如人弄捥珠只
運動不住故在空中不墜少有息則墜矣因悟向者富翁之
病乃氣不能舉爲下脫也又作字持水滴吸水𥘉以大指按
滴上竅則水滿筒放其按則水下溜無餘乃豁然悟曰吾可
[059-12a]
治翁證矣卽治裝往翁家驚喜至卽爲治艾灸百㑹穴未三
四十壯泄瀉止矣生自少識之後在鄞胡元望女生始六月
亦病泄㵼不巳因教以前灸卽瘉子厚在至治天曆間術甚
行虞文靖公嘗有贈醫士黃子厚詩云
史右曰予㓜喜業醫遇醫士輙近之覩其治往往誤藥死若
以試其術然予懼隂殺人而莫之罪必不逭於天刑遂棄不
復習襄城攖寧生夀能活人反掌間而奇驗若此時人爲之
語曰世以人試術生以術活人其相去奚啻千萬予聞盧扁
曰聞病之陽論得其隂聞病之隂論得其陽倉意曰吾以
法治之而瘉生其有得於二子者歟
唐珏傳 張孟兼
唐珏字玉濳㑹稽人也少孤能力學以明經教授鄉里子弟
[059-12b]
而養其母至元戊寅浮圖總統楊璉眞伽利宋
宮金玉故
爲妖言惑主聽發之珏獨懷痛忿乃貨家具行資得白金若
干爲酒食隂召諸惡少享于家衆皆驚駭前請曰平日且不
敢見今召我飮又過禮不審欲何爲雖死不避珏因泣數行
下謂之曰爾輩皆宋人吾不忍陵寢之暴露巳造石函六刻
紀年一字爲號自思陵以下欲隨號收殯之衆皆諾中一人
曰此固義事也然今無有知者恐萬一事露禍不測不得終
志奈何珏曰吾以籌之矣要當易以他骨焉衆如珏言夜往
收貯遺骸瘞蘭亭山後上種冬靑樹爲識約明日復來㑹出
金帛爲人人壽戒勿泄也璉又易宋內爲諸浮圖乃裒陵骨
雜馬牛枯骼築白塔號曰鎭南以爲陵骨良已鎭而不知眞
之他存也亡何汴人袁俊爲越治中招珏爲子師間問曰吾
[059-13a]
聞越有唐姓瘞宋諸陵骨豈君邪坐有指珏者俊大奇之手
加額曰先生義士哉豫讓不及也竊聞高義之日乆矣不意
得與先生處因訊珏以故甚貧俊亟為買田宅居之先是珏
臥疾一夕夢吏持文來召曰帝召君速之行至見宮闕邃麗
一人冕旒中坐旁一人延上殿又數黃衣進揖珏曰賴收遺
骸無以報俄曰第報良田二頃有妻孥以養乃復揖及闕翻
然而北覺莫省謂何已而㑹俊料理事如夢中始悟夢中見
也有謝翺者文丞相客也與珏友善甞感珏事為作冬靑樹
引語甚悽苦時讀者莫不灑泣翺宇臯羽閩人亦奇士云
傳者曰余讀晉世家知趙氏有後矣非程嬰公孫杵臼而莫
存其孤今十七廟不食而有暴骸之難獨珏能瘞之甚義乎
哉嗚呼珏一布衣爾蓋其義視程公孫何媿哉千載而下有
[059-13b]
國士之風者非珏誰歟吾所以傳之毋亦使其無傳
鄭烈婦傳 宋濂
烈婦姓石氏金華人諱勝字文素敏慧而勤柔順而婉嫁爲
浦江義門鄭洪妻鄭氏以禮法齊家石氏奉尊能敬事夫盡
禮處衆以和上下咸悅而安之洪性聦敏受業太史宋公通
尚書要旨識見明達臨事機变
國朝開基建業今曹國李公分鎭嚴陵辟洪叅謀軍事陳善
効忠甚見禮重乆之用薦者入 朝爲引禮郞轉江西行省
照磨有能聲秩滿改內藏庫提點未幾同官有坐法者以辭
累洪竟死於獄石氏從處宦寓悲號痛哭若不欲生吏議當
配石氏仰天慟曰生爲義氏婦死則爲其鬼耳吾夫巳亡豈
使汙其身以玷旌門乎遂絶粒不食鄰媪强以糜粥不聽如
[059-14a]
是者八月求其死而弗得引䋲自絶公卿朝士聞者皆稱為
烈婦事聞
皇上嘉嘆曰此眞義門婦矣濂承乏國史旣登載其事復著
為家傳而歸之鄭氏云
史官曰余居金華熟聞鄭氏孝義之著禮法之盛今觀吕氏
操行皎如白日可謂難能者矣雖其染濡家訓亦天性然也
稱為烈婦不亦宜哉使其守志不堅苟幸以偷生其於旌門
寧不有玷乎今蒙
玉音之嘉美公卿之稱譽則其門益有光矣庸表而出之以
勵風俗云
豐本傳 唐肅
豐本蓋古仙人也一號乆眎先生相傳伊耆氏之世磵居學
[059-14b]
道得不死術後出仕子周其 爲醢人屬與昌氏菁氐茆氏
共掌爼豆凡祭祀燕饗王及后世子之內羞咸取給焉故周
公天官書列其職戴氏禮記載其名豳七月詩亦歌其中春
薦廟事周亡不知所之或云隱畦町間與農圃者伍人多怪
之或執而髠其首或戕其支體㝷復生完衆始知先生為仙
人也漢時與處士郭林宗友林宗館于家客至輙命與同食
晉衛尉石崇豪侈擅一世知先生賢咄嗟名之先生亦不拒
徃就然䇿崇必敗曰不去將累我我固不憂為彼累也遂逸
去南齊侍中庾杲之家貧好淸士毎延先生共飯人皆曰庾
郞得豊本為不貧矣唐隱者衛賔與拾遺杜甫善甫嘗過賔
宿先生亦冐雨至相與酣飮甚適甫有詩美之載甫集中先
生貌蒼古緑髪白趾常𬒳翠羽衣所棲止人望之恒有氣鬰
[059-15a]
葱然卽之咀嚼其言論有至味令人灑然忘俗壽莫知其幾
也今游會稽巖壑中時時過山人韓氏亭上吟翁錬士多見
之者云
野史氏曰列仙傳不載豐本失矣其所載亦未有壽如豐本
至今尚存者莊生言古之太椿以八千歲爲一春物且壽若
是矧仙乎豐本仕于周間出于漢晉齊唐所與皆有德者獨
齊奴否耳然左慈見曹孟德頗類蓋和光同塵玩世不羈仙
之常也今在越不之他獨之韓氏韓亦郭庾杜衛之流歟
皇明文衡卷之五十九
[059-15b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