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07-1a] 
皇明文衡卷之七
奏議
陳問安啓 楊士竒
臣未奉 召命不敢違例一人獨進而有所愚見亦不敢黙
而不言近日未審朝謁及問安之禮如何臣之愚誠伏望
殿下嘉隆此禮愈勤愈敬曽蒙令㫖靣諭臣云前日欽奉
聖㫖免朝臣退而思之固是天恩寛大之至然儲君於事
君父未有乆而不朝之禮伏望 殿下自巳主張而必行之
如奉 聖㫖免朝旣退之後明日又徃後日又徃誠孝之心
積乆不巳必然感格至於奉侍之際尤望 和顔婉詞以
仰承 天意臣伏惟至尊仁聖如天雖臣下有過常蒙寛
貸愛之如初何况父子至親恩愛尤重豈宜於奉事之禮少
[007-1b]
有未盡也昔文王所以稱聖人者蓋自爲世子之時日勤於
視膳問安之禮爲之根本故禮經載之以爲萬世之法在禮
又曰父母不悦起敬起孝此悦親之要道也伏望
殿下萬萬加意臣愚無任䖍懇之至謹啓
請開經筵䟽
伏惟
皇上肇登寳位上以繼承
列聖下以綂御萬邦必明堯舜禹湯文武之道以興唐虞三
代之治則
宗社永安皇圖永固天下蒙福永逺太平然其根本在致
力於聖學自古贒聖之君未有不學而能致治者也去年十
月内
[007-2a]
宣宗皇帝御左順門召臣士竒諭之曰明年春暖
東宫出文華殿讀書凡内外侍從俱用慎擇賢良廉謹之臣
臣士竒叩頭對曰此 國家第一事正維其時伏望
皇上留心不幸
宣宗皇帝上賔中外皆同哀戚之心臣未敢遽言然此事至
重不敢乆黙伏望山陵畢日早開經筵以進
聖學臣等深切惓惓之至謹具合行事宜陳
奏伏惟 采納謹具奏聞
一自古人君成徳必先於學未有不學而能成徳者尚書
曰王人求多聞時維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經筵侍講之
官實爲學之資今
皇上進學飬徳當預擇講官必得問學貫通言行端正老成
[007-2b]
重厚識逹大體者數人以共其職庶以上副
先帝之意乞預命吏部禮部翰林院公同推舉具名陳奏取
自 上裁如或其人學術不正立心行巳素無善譽者不
得濫預蓋師友之臣即他日輔導之臣不可不謹擇
一
天子就學其事體與皇太子親王不同乞先命禮部翰林
院詳定講筵禮儀陳奏
一
皇上聖徳正在今日輔飬本源書曰僕臣正厥后克正僕臣
䛕厥后自聖后徳惟臣不徳惟臣蓋言僕臣賢否係君徳
重輕如此自古聖賢之君左右使令必用正人今
皇上富於春秋凡起居出入一應隨侍及使用之人皆宜選
[007-3a]
擇行止端荘立心行已正當者使在左右庻不正之言不
正之習悉皆屏遠不得以上惑聰明此事關係最重伏望
太皇太后陛下
皇太后殿下皆留 聖心爲
皇上慎選左右隨侍及使用之人如或其人舉動輕挑語言
䙝慢立心行巳不正者皆宜早去之若不早去随侍既乆
情意相洽不覺其非言聽計從後來欲去其勢難矣古語
云與善人處如入芝蘭之室與不善人處如入鮑魚之肆
蓋言慎所漸染也此在常人尚湏謹擇何况
天子之左右伏望
太皇太后陛下
皇太后殿下萬萬留意臣深受 國恩無能補報惓惓愚忠
[007-3b]
不敢不盡伏乞 采納 宗社生民萬年太平之福
議呉文正公從祀
欽奉
聖㫖命臣等考究元儒呉澄應否從祀議擬奏聞臣士奇等
欽遵考得元翰林學士呉澄所著書及奎章閣侍書學士虞
集所狀澄事行蓋澄自十歳得宋儒朱熹所註大學讀之卽
知爲學之要專勤誦讀次讀語孟中庸亦然遂大肆力於諸
經十五專務聖賢之學致踐履之實以道自任其所自勵勤
謹敬和自新自脩消人欲長天理克巳悔過矯輕警惰顏冉
理一等銘其敎學者有學基學統等篇深䆒濂洛關閩之㫖
考正孝經校定易書詩春秋脩正儀禮小戴記及邵雍張載
之書有易書春秋禮記纂言及易纂言外翼皆所以啓大道
[007-4a]
之堂奥開來學之聰明傳之百世而無弊也時朝廷屡起之
乃就國子監丞稍進司業一言不合卽自解去後屡徴復起
亦不乆於位進退之際卓然君子蓋元之正學大儒許衡及
澄二人衡遭際世祖功在朝廷澄在朝之日雖淺其職論思
敎成均勸講經筵咸積誠意預大議論大事咸引古道而功
在學者尤多故二人之沒皆謚文正衡在當時巳列從祀澄
既後出又卒於元衰之際當時巳有建議宜列從祀者屬元
綱日頽未及舉行今澄所著諸書具在我
國家崇儒重道大明四書五經及性理之㫖凡澄所言皆見
采録以惠學者蓋澄問學之功朱熹以來莫或過之而從祀
諸儒自荀况下至范
語其事功皆未及澄今若升澄從祀
孔子廟庭列諸許衡之㳄允愜斯文之公議昭 國家之盛
[007-4b]
典謹具奏 聞伏候 勑㫖
正綂十四年九月十六日啓䟽 周叙
南京翰林院侍講學士臣周叙謹啓爲安邦謹始事臣幸生
逢聖明不意國家近日有大不可忍言之亊臣雖兩年以來
沾患脾疾醫治少效不能有爲自聞令諭日夜撫膺揮涕寢
食不寧又無才力智能可以赴難復讎恨不卽自殞絶謹竭
愚忠有可上報朝廷之萬一者不敢隱然不言㳟惟郕王殿
下承聖母皇太后命爲監國則天下事皆在於殿下一人之
身也其所係重矣昔周公輔成王當承平之日今殿下輔皇
大子殿下於有事之秋視周公之時又甚難矣雖曰日望聖
駕早還以慰臣民之思然虜情叵測時月悠邁天下之大蒼
生之衆易以摇惑殿下得不於此深謀熟慮之乎蓋殿下於
[007-5a]
聖上親則兄弟誼則君臣君父之讎不共戴夫宜與群臣如
越王之卧薪甞膽以報呉讎使智者獻謀勇者効力必盡殱
虜冦而後巳爲今之計先湏慱選辯士卑詞重幣暫爲君父
屈諭以昔時通好恩待如此之厚今因奸臣誤國興兵搆怨
遂失南北之親其能卽返聖駕則結好和親世世利頼不然
則堂堂天朝疆域萬里兵甲數百萬衆得不思汛掃沙漠以
圖報復哉必求其人可使者試察遣之庻或有濟至若能返
與否必當選將練兵愼固邊彊防其再舉恊力殱之俟上天
悔禍宗社靈長休養生息訓甲練兵分遣良將直擣巢穴繫
其虜酋以伸萬世之㥽未爲晚也愚昩之誠不能自已謹陳
蒭蕘之言條列于後敬順附舎人陳亮賫捧進呈伏乞賜覽
鑒臣犬馬之誠不勝幸甚計開八條一曰勵剛明君上之
[007-5b]
德貴於明而尤貴乎剛明則物無遁情剛則事不牽制全是
二者乃克有濟易曰剛徤書曰欽明古昔聖哲允勵乎此故
能駕馭英豪平治宇内前此㚥臣蔽主之明制主之斷故權
移於下致兹禍敗㳟惟殿下睿質天賦至剛至明如斷馬順
之事中外震慴稱頌伏乞益加奮勵不懈初終幸甚二曰
親經史古今治理國家興亡具載典籍讀而知之可爲鑒戒
伏望殿下擇近内廷可延問群臣之所開閤置書史其間選
擇學識純正者與之講論義理因可詢訪時政庻聰明日益
治道有資三曰修軍政方今切務莫逾選將練兵然思何
以致之將必多方推舉視召問以慰勉之而爵秩勿吝軍士
必設法召募時鼓動以來之而賞賚有加勤訓練恤饑寒作
之以氣結之以恩庻可底成功宜日夕與左右大臣及諸老
[007-6a]
將計議精兵足食之要不惟臨事有濟抑且國威振揚 四曰
選賢才國家治亂係於人才賢否而人才難知自古所病亦
必思求所以知之之道夫君子難進易退小人易進難退二
者混淆治道衰矣厥今人才布滿有位其賢否則不可不察
數年以來權奸專政小人蒙耻冒進相師成風其間卓然守
氷霜之操者僅保少禍而已自兹以徃宜慎選舉以求之嚴
考察以别之峻㧞擢以激勸之庻舊習漸更且吏部正官及
諸司屬職實庻宫之本其素賢者留之不堪者選調之令在
廷群臣連章合詞推舉學識才行優最者分任本部俾之講
求用人之要專其責委斯賢才可得治理有望 五曰安民
心夫民心向背國之存亡攸係不可不思所以安之今邊事
方興用軍供饋皆資民力緩之不能集事急之必生變故處
[007-6b]
之可謂難矣苟不固結其心惟刑驅勢迫以用之詎可經乆
哉若得人居守令長民之職則處置適宜徭役有要民心服
從無施不可伏乞令左右大臣計議選擇賢才必任守令庻
事妥民安六曰廣言路在昔堯舜大聖詢于芻蕘好問察
邇故治底無爲人樂熈皡誠以一人之知見有限天下之事
變無窮能集衆善則舉措克當故也歷代君臣聽言則治諱
言則亂史籍可鑒前此內臣王振肆權擅政拒絶人言殺害
忠良中外屛息不敢出口兹遇殿下受監國重寄繫宗社生
民之托當明目逹聰之時臣若不言死有餘辜伏乞再申敎
令許人人建白不拘忌諱惟裁擇可否施行幸甚七曰謹
㣲漸易曰履霜堅氷至言事當慎之於早也臣自永樂以來
叨職班行伏見太宗 仁宗 宣帝列聖臨御之時早朝
[007-7a]
大班旣退卽於門上說事各衙門官輪流向前惟君臣相與
商確政務磬盡所言人懷畏憚而事機不泄成宻勿廟堂之
羙自正綂以來王振擅權獨立在傍於是輔弼大臣及近侍官
員不得召對或有召對亦不敢詳盡故今日之禍皆由不得
輪流向前說事所致㳟惟殿下監國卽同親政宜復舊章凡
各衙門官務令各向前說事止與敷對者相知他人皆不能
預聞庻得吐露肝瞻陳布嘉謀殿下亦須秘重母少宣泄且
議奉皇太后於文華殿垂簾或隔一日令輔弼大臣随殿下
於簾前奏决大事母拘時平條例以㩲一時之宜庻國是有
歸中外有頼八曰修庻政天下一綂萬機日臻孰非當理
但事有重輕勢有緩急况今弊政之餘尤難爲功得不思其
緊切者施之哉如選任大臣以端治本嚴明賞罰以聳觀聽
[007-7b]
崇奬御史以振紀綱革罷監軍以專委寄講求屯種以省饋
餉輯睦親藩以厚宗支旌表忠節以作士氣限禁僧道以來
召募革去罰贖以澄貪濁禁抑權貴中塩以通商賈招降各
處㓂盗以安反側修理水陸道路以便驛運整搠腹裏緊要
城池軍馬以備不虞似此尚多宜令預政大臣逐一詳審條
例施行則內修外攘讎耻可復邦國奠安
論城守䟽 程信
欽差守城吏科給事中臣程信謹題爲緊急軍情事節該奉
勑今命爾徃京城西邊一帶恊助太監尚義都督王通左副
都御史楊善守護城池嚴督軍民整搠器械務在精利申明
號令務在嚴明可守則守必固必完可攻則攻必揵必勝京
城在外四面軍民人等伹聞聲息不無搬移驚動爾須撫諭
[007-8a]
安揷務令鎭靜得所九門内外守禦通塞等務爾須處置得
宜務使冦不能窺有事須與提督太監尚義等計議而行無
或頃刻怠忽致有踈虞取罪非輕欽此除欽遵㑹同各官督
令官軍將各門嚴加守備外謹將合行緊急事宜開坐請
旨
一新號令以振軍威臣觀大軍自土木之敗人無戰志非
大新號令無以責其效死如都督孫鏜領軍與賊對敵
各路正當分軍䇿應則軍威自張賊勢可敗然皆各以
分地自諉䄂手旁觀臣於城上遥見西北軍馬約有三
四千人一見上首挫鋒其餘不戰亂踰城濠致令五六
犬羊乘勢追趕臣與都督王通督令軍士將短鎗火器
於西北城樓放打當時逹賊四散奔潰然巳遁之軍旣
[007-8b]
不加誅未遁之軍又不用賞都城安危係於頃刻而號
令猶復如此臣誠寒心乞嚴 勑總兵官石亨尚書于
謙等將大營移出關廂外面駐劄冦衆則堅壁不動設
伏以待㓂寡則分軍截殺互相䇿應如有退縮揺衆即
時處以軍法不許坐觀成敗以悞大計
一募勇敢以備警急切見京城召募軍匠人等或賞或陞
故皆樂於効用然近察其議則曰有功固今日之得官
賞無功則未免他日有為軍之累是以中間多有勇壯
匿而不出乞 勑兵部再行出榜曉諭不分軍民官舎
土人匠役但有果敢奮勇出奇殺賊者𥘉立為勇士之
名照例給賞有功不次陞㩴無功事寜不願者聽如此
則人疑釋而功可圖也
[007-9a]
一召勤王以遏南侵臣觀此虜見我城池完固軍馬尚多
連日四散舉火驚人其勢似有南行之狀若不預為禦
敵之備誠恐州縣居民聞風驚移事出不測乞寫
勑星夜差人調集山東河南等處勤王之師順關南京
所取在路衣甲或眞定保定或河間霸州按兵待變相
機以動賊近則完壁自守賊逺則赴京夾攻如此則聲
援多而賊計沮矣
一設武備以防内變臣惟外城既固内門尤不可不謹如
西直等門雖有官軍二百餘人各鋪已分一百五十餘
人又有繳閘等項分用門下止有五六十人亦皆老弱
不堪又兼盔甲移用門外巷中城下雖有擺列官軍不
過攅聚閒坐倘有意外倉卒難為乞將城内官軍着令
[007-9b]
分管頭目每門添選二百人量給弓箭鎗刀庻幾有備
無患
一養銳氣以備戰守夫軍夫以食爲天食足則氣壯而後
戰可捷守可固且如西邊一帶多係上林苑監四署人
夫源非食糧人数稱係守城月餘蒙毎人給米三斗卽
今坐派通州未敢片時下城前去關給其各夫俱皆離
城五六十里居住家下多𬒳虜冦驚散有稱一二日無
食者氣餒無措乞照軍匠事例給與口糧充養銳氣庻
幾遇緊可以責其效力正統十四年十/月𥘉一日上
陳言中興固本十事
臣切惟撫國家於多事之際中興爲難論政務於中興之時
固本爲要本之不固而欲求中興之治者未之有也仰惟
[007-10a]
皇上嗣臨大寳治化一新北虜求和南蠻授首于玆二紀遂
底丕平天下臣民皆巳仰戴 聖德神功如
祖宗之時矣然安不忘危治不忘亂孔子之戒昭如日星矧
陛下日御 經筵緝熈 聖學固巳知之明而講之素有不
俟乎人言者矣臣一介凡庸以言爲職不敢謂
聖德巳至而不盡責難之恭謂 聖治巳成而不效拾遺之
義夫中興之要雖在固本而施行之次必有節目謹將所見
條陳十事以上伏乞萬機之暇少垂 睿鍳采而行之豈獨
臣之幸哉臣無任伏
闕戰慄之至
一曰敬天臣聞天者理而巳矣人君一心上與天合則隂
陽順而寒暑時邇來日食星殞雷雨隂霾變生不一必有
[007-10b]
感召此固上天仁愛君人之心然修省之誠要不可一時
而或替也仰惟
陛下卽位以來節供奉嚴祀典凡諸不急之務多巳停止而
天心猶若此者豈非修省之誠有未至歟夫人君一心萬
理總㑹而求端莫先於孝弟故孔子曰孝弟之至通於神
明先於四海詩曰其儀不
正是四國曾子釋之曰其爲
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臣以爲敬天之道非
陛下湛然此心懋昭大德隆孝友于
兩宫示親親于天下恐未足以答天心之仁愛伏惟
聖明留意
二曰求賢臣惟國朝取人有常途用人有常制蓋文以
科貢吏胥武以䕃襲功授中外任使自不乏人然屢勤
[007-11a]
明詔俾吏部有人材之薦兵部有將才之舉者何哉誠以
多事之秋思得長才異能者共圖治功故也奈何有司奉
行全失初意所舉薦者類多奔趨請託之人非廉正高㓗
之士大本巳失將焉用之孔子稱鄙夫不可與事君謂其
患得患失而無所不至也伏望
陛下於左右文武羣臣之中果有朝廷未究其用䆠寺不知
其名如古范仲淹富弼其人者留神簡㧞以爲之倡然後
勑所司通行天下果有懷抱經濟精通韜略隱於山林屈
於下位者有司務在禮聘送赴京師或親䇿以治道或命
試其藝能随材器使用濟時艱無則巳之不必取具若有
司仍前濫舉卽坐以罔上之罪
三曰納諌臣觀經史所載歷代帝王未有不以納諌而興
[007-11b]
拒諌而敗者伏惟
陛下卽位之初實國家多事之際四方臣庻無不得以盡言
陛下容納亦無虚日雖堯之舎巳從人舜之好問好察不過
如此邇日以來漸渝初政豈進言者亦多渉於泛常過於
矯激而弗當
聖心者乎雖然縱使有之亦未可埶一以廢其二也如
聖心簡靜厭見繁文臣愚請用宋仁宗開天章閣以十二事
問近臣之例推而廣之 勑令文武羣臣及山林草茅之
士詢以闕政如逆虜之讎必何䇿而可復夭象之變必何
修而可弭諸如此類逐一條示俾之各陳所見各盡所言
中間必有上補於
聰明之萬一者仍乞
[007-12a]
陛下於時常進言之人當理者采納狂妄者不問庻幾周悉
民情以奉天下
四曰謹災臣聞書曰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是知
災異之來非上下同加修省不可得而弭也邇者天変河决
皇上下罪已之詔曰君失其徳臣失其職臣捧誦之際知
陛下一念之誠可以對越上帝矣然群臣之中慮如
陛下之敬天修已者幾何人哉宋儒胡安國曰體元者人君
之職調元者大臣之事自漢以下遇有災異䇿免三公蓋
爲是爾乞
勑䑓諌於内外文武群臣之中有引日偷安懷奸蠧政之
甚者指實奏陳罷黜田里庶天變銷而人心慰
五曰節用臣聞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而大學論
[007-12b]
生財必曰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爲之者疾用之者舒四者
反是而求天下之治不可得也今邦畿千里民多逃移江
南數郡盗尚劫掠河道枯澀漕運艱難而京師僧道之徒
來自四方充斥街巷内府供事官員較之徃時十増八九
率皆以難運有限之糧供冗食無用之輩及聞河南山西
轉輸邉餉犯風霜之苦冐剽掠之虞辛勞何止萬千費用
不過數月臣以爲朔方之役未舉而中原之民巳疲伏望
皇上省財節費圖雪國恥 勑令沿邊一帶文武官員随機
䕶軍趂時屯種以免饋餉以防寇戎并勑各衙門禁遊食
無役之人汰冗設不職之官庻邊備充而浮費少民力蘇
而根本固然後靜以侍動逸以待勞則無事不克濟矣
六曰詳刑臣聞兵乃刑之大者古之帝王於一夫之罪一
[007-13a]
刑之施尚且恤之而况行刑於用兵之後哉切見福建廣
東浙江湖廣等處叛賊鄧茂七黃蕭飬葉宗留等本因貪
官激變動勞大軍征討渠魁雖幸就誅良善多已被害近
聞啇賈耕鑿之人一槩綁縛到官將士收其功而平民罹
其毒夫淫刑以逞而不致傷和氣者未之有也書曰殱厥
渠魁脅從罔治臣願
陛下以爲法勑今所司將觧京犯人案候待其覆勘虚實之
情然後處以輕重之法仍勑各處總兵鎮守等官今後止
將首惡解京其餘脅從量情釋放俾之各相效順庻人無
冤抑而和氣可召
七曰選將臣聞三軍之命係於將然將之賢否不止渉軍
士之死生實以關國勢之強弱不可不慎也卽今三營大
[007-13b]
將固亦有百戰巳試之人不可輕議至如坐營把司掌號
領隊數者之名卽唐之所謂偏禆宋之所謂首領亦他日
以次而備大將之選者頃自 國家多事以來選設太濫
不無賢否混雜且人材難得不有以儲之於前則無以獲
用於後昔李光弼起自郭子儀偏禆岳飛起自宗澤首領
則其選亦豈可以不慎哉乞 勑總督總兵等官修明軍
政簡汰賢否遇闕員必須推訪廉介智勇之士具名奏聞
以充不許私相𥙷授重貽後患
八曰練兵臣觀周之成康皆守成賢主而其事見於書者
一則曰詰爾戎兵一則曰張皇六師彼當治平之時尚不
敢忘忽武備如此而况多事之際乎我 國家飬兵最厚
月糧以瞻妻子行糧以贍本身不時賞犒銀两依期給食
[007-14a]
衣綿蓋養之於無事之時欲用之於有事之日而管軍官
員不體 朝廷恤軍之心大肆𧖟食公行賄賂反以操練
爲故事如此而求克敵制勝比隆前代何可得哉伏望
皇上降勑總督總兵等官嚴加戒諭仍有似前侵牟軍士妨
悞操練者處以軍法示衆勿事姑息臣又見三營之制五
軍所以肄營陣神機所以肄鎗手三千所以肄巡哨今三
營各自團操則武藝不能相通其臨敵必難相應乞將三
營軍馬一月同在一處相兼操習五日凛如對陣之時乆
乆成熟庻幾有效臣又聞之軍中老穉相叅有名無實閑
居則虚縻糧賞臨事則負累精壯乞大行㨂選不堪者退
回守城精壯者加意訓練庻兵將之意相孚而外攘之功
可舉也
[007-14b]
九曰尚儉臣觀伊尹之訓太甲曰慾敗度縱敗禮又曰愼
乃儉德惟懷永圖而漢史之賛文景二帝亦不過曰恭儉
而已是知儉之一字尤守成之主所當力行者也伏惟
陛下卽位之初無宫室之興無遊幸之舉日講
聖學親攬庻政㳟儉之德可方前王然而民食日艱民俗日
薄何哉豈
陛下以北虜請和國事稍暇而遂爲之少變乎臣又見承平
日乆禮法漸墮結婚姻者不計户之高下送喪葬者不循
家之有無閭閻得以服錦繡倡優得以飾金寳全無貴賤
之等惟逞驕侈之風甚至千日之贏餘不禁一物之費用
如是而求民食之足民風之厚不可得巳伏望
陛下愈勵勤儉之德以先天下仍勑禮部申明舊制凡服食
[007-15a]
器用各分等第毋行違式通得禁約庻幾民德歸厚國富
可期
十曰隆師臣聞先儒周子曰師道立則善人多善人多則
朝廷正而天下治矣令府州縣儒學官皆受
朝命以爲人師者也
祖宗之時猶重其選或親䇿而後命之近時以來有乆在監
學懼淹歲月而出身者有偶中副榜因念艱難而就職者
有儒士不能應鄕薦而干有司以舉任者布列中外多不
得人遷延歳時妨悞後學九年之間使俊秀子弟長者老
而少者長甚可惜也無實才之用而望濟天下之事豈不
難哉乞 勑所司照舊於南北直
及各布政司推選御
史或副使僉事各一員專一提調學校造就人才以副
[007-15b]
皇上求賢圖治之意其各處敎官先令提調學校官員考覈
但有文理不通敎條不立者就便送部别用其九年考滿
到部舉人過數學識異常者所司仍加考察或試以䑓諌
之職或授以州邑之長則人皆盡心才各當用時賢輩出
而國事可辦矣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