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3k0013 册府元龜-宋-王欽若 (master)


[599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册府元龜卷五百九十九 宋 王欽若等 撰
  學校部
    侍講  講論
   侍講
夫六藝之文先王所以明天道正人倫致治之成法也
自漢氏之罷黜百家崇尚經術制祿位以勸學者延儒
生而備淸問雖復禁庭冲䆳廣内凝嚴而通經之士得
[599-1b]
以方領矩歩侍講淸燕稽古之力不亦榮乎魏晉而下
以迄於唐從容近對延訪大義葢不乏其人焉逮於元
和之末始建學士之職列於内署恩禮尤重自非强記
博識待問而不匱守道而無邪又曷能啓廸丕訓述宣
帝裁順羙而規失陳言以諷今者焉
漢兒寛治尚書武帝時爲侍御史見帝語經學帝說之
從寛問尚書一篇擢爲中大夫寛有俊才初見武帝語/經學帝曰吾始以尚書
爲樸學弗好及聞寛說/可觀乃從寛問一篇
[599-2a]
梁丘賀瑯琊人從京房受易宣帝時爲都司空令坐事
論免爲庶人待詔黃門數人說教侍中爲請侍中說/經爲教授
召賀賀入說帝善之
韓商嬰之孫宣帝時爲博士以易徴待詔殿中曰所受
易卽先太傅所傳也
班伯少受詩於師丹成帝時大將軍王鳳薦伯宜勸學
召見宴昵殿誦說有法拜爲中常侍帝方鄉學鄭寛中
張禹朝夕入說尚書論語於金華殿中詔伯受焉旣通
[599-2b]
大義又講異同於許商遷奉車都尉數年金華之業絶

班斿博學有俊材爲右曹中郎以選受詔進讀羣書於/天
子前/讀書
後漢桓榮習歐陽尚書光武召榮令說尚書甚善之拜
爲議郎每朝會輒令榮於公卿前敷奏經書帝稱善曰
得生幾晩因拜榮爲博士車駕幸太學會諸博士論難
於前辯明經義特荷賞賜建武末爲太常明帝卽位乗
[599-3a]
輿嘗幸太常府令榮坐東面設几杖會百官天子親自
執業每大射養老禮畢輒引榮及弟子升堂執經自爲
下說乃封榮關内侯
榮子郁以父任爲郎明帝以郁先師子甚見親厚嘗居
中論經書和帝卽位爲長樂少府復入侍講經郁授二
帝恩寵甚篤
樓望少習嚴氏春秋明帝永平初爲侍中越騎校尉入
講省内
[599-3b]
張興習梁邱易永平十六年拜太子少傅明帝數訪問
經術旣而聲稱著聞弟子自逺至者著錄且萬人
譙瑛𤣥之子善說易授明帝爲北宮衛士令
丁鴻年十三從桓榮受歐陽尚書自明帝永平十年詔
徴鴻至卽召見說文侯之命篇頃之拜侍中後章帝詔
鴻與廣平王羡及諸儒樓望成封桓郁賈逵等論定五
經同異於北宫白虎觀使五官中郎將魏應主承制問
難侍中淳于恭奏上帝親稱制臨决
[599-4a]
賈逵爲郎章帝立降意儒術好古文尚書左氏傳建初
元年詔逵入講北宮白虎觀南宫雲臺帝善逵說
召馴習韓詩爲騎都尉建初中侍講章帝
包咸爲大鴻臚習論語授顯宗子福亦以論語授和帝
魏應經明行修建初四年爲五官中郎將章帝甚重之
數進見論難於前特受賞賜時會京師諸儒於白虎觀
講論五經同異使應專掌問難侍中淳于恭奏之帝親
臨稱制如石渠故事
[599-4b]
桓焉郁中子也順帝卽位拜太傅錄尚書事復入授經
禁中
蔡𤣥順帝時爲議郎講論五經同異甚合帝意
趙典少篤行隱約隱猶靜也/約儉也博學經書弟子自遠方至
桓帝建和中四府表薦四府太尉司徒司空大將軍府/也典性明逹志節淸亮益州舉
茂才以病辭太尉黃瓊胡廣舉有道方正/皆不應桓帝公車徵對策爲諸儒之表徴拜議郎侍
講禁内
桓彬爲議郎建和中入侍講禁中
[599-5a]
楊賜爲越騎校尉建寧初靈帝當受學詔太傅三公選
通尚書桓君章句宿有重名者三公舉賜乃侍講於華
光殿中雒陽宫/殿名
劉寛建寧初徴拜太中大夫侍講華光殿遷侍中賜衣
一襲
荀悅爲黃門侍郎獻帝頗好文學悅與荀彧及黃門侍
郎董遇少府孔融侍講禁中旦夕談論
黃瓊爲太常和平中選入侍講禁中
[599-5b]
魏劉邵爲散騎常侍齊王正始中執經講學賜爵關内

淳于儁爲博士高貴鄕公丼露元年四月幸太學問諸
儒曰聖人幽贊神明仰觀俯察始作八卦後聖重之爲
六十四立爻以極數凡斯大義㒺有不備而夏有連山
商曰歸藏周曰周易易之書其故何也儁對曰庖羲因燧
皇之圖而制八卦神農演之爲六十四黃帝堯舜通其
變三代隨時質文各繇其事故易者變易也名曰連山
[599-6a]
似山出内氣連天地歸藏者萬物莫不歸藏於其中也
帝又曰若使庖羲因燧皇而作易孔子何以不云燧人
氏没庖羲氏作乎儁不能答帝又問曰孔子作彖象鄭
𤣥作注雖聖賢不同其所釋經義一也今彖象不與經
文相連而注連之何也儁對曰鄭𤣥合彖象於經者欲
所學者尋省易了也帝曰若鄭𤣥合之於學誠便則孔
子曷爲不合以了學者乎儁對曰孔子恐其與文王相
亂是以不合此聖人以不合爲謙帝曰若聖人以不合
[599-6b]
爲謙則鄭公何獨不謙耶對曰古義𢎞深聖問奥遠非
臣所能詳盡帝又問曰繫辭云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
下治此庖羲神農之世爲無衣裳但聖人化天下何殊
異爾邪儁對曰三皇之時人寡而禽獸衆故取其羽皮
而天下用足及至黃帝人衆而禽獸寡是以作爲衣裳
以濟時變也帝又問乾爲天而復爲金爲玉爲老馬與
細物並耶儁對曰聖人取象或遠或近近取諸物遠則
天地講易畢復講尚書帝問曰鄭𤣥云稽古同天言堯
[599-7a]
同於天也王肅云堯順考古道而行之二義不同何者
爲是博士庾峻對曰先儒所執各有乖異臣不足以定
之然洪範稱三人占從二人之言賈馬及肅皆以爲順
考古道以洪範言之肅義爲長帝曰仲尼言唯天爲大
唯堯則之堯之大美在乎則天順考古道非其至者也
今發篇開義以明聖徳而舍其大更稱其細豈作者之
意邪峻對曰臣奉遵師說未喻大義至於折中裁之聖
思次及四嶽舉鯀帝又問曰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徳
[599-7b]
與日月合其明思無不周明無不炤今王肅云堯意不
能明鯀是以試用如此聖人之明有所未盡邪峻對曰
雖聖人之𢎞猶有所未盡故禹曰知人則哲惟帝難之
然卒能改授聖賢緝熈庶績亦所以成聖也帝曰夫有
始有卒其惟聖人若不能始何以爲聖其言惟帝難之
然卒能改授葢謂知人聖人所難非不盡之言也經云
知人則哲能官人若堯疑鯀試之九年官人失序何得
謂之聖哲峻對曰臣竊觀經傳聖人行事不能無失是
[599-8a]
以堯失之四㐫周公失之二叔仲尼失之宰予帝曰堯
之任鯀九載無成汨陳五行民用昬墊至於仲尼失之
宰予言行之間輕重不同也至於周公管蔡之事亦尚
書所載皆博士所當通也峻對曰此皆先賢所疑非臣
寡見所能究論次及有鰥在下曰虞舜帝問曰當堯之
時洪水爲害四㐫在朝宜速登賢聖濟斯民之時也舜
年在旣立聖徳光明而乆不進用何也峻對曰堯咨嗟
求賢欲遜已位岳曰否徳忝帝位堯復使岳揚舉側陋
[599-8b]
然後薦舜薦舜之本實繇於堯此葢聖人欲盡衆心也
帝曰堯旣聞舜而不登用又時忠臣亦不進逹乃使岳
揚側陋而後薦舉非急於用聖恤民之謂也峻對曰非
臣愚見所能逮及於是復命講禮記帝問曰太上立徳
其次務施報爲治何繇而敎化各異皆修何政而能致
於立徳施而不報乎博士馬炤對曰太上立徳謂三皇
五帝之世以徳化民其次報施謂三王之世以禮爲治
也帝曰二者致化薄厚不同將主有優劣邪時使之然
[599-9a]
乎炤對曰誠繇時有樸文故化有薄厚也
晉鄭冲初仕魏爲司空及高貴卿公講尚書冲執經親
授與侍中鄭小同俱被賞賜
荀顗字景倩仕魏爲侍中爲少帝執經拜騎都尉賜爵
關内侯
庾峻爲諫議大夫嘗侍文帝講詩中庶子何邵論風雅
正變之義峻起難徃反四坐莫能屈之
徐邈博渉多聞孝武帝始覽典籍招延儒學之士邈年
[599-9b]
四十四始補中書舍人在西省侍帝
車𦙍爲中書侍郎孝武帝嘗講孝經僕射謝安侍坐尚
書陸納侍講侍中卞耽執讀黃門侍郎謝石吏部郎袁
宏執經胤與丹陽尹王混擿句時論榮之
宋袁粲㤗始中爲中書令領丹陽尹六年明帝於華林
園茅堂講周易粲爲執經
梁伏曼容字公儀初仕宋明帝好周易集朝臣於淸暑
殿講詔曼容執經曼容素美風采帝嘗以方嵇叔夜使
[599-10a]
吳人陸探微畵叔夜像以賜之
朱异爲揚州議曹從事史兼太學博士高祖自講孝經
使异執讀後爲右衞將軍於儀賢堂奉述高祖老子義
及就講朝士及道俗聽者千餘人爲一時之盛時城西
開士林館以延學士异與左丞賀琛遞日述高祖禮記
中庸義
孔子祛兼中書通事舍人高祖撰五經講疏及孔子正
言專使子祛簡閱羣書以爲義證事竟勑子袪與右衞
[599-10b]
朱异左丞賀琛於士林館遞日執經累遷通直正員郎
舍人如故
皇侃少好學尤明三禮孝經論語起家兼國子助教高
祖召入夀光殿講禮記義帝善之拜員外散騎侍郎
賀瑒爲太常丞有司舉治賔禮召見說禮義高祖異之
詔朝朔望預華林講
陳張譏初仕梁補國子正言生武帝嘗於文徳殿釋乾
坤文言譏與陳郡袁憲等預焉勑令論議諸儒莫敢先
[599-11a]
出譏乃整容而進諮審循環辭令温雅帝甚異之賜裙
襦絹等仍云表卿稽古之力累遷士林館學士簡文在
東宮出士林館發孝經題譏論議徃復甚見嗟賞自是
每有講集必遣使召之
後魏崔浩明元初爲博士祭酒嘗授明元經書
燕鳳爲黃門侍郎行臺尚書甚見禮重明元世與崔𤣥
伯封懿梁越等入講經傳出議朝政
孫惠蔚初爲皇宗博士侍講東宫及宣帝卽位仍在左
[599-11b]
右敷訓經典自冗從僕射遷祕書丞
崔僧淵入國坐兄弟徙於薄骨律鎭太和初得還孝文
聞其有文學又閑佛經善譚論勑以白衣賜褠幘入聽
於永樂經武殿
董徴爲四門小學博士宣武詔徴入璇華宮令孫惠蔚
問以六經
崔光爲車騎大將軍熈平元年二月太師高陽王雍等
奏舉光授孝明帝經
[599-12a]
胡國珍爲中書監與高陽王雍等輔政後與崔光俱授
孝明經侍直禁中
馮元興爲侍讀尚書賈思伯爲侍講授孝明杜氏春秋
於式乾殿元興嘗爲擿句儒者榮之
封隆之爲侍中東魏靜帝詔爲侍講除吏部尚書
賈思同爲黄門侍郎與國子祭酒韓子熈並爲侍講授
静帝杜氏春秋
竇瑗西魏出帝時爲廷尉卿及釋奠開講瑗與散騎常
[599-12b]
侍温子昇給事黄門侍郎魏季景通直散騎常侍李業
興並爲擿句
北齊李繪初仕東魏爲高邕從事靜帝於顯揚殿講孝
經禮記繪與從弟褰裴伯茂魏收盧元明等俱爲錄議
繪素長筆札尤能傳授綴緝詞義簡舉可觀
張雕武成帝時爲散騎常侍㑹侍講馬敬徳卒乃入授
經書帝甚重之以爲侍讀與張景仁並被尊禮同入華
光殿共讀春秋加國子祭酒假儀同三司待詔文林館
[599-13a]
後周辛公義爲太學生太和中武帝詔入露門學令受
道義每月集御前令與大儒講論數被嗟異時軰慕之
隋宇文㢸爲太子虞侯率開皇中文帝嘗親臨釋奠㢸
與博士論議詞致淸遠觀者屬目帝大悅顧謂侍臣曰
朕今者覩周公之制禮見宣尼之論孝實慰朕心於是
頒賜各有差
元善爲國子祭酒文帝嘗親臨釋奠命善講孝經於是
敷陳義理兼之以諷諌帝大悅曰聞江陽之說更啓朕
[599-13b]
善初仕周武帝太子/宮尹賜爵江陽縣公
唐陸徳明武徳中爲太學博士高祖幸國子學時徐文
逺講孝經沙門惠乗講般若經道士劉進喜講老子詔
徳明難此三人徳明雅有詞致論難鋒起三人皆爲之
屈高祖稱曰儒𤣥佛義各有宗㫖徐劉釋等並爲之傑
徳明一舉而蔽之可謂逹學矣賚帛五十疋
孔頴逹太宗貞觀中爲給事中太宗問曰論語云以能
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何謂也頴對曰
[599-14a]
聖人設敎欲人謙光已雖有能不自矜大仍就不能之
人求訪能事已之才藝雖多猶以爲少仍就寡少之人
更求所益己之雖有其狀若無己之雖實其容若虛非
惟士庶也帝王之徳亦當如此夫帝王内藴神明外須
𤣥黙深不可測廣不可知故易稱以蒙養正以明夷蒞
衆若其位居尊極炫燿聰明以才凌人餙非拒謀則上
下情隔君臣道乖自古滅亾莫不繇此也太宗深善其
對後拜國子祭酒太宗幸國子學親觀釋奠頴逹講孝
[599-14b]
經右庶子趙𢎞智問之曰夫子門人曾閔俱稱大孝而
云獨爲曾說不爲閔說何邪答曰曾孝特優門人不能
逮也制㫖駮之曰朕聞家語云昔曾晳使曾參鉏𤓰而
誤斷其本晳怒援大杖以擊其背曾子仆地絶而後蘇
孔子聞之告門人曰參來勿内旣而曾子請焉孔子曰
舜之事父也使之嘗在側欲殺乃不可得小箠則受大
杖則走今參於父委身以待暴怒䧟親於不義不孝罪
莫大焉繇斯而言孰愈於閔子騫也頴逹不能對太宗
[599-15a]
又謂侍臣曰諸儒各生異意皆非聖人論孝之本㫖也
夫孝者善事父母自家形國忠於其君戰陣勇朋友信
揚名顯親此之謂孝俱在經典而論者多離其文逈出
事外以此爲敎勞而非法何謂孝之道
趙𢎞智爲陳王師永徽二年十二月高宗命𢎞智於百
福殿講孝經召中書門下三品及𢎞文館學士國子學
官並令預坐𢎞智演暢微言備陳五孝之義學生等難
問連環𢎞智酬應如響帝謂𢎞智宜畧陳此經要道以
[599-15b]
補不逮對曰昔者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天下
微臣顓愚願以此言奉獻帝甚悅賜絹二百疋名馬一

上官儀爲𢎞文館學士顯慶五年六月高宗御齊聖殿
引儀及呂才直學士李𤣥植道士張惠元李榮黃𤣥歸
及名僧等於御前講論命李𤣥植登講坐發易題呂才
李榮等以次問難敷揚經義移時乃罷
禇無量杭州鹽官人也初爲國子博士時𤣥宗在春宮
[599-16a]
召拜國子祭酒兼皇太子侍讀𤣥宗卽位爲右散騎常
侍復爲侍讀以其年老每隨仗出入特許緩歩又爲造
腰轝令内給事舁於内殿
馬懷素爲光祿卿開元三年十月制曰春卿入講道盛
儒學徳璉賦詩義均師友光祿卿馬懷素靜專動直資
忠履信詞賦成於鼔吹典墳富於泉海絶韋勵精重席
待問豈止本仁祖義行先王之道故亦謙退謹密多君
子之風朕以聽政之餘嘗思稽古之對俾遷近侍潤滋
[599-16b]
鴻業可左散騎常侍仍每日入朝侍讀
薛放憲宗元和末爲兵部郎中充皇太子侍讀穆宗卽
位拜工部侍郎集賢殿學士雖事任非灱而恩顧轉隆
又轉刑部兵部二侍郎禮部尚書兼學士如故
韋處厚元和末爲戸部郎中知制誥穆宗卽位以處厚
爲司勲員外郎史館修撰路隨並充翰林侍講學士召
入太液亭命分講毛詩關雎尚書洪範等篇訪以禮體
處厚等演經義以廣規諷之道從容開納賜酒果而罷
[599-17a]
崔郾寶厯初以諫議大夫充翰林侍講學士郾奏曰陛
下授臣以侍講今八望矣未蒙召訪經義臣内慚尸素
外愧臣僚敬宗答曰朕機務稍閒當召卿請益
宋申錫少孤貧有文學寶厯二年轉禮部員外郎尋充
翰林侍講學士申錫自䇿名及在朝行淸愼介潔不起
黨與長慶寶厯之間時風囂薄朋比大扇及申錫備用
時論以爲激勸
張仲方爲諫議大夫太和元年三月文宗召仲方與給
[599-17b]
事中高重中書舍人鄭澣度支郎中許康佐對並以將
選侍講學士故也是月以澣守本官康佐爲駕部郎中
並充翰林侍講學士
丁公爲禮部尚書太和三年四月充侍講學士
鄭覃太和五年爲翰林侍講學士每入見必以厚風俗
黜朋比再三言之
李仲言太和八年十月自國子監四門助敎爲國子周
易博士充翰林侍講周易學士
[599-18a]
高重開成七年十月以國子祭酒充翰林侍講學士詔
令每月一日十日入院不絶本司嘗務
梁吳藹爲崇政副使太祖乾化二年自右散騎常侍遷
刑部侍郎與宣徽副使左散騎常侍李珽並充侍講學

   講論
易之麗澤有講習之象記之函丈著學問之規葢古之
方聞通經之士固有詳考同異辯析理趣以駕說傳道
[599-18b]
者矣自漢之表章六經爲制祿位儒先間作議論蠭起
以至備對上前待詔淸禁揚㩁義訓發明體要本乎師
授濟之口辯讐難交致精悍靡屈逮於羣居州處較練
墳籍迭宣其奥賾雅彰於鴻博或微言特出逈折於異
端或移書具存聿垂於嘉誥斯皆贊聖師之遺範爲學
者之所宗焉
漢轅固以治詩孝景時爲博士與黃生爭論於上前黄
生曰湯武非受命乃殺也固曰不然夫桀紂荒亂天下
[599-19a]
之心皆歸湯武湯武因天下之心而誅桀紂桀紂之民
弗爲使而歸湯武湯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而何黃生
曰冠雖敝必加於首履雖新必貫於足何者上下之分
也今桀紂雖失道然君上也湯武雖聖臣下也夫主有
失行臣不正言補過以導天子反因過而誅之代立南
靣非殺而何固曰必若云是高皇帝代秦卽天子之位
非邪於是上曰食肉不食馬肝未爲不知味也言學者
毋言湯武受命不爲愚遂罷
[599-19b]
韓嬰孝文時爲博士武帝時與董仲舒論於帝側其人
精悍處事分明悍勇/銳仲舒不能難也
瑕邱江公爲博士武帝時江公與董仲舒並仲舒通五
經能持論善屬文江公呐於口呐古/訥字帝使與仲舒議不
如仲舒而丞相公孫𢎞本爲公羊學比輯其議卒用董
生於是帝因尊公羊家詔太子受公羊春秋繇是公羊
大興
劉歆字子駿哀帝時與父向領校祕書歆嘗白帝左氏
[599-20a]
春秋可立帝令歆與五經博士講論其義諸博士或不
能置對並不與歆意同故不肯立/其學也置對置辭以對也歆因移書太常博士
讓之曰昔唐虞旣衰而三代迭興迭互/也聖帝明王累起
相襲其道甚著周室旣微而禮樂不正道之難全也如
此是故孔子憂道之不行厯國應聘自衞反魯然後樂
正雅頌各得其所修易序書制作春秋以紀帝王之道
及夫子没而微言絶七十子終而大義乖重遭戰國棄
籩豆之禮理軍旅之陳籩豆盛食之器也以/竹曰籩以木曰豆孔氏之道
[599-20b]
抑而孫吳之術興陵夷至於暴秦燔經書殺儒生設挾
書之法行是古之罪以古事爲是/者卽罪之道術繇是遂滅漢興
去聖帝明王遐遠仲尼之道又絶法度無所因襲時獨
有一叔孫通畧定禮儀天下惟有易卜未有他書也至
孝惠之世乃除挾書之律然公卿大臣絳灌之屬咸介
胄武夫莫以爲意至孝文皇帝始使掌故朝錯掌故官/名也
從伏生受尚書尚書初出於屋壁朽折散絶今其書見
在時師傳讀而已詩始萌芽言如草木/之初生天下諸書徃徃
[599-21a]
頗出皆諸子傳說猶廣立於學宮爲置博士在漢朝之
儒惟賈生而已謂賈/誼至孝武皇帝然後鄒魯梁趙頗有
詩禮春秋先師前學/之師皆起於建元之間當此之時一人
不能獨盡其經或爲雅或爲頌相合而成泰誓後得博
士集而讀之故詔書稱曰禮壞樂隳書缺簡脫朕甚閔
焉時漢興已七八十年離於全經固已久矣言廢絶已/久不可得
其眞/也及魯共王壞孔子宅欲以爲宫而得古文於壞壁
之中逸禮有三十九書十六篇天漢之後孔安國獻之
[599-21b]
遭巫蠱倉卒之難未及施行及春秋左氏邱明所修皆
古文舊書多者二十餘通藏於秘府伏而未發孝成皇
帝閔學殘文缺稍離其眞乃陳發秘藏校理舊文得此
三事以考學官所傳經或脫簡傳或間編脱簡遺失之/簡編謂舊編
爛絶就更次之前後/錯亂也間音古莧反傳問民間則有魯國桓公趙國貫
公膠東庸生之遺學與此同抑而未施此乃有識者之
所惜閔士君子之所嗟痛也徃者綴學之士不思廢絶
之闕茍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煩言碎辭學者罷老且不
[599-22a]
能究其一藝罷讀曰疲/䆒竟也信口說而背傳記是末師而非
徃古至於國家將有大事若立辟雍封禪廵狩之儀則
幽㝠而莫知其原幽㝠謂/暗昧也猶欲保殘守缺伏恐隅見放
僻之私意而無從善服義之公心或懷妬嫉不考情實
雷同相從隨聲是非抑此三學以尚書爲備當時學者/謂尚書惟
二十八篇不/知本有百篇謂左氏爲不傳春秋豈不哀哉今聖上徳
通神明繼統揚業亦閔文學錯亂學士若兹雖昭其情
猶依違謙讓依違言/不專執樂與士君子同之故下明詔試左
[599-22b]
氏可立不遣近臣奉㫖衘命將以輔弱扶微與二三君
子比意同力兾得廢遺比合也經藝有廢遺者兾/得興立之也比音頻寐反今則
不然深閉固距而不肯試猥以不誦絶之猥茍也茍不/誦習之而欲
絶去/此學欲以杜塞餘道絶滅微學夫可與樂成難與慮始
此乃衆庶之所爲耳非所望士君子也且此數家之事
皆先帝所親論今上所考視其古文舊書皆有徴驗外
内相應豈茍而已哉夫禮失求之於野古文不猶愈於
野乎愈勝/也徃者博士書有歐陽春秋公羊易則施孟然
[599-23a]
孝宣皇帝猶廣立榖梁春秋梁邱易大小夏侯尚書義
雖相反猶並置之何則與其過而廢之也寧過而立之
過猶/誤也傳曰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不
賢者識其小者論語孔子弟子子貢之/言也識記也一曰記今此數家之言
所以兼包大小之義豈可偏絶乎哉若必專巳守殘專/執
己所偏見茍/守殘缺之文黨同門妒道眞黨同師之學妒道藝/之眞也妒與妬同違明
詔失聖意以䧟於文吏之議甚爲二三君子不取也其
言甚切諸儒皆怨恨是時名儒光祿大夫龔勝以歆移
[599-23b]
書上疏深自罪責願乞骸骨罷及儒者師丹爲大司空
亦大怒奏歆改亂舊章非毁先帝所立帝曰歆欲廣道
術亦何以爲非毁也哉
後漢范升爲博士尚書令韓歆上疏欲爲費氏易左氏
春秋立博士詔下其議建武四年正月朝公卿大夫博
士見於雲臺帝曰范博士可前平說升起對曰左氏不
祖孔子而出於邱明師徒相傳又無其人且非先王所
好無因得立遂與韓歆及太中大夫許淑等互相辯難
[599-24a]
日中乃罷
魏王弼好論儒道辭才逸辯齊王時爲尚書郎與鍾會
論議以校練爲家然每服弼之高致何晏以爲聖人無
喜怒哀樂其論甚精鍾會等述之弼與不同以爲聖人
茂於人者神明也同於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體冲
和以通元五情同故不能無哀樂以應物然則聖人之
情應物而無累於物者也今以其無累便謂不復應物
失之多矣弼注易潁川人荀融難弼大衍義弼答其意
[599-24b]
白書以戲之曰夫明足以尋極幽微而不能去自然之
性顔子之量孔父之所預在然遇之不能無樂䘮之不
能無哀又嘗狹斯人以爲未能以情從理者也而今乃
知自然之不可革足下之量雖已定乎胸懷之内然而
隔踰旬朔何其想思之多乎故知尼父之於顔子可以
無大過矣弼注老子爲之指畧致有理統著道畧論注
易往往有高麗言太原王濟好譚病老莊嘗云見弼易
注所悞者多
[599-25a]
管輅字公明冀州刺史裴徽辟爲别駕齊王正始九年
舉爲秀才輅辭徽徽言丁鄧二尚書有經國才畧於物
理不精也何尚書神明精微言皆巧妙巧妙之志殆破
秋毫君當愼之自言不解易九事必當以相問比至雒
宜善精其理也輅言何若巧妙以攻難之才游形之表
未入於神夫入神者當歩天元推陰陽探𤣥虛極幽明
然後覽道無窮未暇細言若欲差次老莊而參爻象愛
微辯而興浮藻可謂射侯之巧非能破秋毫之妙也若
[599-25b]
九事皆至義者不足勞思也若陰陽者精之已久輅爲
何晏所請果共論易九事九事皆明晏曰君論陰陽此
世無雙時鄧颺與晏共坐颺言君見謂善易而語初不
及易中辭義何故也輅尋聲答曰夫善易者不論易也
晏含笑而讃之曰可謂要言不煩也因請輅爲卦輅旣
稱引鑒戒晏謝之曰知幾其神乎古人以爲難交疏而
吐其誠今人以爲難君今一面而盡二難之道可謂明
徳惟馨詩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㤀之時平原太守劉
[599-26a]
邠淸和有思理好易而不能精與輅相見意甚喜歡自
說注易向訖也輅言今明府欲勞不世之神經緯大道
誠富羙之秋然輅以爲注易之急急於水火水火之難
登時之驗易之淸濁延於萬代不可不先定其神而後
垂明思也自旦至今聽採聖論未有易之一分易安可
注也輅不解古之聖人何以處乾位於西北坤位於西
南夫乾坤者天地之象然天地至大爲神明君父覆載
萬物生長無首何以安處二位與六卦同列乾之象彖
[599-26b]
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夫統者屬也尊莫大焉
何繇有列位也邠依易繫辭諸爲之理以爲注不得其
要輅尋聲下難事皆窮析曰夫乾坤者易之祖宗變化
之根源今明府論淸濁者有疑疑則無神恐非注易之
符也輅於此爲論八卦之道及爻象之精大論開廓衆
化相連邠所解者皆以爲妙所不解者皆以爲神自說
欲注易八年用思勤苦歴載靡寧定相得至論此才不
及易不愛久勞喜承雅言如此相爲高枕偃息矣欲從
[599-27a]
輅學射覆輅言今明府已虛神於注易亦宜絶思於靈
蓍靈蓍者二儀之明數陰陽之幽契施之於道則定天
下吉㐫用之於術則收天下毫纎纎微未可以爲易也
邠曰以爲術者易之近數欲求其端耳若如來論何事
於斯留輅五日不遑恤官但共淸談邠自言數與何平
叔論易及老莊之道至於精神遐流與化周旋淸若金
水鬰若山林非君侣也邠問輅易言剛徤篤實輝光日
新斯爲同不輅曰不同之名朝旦爲輝日中爲光又魏
[599-27b]
郡太守鍾毓淸逸有才難輅易二十餘事自以爲難之
至精也輅尋聲投響言無留滯分張爻象義皆殊妙毓
卽謝輅
晉顧榮與紀瞻共破陳敏後瞻爲尚書郎與榮同赴雒
在塗共論易太極榮曰太極者葢謂渾沌之時曚昧未
分日月含其輝八卦隱其神天地混其體聖人藏其身
然後廓然旣變淸濁乃陳二儀著象陰陽交泰萬物始
萌六合闓拓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誠易之太極
[599-28a]
也而王氏云太極天地愚謂未當夫兩儀之謂以體爲
稱則是天地以氣爲名則是陰陽今若謂太極爲天地
則是天地自生無生天地者也老子又云天地所以能
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
萬物以資始冲氣以爲和原元氣之本求天地之根恐
疑以此爲準也瞻曰昔庖羲畫八卦陰陽之理盡矣文
王仲尼係其遺業三聖相承共同一致稱易準天無復
其餘也夫天淸地平兩儀交泰四時推移日月輝其間
[599-28b]
自然之數雖經諸聖孰知其始吾子云曚昧未分豈其
然乎聖人人也安得渾沌之初能藏其身於未分之内
老子先天之言此葢虛誕之說非易者之意也亦謂吾
子神通體解所不應疑意者直謂太極極盡之稱言其
理極無復外形外形旣極而生兩儀王氏指向可謂近
之古人舉至極以爲驗謂二儀生於此非復謂有父母
若必有父母非天地其孰在榮遂止
宋周續之字道祖少有孝行晉末居廬山布衣蔬食終
[599-29a]
身不娶高祖踐祚復召之乃盡室俱下帝爲開舘於東
郭外招集生徒乘輿降幸並見諸生問續之禮記傲不
可長與我九齡射於矍圃三義辯析精奥稱爲名通
南齊陸澄武帝永明元年轉度支尚書尋領國子博士
時國學置鄭王易杜服春秋何氏公羊麋氏糓梁鄭𤣥
孝經澄謂尚書令王儉曰孝經小學之類不宜列在帝
典乃與儉書論之曰易近取諸身逺取諸物彌天地之
道通萬化之情自商瞿至田何其間五傳年未爲逺無
[599-29b]
訛雜之失秦所不焚無摧壞之弊雖有異家之學同以
象數爲宗數百年後乃有王弼王濟云弼所悟者多何
必能頓廢前儒若謂易道盡於王弼方須大論意者無
乃仁智殊見且易道無體不可以一體求屢遷不可以
一遷執也晉大興四年太常荀崧請置周易鄭𤣥注博
士行乎前代于時政繇王庾皆才雋神淸能言𤣥逺捨
輔嗣而用康成豈其妄然泰元立王肅易當以在𤣥弼
之間元嘉建學之始𤣥弼兩立逮顔延之爲祭酒黜鄭
[599-30a]
置王意在貴𤣥事成敗儒今若不大𢎞儒風則無所立
學衆經皆儒惟易獨𤣥𤣥不可棄儒不可缺謂宜並存
所以合無體之義且弼於注經中已舉繫辭故不復别
注今若專取弼易則繫說無注左氏㤗元取服䖍而兼
取賈逵經繇服傳無經雖在注中而傳又有無經者故
也今留服而去賈則經有所闕按杜預注傳王弼注易
俱是晩出並貴後生杜之異古未如王之奪實祖述前
儒特舉其過又釋例之作所引惟深榖梁㤗元舊有麋
[599-30b]
信注顔益以范寗麋猶如故顔論閏分范注當以同我
者親嘗謂榖梁劣公羊爲注者又不盡善竟無及公羊
之有何休恐不足兩立必謂范善便當除麋世有一孝
經題爲鄭𤣥注觀其用辭不與注書相類按𤣥自序所
注衆書亦無孝經儉答曰易體微遠實貫羣籍施孟異
聞周韓殊㫖豈可專據小王便爲該備依舊存鄭允同
來說元凱注傳超邁前儒若不列學官其可廢矣賈氏
注經世所罕習榖梁小書無俟兩注存麋畧范率繇舊
[599-31a]
式凡此諸義並同雅論疑孝經非鄭所注僕以此書明
百行之首實人倫所先七畧藝文並陳之六藝不與蒼
頡凡將之流也鄭注虛實前代不嫌意謂可安仍舊立

梁劉杳高祖天監初爲太學博士宣惠豫章王行叅軍
杳少好學博綜羣書沈約任昉以下每有遺㤀皆訪問
焉嘗於約坐語及宗廟犧樽約云鄭𤣥答張逸謂爲畫
鳳凰尾娑娑然今無復此器則不依古杳曰此言未必
[599-31b]
可安古者尊彛皆刻木爲鳥獸鑿項及背以出内酒魏
世魯郡地中得齊大夫子尾逆女器有犧尊作犧牛形
晉永嘉賊曹嶷於靑州發齊景公冡又得此二尊形亦
爲牛象二處皆古之遺器知非虛也約大以爲然約又
云何承天纂文竒博其書載張仲師及長頸王事此何
出杳曰仲師長尺二寸惟出論衡長頸是毗騫王朱建
安扶南以南記云古來至今不死約卽取二書尋檢一
如杳言
[599-32a]
伏挺天監初除中軍叅軍事居宅在潮溝於宅講論語
聽者傾朝
後魏陳竒與河間邢祐同召赴京祕書監游雅引入祕
書省與竒論典誥至易訟卦天與水違行雅曰自葱嶺
以西水皆西流推此而言易之所及自葱嶺以東耳竒
曰易理緜廣包含宇宙若如公言自葱嶺以西豈東回
望兊哉竒執義非雅每如此類雅性䕶短因以爲嫌
 
[599-32b]
 
 
 
 
 
 
 
 册府元龜卷五百九十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