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33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石渠寶笈卷十五
貯
養心殿六
明朝人
畫卷上等
明王紱湖山書屋圖一卷上等/藏一
宋牋本墨畫欵識云仲鏞與僕有夙昔之好嘗
[033-1b]
命僕作湖山書屋圖久羈塵鞅未副其意兹復
以此佳紙見遺迺促成之因寫是圖以歸焉吁
佳紙佳畫斯為稱矣顧僕拙筆安敢以此紙相
輝光哉然仲鏞知我者也必不以是為誚并書
此以記其歳月云峕永樂庚寅仲秋望日毘陵
王孟端識下有孟端㳺戯翰墨二印前有冰壺
秋月一印卷前有天籟閣項子京家珍藏二印
卷後有凈因庵主項墨林父秘笈之印平生竒
[033-2a]
賞文彭印文徵明印項元汴印諸印又衡字半
印卷中押縫㳺戯翰墨墨林各五印拖尾文徴
明跋云友石先生畫品在能之上評者謂作家
士氣皆備然其人品特髙能不為藝事所役雖
片楮尺縑茍非其人不可得也此湖山書舍圖
聮六紙而成脩凡三十尺耕漁出沒村舍近逺
烟雲變滅種種臻妙非累月搆思不可成豈獨
今之所少哉子和藏此真希代之珍也正徳丙
[033-2b]
子三月既望衡山文徴明題前有子字山字之
圃半印凡三又俞允文跋云毘陵王友石此圖
文公嘗為第次其品今觀其巖巒杳靄岞崿紛
披參差出沒於蒼烟白浪之中以至溪橋林屋
䟽峰抗館農田漁艇畯父村樵幽淙往復恍若
别在世外真可謂深詣湖山之致者矣讀書于
此必能絶冥離類殊使人遥想而存之談太常
思重性好博雅相示此圖輒遂題其後云隆慶
[033-3a]
二年夏六月十有八日俞允文記前有若水軒
墨林山人二印後有項子京家珍藏退密項墨
林鑒賞章諸印卷髙八寸七分廣二丈五尺七
寸八分
御筆題籖籖上有御賞乾隆宸翰二璽
明夏㫤竹泉春雨圖一卷上等/閏一
素牋本墨畫欵識云海虞周君季宏築室西疇
脩竹萬竿環繞溪上予嘗造焉愛其泉石清幽
[033-3b]
竹色蒼潤足以洗滌塵慮一日季宏命中子廷
悦持素卷來求墨君子方納凉松亭因想其勝
為寫竹泉春雨圖以復之雖不能造古人閫奥
抑亦仿彿乎西疇之勝概也耶季宏博雅君子
見之豈無彼此相感之意焉時正統辛酉夏六
月初吉東呉夏㫤仲照識下有夏氏仲昭印乙
未進士玉堂清暇三印前有樂清軒二十八宿
中人二印卷前自題竹泉春雨圖五字有樂清
[033-4a]
軒一印又蘭圃金敏字曼遜二印又汝南半印
又一印漫漶存家藏圖書印五字卷末一印同
卷中幅押縫有唐字汝南印各十一拖尾蘇正
題云東風過雨淇園曉萬玉參差淡烟繞積葉
寒迷翡翠光新梢濕透琅玕小春前蕩漾光不
流皎如玉鑑含清秋萬紫千紅自開落羣山絶
壑俱颼飀何如此君青不改春到風雷爭變態
錦䙀茁地破蒼苔翠葆捎空動香靄一枝影落
[033-4b]
滄波浮魚龍不敢潛來㳺一枝影拂碧雲裏儀
鳯朝陽睡初起千竿萬竿何茂哉滿林櫛立無
纎埃掃月時看緑烟凈隔花遥送清風來松風
竹韻如琴調一派宫商來窈䆗洗盡紅塵萬古
心誰識天聲有真妙吾聞三十六琯吹鳯皇鳥
獸率舞虞廷旁又聞六竅候元氣軒轅藉爾窮
隂陽簞之可以薦宗廟簡之可以書文章重為
告曰汝之材兮足可珍吾將截爾之長竿拂天
[033-5a]
池之六鼇釣北溟之長鯨掀然一笑海天碧萬
里滄浪恣濯纓景泰改元冬十二月望日海昌
雲壑道人蘇正題又趙永言題識云考功夏君
尚書郎雲烟萬壑胸中藏平生愛與竹寫真須
㬰滿幅皆篔簹春雲糾糾堆玉府蒼雪紛紛墮
朱户長鎗摩戛颭緑沈細甲勾連紐金鎖昔剪
諸吕誇絳侯正如此幅森戈矛一麾健兒齊袒
左漢廷翛爾無旄頭梅邊數枝猶婀娜松下雜
[033-5b]
遝攢萬笴尋常白晳莫能到只許羊裘坐其下
夜來春雨黯江干谿頭噴薄添流泉西疇沃土
得潤澤孫枝頭角多嶄然開卷丐我賦長句我
句不工良可愧强書鄙俚塞爾求滿林風雨寒
颼飀此卷廷悦求題久矣余嘗賦七言長律四
十韻已脱稿廷悦躍然喜而懐之後遺失不知
下庸人俗子之手今復來徵非廷悦不能如此
癡非予不能應其求復於枕上搆思塞之不可
[033-6a]
與前長律比也浚儀趙永言書於尊經閣下又
袁鉉題云竹下泉噴玉春來雨滿林横斜連野
潤淺澑與溪深嶰谷凉生早淇園晝卻隂半空
飛濕翠萬壑暗鳴琴石罅疑鱗動風梢悟鳯吟
景猶湘岸曲清逼渭川潯邈矣懐前古翛然感
自今流觴仍共酌擊節更誰尋未遂鐫詩句無
因凈客心倦逰山澤老憑此散塵襟㑹稽袁鉉
後有金敏字曼遜一印卷髙一尺二寸八分廣
[033-6b]
四丈七尺三寸前隔水
御題詩云淙淙復淅淅竹泉邈寥寂春雲暗逺天飛
珠石厓滴颯沓動㣲籟琅玕韻相擊不惟眼界
清亦令心源滌乾隆庚申暮春御題下有乾隆
宸翰幾暇臨池二璽引首
御題清聼二大字欵署乾隆御筆下有懋勤殿鑒定
章乾隆御賞之寶二璽
御筆題籖籖上有乾隆宸翰一璽
[033-7a]
明沈周臨錢選忠孝圖一卷上等/餘一
宋箋本著色畫葵花萱草二種欵識云成化甲
辰夏日沈周臨錢舜舉忠孝圖下有啟南一印
卷前有石田一印押縫有子孫保之印凡五卷
髙九寸二分廣一丈五尺七寸八分
明沈周春郊散犢圖一卷上等/餘二
素箋本著色畫欵題云春草平坡雨迹深徐行
斜日入桃林童兒放手無拘束調牧於今己得
[033-7b]
心長州沈周下有石田一印前有有竹莊主人
一印卷後有袁氏鑒賞章一印拖尾唐寅題云
犁罷春郊小雨餘長林大野飽青芻未逢炎暑
休教喘丞相經過恐下車蘇臺唐寅又文彭𨽻
書題云栁邊一犢牛後出晴沙草暖春遲遲丹
青何人畫此景使我見之心獨怡願令四海息
征伐此景即是桃林時三橋文彭又祝允明題
云周武除殘紂己擒駕牛亦使放桃林今看圖
[033-8a]
畫宛如昔筆筆都含太古心枝山老樵題又都
睦題云問喘當年惟丙吉去官畱犢有時苗要
知芻牧闗風化不意斯人竟寂寥南濠都睦卷
高一尺一寸四分廣三尺三分
明吕紀蘆雁圖一卷上等/成一
素箋本著色畫欵署吕紀下有四明吕紀一印
卷高一尺四分廣二丈七尺三寸
明趙汝殷風林羣虎圖一卷上等/歳一
[033-8b]
素絹本著色畫欵識云府推宫侯命予為淮庠
司訓古莒姚先生作風林羣虎圖予喜識者且
求之篤故不辭繪成以復就筆以識之時正統
辛酉春正月望日也下有古汴世家趙汝殷印
二印卷前有子孫世昌半印引首有篆書風林
羣虎圖五大字欵云翰林王叔安書拖尾姚子
大跋云永嘉趙氏世善畫虎逮汝殷尤精妙得
名當代予嘗求作風林羣虎圖而未果宣徳甲
[033-9a]
寅予承乏淮郡庠後二年冬適庠之彦宫安士
寧往倅是郡爰致禮幣託以求焉士寧信人也
不數月以虎圖一卷走書復予啟緘閲之但見
風林瀟森雲山蒼崒而斑斕羣然氣勢生動不
啻見生者於林壑誰之敢編鬚也虎凡二十有
八或調雛或顧偶或眠草或礪木飲泉者而磵
響嘯風者而木動轉其首則有聞䑛其掌而欲
發若潛伏若舒伸若坐若行若逐若戯雖變態
[033-9b]
不一莫不曲盡其妙然汝殷不寧工於是而其
布置山水模寫景物又皆段段不同烘染有法
而筆綽不滯深入畫之神品誠士大夫家珍玩
而足傳厥後焉是用識之藏諸篋笥公餘一覽
則神逸豪奮之氣未必不有以壯詩懐而雄文
思也噫為吾後者知求之不易寶傳永久則庶
乎承吾之志也時正統六年春三月朔旦養性
道人子大甫書於淮庠官寓卷髙一尺三分廣
[033-10a]
二丈四尺七寸五分
明唐寅毅菴小照一卷上等/律一
宋箋本著色畫欵云呉門唐寅為毅菴作下有
呉趨唐伯虎二印卷前有南京解元毅菴二印
引首書毅菴二大字欵署長洲文徵明拖尾盧
襄讚云近仁者四毅居其次載采者九五曰擾
毅半途弗畫逺道可致健哉强哉弗怠以肆署
之菴楣朝夕斯眎石湖盧襄為毅菴主人讚又
[033-10b]
王守題云大道邈無垠修途眇難即優㳺百年
間柔弱靡所植秉志厲堅强前驅未遑息元仗
日操持太素於此得卓哉古先風矯矯方努力
王守又趙應宿題云此身寄林泉夙有逺大志
垂老竟不休因之還自眎豈惟欲求仁而且能
執義優優君子哉大道因可致應宿又王寵題
云黄鵠一髙舉脱此羅網患松栢有恒性豈不
罹嚴寒曷觀毅菴叟養晦遵林泉沖沖抱貞一
[033-11a]
過目徒紛然至老而不化勁氣充兩間雅宜子
王寵書又袁褧題云庵前風月浩無邊庵内主
人清且賢篤志詩書吾念覺力行仁義此心堅
春花散漫看塵幻秋水澄泓養性天運甓即同
陶侃事作庵應亦取韋絃汝南袁褧前署奉題
毅庵一首六字又文徵明銘并序云秉忠朱先
生僕三十年前筆研友也自少以馴行稱而性
特精敏嘗作堂於所居之後名曰毅庵而因以
[033-11b]
自號特請子畏作圖復命子銘之銘曰擾而能
毅是為不偏臯陶陳謨前聞斯言矯矯先生垂
情簡編取毅名庵比之韋絃美矣庵居圖書秩
然於時探索於時盤旋豈徒采譽要以心傳義
當勇為疾如奔川茍不順適百璧可捐終始有
常吉哉無愆衡山文徵明又陸南題云自强不
息立規模欲使修為雄萬夫一毅名庵猶猛省
斯人何愧聖賢徒道逺何期用力堅知君掘井
[033-12a]
必求泉懦夫未可同年語曾氏常常在目前陸
南後有毅庵一印又黄魯曾題云近仁致果古
有明文力行允蹈今有淑人聖賢為的果確在
心奮然獨往保此令名黄魯曾又王金讚云𢎞
貴不偏柔曰剛克有美斯庵義惟象徳矯矣君
子是㳺是息笑傲宴嬉圖史翰墨於昭令聞强
忍正直壁立峩峩未可摧抑里生王金拜讚又
袁衮題云强立本自我躬修法天行懦夫亮圮
[033-12b]
績大賢乃遺明道存逺自致理悟物可輕考槃
永寤歌素履忘組纓千章風雅合百拜禮飲成
結茅依濠上啟忩雜雲英清曠暮山凈逍遥秋
水泓賞心聊内適寡欲罕外營袁衮卷髙九寸
四分廣三尺五寸
明唐寅溪山漁隱圖一卷上等/律二
素絹本著色畫欵題云茶竈漁竿養野心水田
漠漠樹陰陰太平時節英雄懶湖海無邊草澤
[033-13a]
深唐寅畫下有南京解元伯虎二印前有子畏
一印卷後有清森閣書畫印一印拖尾王寵跋
云六如此卷蒼潤蒙密淋漓暢快時一展翫則
心與理契情與趣㑹令日從事於車塵馬足間
者不無慚負於斯圖耶嘉靖癸未春石湖精舍
書王寵又程大倫題云溪亭四面山楊栁半溪
灣蟬響螗螂急魚深翡翠閒水寒留客醉月上
與僧還猶戀蕭蕭竹西齋未掩闗暖枕眠溪栁
[033-13b]
僧齋昨夜期茶香秋夢後松韻晩吟時共戯魚
飜藻爭棲鳥墜枝重陽應一醉載菊助東籬太
倉程大倫又陸治跋云子畏先生此圖畫法蒼
古出入營邱晞古之間丹楓黄葉瀑布流泉叠
渚迴汀悠然暎帶詩翁野老縱談垂釣使觀者
㕘物外之髙踪豁心情之紆鬰天機流動潑潑
眼底非先生靈腕之妙其能若是哉展卷披對
能忘髙山景行之想包山陸治又顧徳育題云
[033-14a]
鏡裏南屏空翠流雲中千樹隔清秋長竿只博
餘年景不占人間特地愁波飜晴日亂鷗飛秋
滿灘頭片石磯不是晝閒人跡少自無塵到白
雲扉閒理扁舟湖水頭白雲遮盡碧山秋臨風
一醉無餘事欲采蘋花不自由門栁陰隂湖水
平扁舟來往短橈輕自炊菰米青精飯一飽蓑
衣待月明顧徳育前署湖上即事四字又居節
題云染青烘翠濕未收連山畫出石湖秋船頭
[033-14b]
仰面吹横篴明月滿身如水流呉市行歌嬾負
薪扁舟原是五湖人苧蘿女子曾逰地到晩雲
山也效顰芙蓉樓在碧湖頭髙捲湘簾見水鷗
屈膝屛前峰數點三湘烟樹九疑秋呉王行處
錦江山賜劍人亡白日寒試上拜郊臺上望滿
湖風雨一漁竿白石灘邊雙鷺鷥羽毛如雪立
多時船頭一縷青烟起正是天隨茶熟時一卷
漁經一釣竿年年江渚傍風湍酒酣月出披蓑
[033-15a]
卧雪滿千山生夜寒牧豕生居節卷髙九寸一
分廣一丈九寸引首
御題漁隠二大字欵云乾隆御筆上鈐乾隆宸翰一
璽
御筆題籖籖上有乾隆宸翰一璽
明唐寅事茗圖一卷上等/律三
素箋本著色畫欵題云日長何所事茗椀自齎
持料得南牕下清風滿鬢絲呉趨唐寅下有唐
[033-15b]
居士一印前有呉趨唐伯虎二印卷前有珍秘
宜爾子孫二印卷後有㑹侯之章耿㑹侯鑑定
書畫之章公字信公珍賞諸印引首𨽻書事茗
二大字欵署徵明前有也園索氏收藏書畫一
印後有九如清玩長白索氏珍藏圖書印二印
前隔水有丹誠千山耿信公書畫之章耿㑹侯
鑑定書畫之章諸印押縫有半古軒書畫印長
字真賞友古軒東平諸印後隔水有耿嘉祚印
[033-16a]
耿湛恩章琴書堂都尉耿信公書畫之章諸印
押縫有友古軒半古軒書畫印各二印又阿爾
喜普之印樂庵信公鑑定珍藏㑹侯珍藏諸印
拖尾陸粲書事茗辯云陳子事茗客曰陳子尚
乎予曰否陳子溺歟曰曷溺哉陳子寓也天下
莫不由之孰則知之陳子誠知之斯寓爾然則
陳子曷事曰列具綺寮分江貯月然松明瀹蟹
眼爰發幽抱迺集良友酬嘉風物于于然也若
[033-16b]
是幾於溺矣曰缺/徵諸羽濛哉夫誠深於茗恬
於直遂於厄非溺耶陳子弗為也事必有道由
事而知道有之矣陳子豈安於茗哉陳子操縵
有雍門之遺一時學者頡頏未逮知其弗究於
茗也弗究而事固寓也已曷弗於縵曰莫不飲
食鮮能知味先民則之入道者邇焉陳子謂知
茗也將淵其意於兹乎是益不可以究矣陳子
平居抑抑不抗篤信質直介然有為故於事事
[033-17a]
亶乎其寓也客唯唯謝曰今而後知陳子事茗
嘉靖乙未孟秋之吉平原陸粲著前署事茗辯
三字有樂聖且銜杯御賜忠孝堂長白山索氏
珍藏耿嘉祚印湛恩記耿嘉祚章諸印後有潄
六主人印也園索氏收藏書畫讀畫諸印押縫
有友古軒印凡二又耿昭忠信公氏一字在良
别號長白山長收藏書畫印記半古軒書畫印
㑹侯之章諸印卷高九寸九分廣三尺二寸九
[033-17b]
分
明仇英漢宫春曉圖一卷上等/吕一
宋箋本著色畫未署欵卷後有十洲一印卷前
有張靜齋珍玩圖書記一印前隔水押縫有神
品一印拖尾顧秉鈞書唐人宫詞後識云自内
景經以側勢紆回盡態極妍厥後褚河南倣之
寫西昇經益多恣致書評謂如瑶臺嬋娟不勝
羅綺因祖其筆法書唐人宫詞如右葢不敢以
[033-18a]
樸老之筆唐突此圖嬌艶也嘉禾顧秉鈞又髙
兆跋云十洲真蹟用烘染如大紅青緑諸色皆
㕘悟唐小李將軍諸家秘法非近代畫苑能師
承每一展對絢爛人心目動羨慕之情此卷獨
以白描成之細於㳺絲勁於秋毫直證松雪境
地審視者非具離朱之明不能辨晰端倪其中
位置樓觀器飾雜物具壹本宋人稿本無一筆
簡略揆其意以春曉系曰漢宫已備極紛華綺
[033-18b]
麗人間富貴之象使復増華從而觀覽不免弛
張奢僣增益侈肆於是作為平淡示後素之意
明尚質之本令開閲者生淡薄想恭敬想噫嘻
聖賢繪事之㫖寓意毫素十洲豈畫師也哉宜
平洲方伯什襲齋館珍賞於公餘也丁丑九日
侯官髙兆謹跋又杜首昌跋云十洲作畫多以
青緑金粉見長而此卷獨以淡逺縹緲入妙謂
之舍形而取影得畫家之三昧者隱見有無幾
[033-19a]
㣲變化間不容髪心思入之存其神於影中周
其神於影外觀者不求形於筆墨則庶乎得作
者之苦心也延津劍遇張博望漢宫圖遇靜逺
主人神物各有幸遇也世世珍之永以為寶淮
南杜首昌敬題卷髙一尺五分廣一丈七尺引
首
御書漢宫春曉四大字欵云乾隆御筆下有乾隆宸
翰耽書是宿縁二璽前有含毫邈然一璽
[033-19b]
御筆題籖籖上有乾隆宸翰一璽
明仇英列女圖一卷上等/吕二
宣德箋本白描畫欵云仇英實父製下有十洲
仇英之印二印卷前有玉音讚美黄煇之印孫
獻之印癡庵道人諸印卷後有桂坡安國賞鑒
廣長庵主王穉登印捧之勿釋諸印卷髙九寸
三分廣三丈二寸
明文徵明畫松一卷上等/調一
[033-20a]
素箋本墨畫欵題云變化勢難縛虬髯似㦸森
徵明下有文徵明印衡山二印後有魏塘貴主
魏塘錢氏賜半印二卷髙八寸五分廣四尺三
寸三分
明文徵明真賞齋圖一卷上等/調二
宣德箋本著色畫欵識云嘉靖乙酉秋徵明為
華君中甫寫真賞齋圖時年八十下有文徵明
印一印卷前有徵仲父印停雲館二印卷後有
[033-20b]
宋犖審定項徳枌印遼西郡圖書印諸印前隔
水有緯蕭草堂畫記一印引首李東陽𨽻書真
賞齋三大字欵署西涯别幅徵明又𨽻書銘云
真賞齋者吾友華中甫氏藏圖書之室也中甫
端靖喜學尤喜古法書圖畫古今石刻及鼎彝
器物家本温裕菑畬所入足以裕欲而君於聲
色服用一不畱意而惟圖史之癖精鑒博識得
之心而寓於目每併金懸購故所蓄咸不下乙
[033-21a]
品自弱冠扺今垂四十年志不少怠坐是家稍
落弗恤而彌勤余雅同所好歳輒過之室廬靚
深庋閣精好讌談之餘焚香設茗手發所藏玉
軸錦幖爛然溢目卷舒品騭喜見眉睫法書之
珍有鍾太傅薦季直表王右軍袁生帖唐虞永
興汝南公主墓銘起草王方慶通天進帖顔魯
公劉中使帖徐季海絹書道經皆魏晉唐賢劇
蹟宋元以下不論也金石有周穆王壇山古刻
[033-21b]
蔡中郎石經殘本淳化帖初刻定武蘭亭下至
黄庭樂毅洛神東方朔贊諸刻則其次也圖畫
器物抑又次焉然皆不下百數於戯富哉然今
江南收藏之家豈無富於君者而真贋雜出精
駁間存不過夸示文物取悦俗目耳此米海岳
所謂資力有餘假耳目於人意作標表者於戯
是烏知所好哉若夫緹緗拾襲䕶惜如頭目似
知所好矣而賞則未也陳列撫摩揚㩁探竟知
[033-22a]
所賞矣而或不出於性真必如歐陽子之於金
石米老之於圖書斯無間然歐公云吾性顓而
嗜古於世人之所貪者皆無欲於其間故得一
其所好翫而老焉米云吾願為螙書魚逰金題
玉躞而不為害此其好尚之篤賞識之真孰得
而間哉中甫殆是類也系之銘曰有精齋廬翼
翼渠渠爰宬用儲左圖右書牙籖斯懸錦標斯
飾迺緹斯緗于燕以適適如之何維衎以逰金
[033-22b]
題玉躞瑄璧琳璆品斯騭斯允言博雅誰其尸
之中甫氏華惟中甫君篤古嗜文雋永道腴志
專靡紛㫁縑故楮山鐫野刻探賾討論手之弗
釋亶識之真亦臻厥奥豈無物珍弗易其好維
昔歐公潛志金石亦有米顛圖書是癖豈曰滯
物寓意於斯迺中有得不以物移植志弗移寄
情則朗弗滯弗移是曰真賞有賢中甫竒文是
欣少也師古老而彌勤新齋翼翼圖史祈祈後
[033-23a]
有考徳眎我銘詩嘉靖三十六年歳在丁已四
月既望長洲文徵明著并書時年八十有八下
有文徵明印衡山二印前署真賞齋銘有序六
字又項徳枌印蘭石主人二印又别幅楷書齋
銘釋文欵識云長洲文徴明著并書嘉靖丁巳
三月既望時年八十有八下有文徵明印悟言
室印二印前有項徳枌印蘭石主人二印拖尾
酆道生真賞齋賦云夫人之所以㕘列兩間優
[033-23b]
㳺沒齒莫不應務彰性接物萌情適體求充委
時感興固有承風雲以騁志附龍鳯以效能或
載筆於鴻闈或假鉞於虎閫又有華轂日擊錦
帳雲連蛾眉擁於後先鷺羽忘其冬夏又有取
穀出絮執籖鑽李朽貫不忍虞躬滿籯惟圖裕
後衆之所趨區以别矣揆厥心賞何者為真錫
山東沙華子貞孝之𦙍藝文之英俶儻倬犖之
懐𢎞廓瓌瑋之器等勲業於浮雲視侈富如土
[033-24a]
苴爰構齋居惟貯圖典六經之籍諸儒之論歴
代之史百氏之言周秦漢魏之書晉唐宋元之
繪固已盈几溢奩兼䑳壓棟至於藻鑑所注神
情所鍾性命可輕頭目同寶則有鍾元常季直
表貞觀之所珍藏也王右軍袁生帖祐陵之所
眷題也顔魯公劉中使帖一曰嬴/州帖及朱巨川誥
宣和之所譜藏也王方慶通天進帖上有建隆/新史館印
岳珂張/雨跋金輪之所搨玩也永興汝南季海道徳
[033-24b]
楷法矜於海岳子山步虚康樂二贊草聖擬於
季真此卷東明九芝葢北闕臨丹水二詩乃庾/信步虚詞後連謝靈運王子晉贊巖下一
老翁四五少年贊有宣和鉗縫諸印及内府圖/書之印世有石本末云謝靈運書書譜所載古
詩帖是也然考南北二史靈運以晉孝武太元/十三年宋文帝元嘉十年遇害庾信則生於梁
武之世而卒於隋文開皇之初其距靈運之沒/將八十年豈有謝乃預寫庾詩之理或疑唐太
宗書亦非也按徐堅初學記載二詩連二贊與/此卷正合其書則開元中堅暨韋述等奉詔撰
述其去貞觀又將百年豈有文皇豫録記中語/乎但記中棗花帖作棘花上元應送酒來枉蔡
經家帖作應逐上元酒同來訪蔡家北閣臨元/水帖作北闕臨丹水坐絳雲作生絳雲玉䇿石
[033-25a]
本同而帖作玉簡天火練真文帖作大火練真/文難以之百年帖作難之以萬年登雲天作上
登天愛清凈作復清曠冀見作既見繽翻作紛/繙巖下一老翁五少年贊帖五上有四字以鍜
語上拙較之帖為優葢木刻傳寫譌耳竊詳是/帖行筆如從空擲下俊逸流暢煥乎天光若非
人力所為賸有庾稚恭王子敬之逸趣唐人如/歐孫旭素皆不類此唯賀知章千文孝經及敬
和上日等帖氣勢髣髴知章以草得名李白温/庭筠詩皆稱之其棄官入道又在天寳疑其見
初學記而輒録之也然東沙子謂卷有神龍等/印甚多今皆刮滅昔米老云古帖多前後無空
紙乃是剪去官印以應募也今人收貞觀印縫/帖若是粘著字者不復再入開元御府葢貞觀
書武后時朝廷無紀綱駙馬貴戚丐請得之開/元購時剪印不去者不敢以出也開元經安氏
[033-25b]
之亂内府散蕩乃敢不去開元印跋再入御府/也其次貴公家或是賂入便須除滅前人印記
所以前後紙慳也今書更無一軸貞觀開元同/用印者但有建中與開元大中𢎞文印同用者
皆此意也米又云陳賢草帖竒逸如日本書亦/有唐氏雜迹字印與此卷正同意其實六朝人
書余按陳代庾信在周南北為敵未嘗通也其/石刻自子晉讚後截去十九行僅於謝靈運王
而止因讀王為書字又偽作沈傳師跋於後傳/師以行草鳴於時豈不識王書二字耶又元章
及黄長睿皆嘗云秘閣所收唯務富博真贋相/混然則書譜所紀可盡信歟抑以唐初諸印證
之則余又未敢必其為/賀書矣俟博雅者定之右丞輞川圖珍聲萬代
曽入/秘府恕先雪江卷寶著前朝徽宗題字及李文/正呉文定程篁敬
[033-26a]
張滄洲/等長句君謨畱精於數牘詳賦/注魯直擅美於五
書山谷真行劉賓客經伏波神祠詩及冬日二/士兩柬草書諸上座帖及太白憶舊逰詩
高宗居九重而臨寫奪真黄紫/黄庭忠穆挺大節而
詞札更雅岳鵬舉與奉/使郎中劄子米兵部瀟湘景元暉雲/山長卷
若就楚江閻次平積雪圖頓忘三伏上題淳熈/辛丑閻次
平晝寒/巖積雪松年九老院體一空有呉匏庵/邵二泉詩馬麟四
梅家法咸具晴雨/雪月趙承㫖臨書入二王之室臨/黄
庭有鄧善之貢仲章龔子敬等跋臨洛神/有虞伯生李鳴鳯袁仲長栁道傳等跋諸圖
[033-26b]
鼓盛唐之風溪山仙館圖漂毋圖設色山水小/圖夜景畫夾對題云翛然茅屋一
青燈兩岸蛙聲徹夜鳴最是幽人眠不得扶/笻起就月中行秋郊飲馬圖逸筆二羊圖邵
庵蚊賦具體虞褚虞雍公允文/賦伯生行書彦敬雲山同趣
襄陽高房山絳色長卷趙子昻鄧善之柯九思/倪雲林呉匏庵等題又一直幅倪雲林為
彦清題彦清中/甫八世祖也叔明青卞隠居小幀為趙/氏作元鎮
恵山春霽等幅恵山圖雲林自題并陳方子貞/詩春霽圖雲林詩云開元道士
來相訪索寫雲林春霽圖我别雲林已二載為/濯滄浪逰五湖滿目波容蘸山黛撩人栁眼亂
花須避喧正欲尋耕釣源上桃花無處無余與/宗晉道兄别十有六年矣忽邂逅呉下杯酒陳
[033-27a]
情不能相舍老杜所謂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/寐者諷詠斯語相與愴然人生良㑹不易而况
艱虞契濶若此者乎以十餘載而僅一面則人/生果能幾㑹耶悲慨亦未有若此言也明日道
兄將歸錢塘余亦鼓柁烟波之外因寫圖賦詩/以寓别後戀戀不盡之情云耳至正十四年二
月十二日倪瓉葑門客樓書是日昔刺正卿陸/季𢎞顧思恭同集叔明和云五株烟樹空陂上
便是雲林春霽圖仙老御風歸洞府隠君鼓柁/入江湖幾回夢見清雙眼十載相逢白盡鬚此
日五陵溪上路桃花流出世間無僕與倪雲林/别已及二年雲林棄田宅攜妻子繫舟汾湖之
濱日與逰者皆烟波釣艇江海不覊之士回視/鄉里昔日之紛擾如脱敝屣真有見之士也至
正十六年孟秋僕侍家叔元度於開元而宗晉/宗兄持此見示風埃瞇目展卷浩然因為和詩
[033-27b]
其上呉興/王蒙題飄蕭溟涬之表鏗鏘倡和之音又若
壇山大篆鴻都石經夏承婁夀漢碑樂毅東方
晉刻黄絹換鵞古題具在子敬植賦全本僅存
王獻之好寫洛神賦世傳惟十三行/中甫獨得其全且鐫搨精妙竒寶也淳化祖刻
硃書見元祐之傳當時實用棗木板上有銀錠/榐痕又多木横裂文用李庭
珪墨第六第七第八卷内有蘇字硃書辨證每/卷首有子昻趙字印及雲房清玩印尾有鉅鹿
郡圖/書印大清嗣摹墨彩乃大觀之舊暨乎劉氏史
通玉臺新詠上有建業/文房之印則南唐之初梓也聶崇
[033-28a]
義三禮圖俞言等五經圖説乃北宋之精帙也
荀悦前漢紀袁宏後漢紀紹興間刻本/汝陰王銍序嘉史久
遺許嵩建康録陸㳺南唐書載紀攸罕宋批周
禮五采如新古注九經俞石澗藏/守溪跋南雍多闕蘇
子容儀象法要亟稱於朱子張彦逺名畫記鑒
收於子昻相臺岳氏左傳建安王善夫史記六
臣注文選郭知達集注杜工部詩共九家/曾噩校曽南
豐序次李翰林集三十/卷五百家注韓栁文在朱/子前
[033-28b]
齊中諸書文/選韓栁尤精劉賓客集共四十卷内/外集十卷白氏長慶
集七十/一卷歐陽家藏集剛繁補缺共八/十卷最為真完三蘇全集
王臨川集世所傳止一百卷惟/此本一百六十卷管子韓非子三
國志大字本淳熈乙已刋/於潼川轉運司公帑鮑㕘軍集十/卷花間集
紙墨/精好雲溪友議十二卷/范攄詩話總龜一百卷/阮閲編經鉏
堂雜志八卷㝘/川倪思金石略鄭樵注/笪氏藏寶晉山林拾遺
八卷孫/光憲刻東觀餘論樓攻媿等跋宋刻初搨紙墨/獨精卷帙甚備世所罕見
唐名畫録朱景/元五代名畫譜劉道/醇纂宋名畫評蘭
[033-29a]
亭考十二卷桑/世昌集皆傳自宋元逺有端緒牙籖錦
笈以為藏天球河圖而比重是以太師李文正
公八分題匾曰真賞齋真則心目俱動賞則神
境雙融翰林文公為圖為銘昭其趣也昔張彦
逺弱年鳩集晝夜精勤或嗤其為無益之事則
安能悦有涯之生貨衣減糲篤好成癖以千乘
為輕以一匏為倦米元章每得一書既窮其趣
輒以良日手自背洗客拱而後示屢濯而後展
[033-29b]
諦觀之際迅雷不聞與夫褚中令鑒定若視黒
白黄長睿辨正不漏毫髪揆兹雅抱千載同符
斯東沙子所以淹留歳時兩忘憂樂眇萬物而
無累超四海而特行者乎華之先晉孝子國史
有傳李延夀南史傳云華寳父豪晉義熈末戍/長安時寶八歳父臨别謂之曰須吾還為
汝上頭及長安䧟父竟沒戍所寳遂終身不/冠婚以弟寛之子為後齊建元中表其廬下
逮有宋將仕公克振其家趙文敏表其墓表云/君諱
銓字君選宋授將仕郎無錫縣主簿/自幼頴悟讀書務達奥羲為郷文人監税公以
[033-30a]
善化俗掲文安銘其墓銘云君諱友聞字起濱/銓之子也行省署監無
錫税為人敎慤靜固躬/耕率衆俗以和裕焉徳珍處士堅辭總管黄
文獻等稱之黄溍碣銘云璞公之諱其字徳珍/父曰友聞母曰袁氏沈靜有質遇
事有條總管三品卒辭不就孟穜遺事曰/處士家居簡素而周恤人乏萬緡不吝焉子舉
都事自奮功名文獻復誌之黄誌云君諱鉉字/子舉璞之子也奮
志功名為使司都事以卒年僅二十六妻/陳氏誓不他適而保其遺孤詔表其門厥配
陳節婦堂有名公不一之書干文傳貞節堂記/黄潛銘鄭元祐後
記李祁詩序危素贊曾堅貢師/泰等詩俞真木撰墓志尤詳其孤棲碧翁軒
[033-30b]
有文儒相繼之作張翥春草軒記陳謙詩序鄭/元祐胡助楊維楨陳基段天
祐潘純張世昌張雨髙明李孝光王逢楊鑄宇/文公諒貢師泰王餘慶等詩俞真木為墓銘曰
處士諱幼武字彦清號棲碧鉉之子也母陳氏/早寡鞠以成立處士尤篤孝敬為春草軒以奉
之讀書善吟/有黄楊集貞固翁輯行家禮著于友同之傳
浦江趙友同傳云翁諱宗韡字公愷號貞固元/時家聲稍替翁克振之酌冠婚喪祭之禮為慮
得/集源長翁刲股活親顯于傳芳之集宗譜傳云/公諱宗常
字源長貞固之孫伯諄之子/母疾醫弗效刲股療之果愈以烈婦名者翁室
鄒忠公之裔也錢仲益傳云源長年二十六而/得死疾妻鄒誓以不二夫以孤
[033-31a]
託毋顧而不及鄒鄒遂先期自盡以明其信鄭/叔贊王黻趙友同孔友諒張思安陳鎰范景安
等為詩胡㮣蔣/用文殷序跋以序思詠者翁子守徳孫廷元
之孝也詹事篁墩程公存思四詠序曰源長疾/而妻鄒先縊遺孤本常育於祖母顧氏
比成而顧亦去世矣本常以早失怙恃而不克/竟其祖母之養又不克顯其母之節題其所居
之堂曰存思感憤終身守徳子春求所以張之/四詠者曰托孤撫𦙍捨生明志鳥鳥私情屺岵
瞻慕西涯李文正公詩引云守徳痛其少孤既/不能報大母平生之恩又不能彰母氏既死之
節以為終身悲其子春以告為作詩曰報劉恩/㒺極存趙祀終全骨肉存亡異乾坤覆載偏野
行長岵屺遺澤尚桮棬有美江南俗他時海内/傳本常字守徳春字廷元尚書石城李公傑撰
[033-31b]
志云廷元孝友勤儉可謂特立之士/配趙氏有賢徳進士楊文表其墓南坡君遜
業以成其義則喬太宰吕宗伯鄒司成之言可
考白巖喬公序曰處士性至孝外和内剛不事/矯飾宗族鄉黨有鰥寡者視力周之于同氣
尤厚鄉人取以為法涇野吕侍郎詩云南坡真/逸士八十尚童顔鳩杖時不策蝇書夜自刪東
郭鄒祭酒序云財阜者易驕而翁持勤儉勢盛/者易爭而翁以恵和居逸者易淫佚而娱之以
文史維之以名士將其天常之厚能不背于君/子之方乎文待詔誌銘云君諱坦字汝平松巖
子子也年十六代父理家母先亡諸弟孱弱哺/訓底成凡屋廬田業器物童奴惟弟所欲而自
取棄餘者壽九十有/四見五世孫而終錢碩人備徳以相其夫則
[033-32a]
王特進呉文端文衡山之筆有徵特進光禄大/夫新建伯陽
明王公序曰懿公之行柔嘉之徳母儀婦軌無/所不具雖紀傳所載亦無以加少保尚書白樓
呉公碣銘曰錢出呉越忠獻王之後累傳至章/靖府君卓犖多奇節鄉人稱為希翁先生生碩
人歸南坡翁時有題畫小詩貽之後二泉邵公/題云吾契文希翁先生文詞追古人而行誼過
今人逺甚此其季女歸華君汝平而貽之者也/於是季籛年七十有一矣而翁所寄詩片紙猶
在奩凡間内徳之成於是乎在文待詔誌云碩/人仁明娟好慧而不煩值華中衰汝平方刻意
振植日出應門户門内之事咸碩人特之卒起/其家孝事舅姑尤嚴賓祭不喜佞佛而樂恤匱
窮老而勤儉不怠/陽明之稱信矣東沙子之先妣吕亦有衡翁
[033-32b]
之筆誌矣待詔誌云吕氏出東萊先生之後碩/人叔柔懿恭中外歸賢焉待詔公慎
許可而華南坡翁錢吕二碩/人皆公為誌親書之于石凡此髙文鉅册照
暎齋中則又華氏寶玉大弓子姓世守當傳無
窮以為衡鑑匪特玩好之供者猗嗟茂哉東沙
子夏字曰仲甫中甫乃南坡之孫而小山翁欽/之長子幼鞠於祖母錢碩人錢
卒終身慕之李文正公為篆題東沙逰王陽明/喬白巖之門而海内名公若邵二泉吕涇野都
南濠王南原陳石亭蔡林屋文衡山鄒/東郭髙公次林志道黄勉之尤相善余交其
人僅垂三紀知其志乎古不同乎今也爰作賦
[033-33a]
曰有清華公子謁乎素履山人曰葢聞九陔倚
杵廣雅九天之/外次日倚杵十形冰
楊泉物理論地有十/形冰尼京反若外
反/跳丸往來編珠縈帶二氣運其良能五行儲
其靈粹山川通其竅液動植紛其恢佹固亦穹
窿冥濛磅礴碨礧磅浦光反礴蒲莫反廣博貌/碨烏為反礧盧戾反髙低貌
煜爚煜於六反爚/移灼反日光皦澈月/光參差芒暳㕘千林反/差千池反
暳呼桂反/星宿光壹㚃闔闢壹於斤反㚃於云/反元氣運行之意燠寒雨
霽扶摇飂飍飂利幽反飍/香幽反風貌屏翳薈蔚屏上聲薈/烏桂反蔚
[033-33b]
於桂反/雲起貌砰磕䃱磹砰披并反磕可合反迅雷之/聲䃱子兼反磹徐金反電光
也/雱沱浸漬雨/迆迆屭屭迆演里反平遼貌/屭虚器反壯大貌崺
崺嶉嶉崺演吏反山卑長貌嶉/即委反林木崇積貌泚泚濊濊泚淺/子反
水清濊烏廢/反深廣貌壒壒畷畷壒伊蓋反塵埃貌畷/朱衛反田畆相連貌薱
薱茷茷薱徒對反茷蒲葢/反皆草木盛多貌韡韡
韡於委反/華盛貌
倪祭反/木枝盛斾斾馤馤詩任菽斾斾馤/於葢切香氣奰奰蹶蹶奰/平
秘反省作奰獸壯也蹶/姑衛反獸行急遽之貌甡甡毳毳甡䟽臻反詩/甡甡其鹿毳
充芮切獸/多毛也齮齮踶踶齮語綺反齒齧貌/踶文几反有力貌翍翍翽
[033-34a]
翽翍攀眉反張羽貌翽吁外/反詩鳯皇于飛翽翽其羽褷褷洩洩褷所宜/反羽生
貌洩余世/反浮沈貌交交噦噦詩交交黄鳥/又噦噦鸞聲喓喓嘒嘒詩/喓
喓草蟲又/鳴蜩嘒嘒睢睢旴盱睢宣追反盱匈/于反皆喜悦貌或羣或類
於是乎人也禀至貴以含生超衆靈以成性萬
色歸乎善視萬聲攝乎善聴臭既别乎芳薉味
亦甄乎邪正紛能言以能行乃時動而時靜其
所以役其心思充其口體者蓋隨感以有觸或
無涯以求騁於是巧闇相傾强弱相競慾海浩
[033-34b]
洋靡所底定聖王有作以道裁成室廬以處衣
服以章庖㕑以養車航以行有名位以嚴其限
有親愛以屬其情勸之以爵賞董之以威刑鉏
暴勘亂表忠逐良賢否以汰尊庳以疆民知向
違咸樂其生嬴劉而降暨我皇明治忽迭易厯
數幾更神帝嘉靖𢎞厥昇平農服于野商踵于
塗工竭其巧兵寢于隅塵積穰穰流貨膴膴士
女相聚耆稚相餔姁姁雍雍靡
靡孤毳服卉
[033-35a]
裳鳥言獸面龍伯鮫人之國雕題黑齒貫胸離
耳三目四臂之徒大球南金犀貝明珠鷦鵬鷫
鸘在子騊駼瑶籠綵絡盈篚充車奉表歸命滂
溢乎名都當是時也有志之士涵菁莪樸棫之
仁荷勸駕釋褐之寵莫不扼腕思奮彈冠望榮
固有應六符法三光横玉麟飫黄封撫華夷燮
隂陽哂蕭魏而弗齒睨伊旦而與抗六卿分職
厥屬攸宗太史臺諫實惟侍從有公卿文武以
[033-35b]
殿其内有藩臬守令以維其外棨㦸霞連英豪
雲萃籌策鬼神經綸天地寰瀛以之咸又億兆
于焉永戴復有元勲世胄倚葭托肺丹書帶礪
乎河山金貂趨蹌乎禁闕叶屈/貴反貔貅林立乎白
旄犬羊冰消乎紫塞珠玉隨咳唾風霆逐呼噫
伊介/反日月假其輝宇宙同其大精忠簡乎帝心
勲名轟於萬代其或猿臂數竒霜蹄時蹶不與
其進則圖其退爾乃在天時占星紀開阡陌制
[033-36a]
来耜耕耨以時又穫必倍若千若億為倉為積
子利/反或擅丹穴或儲紫貝出陳易新買賤賣貴
雞鳴孳孳蠅頭惴惴量畜以谷閉門成市沈腦
塗牆文繡被地𤣥妻素娥弄玉飛瓊之儔便娟
巧麗顰眉睇目取憐乎左右叶盈/異反戯魚龍而舞
柘枝詠明月而歌百歳鐘鼗箜篌簫竽之音鏜
鞈乎晝夜喧闐乎閭里所以快耳目而娱心志
者亦足以稱豪於一時而不遂汶汶於斯世者
[033-36b]
也吾聞錫山有東沙子者㒞偉人也粤其上世
義熈惟寶始居慧山華里稱孝宋遷隆亭原泉
則肇夷逃而華振業孔耀鵞津洋洋喬木杲杲
節義之傳詩禮之教簮紱蟬聨蘭玉滋茂迺東
沙子靡諧厥好蕭然一齋自樂其道胡于斯際
匪則匪效上之不聞出才智佐明時以芥拾乎
青紫下之不聞友豪俠置聲色以酣樂乎桑榆
中又不屑廣田宅殖貨財以貽裕於胄𦙍其于
[033-37a]
世也若或醜之其于古也若或糾之自其幼壯
至于艾矣頺然泊然不易厥守意其性爾殊乎
抑無見乎聲利之徼歟蒙疑不釋願就正於有
道素履山人黙然不應瞿然直視已乃啞然而
笑曰咈哉噫嘻子葢未達乎真賞之趣也天地
變化隂陽乘除曲成萬物理一分殊或清或濁
合適其趣情别淑慝性分哲愚方五其俗人十
其區玉不火燼金不土渝栢不霜摧橘不淮踰
[033-37b]
貉汶而斃蘭圃而枯薦嗜麋鹿帶甘即且物則
有然而況于人乎宜子于此心猶豫而口囁嚅
也且東沙子之賞真矣所得深矣請次第而宣
之典午陽九豪沒于戍子憶父言老不冠娶既
悲㒺極亦傷國步終孝全忠克永厥譽弟嗣有
傳慧麓延緒南北屢遷逮乎炎渡君選友聞徳
珍于舉配陳貞節勝國表著棲碧奉母堂軒是
署貞固燹避國初定處乃經故莊佳氣鬰聚遺
[033-38a]
命克遵後昆斯裕翫易吟詩蟬脱鴻翥精誠動
神明儀範昭士庶義烈維鄒存思弗措南坡孝
友期頥繩矩即東沙□父南坡翁痛母趙碩人/值業中衰翁克振起而母不逮養
故義讓于弟而/自取其薄者希翁之媳嫓徳二姥即東沙祖/母錢碩人
陽明諸公稱之謂其/賢可繼陳鄒二姑也是鞠中甫敏而稽古其始
也岐嶷秀頴成童耿介志超萬物之表心逰六
藝之内諗雅頌之雍皥觀國風之成敗兼魯韓
之旁博貫毛鄭之專治集歐王之新竒折朱吕
[033-38b]
之精粹細密義於繭絲振金石之清籟玩象辭
於三聖誦典則於四代考禮樂於姬文審顧答
於回賜明仁義於鄒輿談荒唐於莊恵伯陽尚
其𤣥虚禦冦逞其恣睢孫呉備其竒詐管商顯
其功利申韓忍於刻核屈宋陳其諷刺賈董敷
其治策馬揚呈其詭麗遷固擬於春秋潘陸方
於江海燕許誇其手筆李杜稱其䧺偉王孟詠
其幽雅儲韋味其清洌叶音/例韓栁宗其典則曾
[033-39a]
蘇羨其汪沛以至岐黄之濟世曇摩之似是百
家之殊途九流之異派靡不辨其瑕瑜導其肻
綮飫其膏腴嘬其膋髓既填胸兮通理及援毫
而吐思乍雲蒸而霞纈或川流以山峙發朝芳
之芬葩謝夕叢之腓瘁軒乎蟉騰而獸駭翩兮
鶴舞而鴻跂明揚文武經緯之畧微闡天命性
情之懿上敷帝王修治之範下述閭閻阽危之
弊搜羅匪漏傾㵼無滯準古繩今規人矩世舉
[033-39b]
而措之固將黼黻乎皇猷而康濟乎品彚者也
若乃締金朋啟蘭室合志方營道術濟唇齒染
藍赤交以淡成言以忘得二泉師友乎希翁乃
忘年乎膠漆南濠耽樂於圖書爰同趣乎米薛
涇野忠直振時而健羨於夀席南原亷介絶俗
而劇談乎月夕衡山耆徳而文重於鈞石東郭
同門而追踪於淑寔瓦屋髙簡而萬里致㕘同
之益媿吾英爽而舊京賞蘭亭之蹟石亭畱夜
[033-40a]
坐之圖陳太史魯南有/南雍夜坐圖詩林屋灑鷄鳴之墨蔡九/逵雞
鳴寺/贈詩資五岳之麗藻黄勉/之契蘿石之閒逸海寧/董澐
樂何王之雄俊南贑何秦東/廣王一為取月泉之空寂禪/僧
法聚自勉之等五人/皆同逰陽明公之門相與切磨其功講習其業
文㑹輔仁威儀是攝猶以為未足也白巖先生
敦龎植性希叔旦之碩膚儕孔明之水鏡庶稚
圭之無我齊君實之守正陽明夫子心學希聖
超訓詁于關閩晤存養于曾孟播直聲于善感
[033-40b]
邁成功于李晟問氣之所鍾人望之所凝英才
之所樂育曲木之所就正于焉鼓篋西行泛舟
東競摳衣必慎執經求證學究淵源道廓蹊徑
通乎常變達乎義命此其志豈效為我以自私
曾無與乎天下之利病者哉嗟乎鞀鼓聲微吐
握人邁顔異遭三卞和刖再寧人事之弗臧將
天命之有在是故百藥恩深令伯情至元卿嚙
指曹休垂涕臧循倉惶以無寢司馬徘徊而不
[033-41a]
對此東沙子之所以傷乎内也務光抱石魯連
蹈海文舉樽空侯芭席敝子期賦于感音希範
思乎絶藝此東沙子之所以感乎外也夫庶務
前棼則清虚弗來七情中擾則衰白馴致易不
云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也夫子亦云道
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君子知
命亦審其進退而胡物之競矣爾乃闢故趾開
三徑建新齋閟幽境珉磩平柏杗挺朱牕明素
[033-41b]
壁凈松闗䆳芝房迥青雲滃行月耿懸李書原
米名去聲西涯八分齋匾米/元章有生平真賞印梧隂垂砌荷香滿
庭叶音/定太湖靈壁英山武康錦川之石霞湧浪
積鳥棲獸躑蛟潛魚躍菌秀英坼若醉若舞若
戯若㦴嶜崟柴虒嵱嵷紆譎紛員兮庭實龍髯
之松瓔珞之柏彌勒之竹合歡之橘丹桂青桐
玉蘭木筆碧桃紅梅海棠朱楔紫蕙黄薇末麗
杜若荼䕷瑞香水仙天棘宜男午葵姚黄紅藥
[033-42a]
昌陽日精鵑花瞿麥或䕃修除或森閒隙欐力/爾
反/佹音/詭癹歩葛/反骩音/靡藰音/畱莅音/利呹丑乙/反肸希乙/反
猗伊以/反柅尼已/反的丁力/反皪利力/反葰音/俊楙莫侯/反芬
茀凝甘露兮揚清颸蔽炎暉兮延皓月巢鸞鶴
兮逰文魚噪寒蟬兮吟蟋蟀東沙子于是掃絶
煩囂獨怡岑靜巷無車馬之音庭鮮襟裾之影
置軒轅之棐几齋中又有紫桑小几寶/晉舊物下有芾字押拭殷侯
之金鼎白金羊鼎乃商時/諸侯所用之器爇栴檀之珍香侑汝
[033-42b]
官之陶皿汝窑瓶洗各一官窑/彜爐一色瑩如玉滌端州之紫硯
小賁硯一旁有董草庭八分題字曰元與黙為/汝則學以全令徳下上凡九眼似碧王青瑩東
沙子常為余言河南提學副使王公韋有子石/硯重不滿廿兩色紫如嫩肝不假磨礲惟貯水
處略加琢磨一眼徑寸餘圎極如太極有黄暈/淺深八重中一重稍異間以白質青花㸃呉淑
硯賦所謂㸃滴青花是也正合李白集中上皇/西巡南京歌第七首楊齊賢注云葉三藏自西
域歸過峩眉縣大峩山寶硯溪見兩石子鬬攬/得其一今藏黑水寺石上有一日端正透底奚
以此得名日照其石常五色光相王南原金陵/人此石乃其先諌議辣齊公購于一僧云自蜀
中得之豈即此歟東沙常/借畱齋中後歸丹陽孫氏列㸃蒼之秀屛叶上/聲其
[033-43a]
一春景晴巒雲氣吞吐内凡七十二峯其二秋/巖積翠山青雲白三逺畢其伏溪徐文晴物又
小石屏二瀟湘雨晴逺岫凝緑最勝者一面雲/峯石色濃淡悉分非筆墨所能髣髴一面春龍
出蟄頭角爪鬛悉備目睛炯/然幾欲飛動舊藏京口楊氏佩不衰之漢熊古/玉
小熊長不及寸腹下篆刻文/曰能使人不衰細如米粒握如脂之古印白/玉
螭紐三印今改刻瓢印曰真賞方印一曰華夏/一曰真賞齋印東漢楊彪文先四代相印朱文
虎紐雕琢精工神韻生動旁皆碾花又一印曰/三愧之裔通身古卧蠶朱文螭紐刻深而竒温
潤無比髙宗呉后二卬賢志堂印白/文螭紐賢志主人覆斗卧蠶俱精絶被朱衣之
翩翩啓瓊笈之縵縵叶眉/孟反昔者周穆巡狩至乎
[033-43b]
壇山吉日癸巳親題石間弩張劍拔虎跳龍盤
通古卧車而心悟李斯卧觀五日/得其法作小篆中祐龕壁而
跋存宋李中祐鑿石/龕之㕔壁間雖贊皇之未泯𦂳古意之
邈然今趙州所傳葢/經摹勒多矣兹僅見乎齋中葢唐宋之
所傳此獨無跋义紙墨甚/古乃宋以前搨本也漢世隆儒六經是訂
邕立典賜八分稱聖蔡邕左立堂谿/典楊賜等書石武定遷鄴
而半沈北魏髙歡遷石經/河岸崩遂沈于水貞觀寶墨而獨進唐/秘
府不收石刻/惟珍此經矧蓬萊之摹本亦亡滅而莫問吾/子
[033-44a]
行曰㑹稽蓬萊間有石經遺字翻/本破碎磨滅不異真古碑今亡矣幸百許之遺
文尚書三十三/字論語百字諒虬驥之堪並東觀餘論云石/經傳世止此若
騏驥一毛/虬龍片甲銘石之楷魏首元常幽深絶世古雅
無方悵敬仁之俱逝王修愛宣示帖/修卒取以入殉訝宣和之
搨藏宣和書譜唯有克捷表歐/陽永叔董逌皆以為非真薦賢表乎季直
纂要紀乎士行叶音/杭煥貞淳之寳印遺照乘之
夜光季直表有頁觀淳化二小璽元張紳書學/纂要記之李太僕應禎謂積筆成塚不能
得其波拂真迹無疑/誠曠代之至寳也草書之極晉惟逸少智聖
[033-44b]
大成形神俱妙孟子集大成者金聲而玉振之/也金聲也者始條理也玉振之
也者終條理也始條理者智之事也終條理者/聖之事也玉皇心印經云形神俱妙與道合真
彼王著之摹刻徒肉勝之遺誚咨袁生之真墨
徵八璽之熀燿矧祐陵之金題覩孤鳳之縹緲
方慶臣瞾文獻仍孫王方慶乃晉丞相/王導十一世孫也廓填鑑
影郢人運斤信得門而窺奥豈虎賁之旁尊始
金輪之辱序終倦翁之見珍翁跋云態備衆妙/摹逼天真非他帖
可/擬況棲碧之手澤帖復有貞節堂禮義傳家之/印春草軒審是記葢棲碧舊
[033-45a]
藏/也幸青氊之得人初學詩讚編聨庾謝綵牋古
色仙蹤疇亞
霓裳兮逍遥絢春林兮布濩叶/胡
化/反想投跡於虚空殆爭工乎造化詳竇泉述/書賦注閲
神龍而流芳載書譜而增價偉哉魯公忠誠川
流叶去/聲止擬劍峰書譜謂公正書如峰/絶劍摧驚飛逸勢行超篆
籒海岳名言謂顔行/書有篆籒氣象慰嬴磁之既平帖云近聞/劉中使至
嬴州呉希光已降足慰海隅之心耳又聞磁州/為盧子竒所圍舍利將軍擒獲之吁足慰也
凛英風之發秀燦碧牋兮宜墨駭龍蛇兮奔驟
[033-45b]
术史云碧牋宜墨神采艶發龍/蛇生動覩之驚人此帖同之歴七君之品題
實諸帖之領袖帖後王芝喬簣成鮮于樞/張晏白珽田衍文徵明矯然
季海楷法稱雄怒猊渇驥書譜許浩書如怒/猊抉石渴驥奔泉父
王祖鍾董逌云季海守鍾王舊法如/禪家宗風相承各有主也述老彭之
元訓老耼即彭祖通鑑前編路史等/書可考而辨道家相傳之妄準樂毅之
竒蹤董逌謂浩書/自樂毅論來爛𤣥真之丹識有青若笠緑/蓑衣印葢𤣥
真子張/志和識縟黄素兮金龍唐絹精竒毎行織成龍/鳯問以花㸃僅如米大
延之譝其第一尤袤謂唐人小/楷徐季海第一原功詫其難能
[033-46a]
叶奴融反杜本跋非/力挽千鈞何能爾耶乃若髙人摩詰前身畫師
家輞川之幽勝寫詩景之瑰竒孟城坳華子岡/丈杏館斤竹嶺
鹿柴木蘭柴茱茰沜宫槐陌臨湖亭南垞欹湖/栁堤欒家瀨金屑泉白石灘北垞竹里館辛夷
塢漆園椒園凡二十景各賦五言絶龍眠摹本/作十二段此卷長七尺餘總為一圖而諸景咸
備𢎞治間金陵黄休叔伯賜/剖古漆墩得之即斯卷也山盤紆兮挾霧林
蹇産而藏暉水揚縠而𣺌𣺌雪簁粉以霏霏斯
景元之攸録見未景元唐/朝名畫録乃天府之所詒狂僊
忠恕尤妙書法書譜忠恕妙于篆/籒八分尤工小楷委羈宦而肥
[033-46b]
遯史忠恕謫江都一日遯去/不知所在乃與陳摶同隱狀江行之霽雪景
翳翳兮霾深波粼粼兮澌滑愴坎廩兮擁袂舟
凌兢兮礙枻紛倡和之琳瑯允誇詡之昭掲五
季書亡君謨聿興世方宗其楷法妙實在乎真
行詠山堂之秀句陳子發之至情啓平事而端
謹示新記兮崢嶸統二八之并美山堂絶句並/安道彦猷謝
郎評事子發新記新弟郎中知郡通理/公緯萊州長官公謹吕君共十六帖標五子
之題名倪雲林袁凱陳文/東陳迪呉匏庵元豐彌文豫章獨步
[033-47a]
變行押于清臣山谷行書本顔祭/濠州蔡明逮等帖習顛草於懷
素山谷見自叙/草書遂大進伏波稱其神偉稱去/聲諸座資其
頓悟尺牘表其妍姿舊逰發其豪趣睨顔蔡而
追隨軼蘇米而不顧思陵南渡繼體道君當金
戈之倥偬乃畱意乎斯文忽神逰兮太上遂手
追乎右軍皎翔鸞之舞鏡邈羣鴈之凌雲奉華
拜乎嘉錫卷有奉華堂印乃劉貴/嬪堂名葢帝書以賜之亨貞品其入
神邵亨貞跋為江/南法書神品元暉克肖播堂海岳行書賞
[033-47b]
於光堯戯墨貴於京洛思襄陽之舊逰顧瀟湘
之是貌吐洛/反藹晴雨之變幻縱天真之揮霍象
内則晦翁屢題畫表則子言斯度音鐸卷長文/餘朱文公題
云建陽崇安之間有大山横出峰巒特秀予嘗/結茅於其巔小平處每當晴晝白雲岔入牕牖
間輒咫尺不可辨當題閒雲無四時蔽漫此山/谷幸乏霖雨姿何妨媚幽獨下山累月每竊諷
此詩木嘗不悵然自失今觀米公所畫為左侯/戯作横卷隠隠舊題詩處似已在第三四峯間
也义得并覽諸名勝舊題想像其人益深歎息/錢子言跋云雨山晴山易此惟晴欲雨雨欲霽
宿霧曉烟既冸復合景物昧昧時一出没于有/無難狀也此非墨妙天下意超物表者㫁不能
[033-48a]
到王宗常考云故兵部侍郎襄陽米友仁元暉/所畫瀟湘圖一卷其自題識凡兩見南渡後諸
名勝題語凡若干人文公朱夫子手澤又先後/出也沈啓南云如朱夫子之題象内見畫錢子
言畫表求象斯圖之/妙盡括于二作矣次平畫院髣髴李唐兼承
直之家傳次年父閻仲/紹興承直郎殆出藍之擅長當阜陵
之辛丑灑積雪於迴岡風隨盼而忽暝墨深黒
而流光恍三伏之全失凛璢璃之對牕晉滿奮/暑月坐
武帝瑠璃牕/下變色而慄魏國王孫神仙玉倚灑翰齊乎王
鍾繪事超乎韓李子昻畫馬取韓幹/山水兼法李思訓經賦宛其
[033-48b]
神傳臨子敬洛神/鍾紹京黄庭山水怡然天解叶箕/里反塞翁讓
其三百吴越羅塞翁隠之子也善/畫羊詩無羊三百為羣暮江望其千
里柯敬仲云韋偃暮江五/馬圖與子昻氣韻相望洗晩宋之衰苶為來
世之模楷叶溪/已反至於淳化祖刻則廷珪墨色之
古銀錠棗木之紋坡老硃書之辨趙公信印之
文啓明向曙離劍還津中甫先得六卷後得三/卷益原是一帙分開今
乃復合文休承以/為劍入延平是也較之師旦子明之刻次莊希
白之臨叶力/因及烏鎮福清之勒武光東庫之分精
[033-49a]
粗迥别不可得而並論焉論平/聲小楷諸帖則毅
論紳刻之真朔贊初鐫之勝黄庭遺字之精洛
神全賦之夐尺璧斯陳懸黎孤映與夫虞之破
邪論序歐之白鹿心經叶去/聲褚之隂符度人栁
之尊勝清淨金生玉潤咸可得而繼稱焉莫不
重之逾琬琰寶之過頭目被古錦之縹囊飾美
玉之籖軸知臭味之俱無白樂天太湖石記云/無文無聲無臭無味
而公嗜之何也苟/適吾意其用則多何狗馬之可辱李易安金石/録序云趙君
[033-49b]
愛書畫出于聲/色狗馬之上葢㳺藝以依仁寧玩物而徇欲
飲沆瀣兮吸朝霞沐咸池兮浴暘谷乘野馬兮
逰泰初班由夷兮謁荼俈量今古於一瞬量平/聲
攬宇宙於圭竇叶徒/谷反心澹澹兮坐忘行踽踽兮
背俗聊棲遲以容與毎寓意而自足所謂皭然
蟬蜕浮㳺塵
之外離人而立於獨者非耶言
未既公子憮然而歗逡巡曰避山人曰燄燄斯
風乃炎崑峨涓涓斯濬乃瀰江河神明既啟麄
[033-50a]
穢則那公子居矣吾將授子以皓天之歌歌曰
皓天明明森成性兮迷亡徇物孰知正兮福輕
乎羽舉孰先兮釁重乎地避孰全兮息交絶逰
聞齋中兮厥心冥冥若虚空兮左圖右書烟
雲兮日月逝矣葆吾真兮公子聞之渙然顙泚
下席而拜起而稱曰鄙人顓蒙溺乎荒俗之趨
未聞大道之㫖者也幸夫子迪我若發蒙矣願
卒業為弟子乃賡之以中邱之歌歌曰相彼中
[033-50b]
邱勃窣壤兮行潦横集又莽霜兮脂車結駟天
貿貿兮日昃之離鑑鼓缶兮無累之人迥絶代
兮弟子釋疑真賞泰兮大夫能賦昭中甫兮琢
珉龕齋俾無斁兮嘉靖二十八年屠維作噩月
在鶉火之次日在參前進士天官尚書郎南禺
外史豐道生人叔著前署真賞齋賦并序六字
又項徳枌印蘭石主人二印後有項徳枌印五
一倩士宛委堂印檇李嬾道人賞鑑圖書諸印
[033-51a]
押縫有徳枌印九卷髙一尺一寸一分廣三尺
三寸二分
按豐道生賦表忠遂賢良以汰賢字上疑脱一
字又逡巡曰避曰字應是而字
明陳栝三友圖一卷上等/陽一
宣德箋本墨畫欵識云嘉靖庚戌春暮作於黽
勉齋沱江子陳栝下有沱江子朗吟樓二印卷
前有致印宋氏穉佳書畫庫記聴雨堂印三印
[033-51b]
卷後有宋致穉佳收藏圖書休寧朱之赤珍藏
圖書二印卷中幅押縫有擇木亭一印卷髙九
寸廣七尺六寸
明宋旭沈俊山水合卷上等/雲一
凡三幅前二幅俱宋旭墨畫第一幅宋箋本欵
題云種梅花處幾經年暎雪仍新屋一椽最是
春思眠不得每逢花落益翛然甲申二月望宋
旭識下有初陽一印第二幅素箋本欵識云西
[033-52a]
園寒夜浣筆寫雪堂清叙圖後有太原生一印
第三幅素箋本沈俊著色畫欵云戴雪軒圖沈
俊下有沈俊私印一印第一幅髙七寸六分廣
二尺九寸第二幅髙八寸八分廣二尺七寸五
分第三幅髙同前廣二尺八寸五分
明許邦本摹輞川圖一卷上等/騰一
宣德箋本著色畫每段小楷書原詩欵云湘江
許邦本育生繪於真如齋下有邦本一印後小
[033-52b]
楷書名人跋語四則一邢侗云摩詰有韻之言
遂為李唐一代冠冕要以胸次洒然勝耳其丹
青逰戯則又迥出世俗之表今所傳本名輞川
圖之肖者葢摩詰原自有圖圖分二十如所賦
五言詩濃嵐叠嶂蒼蘚碧巢曲盡巧心而呉人
或病其太著以為其不似近世之態此可笑也
夫意致欲虚筆致欲實此正北宋以前箇中妙
悟而呉人魔於勝國之技不能驟脱夏蟲遼豕
[033-53a]
之喻豈虚哉呉中故家藏有當日粉本郭忠恕
曾摹一㢧較祖跡不别毫髪庶藉以存藍田之
舊亦使誦其詩者有所據以尋于縑素方丈間
耳摩詰自謂宿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可稱實
録云濟南臨邑邢侗手跋一來復云右丞之與
輞川葢神情大半寄之者也輞川之締構盛于
一時繪而傳之者至流布千古而鹿苑滋谷之
舊跡浸淪沒于狐兔莽荻之間而莫可尋覔往
[033-53b]
闗中曾有鐫圖拙陋不堪摩挲弔古訪幽者對
夕陽咨嗟已耳沈澤腴明府以博雅通儒試宰
藍田政搜其遺概清尊髙論若與右丞揖讓已
則索不佞家藏郭忠恕繪圖邀晉人郭潄六氏
摹臨勒石精巧生動幾集忠恕之神令人想肖
右丞不可泯之風流也惟繪此圖者合有多種
而余家所藏以善莅兹土者也亦人代幾更而
至澤腴之身始成此段雅事名跡名繪名器名
[033-54a]
手集賞一旦豈偶然哉池陽來復陽伯甫一郝
經云余覽郭忠恕摹臨輞川圖恍惚蒼茫怪竒
偉麗不啻觀濤廣陵之曲江也玉出崑山珠産
南海此天下之至重矣然而非希世罕見之寶
何足比哉余閲此卷不得不贊詞以同不朽為
之誌侍讀學士充國信史陵州郝經一楊士竒
云輞川圖古今人品為畫家最上乘商徳符長
卷劉松年分景小幅余當時摹之大小方狹分
[033-54b]
聚總有粗細亦非二體摹者亦非一人後惟郭
忠恕所摹極稱妙絶而諸名公跋語皆甚典雅
乃推重右丞之意云楊士竒後署晩學許邦本
書下有邦本一印卷前有畫禪花癖一印卷後
有誠意齋珍藏一印押縫有誠意齋一印又二
印不可識卷高九寸五分廣一丈五尺九寸五
分
御筆題籖籖上有乾隆宸翰一璽
[033-55a]
按跋語四則皆題郭忠恕輞川圖臨本者而字
句舛誤頗多葢亦傳冩失真耳
[033-55b]
石渠寶笈卷十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