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欽定四庫全書
文獻通考卷三百四十三
鄱 陽 馬 端 臨 貴 與 著
四裔考二十
突厥上
突厥之先平涼今平/凉郡雜胡也盖匈奴之别種姓阿史那
氏後魏太武滅且渠氏且渠牧犍都姑臧謂/之北凉為魏所滅阿史那以
五百家奔蠕蠕代居金山城狀如兜鍪俗呼兜鍪為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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厥因以為號或云其國先於西海之上為隣國所滅男
女無少長盡殺之有一兒年且十嵗以其小不忍殺之
乃刖足斷臂棄於大澤中有牝狼每銜肉至其所此兒
因食之得以不死其後遂與狼交狼有孕焉負至於西
海之東止於山上其山在髙昌西北有洞穴狼入其中
遇得平壤茂草地方二百餘里後狼生十男長大外託
妻孕其後各為一姓阿史那即其一也子孫蕃育漸至
數百家經數代相與穴處而臣於蠕蠕又云先出於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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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在匈奴之北其部落大人曰阿謗歩兄弟十七人其
一曰伊質泥帥都狼所生也謗歩等性並愚癡國遂被
滅泥帥都既别感異氣能徴召風雨娶二妻云是夏神
冬神之女一孕而生四男其大兒名訥都陸設衆奉為
主號為突厥都陸所生子皆以母族為姓阿史那是其
一也號阿賢設此說雖殊然俱狼種也後魏末其酋帥
土門部落稍盛始至塞上通中國至西魏大統十二年
乃求婚於蠕蠕蠕蠕主阿那瓌大怒使人罵辱之曰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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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我鍜奴何敢發是言也土門發兵擊蠕蠕大破之於
懐荒北阿那瓌自殺土門遂自號伊利可汗後魏太武/帝時蠕蠕
王社崙已自號/可汗突厥因之猶古之單于也號其妻為可賀敦亦猶
古之閼氏也其子弟謂之特勒别部領兵者謂之設其
大官屈律啜次阿波次頡利發吐屯次俟斤其初國貴
賤官號凡有十等或以形體或以老少或以顔色鬢髮
或以酒肉或以獸名其勇健者謂之始波羅亦呼為英
賀弗肥麄者謂三大羅大羅便酒器也似角而麄短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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貎似之故以為號此官特貴唯其子弟為之又謂老為
哥利故有哥利逹官謂馬為賀蘭故賀蘭蘇尼闕蘇尼
掌兵之官也謂黑色者為珂羅便故有珂羅啜官甚髙
耆年者為之謂髮為索葛故有索葛吐屯此如州郡官
也謂酒為匐你熱汗熱汗掌監察非違釐整班次謂肉
為安禪故有安禪具泥掌家事如國官也有時置附隣
可汗隣狼名也取其貪殺為稱亦有可汗位在葉護下
者或有居家大姓相呼為遺可汗者突厥呼屋為遺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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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可汗也木杆可汗土門之子名俟/斤一名燕尹狀貌竒異面廣尺
餘其色甚赤眼若琉璃性剛暴而多智西破蠕蠕嚈噠
東走契丹北並契骨威服塞外諸國其地東自遼海以
西西至西海萬餘里南自沙漠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
屬焉其俗如古之匈奴其異者其主初立近侍重臣者
舁之以氈隨日轉九廽每一廽臣下皆拜訖乃扶令乗
馬以帛絞其頸使纔不至絶然後釋而急問之曰你能
作幾年可汗其主既神情瞀亂不能詳定多少臣下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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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其所言以驗修短之數其後大官有葉護次設特勒
次俟利發次吐屯發餘小官凡二十八等皆代襲焉兵
器有角弓鳴鏑甲矟刀劍其佩飾則兼有伏突旗纛之
上施金狼頭侍衞之士謂之附離夏言亦狼也盖夲狼
生志不忘舊其徵發兵馬及科稅雜畜輙刻木為數並
一金鏃箭臘封印之以為信契候月將滿輙為寇鈔其
刑法反叛殺人者皆死淫者割勢而腰斬之鬭傷人目
者償之以女無女則輸婦損折支體者輸馬盜者則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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贓十倍有死者停屍於帳子孫及諸親屬男女各殺羊
馬陳於帳前以刀剺面且哭剺理/之反血淚俱流如此者七
度乃止春夏死者候草木落秋冬死者候華葉榮茂然
後坎而瘞之於墓所立石建標其石多少依平生所殺
人數是日男女咸盛服飾㑹於葬所男有悅愛於女者
歸即遣人聘問父母多不違也雖遷徙無常而各有地
分可汗處於都斤山每嵗率諸貴人祭其先窟又以五
月中旬集他人水拜祭天神又都斤西五百里有髙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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逈出上無草樹謂為㪍登疑梨夏言地神也其書字類
胡而不知年歴唯以草青為記男子好摴蒱女踏鞠飲
馬酪取醉歌呼相對敬鬼神俟斤既盛使於西魏請誅
蠕蠕主事具蠕/蠕篇後周武帝納其女為后至他鉢可汗木/杆
之/弟以攝圗為爾伏可汗乙息記可汗之子也乙息記廢/攝圗而立俟斤俟斤即木杆可
汗/也統其東面又以其弟但耨可汗子為歩離可汗居西
方爾伏與歩離皆小/可汗耨内沃反控弦數十萬中國憚之周齊爭結
婚姻傾府藏事之乃嵗給繒綵十萬段突厥在京師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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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以優禮衣錦食肉者常以千數他鉢益驕曰使我在
南兩兒孝順何憂貧也齊有沙門惠琳掠之突厥中因
謂他鉢曰齊國富强皆為有佛法遂說以因縁果報之
理他鉢聞而信之建一伽藍遣使聘齊求淨名湼槃華
嚴等經他鉢亦躬自齋戒遶塔行道恨不生内地及齊
滅齊定州刺史范陽王髙紹義自馬邑奔之他鉢立紹
義為齊帝召集所部云欲為之復讐入寇幽州周以趙
王招女為千金公主嫁之始執送紹義他鉢病卒攝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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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為大可汗號沙鉢略可汗治都斤山以他鉢之子菴
羅降居獨洛水稱第二可汗木杆之子太邏便乃謂沙
鉢略曰我與爾俱可汗子各承父業爾今極尊我獨無
位何也沙鉢略以為阿波可汗還鎮所部沙鉢略勇而
得衆北狄皆歸附之周武帝之婚於木杆也突厥錦衣
肉食在長安者以萬數隋初並罷遣之突厥大怒千金
公主聞周滅故悉衆為冦縦兵自木硤石門兩道入武
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𢎞化延安六畜咸盡文帝下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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曰徃者周齊抗衡分割諸夏突厥之虜俱通二國周人
東慮恐齊好之深齊氏西虞懼周交之厚謂虜意輕重
國遂安危蓋並有大敵之憂思減一邉之防也朕以為
厚歛兆庶多惠豺狼未嘗感恩資而為賊節之以禮不
為虚費省徭薄賦國用有餘因入賊之物加賜將士息
道路之民務為耕織清邉制勝成策在心凶醜愚闇未
知深㫖將大定之日比戰國之時乗昔世之驕結今時
之恨近者盡其巢穴俱犯北邉蓋上天所忿驅就齊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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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将令行義兼含育有降者納有違者死其不敢南望
求服威刑何用侍子之朝寧勞渭橋之拜乃以河間王
𢎞髙熲虞慶則出塞擊之沙鉢略敗走時虜飢甚不得
食於是粉骨為糧又多災死者極衆而沙鉢略襲擊阿
波大破之阿波西奔逹頭可汗逹頭者名玷厥沙鉢略
之從父也舊為西面可汗逹頭即西突/厥歩迦可汗既而大怒遣阿
波率兵而東與沙鉢略相攻於是分為東西部自此分/為二國
焉/迭相侵掠沙鉢略因擊阿波為阿㧞國部落乗虚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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妻子隋遣軍為擊阿㧞敗之所獲悉與沙鉢略沙鉢略
大喜乃立約以磧為界因上表曰大突厥伊利俱盧設
始波羅莫可汗臣攝圖言突厥自天置以來五十餘載
地過萬里士馬億數常力兼戎夷抗禮華夏在於北狄
莫之與大今被霑徳義仁化所及禮讓之風自朝滿野
竊以天無二日土無二主豈敢阻兵偷竊名號今便歸
心有道永為藩附謹遣男臣窟舎真奉表以聞後卒帝
為廢朝三日後葉護可汗沙鉢略/之弟西征阿波生擒之既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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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書請阿波死生之命髙熲進曰骨肉相殘教之蠧也
宜存養以示寬大帝曰善頡伽施多那都藍可汗沙鉢/之子
名雍/虞閭後與西面泥利可汗連結阿波可汗既為處羅侯/可汗所擒其國乃立鞅
素特勒/之子時突利可汗居北方沙鉢略弟處羅/侯之子名染千遣使求婚
開皇中帝妻以宗女安義公主帝欲離間北狄故特厚
禮遣牛𢎞蘇威斛律孝卿相繼為使突厥前後使入朝
三百七十輩突利夲居北方以尚主之故南徙度斤舊
鎮錫賚優厚雍虞閭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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貢遂絶數為邉患雍虞閭與玷厥舉兵攻染干盡殺其
兄弟子姪遂入蔚州今安/邉郡染干夜以五騎與隋使長孫
晟歸朝拜為意利珍豆啓人可汗華言智意健也於朔
州今馬/邑郡築大利城以居之安義公主死又以宗女義成
公主妻之部落歸之甚衆雍虞閭又擊之帝復令入塞
遂於河南在夏勝二州之間今朔方/榆林郡發役掘塹數百里
東西距河盡為啓人畜牧之地詔楊素史萬嵗等擊雍
虞閭頻破之雍虞閭旋為部下所殺是嵗泥利可汗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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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護俱被鐡勒所敗并奚霫五部内徙霫先/立反啓人遂有
其衆煬帝大業三年幸榆林啓人來朝大悅詔贊拜不
名位在諸侯王上厚其部落酋長二千五百人賜物二
十萬叚帝親廵雲中泝金河在今榆/林郡而東北幸啓人所
居在今馬/邑郡啓人奉觴上夀跪伏甚恭明年朝於東都禮
賜益厚啓人卒其子咄吉立是為始畢可汗裴矩以突
厥始畢可汗部衆漸盛獻策分其勢欲以宗女嫁其弟
叱吉設拜為西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又詐誘其謀臣使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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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悉殺之始畢怨恨不朝十一年煬帝避暑於汾陽宮
八月始畢率其衆落入寇圍帝於鴈門詔諸郡發兵赴
援始畢引去隋末亂離中國人歸之者無數遂大强盛
勢陵中夏迎蕭皇后置定襄薛舉竇建徳王世充劉武
周梁師都李軌髙開道之徒雖僣尊號俱北面稱臣受
其可汗之號東自契丹西盡吐谷渾髙昌諸國皆臣之
控弦百萬戎狄之盛近代未之有也唐起義太原劉文
静聘其國引以為援始畢遣特勒康利獻馬千匹㑹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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絳郡又遣二千騎助軍從平京城及髙祖受隋禪以後
賞賜不可勝紀始畢使骨咄禄特勒來朝賜宴於太極
殿奏九部樂錫賚甚厚二年春始畢帥兵渡河至夏州
賊帥梁師都出兵㑹之謀入抄掠四月授馬邑賊帥劉
武周兵百餘騎遣入句注又遣兵大集欲侵太原是月
始畢卒其子什鉢苾毗質/反以年幼不堪嗣位立為泥歩
設使居東偏直幽州之北立其弟俟利弗設是為處羅
可汗又以隋義成公主為妻使人入朝告喪髙祖為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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舉哀廢朝三日詔百官就館弔其使者遣内史舎人鄭
德挺徃弔處羅賻物三萬段先是隋煬帝蕭后及齊王
暕之子政道陷於竇建徳三年春處羅迎之至於牙所
立政道為王凡中國人在虜庭者悉𨽻之行隋正朔置
百官居於定襄城有徒萬餘時太宗奉詔討劉武周師
次太原處羅遣其弟歩利設率二千騎與官軍㑹六月
處羅至并州總管李仲文出迎勞之留三日城中美婦
人多為所掠仲文不能制俄而處羅死義成公主以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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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奥射設醜弱廢不立之遂立處羅之弟咄苾是為頡
利可汗啓人第/三子又納隋義成公主為妻以始畢之子什
鉢苾為突利可汗按始畢父啓人可汗染千夲突利/可汗今更稱突利盖襲其先號遣
使入朝告處羅死髙祖為之罷朝三日遣百官就館弔
其使咄苾初為莫賀設牙直五原之北時薛舉猶據隴
右遣其將宗羅㬋攻陷平涼郡北與頡利結連髙祖遣
光禄卿宇文歆齎金帛以賂頡利歆說之令與薛舉絶
初隋五原太守張長遜因亂以其所部五城𨽻於突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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歆因說頡利遣長遜入朝以五原地歸於我頡利並從
之因發突厥兵及長遜之衆並㑹於太宗軍所頡利承
父兄之資兵馬强盛有慿陵中夏之志髙祖以中原初
定未遑外略每優容之賜予不可勝計頡利言辭悖傲
求請無厭四月頡利自率萬餘騎與馬邑賊苑君璋將
兵六千人共攻鴈門定襄王李大恩擊走之於是大懼
更請和好獻魚膠數十斤令二國同於此膠髙祖五年
春大恩奏言突厥饑荒馬邑可圖詔大恩與殿内少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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獨孤晟帥兵討苑君璋期以二月㑹於馬邑晟後期不
至大恩不能獨進頓兵新城以待之頡利遣數萬騎與
劉黒闥合軍進圍之大恩敗績没於陣六月劉黒闥又
引突厥萬餘騎入抄河北頡利復自率五萬騎南侵至
於并州太宗帥師出蒲州道以討之時頡利攻圍并州
又分兵入汾潞等州掠男女五千餘口聞太宗兵至蒲
州乃引兵出塞七年八月頡利突利二可汗又入寇原
州連營南上太宗北討頓兵於豳州頡利率萬餘騎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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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城西乘髙而陣將士大駭太宗乃親率百騎馳詣虜
陣告之曰國家與可汗誓不相負何為背約深入吾地
我秦王也故來一决可汗若自來我當與可汗兩人獨
戰若欲兵馬總來我唯百騎相禦耳頡利弗之測笑而
不對太宗又前令騎告突利曰爾徃與我盟急難相救
爾今将兵來何無香火之情也亦宜早出一决勝負突
利亦不對太宗因縦反間於突利突利悅而歸心焉其
叔姪内離頡利因遣使請和許之八年七月頡利領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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餘萬騎大掠朔州又襲將張瑾於太原瑾全軍没脫身
奔於李靖靖出師拒戰頡利不得進屯於并州太宗帥
師討之次蒲州頡利引去九年七月頡利又率十餘萬
騎進冦武功京師戒嚴己卯進冦髙陵行軍總管左武
候大將軍尉遲敬德與之戰於涇陽大破之獲俟斤阿
史德烏沒啜斬首千餘級癸未頡利遣其腹心執失思
力來朝自張形勢云兵百萬今至矣太宗謂之曰我與
突厥面自和親汝則背之我實無愧又義軍入京之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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爾父子並親從我賜爾玉帛前後極多何故全忘大恩
自誇强盛我當先戮爾矣思力懼而請命太宗縶之於
門下省太宗與侍中髙士亷中書令房元齡將軍周範
馳六騎幸渭水之上與頡利隔津而語責以負約其酋
帥大驚皆下馬羅拜而衆軍徑至頡利見軍容大盛又
知思力就拘由是大懼太宗獨與頡利臨水交言麾諸
軍却而陣焉蕭瑀以輕敵固諫於馬前上曰吾已籌之
矣突厥所以掃其境内直入渭濵應是聞我國家初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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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難我新登九五將謂不敢拒之今若閉門虜必大掠
强弱之勢在今一舉我故獨出一以示輕之又耀軍容
使之必戰事出不意乗其不圖虜入既深理當自懼與
戰則必尅與和則必固制服北狄自兹始矣是日頡利
請和詔許之乙酉又幸城西刑白馬頡利同盟於便橋
之上頡利引兵而退蕭瑀進曰初頡利之未和謀臣猛
將各欲戰而陛下不以為疑既而虜自退其䇿安在上
曰我觀突厥之兵雖衆而不整可汗獨在水西酋帥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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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謁我因而襲擊其衆勢同拉朽然我所以不戰者即
位日淺為國之道安靜為務一與虜戰必有死傷又兇
虜一者或當懼而修徳結怨於我為患不細我今卷甲
韜戈啗以玉帛頑虜驕恣必自此始破亡之漸其在兹
乎九月頡利獻馬三千匹羊萬口上不受詔頡利所掠
中國户口者令歸之貞觀元年陰山以北薛延陁迴紇
㧞也古等十餘部皆相率叛之擊走其欲谷設頡利遣
突利討之師又敗績輕騎奔還頡利怒拘之十餘日突
[343-15a]
利由是怨憾内欲背之二年突利遣使奏言與頡利有
隙奏請擊之詔秦武通以并州兵馬隨便應接三年薛
延陁自稱可汗於漠北遣使来貢方物頡利稱臣求尚
公主頡利每委任諸胡疎逺族類胡人貪冒性多翻覆
以故法令滋章兵革嵗動國人患之諸部擕貳頻年大
雪六畜多死國中大餒頡利用度不給復重歛諸部由
是下不堪命内外多叛之上以其請和後復援梁師都
令兵部尚書李靖代州都督張公瑾出定襄道并州都
[343-15b]
督李勣右武衞將軍邱行恭出通漢道左衞大將軍柴
紹出金河道衞孝節出恒安道薛萬徹出暢武道並受
靖節度以討之十二月突利可汗及郁討設蔭奈特勒
等並率所部来奔四年正月李靖進屯惡陽嶺夜襲定
襄頡利驚擾因徙牙於磧口胡酋康蘇密等遂以隋蕭
后及楊政道來降二月頡利計窘竄於鐡山兵尚數萬
使執失思力入朝謝罪請舉國内附太宗遣鴻臚卿唐
儉將軍安修仁持節安撫之頡利稍自安靖乗間襲擊
[343-16a]
大破之遂滅其國復定襄恒安之地斥土界至於大漠
頡利乗千里馬獨騎奔於從姪沙鉢羅部落三月行軍
副總管張寳相率衆掩至沙鉢羅營生擒頡利送於京
師太宗赦之令還其家口館於大僕廪食之頡利鬱鬱
不得志與其家人或相對悲歌而泣上見其羸憊授虢
州刺史以彼土多麞鹿縱其畋獵庶不失物性頡利辭
不願徃遂授右衞大將軍賜以田宅八年卒令其國人
葬之從其俗禮焚屍灞水之東贈歸義王諡曰荒其舊
[343-16b]
臣故禄逹官吐谷渾邪自刎以殉渾邪者頡利之母婆
施氏之媵臣也頡利初誕以付渾邪至是感義而死太
宗聞而異之贈中郎將乃葬於頡利墓側令中書侍郎
岑文本制頡利及渾邪之碑以紀之突利可汗什鉢苾
者始畢之/嫡子頡利之姪也隋大業中突利年數嵗始畢遣
領其東牙之兵號為泥歩設隋淮南公主之入北也遂
妻之頡利嗣立以為突利可汗牙直幽州之北管奚霫
等數十部徴稅無度諸部多怨之貞觀初奚等並來歸
[343-17a]
附頡利怒其失衆遣北征薛延陁又喪師旅遂囚而撻
焉突利初自武徳時深自結託太宗亦以恩意撫之結
為兄弟與盟而去後頡利政亂驟徴兵於突利拒之不
與尋為頡利所攻遣使來乞師太宗因令將軍周範屯
太原以圖進取突利乃率其衆來奔太宗禮之甚厚頻
賜以御饍四年授右衞大將軍封北平郡王食實封七
百戸以其下兵衆置順州都督府仍拜為順州都督遣
率部落還畨太宗謂曰昔爾祖啓人亡失兵馬一身投
[343-17b]
隋隋家竪立遂至强盛荷隋之恩未嘗報徳至爾父始
畢反為隋家之患自爾以後無嵗不侵擾中國天實禍
滛大降災變爾衆散亂死亡略盡既事窮後乃投我今
所以不立爾為可汗者正為啓人前事故也改變前法
欲中國乆安爾宗族永固是以授爾都督當須依我國
法整齊所部如違當獲重罪五年徴入朝至并州道病
卒年二十九太宗為之舉哀令中書侍郎岑文夲為其
碑文子賀羅鶻嗣突利弟結社率貞觀初入朝歴位中
[343-18a]
郎將十三年從幸九成宫陰結部落得四十餘人并擁
賀羅鶻相與夜犯御營踰第四重幕引弓亂發殺衞士
數十人折衝孫武開率兵奮擊乃退北走渡渭水欲奔
其部落尋皆捕斬之詔原賀羅鶻流於嶺表頡利之敗
也其部落或走薛延陀或走西域而來降者甚衆酋豪
首領至者皆拜將軍布列朝廷五品以上百餘人殆與
朝士相半唯柘羯不至詔使招慰之時突厥降者十餘
萬人詔議所宜咸言突厥擾中國乆今天喪之非慕義
[343-18b]
自歸請悉籍降俘内兖豫閑處使習耕織百萬人虜可
化為齊人是中國有加戸而漠北遂空也中書令温彦
博請如漢建武時置降匈奴留五原塞全其部落以為
扞蔽不革其俗因而撫之實空虚之地且示無所猜若
内兖豫則乖本性非涵育之道秘書監魏徵建言突厥
世為中國仇今其來降不即誅滅當遣還河北彼鳥獸
野心非我族類弱則伏强則叛其天性也且秦漢以銳
師猛將擊取河南地為郡縣者以不欲使廹近中國也
[343-19a]
陛下奈何以河南居之且降者十萬若令數年孳息略
倍而近在畿甸心腹疾也彦博曰不然天子於四夷若
天地養萬物覆載安全之今突厥破滅餘種歸命不加
哀憐而棄之非天地蒙覆之義而有阻四夷之嫌臣謂
處以河南蓋死而生之亡而存之彼世將懐德何叛之
為徴曰魏時有胡落分處近郡晉已平吳郭欽江統勸
武帝逐出之不能用劉石之亂卒傾中夏陛下必欲引
突厥居河南所謂養虎自遺患者也彦博曰聖人之道
[343-19b]
無不通故曰有教無類彼創殘之餘以窮歸我我全護
之收處内地將教以禮法職以耕農又選酋良入宿衞
何患之䘏且光武置南單于卒無恙於是中書侍郎顔
師古給事中杜楚客禮部侍郎李百藥等皆勸帝不如
使處河北樹首長俾統部落視地多少令不相臣國小
權分終不得亢衡中國長轡逺馭之道也帝主彦博語
卒度朔方地自幽州屬靈州建順祐化長四州為都督
府剖頡利故地左置定襄都督右置雲中都督二府統
[343-20a]
之自結社率之反太宗始患之上書者多云處突厥於
中國殊謂非便乃徙於河北立右武候大將軍化州都
督懐化郡王思摩為乙彌泥熟俟利苾可汗賜姓李氏
率所部建牙於河北思摩者頡利族人也始畢處羅以
其貌似胡人不類突厥疑非阿史那族類故歴處羅頡
利代常為夹畢特勒終不得典兵為設武德初數来朝
貢封為和順郡王及其國亂諸部多歸中國唯思摩隨
逐頡利竟與同擒太宗嘉其忠夲統頡利舊部落居於
[343-20b]
河南之地勝兵四萬馬萬匹錫其土南至於大河北至
白道川以北接薛延陁為種落初集憚薛延陀不肯出
太宗遣司農卿郭嗣夲賜延陁璽書曰前破突厥止為
頡利一人除百姓之害所以廢而黜之實不貪其土地
利其人馬也自黜廢頡利以後恒欲更立可汗是以所
降部落等並置河南任其放牧今戸口羊馬日向滋多
元許冊立不可失信至秋間即欲遣突厥渡河復其國
土我冊爾延陀日月在前今突厥理是居後後者為小
[343-21a]
前者為大爾在磧北突厥居磧南各守土境若其踰越
故相抄掠我即將兵各問其罪此約既定非但有便爾
身貽厥子孫長守富貴也於是命禮部尚書趙郡王孝
恭齎冊書就思摩部落築壇於河上以拜之并賜之鼓
纛突厥及胡在諸州安置者並令渡河北還其舊部又
以左屯衞將軍阿史那忠為左賢王左武衞將軍阿史
那泥熟為右賢王以貳之薛延陁聞思摩渡河北慮其
部落飜附磧北先畜輕騎伺至而擊之太宗遣勅止之
[343-21b]
時思摩下部衆渡河者凡十萬勝兵四萬人思摩不能
撫衆皆不惬服至十七年相率叛之南渡河請分處於
勝夏二州之間詔許之思摩遂輕騎入朝尋授右衞將
軍從征遼東為流矢所中太宗親為吮血其見顧遇如
此未幾卒於京師贈兵部尚書夏州都督陪葬昭陵立
墳以象白道山詔立碑於化州
突厥中
突厥别部車鼻可汗亦阿史那之族也代為小可汗牙
[343-22a]
在金山之北頡利可汗之敗北荒諸部將推為大可汗
遇薛延陁為可汗車鼻不能當遂率所部歸於延陁為
人勇烈有謀略頗為衆所附延陁惡而將誅之車鼻知
其謀竄歸於舊所其地去京師萬里勝兵三萬人自稱
乙注車鼻可汗西有葛邏禄北有結骨皆附𨽻之遣其
子沙鉢羅特勒來朝請身自入朝太宗遣徴之竟不至
太宗大怒貞觀二十三年遣左衛郎將髙偘濳引廽紇
僕骨等兵衆襲擊之其酋長歌邏禄泥熟闕俟利發反
[343-22b]
㧞塞匐處木昆莫賀咄俟斤等率部落背車鼻相繼來
降永徽元年偘軍次阿息山車鼻聞之召所部兵皆不
赴遂擕其妻子從數百騎而遁其衆盡降偘率精騎追
車鼻獲之送於京師乃獻於社廟又獻於昭陵髙宗數
其罪而赦之拜左武衞將軍賜宅於長安處其餘衆於
鬱督軍山置狼山都督以統之車鼻長孫羯漫陁先統
㧞悉密部車鼻未敗前遣其子菴鑠入朝太宗嘉之拜
左屯衞將軍更置新黎州以統其衆車鼻既敗之後於
[343-23a]
是突厥盡為封疆之臣於是分置單于瀚海二都護府
單于領狼山雲中桑乾三都督蘇農等十四州瀚海領
金微新黎等七都督仙崿賀蘭等八州各以其首為都
督刺史髙宗東封泰山狼山都督葛邏禄吐利等首領
二十餘人並從至岳下勒名於封禪之碑自永徽以後
二十餘年北鄙無事調露元年單于管内突厥首領阿
史德温奉職二部落相率反叛立泥熟匐為可汗二十
四州並叛應之髙宗遣鴻臚卿蕭嗣業右千牛將軍李
[343-23b]
景嘉率衆討之反為温敗兵士死者萬餘人又以禮部
尚書裴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率太僕少卿李思
文營州大都督周道謨等統衆三十餘萬討擊温大破
之泥熟匐為其下所殺並擒奉職而還永崇元年突厥
又迎頡利從兄之子阿史那伏念於夏州將渡河立為
可汗諸部落復響應從之又令裴行儉率師討之伏念
窘急詣行儉遂虜伏念詣京師斬於東市永淳二年突
厥阿史那骨咄祿復反叛骨咄禄者頡利之疏屬其父
[343-24a]
本是單于右廂雲中都督尉舎利元英下首領代襲吐
屯啜伏念既破骨咄禄鳩集亡散入總林山聚為盜有
衆五千餘人又抄掠九姓得羊馬甚多漸至强盛乃自
立為可汗以其弟黙啜為殺咄悉匐為葉護因温彦博
議處河南諸部落分為六州後漸滋繁至阿史那元珍
習中國風俗知邉塞虚實在單于檢校降戸部落嘗坐
事為單于長史王本立所拘縶㑹骨咄祿入冦元珍請
依舊檢校部落本立許之因而便投骨咄禄咄禄得之
[343-24b]
甚喜立為阿波大逹于專統兵馬事進寇蔚州都督崔
智辯擊之反為所殺文明元年又寇朔州殺掠吏人垂
拱二年骨咄禄又寇朔代等州左玉鈐衞中郎將淳于
處平為陽曲道總管與副中郎將蒲英等率兵赴援行
至忻州與賊戰大敗死者五千餘人三年骨咄祿又寇
昌平令左鷹揚衞大將軍黑齒常之擊却之其年八月
寇朔州復以常之為燕然道大總管擊賊於黄花堆大
破之追奔四千餘里賊衆遂散走磧北右監門衞中郎
[343-25a]
將爨寳璧又率精兵萬三千人出塞窮追反為骨咄禄
所敗全軍盡沒寳璧輕騎遁歸初寳璧見常之破賊遽
表請窮其餘黨武太后令常之與寳璧計議遙為聲援
寳璧貪功先行又令人出塞二千餘里覘候見元珍等
部落皆不設備遂率衆掩襲之既至又遣人報賊令得
設備出戰遂為賊所覆寳璧坐此伏誅武太后大怒因
改骨咄祿為不卒祿元珍後率兵討突騎施臨陣戰死
骨祿天授中卒黙啜者骨咄之弟也骨咄禄死時其子
[343-25b]
尚幼黙啜遂簒其位自立為可汗長夀三年率衆寇靈
州殺掠吏人武太后遣白馬寺僧薛懐義為代朔道行
軍大總管領十八將軍以討之既不遇賊尋班師焉默
啜俄遣使来朝武太后大恱冊授左衞大將軍封歸國
公賜物五千叚明年復遣使請和又加授遷善可汗萬
嵗通天元年契丹首領李盡忠孫萬榮反叛攻陷營府
黙啜遣使上言請還河西降户即率部落兵馬為國討
擊契丹許之黙啜遂攻討契丹部衆大潰盡俘其家口
[343-26a]
黙啜自此兵衆漸盛武太后尋遣使冊立黙啜為特進
頡跌大單于立功報國可汗聖歴元年黙啜表請與武
太后為子並言有女請和親初咸亨中突厥諸部來降
附者多處之豐勝靈夏朔代等六州謂降户默啜至是
又索此降户及單于都護府之地兼請農器種子武太
后初不許黙啜大怒言辭甚慢拘我使人司賔卿田歸
道將害之時朝廷懼其兵勢納言姚璹建議請許其和
親遂盡驅六州降户數千帳並種子四萬餘石農器三
[343-26b]
千事以上與之黙啜寖强由此也其年武太后令魏王
武承嗣男淮陽王延秀就納其女為妃遣右豹韜衞大
將軍閻知微攝春官尚書大齎金帛送赴虜庭行至黑
沙南庭默啜謂知微等曰我女擬嫁與李家天子兒爾
今將武家兒來我突厥積代以來降附李家聞李家天
子種未總盡唯有兩兒在我今將兵助立遂収延秀等
拘之别所偽號知微為可汗與之率衆十餘萬襲我靜
難及平狄清夷等軍靜難軍使左玉鈐衛將軍慕容元崱
[343-27a]
以兵五千人降虜進寇媯檀等州武太后令司農卿武
重規為天兵中道大總管武威衞將軍沙吒忠義為天
兵西道總管幽州都督張仁亶為天兵東道總管率兵
三十萬擊之左羽林衞大將軍閻敬容為天兵西道後
軍總管統兵十五萬以為後援默啜又出恒州道寇蔚
州陷飛狐縣俄進攻定州殺刺史孫彦髙焚燒百姓廬
舎虜掠男女無少長皆殺之武太后大怒又改默啜號
為斬啜尋又圍逼趙州長史唐波若飜城應之刺史髙
[343-27b]
叡抗節不從遂遇害武太后乃立廬陵王為皇太子令
統河北道行軍大元帥軍未發而默啜盡殺所掠趙定
等州男女八九萬人從五囬道而去所過殘殺不可勝
紀沙吒忠義及後軍總管李多祚等皆持重不敢戰河
北道元帥納言狄仁傑總兵十萬追之無所及二年默
啜立其弟咄悉匐為左廂察骨咄祿子默矩為右廂察
各主兵馬二萬餘人又立其子匐俱為小可汗位在兩
察之上仍主處木昆等十姓兵馬四萬餘人又號為拓
[343-28a]
西可汗自是連嵗寇邉乆視元年掠隴右諸監馬萬餘
匹長夀三年默啜遣使莫賀逹于請以女妻皇太子之
子武太后令太子男恩平王重俊義興王重明廷立見
之默啜遣大臣移力貪汗入朝獻馬千匹及方物以謝
許親之意武太后讌之於宿羽亭太子相王及朝集使
三品以上並㑹焉重賜以遣之中宗即位默啜又寇靈
州鳴沙縣靈武軍大總管沙叱忠義拒戰敗績死者六
千餘人賊遂進寇原㑹等州掠隴右郡牧馬萬餘匹而
[343-28b]
去忠義坐免景雲二年三月張仁愿於河北築三受降
城先是朔方軍北與突厥以河為界河北岸有拂雲祠
突厥將入寇必先詣祠祭酹求福因牧馬料兵候氷合
渡河時黙啜盡衆西擊婆葛仁愿乗虚奪取漠南之地
築三城首尾相應絶其南寇之路留年滿兵助成其功
以拂雲祠為中城與東西相去各四百里皆據津濟遙
相應接北拓三百餘里於牛頭胡那山北置烽堠百八
十所自是突厥不得度山放牧朔方更無寇掠減鎮兵
[343-29a]
數萬人初羣議不同睿宗竟用仁愿計時咸陽兵二百/餘人逃歸仁愿盡擒斬於城下軍中股慄盡力
六旬而三城俱就本不置壅門及曲敵或問之仁愿曰/兵法貴在攻取不宜退守寇若至此即當並力出戰廽
顧望城猶須斬之何用守備生其退歸之/心其後常元楷為朔方總管始築壅門默啜西擊婆
葛破滅之契丹及奚自神功之後常受其徴役其地東
西萬餘里控弦四十萬自頡利之後最為强盛自恃兵
威虐用其衆默啜既老部落漸多逃散開元二年遣其
子移沮可汗及同俄特勒妺壻大㧞頡利發石阿失畢
率精騎圍逼北庭右驍衞將軍郭䖍瓘嬰城固守俄而
[343-29b]
出兵擒同俄特勒於城下斬之虜因退縮大㧞懼不敢
歸擕其妻來奔制授左衞大將軍封燕北郡王封其妻
為金山公主賜宅一區奴婢十人馬十匹物千段明年
十姓部落左廂咄陸啜右廂五弩失畢五俟斤及子壻
髙麗莫離支髙文簡
跌都督思太等各率其衆相繼
來降前後總萬餘帳令居其河南之舊地授髙文簡左
衞員外大將軍封遼西郡公跌思太為特進右衞員
外大將軍兼跌都督樓煩郡公自餘首領封拜賜物
[343-30a]
各有差默啜女壻阿史得胡祿俄又歸朝授以特進其
秋黙啜與九姓首領阿思布等戰於磧北九姓大潰人
畜多死思布率衆來降四年默啜又北討九姓㧞曳固
戰於獨樂河㧞曳固大敗默啜負勝輕歸而不設備遇
㧞曳固逆率頡質略於柳林中突出擊默啜斬之便與
入蕃使郝靈佺傳默啜首至京師骨咄禄之子闕特勒
鳩合舊部殺默啜子小可汗及諸弟並親信略盡立左
賢王默棘連是為毗伽可汗毗伽以開元四年即位本
[343-30b]
蕃號為小殺性仁友自以得國是闕特勒之功固讓之
闕特勒不受遂以為左賢王專掌兵馬是時奚契丹相
率欵塞突騎施蘇祿自立為可汗突厥部落頗多擕貳
及召黙啜時衙官暾欲谷為謀主初默啜下衙官盡為
闕特勒所殺暾欲谷以女為小殺可敦遂免死廢歸落
及復用年已七十餘蕃人盡敬伏之俄而降户阿悉爛
跌思太等復自河西叛歸初降戸之南也左衞大將
軍單于副都護張知運盡収其器仗令渡河而蕃人怨
[343-31a]
怒御史中丞姜晦為廵邉使蕃人訴無弓矢不得射獵
晦悉給還之故有抗敵之具張知運不設備與降戸戰
於青岡嶺大敗臨陣生擒知運擬將送與突厥朔方總
管薛訥率兵追討之賊至大斌縣又為將軍郭知運所
擊賊衆大潰散投黒山呼延谷釋張知運而去上以張
知運喪師斬之以徇小殺既得降户謀欲南入為寇暾
欲谷曰唐主英武人和年豐未有間隙不可動也我衆
新集猶尚疲羸須且息養三數年始可觀變而舉小殺
[343-31b]
又欲修築城壁造立寺觀暾欲谷曰不可突厥人户寡
少不敵中國百分之一所以常能抗拒者正以隨逐水
草居處無常射獵為業人皆習武强則進兵抄掠弱則
竄伏山林唐兵雖多無所施用若築城而改變舊俗一
朝失利必將為唐所併且寺觀之法教人仁弱本非用
武爭强之道不可置也小殺等深然其計八年冬御史
大夫王晙為朔方大總管奏請西徴拔悉密東發奚契
丹兩蕃期以明年秋初引朔方兵數道俱入掩突厥衙
[343-32a]
帳於稽落河上小殺聞之大恐暾欲谷曰拔悉密今在
北庭與兩蕃東西相去極逺勢必不合王晙兵馬計亦
無能至此必若能來候其臨到即移衙帳向北三日唐
兵糧盡自然去矣且拔悉密輕而好利聞命必是先来
王晙與張嘉貞不協奏請有所不惬必不敢動若晙兵
馬不来㧞悉密獨至即擊取之勢易為也㧞悉密果臨
突厥衙帳而王晙兵及兩蕃不至拔悉密懼而引退突
厥欲擊之暾欲谷曰此衆去家千里必將死戰未可擊
[343-32b]
也不如以兵躡之去北庭二百里暾欲谷分兵間道先
掩北庭因縦卒擊㧞悉宻之衆盡為突厥所擒并虜其
男女而還暾欲谷廻兵因出赤亭以掠涼州羊馬時楊
敬述為涼州都督遣副將及判官元澄出兵邀擊之暾
欲谷曰敬述若守城自固即與連和若出兵相當即領
軍戰我今乗勝必有功矣敬述下兵至那契丹遇賊元
澄令兵士揎臂持滿仍急結其袖㑹風雪凍裂盡墮弓
矢由是官軍大敗元澄脫身而走敬述坐削除官爵白
[343-33a]
衣檢校涼州事小殺由是大振盡有默啜之衆俄又遣
使請和乞與元宗為子許之仍請尚公主上但厚賜而
遣之十三年上將東廵中書令張說謀欲加兵以備突
厥兵部郎中裴光庭曰封禪告成之事忽此徴發豈非
名實相乖說曰突厥比雖請和獸心難測且小殺者仁
而愛人衆為之用闕特勒驍武善戰所向無前暾欲谷
深沈有謀老而益壯李靖徐勣之流也三虜協心動無
遣䇿知我舉國東廵萬一窺邉何以禦之光庭請遣使
[343-33b]
召其大臣扈從即突厥不敢不從又亦難為舉動說然
其言乃遣中書直省袁振攝鴻臚卿徃突厥以告其意
小殺與妻及闕特勒暾欲谷等環坐帳中設宴謂振曰
吐蕃狗種唐國與之為婚奚及契丹舊是突厥之奴亦
尚唐家公主突厥前後請結和親獨不蒙許何也袁振
曰可汗既與皇帝為子父子豈合婚姻小殺等曰兩蕃
亦蒙賜姓猶得尚公主但依此例有何不可且聞入蕃
公主皆非天子女今之所求豈問真假頻請不得亦實
[343-34a]
羞見諸蕃振許為奏請小殺乃遣大臣阿史得頡利發
入朝貢獻因扈從東廵令仗内馳射扈封畢厚宴賜遣
之然卒不許和親自是比年遣大臣入朝吐蕃以書約
同寇邉黙棘連不從封上其書帝嘉之詔朔方西受降
城許互市嵗賜帛數十萬黙棘連死國人共立其子為
伊然可汗八年卒其弟嗣立為苾伽骨咄祿可汗明年
遣使來朝獻登俐俄為其左殺判闕特勒所殺遂立毗
加可汗子又為骨咄葉護所殺立其弟又殺之葉護乃
[343-34b]
自為可汗天寳初其大部回紇葛邏禄㧞悉宻並起攻
葉䕶殺之尊㧞悉宻之長為頡跌伊施可汗於是囘紇
葛邏禄自為左右葉䕶亦遣使者來告國人奉判闕特
勒子為烏蘇米施可汗以其子葛臘哆為西殺帝使使者
諭令内附烏蘇不聽其下與㧞悉宻等三部共攻烏蘇
米施米施遁亡其西葉䕶阿布思及葛臘多率五千帳
降以葛臘哆為懐恩王三載㧞悉宻等殺烏蘇米施傳
首京師獻太廟其弟白眉特勒鶻隴匐立是為白眉可
[343-35a]
汗於是突厥大亂國人推㧞悉宻酋為可汗詔朔方節
度使王忠嗣以兵乗其亂抵薩河内山擊其左阿波逹
于十一部破之獨其右未下而囘紇葛邏禄殺㧞悉宻
可汗奉囘紇骨力裴羅定其國是為骨咄禄毗伽闕可
汗明年殺白眉可汗傳首獻毗伽可汗妻骨咄禄婆匐
可敦率衆自歸天子御花蕚樓宴羣臣賦詩美其事封
可敦為賔國夫人嵗給粉直二十萬始突厥國於後魏
大統時至是滅後或朝貢皆舊部九姓云其地盡入囘
[343-35b]
紇始其族分國於西者曰西突厥
文獻通考卷三百四十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