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k0049 山西通志-清-覺羅石麟 (master)


[206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山西通志卷二百六
  藝文二十/五 記六/

  明太祖遣祀恒嶽祠祭     魏士舉
洪武二年春正月四日羣臣來朝皇帝若曰朕自起義
臨濠率衆渡江宅於金陵每獲城池必祭其境内山川
於今十有五年罔敢或怠邇者命將出師中原底平嶽
[206-1b]
瀆海鎮悉在封域朕託天地祖宗之靈武功之成雖藉
人力然山川之神實黙相予况自古帝王之有天下莫
不禮秩尊崇朕曷敢違於是親選敦樸亷潔之臣賜以
衣冠俾齋沐端肅以俟遂以是月十五日授祝幣而遣
焉臣士舉承詔將事唯謹二月十九日祭於祠下威靈
歆格祀事孔明礱石鐫文用垂悠久惟神收蔵萬類奠
於朔方典禮攸崇綱維斯在尚期隂陽以和風雨以時
物不疵癘民庶乂安是我聖天子所望於神明者而亦
[206-2a]
神明祚我邦之靈驗也本年二月内藏庫副使臣魏某
謹記
  重修五龍廟記        嚴 把
城南二里舊有聖應五龍王廟兵變後殘毁殆盡洪武
二年春不雨禱而雨秋七月不雨禱而雨闔境霑足嵗
大熟民乃謀曰聖應吾邑之所庇也革運之初宰官涖
政之始有禱輒應弗葺其宇無以荅神庥衆皆曰善争
出財力樂觀其成八月鳩工役正殿與門因其舊而新
[206-2b]
之左右廊廡凡三十四間悉新成又設支祠二東曰田
蠶司西曰地祇司門之左曰致思禱而坐息之所也殿
之右曰陳設祭而具饌之所也神像烜赫龍位備具内
外丹艧煥然五彩落成之日衆請誌其本末於石余考
前進士連紊作重修廟碑不載其所自始聖應之名則
元大徳年間禮部所錫也所謂五龍則引上黨五龍附
會之葢上黨五龍之神曰會應無聖應名號及考黎城
境内西去縣五十里鰲山有蒼龍又五十餘里隴阜山
[206-3a]
有昭澤龍西北二十里有嵐山龍北去百二十里有石
囤龍相望五里間有蜡崗龍皆能出雲興雨而最靈異
者昭澤也此黎城境内之五龍昔人合祠於此故名夫
龍神物也能巨能細能飛能潛變幻不可測蛻其形於
蒼茫晻靄之間旁薄乎宇宙而依據乎山川喜則霖雨
以澤物怒則為雹為霆以戕之豈黎城一邑為然哉廟
而祀之上以荅神明之洪庥下以廣民庶之嘉貺於戲
盛哉余不敏佐職斯土材不足以大庇斯民而聖應資
[206-3b]
隂陽之大徳風雨以時物無疵癘功在國家不可以不
記乃作祭享之詩曰山川深秀雲飛揚神靈晻靄彌穹
蒼膏雨甘露施四方隴阜之水慶源長鰲峰石囤與蜡
岡嵐山縹緲參翺翔靈旂斾斾森龍章神來格兮民物
康千林棗實百頃桑大田禾黍秋穰穰父老再拜瞻耿
光於萬斯年永不忘
  重修神農廟記        杜 斆
國家追祀典示報功也所在建廟嵗享示感徳也洪武
[206-4a]
三年庚戌六月詔新天下名山大川暨羣神之號辛亥
命所司凡聖帝賢王春秋祭祀載於典祭以時仰惟炎
帝神農氏之廟在在當祭奈廟建荒僻未獲追崇考諸
廟址去城東南五十里許里曰安化二里廟寓里七里
村山水環抱神儀靈嚴嵗久罔知建始世傳帝嘗百草
經此里人徳之建廟嵗祭時洪武癸丑鄉耆向明軰議
於衆曰洪荒之世三皇紀籙五帝方興建我炎帝以火
徳王天下民茹草木未知粒食帝則樹以五榖教以稼
[206-4b]
穡農事興矣民有疾病未知藥石帝則歴嘗百草遂作
方書醫道立矣農事興而民食足醫道立而民生夀澤
及當時恩垂後世其功徳豈淺鮮也耶吾軰坐視廟宇
傾頺垣墉淪没神將安依敬將安施可乎前人何感徳
而創之于前後人何背徳而棄之于後兹惟嵗時頗豐
貧者輸力富者輸財俾殿宇垣墉一舉而新感徳之報
亦可少盡也衆悉從之樂事赴工戒期不爽正殿五楹
兩廡各三楹華以金飾繚以墻垣次第而成遂請予記
[206-5a]
以垂悠久予曰追崇祀典國家之公也建廟嵗享里人
之私也公祀私享雖異報功感徳則一非私創淫祀以
惑世誣民者也是以具始末録之以為記
  壺闗縣新築南池記
壺闗踞太行顛地髙亢土峭剛獨闕井泉利民會有力
者掘井深九仭始及泉雖水脈津津汲挹曾弗滿瓶井
直抵州境泊他聚落乃積雪鑿氷給旦夕用其民尚有
饑渇之害洪武丙辰九月三山郭公丞是縣興利除害
[206-5b]
政教以行憂民渇饑不啻由已越明年丁巳春三月乃
會羣吏屬耆衆而告曰縣之治南闗故地爾衆向集雨
潦苐以澣衣飲畜今洿壤淤塞棄同無用我將即農隙
借民力是鑿是濬通西郊大泊泓澄惟供飲食可乎衆
乃舉手加額同一辭曰何民生之幸於是上於州司而
允其請乃十日召集近縣郭民畚鍤齊興不旬日而池
成其漘則䕶以木栅而防崩嚙之患其岸則繚以垣墉
而限汚穢之雜坤隅為閘兩壁翼張而横板横施俟大
[206-6a]
雨流行則起之以石硤注㵼而入水艮隅為門兩楹山
峙而扄鐍𥪡設令衆人汲挹則開之由石級上上而出
水廣則呀焉窪焉廓其有容殆如天造地設深則瀇焉
滉焉淵其不測宛若隂闢陽闔於以免往復逺汲之勞
於以慰饑渇燥吻之思衆請其名則曰恵澤葢取語云
因民所利恵而不費之謂嗚呼㫖哉嘗稽易大象澤無
水則曰困澤有水則曰節夫澤水有無其卦則為困為
節猶地之廢興其水則為潔為洿今池轉洿為潔猶卦
[206-6b]
轉困為節既變通以盡利復推行以為通乃因天之澤
為地之澤以地之澤為民之澤公可謂能體易以利民
者矣夫古之為國者惟水事為重故障大澤勤其官受
封者公既陂大其量淵深其學由是將為州為府而登
庸於朝澤加天下則恵利所及其淵深其流長而或可
以涯涘哉縣南方耆衆某軰請文刻石而紀功績以示
永久俾勿替公名栢字永齡由進士擢濛陽簿今為壺
闗丞
[206-7a]
  陽城縣創修廟學記      宋 訥
上宅四海之元年山西載定詔宰臣選材賢為郡縣官
以撫慰之陽城得知縣李侯芾簿方侯渭明年縣以治
聞又明年制下郡縣立學官每學又置訓導四人佐其
教咸給以禄定弟子員各有差部使者敦勵稽考之其
教道徳六藝武學律學將作養全材以副時用天下翕
然向風陽城為邑四依山麓廟學枕城東南學基狹隘
室下陋小二侯謀曰教養之地愧徳他縣是為弗職吾
[206-7b]
邑雖貧薄顧不能拓而新之上以宣布聖天子崇建人
文之盛下以推廣學校之美於將來乎廼相舊學西有
地蕪廢以道喻民材集役來築基督工復監以幕賔紀
質中構堂五楹髙明宏麗顔曰明倫左右為齋十楹與
堂尤稱堂東少後構庖厨之舍三楹又即廟東隙地開
廣路轉而北之樹櫺星門於横街於是廟之氣象學之
規模大過於前代矣又増置祭品為庫貯之是嵗秋役
興焉冬落成焉將為學刻石走書請文於訥訥惟紀事
[206-8a]
宜叙其實興學宜推其本禮始立學釋奠先聖先師者
非廟也後始為廟以祭夫子通乎天下禮制䆮盛郡縣
無小大皆建學尤以廟為重焉因學尊廟因廟表學廟
焉而不敦夫學非制也皇上建皇極叙彛倫當汛掃區
宇之際奬勸封殖如恐不及規模宏逺矣二侯興學斯
無負於開迪之志樂育之徳也為邑知重學校與為學
知重講習豈無所見而然哉雖然學校立矣教非其教
不可也教養備矣學非其學不可也廟焉學焉豈特使
[206-8b]
士子羣居族立為言語文辭之工正欲成就人材明斯
道濟斯民也道之所以為道學之所以為學盖不越易
詩書春秋之外亦不離綱常倫理之間即物以窮理反
身以求仁審乎小學文藝之細以推致乎典禮會通之
大本乎平居屋漏之隠而充極於天地鬼神之著此係
於教者為甚大係於學者為甚切不有以明之孰得而
知之嗚呼其說亦㣲矣乎聖人在上天下文明祥不祥
於鳯麟寳不寳於金璧正人端士濟濟羣出明斯道而
[206-9a]
濟斯民為邦家太平之屏翰也將自今日始此訥不辭
而樂書之以勵同志以無忘二侯之徳
  静齋記           方孝孺
陵川郝君仲安治闗市之征於浦江恐夫躁心煩慮之
不足以應物也闢小齋於公署之旁陳書史於左右公
退則斂膝澄坐以養心名之曰静齋而願得予言夫静
之為學著於易述於禮而大備於濓洛諸君子之書人
皆誦之余不敢以為郝君告然余少時嘗從諸老生逰
[206-9b]
於市修衢廣巷車馬往來鼓吹溢耳珠玉錦繡之肆交
陳乎前余憧憧而行不知其所底及暮而歸失道者數
四至家而思之凡觸乎目者漫不能記而老生坐為人
言所遇馬㡬蹄車㡬輪鼓吹㡬部道中人語者歌者所
語何言所歌何辭何為道以行行凡㡬里皆識之無所
失余大驚以問老人曰予知子之所由忘乎心之為物
静則明動則眩子不見夫鑑乎妍媸大小畢應者以其
静耳使人持而揺之與破鬲何異余問吾心何以不静
[206-10a]
老人曰嘻子何見之暮也子見夫車馬得無願乘之乎
見夫悅耳而娛目者得無願有之乎人惟無欲視寳貨
猶瓦礫也視車馬猶草芥也視鼓吹猶蛙蟬之響也心
安往而不静子有欲之之心存雖欲静而明得乎余聞
其言始駭而悟退而養吾心三年果與老人無異今也
雖處於廊廟之上置余於寳藏之中余心未嘗動也是
非情偽紛錯乎前而應之未嘗勞也郝君之為是職與
逰乎市者畧同矣而人咸以無欲稱之庶㡬知静者乎
[206-10b]
茍能無欲雖手執筆而聽訟口斷曲直而目察銖兩中
之寂然者未嘗少變也奚必處一室而後能静乎浦江
俗好淳古異人才士必有𨼆於市者郝君宻求而問焉
其必以余言為然矣
  雲郡府學碑記        楊 榮
永樂癸卯扈駕北征奉使大同躬謁先聖廟周覽殿堂
圯壊弗堪退見諸生濟濟有揖讓禮義風因諷鎮守諸
公維新之去又三年乃有明詔修學校而㕘政沈公固
[206-11a]
武安侯鄭公亨㕘將曹公儉各捐貲聚財以為倡鳩所
部兵民建大成殿暨兩廡櫺星門并堂舍齋室無不備
具始覺崇峻宏敞而屬予記予惟國家列聖相承其於
學校之政皆惓惓致謹賢才之興日新月盛而又加諸
公當邉事之繁而知尊聖道新學宫可謂知為治之本
而識慮過人逺矣大同縣儒學舊與府學共列一區縣
前府後嘉靖十二年亂兵火焚十四年知府王允修重
建稍易其基與府學並左府右縣惟是縣庠西偏狹隘
[206-11b]
越四十年科目乏人至萬厯三年廵道馮子履於城内
西北搆地别建嗣後知縣解經邦于明倫堂後建太乙
閣三十四年知縣孫體元重修鑿泮池建奎樓
  白仁岩寺記         弋 謙
代郡西行三十餘里則抵茹山自茹山逕入又西行五
里許而抵崞亦代之屬邑其上有岩名曰白仁岩有寺
名曰白仁岩禪寺實晉浮屠氏逺公之肇造也有故碑
可考首載其岩風景秀麗形勢竒怪髙者則怖登深者
[206-12a]
則駭瞰險者弗能踰危者弗敢仰暨名葩異卉森列左
右珍禽馴獸往來飛走與夫祥氛瑞靄舒卷於晨昏嵐
光林影錯映於上下千容萬態倐忽變化歎其難於形
狀也次載逺公闢石為室環堵為扄所居之菴松蘿擁
䕶演法之臺鳥獸諦聽又有靈泉龍祠每值嵗旱祈禱
輒雨神異之迹尤夥管毫弗克盡其事也又終載其寺
樓觀臺榭殿廊門廡僧軒厨庫繪塑之容陶埴之屬靡
不悉備自時而後雖有相繼修葺如僧慧開等然歴嵗
[206-12b]
既久迭遭兵燹若其景物形勝天造地設産於開闢固
千載猶一日矣至於逺公經營之跡悉殘滅無餘所遺
者荒蕪之基址耳迨夫聖朝尊崇佛教祐翊國度於是
江黄氏慧菴禪師蚤投竺乾寺智原長老為弟子三十
載道業既成聞北有名山勝景來逰五臺覩清涼福地
喜捐衣鉢創建千佛之殿功完見其寺僧煩雜乃自謂
曰兹非吾所宜居也遂舍去來逰圓果寺見其邇於門
囂復自謂曰兹非吾所宜居也又舍去卒逰白仁岩之
[206-13a]
境一睇其山即曰吾所當栖老於斯矣居無何覩其故
基仰而歎息俯而涕下不忍聽其墮敗如是也遂謀同
僧友㣲菴奮然𤼵興修之志勞身焦思不憚勤苦遍歴
施主化縁聚貨市材募匠以舉是役逺近聞之咸賢慧
菴㣲菴之志自是趨事赴工者雲集輻輳故㡬嵗之間
正殿前殿伽藍祖師廟并山門禪堂東西廊廡一一周
畢觀其棟宇宏壯象貌尊嚴金碧晃輝黝堊芳菲雖故
所刻逺公之功殆弗過也落成之日請予記之予既樂
[206-13b]
其山形竒偉為一州之絶景復樂慧菴微菴興墜維廢
而其事竟有成是皆可書也故弗辭而為之記
  重修后土廟記        李 賢
汾隂有后土廟者乃漢武帝之所作也古之王者於建
都之初為圜丘於南郊謂之泰壇燔柴以祭天為方澤
於北郊謂之泰折瘞埋以祭地所以達諸陽隂之義初
不擇所於逺方至漢武帝則不然其祭天也不於南郊
而於甘泉其祭地也不於北郊而於汾隂後世人君所
[206-14a]
有好尚武帝所為親幸其祠而祀之者宜乎汾隂后土
之廟至今而猶存也然郊祭天惟天子得以行之社祭
地自天子至於庶人皆可以通行之所以尊天而親地
也記曰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又曰唯為社事單出里然
為社田國人畢作唯社丘乘供粢盛嗚呼聖人制禮至
於祭地如此誠以地道之大乃載物生財之本而報本
反始之意不得不厚焉非有偏也無何吏科給事中樊
君冕持簡告余曰汾隂后土之廟嵗久傾頽有孫能氏
[206-14b]
者率其鄉人各捐己資重修之而廟宇樓閣煥然一新
盖能嘗嬰疾禱於是廟而愈况凡水旱疾疫往禱者無
有不應而后土之神隂祐是方之人多矣是以不待官
府驅使而咸𤼵誠心為之起工十載餘已落成不速不
廹用圖堅緻於久逺異得不朽之文昭示後世幸甚予
惟后土載生物之功至大庶人皆得以祭之者所以報
本反始也今言其神靈應如此盖造化正氣真實無
偽人能以誠感之未有不應者而是方之人於報本始
[206-15a]
之意雖未之䆒然因其靈而崇奉敬仰之心初不異焉
先王親地之禮亦將由此而見矣嘗觀汾隂圗誌后土
廟在汾水大河之曲謂之汾脽蓋脽者尻也言汾之尻
處在邑之西北歴代造修之詳具載碑刻元則嵗時致
祭焉本朝祀神悉從古制后土之祀在都之郊而汾隂
后土不復列於祀典所以崇奉之者屬於是方之人焉
為有司者亦宜順其所欲戒其䙝慢俾之敬仰而無替
也邑曩名汾隂隋改曰寳鼎宋改曰榮河皆因后土呈
[206-15b]
祥而立名或謂軒轅掃地而祭后土於汾脽之上莫考
其詳云
  重修廟學記         薛 瑄
陵川為澤州屬縣其廟學自我明定天下即規建置逮
今歴年既乆大成殿兩廡櫺星門以及堂齋諸屋宇皆
穿剥弗治事神育才咸失其宜知縣事任通𤼵身鄉舉
涖任之初謁廟視學大懼學政不修遂謀及僚佐以農
隙時斧斤山林陶冶瓦甓與凡作屋之不可無者悉具
[206-16a]
焉乃新大成殿兩廡益塑像新櫺星門次及明倫堂兩
齋皆新之棟桷覆瓦圬鏝丹碧之飾壯麗光彩巍然
皆有加於前以至神厨牲房與凡士之會食退修諸室
悉皆増葺經始於天順三年二月訖工於是嵗九月教
諭張瑄訓導郭堅陳佑俱預勞勛竣事因進士張瓚求
記刋石以示乆余惟學校乃為治之本自虞舜有典樂
司徒之官以職教事至夏商周學政大備於時有小學
大學為教人之序灑掃應對六藝八目為教人之條要
[206-16b]
其歸則在乎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為而已
漢唐歴代以來雖有學校求如三代之盛則寂寂焉盖
三代之時聖道大明故教法有其本自孟氏殁道既不
傳故教法失其真焉宋二程朱子既有以接孟氏之𫝊
乃深探隆古教人之法必由小學大學達夫諸經之精
藴其歸亦在乎知其分量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為而
已其為說雖明然屢為狂言所扼故諸君子之道竟不
得大行於學政逮我皇明當文運大隆之際於是内建
[206-17a]
成均外設郡縣學其教人法一本於程朱氏之說以達
於古聖賢之道由是學校之政大有以復三代之盛是
豈漢唐歴代建學之可擬哉今任尹知為政急務乃大
新廟學於事神之道既揭其䖍而為士子之逰於斯者
其必循敎法以進其學以求知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
所當為為子必孝為臣必忠俾大節卓然有立於時
有垂於後庶無負於我國家建學育才之意云於是乎

[206-17b]
  蒲州重修文廟記
蒲州廟學得州治東南爽塏之地爰自皇明混一寰區
武功既偃文治誕興而廟學實肇建焉逮今嵗月浸乆
大成殿以及兩廡門宇厨庫棟楹悉有腐撓穿漏漫弊
缺落之處殿之規制亦廹於庫隘每春秋釋奠鼎鉶豆
籩几案羅列周旋執事殆不可容薦祼興俯不中法式
行禮者病焉咸寜張公亷初以鄉貢士累官州判官未
㡬民皆安其政之良適州缺守吏民相率狀其績於朝
[206-18a]
遂就陞知州事公念廟學實國家崇建教道人才所自
出闗繫甚大一州之政宜莫先焉即謀諸僚佐量功度
費鳩工取材廣大成殿為門者五東西廡門宇厨庫悉
易其木瓦腐折破壊者丹堊圬鏝之弗飾者新之作始
於正統十二年二月訖工於七月百需之出公處之有
方民不知費而廟宇落成又視師生堂齋退息庖厨之
舍有弊漏者有狹小者將次第完修而改作之學正張
璁訓導杜翀柳儀以書來求為記其事竊觀春秋凡用
[206-18b]
民力雖時且制亦書見勞民為重事也當時魯僖公修
泮宫矣而不見於經者以學校為政之先務雖用民力
不可廢也今郡守張公新理廟學而且民不告勞其知
為政之先務者與昔之為吏者類皆以簿書期㑹為急
於教道人材漫不加省甚至崇淫祠以徼福侈私居以
肆志視公之政為何如哉公他政之善尤多於此見其
大者云
  平陽府儒學記
[206-19a]
平陽為山右之大郡統屬三十有五而郡學實人才風化
之所自出為支屬所觀法焉郡之政固非一端宜莫先
於學政今姜守徳政三衢名家子早逰太學出令上元
上元為應天劇邑素稱難治姜守歴職九載法無不舉
遂陞禮部郎官又三年再陞知是府涖任之初進謁大
成至聖文宣王廟庭退見神廟學舍率多敝陋及配
室當立而未備守因志諸心及半載間值時豐人和乃
區畫埏埴之具斲削之材洎百需既合於是僦工集役
[206-19b]
先作神廟次作明倫堂作學門以及師生宅居退室繚
垣道途靡不増修完整坦易平直又表頖宫之扁覆以
重屋始事於天順五年二月凡五閱月而訖工學舍為
之鼎然一新郡博葉純洎同官諸生咸願刻石以紀其
事乃來求余文余惟道之大原出於天若昔唐虞三代
之教人雖名有不同而皆本於道盖道之明即人倫之
明考諸載籍可見已自孟軻氏沒堯舜禹湯文武周公
孔子顔曽思孟之道不傳至漢唐以來間而設學立經
[206-20a]
置師弟子員然道既鬰而不傳而其所以為教為學者
徒矻矻於訓詁名物口耳枝葉之淺陋甚至惑於異端
雜於功利汨於百家衆技之偏曲支離雖有磊雅行愷
增廣生員如漢唐之盛者亦徒侈當時之觀美卒不能
䆒大道之歸以復隆古明倫之盛至宋河南二程夫子
出始有以接孟氏千載不傳之統於是𤼵明性即理也
以見道之大原出於天表章大學中庸相表裏為學之
次第造道之閫奥次讀論語孟子周子以剛柔善惡中
[206-20b]
焉而已矣謂為師之道張子教人必欲變化氣質復天
地之性至朱子㑹萃周程張子諸人而遡堯舜禹湯文
武周公魯鄒之道註釋大學語孟中庸為講學之本又
集小學為大學之根基以至詩易既有傳義諸經亦𤼵
其大㫖資治通鑑綱目則理一天人義兼巨細由是教
人之法大備雖所入之塗各異而其要歸皆本於明道
明倫如唐虞三代之教然當是時雖與同志講論往復
極為明備而屢為狂言所阨竟莫能施其教於學政達
[206-21a]
其道於天下逮我皇明統一萬方道隆千古内建國子
監外設府州縣學而師弟子之所以講習小學四書諸
經史之義理皆本於周程張朱之説以求堯舜以來千
古聖賢之道而前季訓詁詞章異端功利偏曲支離諸
說皆不能有雜乎其間由是濓洛闗閩之學得以備明
學政盛行於天下而大有以復古昔明道明倫之盛今
平陽郡學人才風化所闗姜守知為政之先務而新化
理政事神育才咸有作為今為師為生徒者其必盡思
[206-21b]
聖朝建學之意相與篤志講明正學而無怠庶㡬人材
所出有實用而風化之美亦延及於支屬所謂明倫者
將不為虛語斯於姜守之興學與有稱焉於是乎書
  重修孔子廟記
皇明定有天下之初即隆古聖王之學政設國子監郡
縣學廟祀先師大成至聖文宣王及七十二子凡先儒
之有功於聖門者亦皆從祀廟廡選師儒以育天下之
英才由是學政大備於内外至列聖相承咸崇師道今
[206-22a]
我皇上治協重光尤重教事近年復申命憲臣分督天
下學政天順七年六月解州之安邑知縣事楊罄乃祗
承上命蓋以孔子大成殿及廡門皆嵗久圯剥弗治遂
集匠役量工興事撤去棟宇之腐壊者悉易以美材盖
瓦亦埏埴堅緻以至繪采無不完飾又一新聖賢之肖
像興役不亟不徐至是年八月訖工於是師生洎邑之
耆庶雜然而言曰是役也實楊令祗若上命乃克有成
緒不有所記何以示後遂來求辭將鑱諸石余惟學政
[206-22b]
之崇卑實闗世道之隆替三代學政崇而世道固無間
然漢唐歴代亦皆以能崇學政享國長久惟若秦之焚
詩書廢學政其效可見我皇明建學純法隆古既正聖
賢之祀興教人之方則自周子二程子朱子以上遡孔
顔曾思孟子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道以復性為本以
明倫為先而異端雜學皆不得以淆其間是其學政又
非漢唐歴代之可擬今以安邑一縣楊罄能舉學政觀
之則自畿甸以及方岳為守令者孰敢不祗承上命以
[206-23a]
各舉其學政而天下之英才被我朝廷教飬之恩陶詩
書禮義之澤皆將以正學自勉古人自期思有以培輔
夫國家之洪祚於億萬斯年之乆世道之隆足以逺追
三代矣楊罄陜西靈臺人丁卯舉人政有能稱學政尤
其首者故咸願有記遂叙其事而繫之以詩曰惟此清
廟聖賢是栖綿歴嵗乆圯剥弗治皇有大命俾時葺理
凡在守臣孰不悚起楊令安邑惟謹祇承乃作周廡乃
作大成以及門宇無不崇舉有翼棟梁有堅甓礎延於
[206-23b]
肖像聿克就新髙宏儼肅允稱典神濟濟士子爰瞻爰
止學仰正傳人倫天理有造其徳進職百工罄竭忠藎
以荅聖明匪圗榮肥式篤仁義庶學有光垂聲永世
  烈石祠禱雨感應碑記     于 謙
隂陽不測之謂神真實無妄之謂誠誠為神之實體神
為誠之妙用故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斷
斷乎其不可誣也然神之靈不一有因山川毓秀人心
景慕而靈者名山大川能出雲雨以利天下者是已有
[206-24a]
生立名節死享血食而靈者古之忠臣烈士載在祀典
而能利國庇民者是已要皆以誠感之而後有以致其
靈不然則幽顯之間漠然而不相通矣宣徳癸丑嵗自
春徂夏山西闔境不雨衆咸以嵗事為憂欽差鎮守山
西都督李公謙詢於部使者及藩臬諸公若郡邑吏涓
吉備禮齋沐致禱於郡城西北之烈石祠祠為趙簡子
臣竇嗚犢血食之所屢著靈驗而為郡人所宗其地山
川環抱樹木蓊鬱朝雲暮靄恒出扵簷楹棟宇間祠
[206-24b]
之右有池靈源浚𤼵澄波滉漾穹甲巨鱗出沒於天光
雲影中隐現恍惚若有神以憑之者當致禱之初靈風
振衣㣲靄觸石而光景為之漸伏神之聽之若響若荅
比旋車而雲隂四垂雷電交作甘霖誕降若六丁挽天
瓢而下注之沛然莫之能禦於是焦者以沃仆者以起
凡昔之憔悴而頻蹙者舉欣欣然而有喜色矣是雖神
之靈亦誠意之所感也諸公將立石以昭神貺㑹予奉
命出撫河南山西而弭節太原遂屬筆於予予惟神之
[206-25a]
遺烈載在信史而無庸書惟聖朝深恤民隠故居官者
咸以救災恤患為念匪神之靈亦安能轉亢旱而為豐
穣也哉受神之賜旌於石以報之禮也乃著其感應而
復為之銘銘曰有翼者祠峙於西北厥神之靈既顯而
赫生著英烈死享廟食歳惟亢旱民憂菜色有嘉閫帥
時用憫惻詢謀僉同臬司方伯齋沐致䖍罔不精白祗
禱於神神應靡忒如問而荅如求而得泫雲搆隂爰降
甘澤以慰士女以滋稼穡病者以甦愁者以懌降福穰
[206-25b]
穰曷其有極神不我違敢稽報徳樹石廟門表表奕奕
自今伊始神人咸適嵗獲豐穰民遂生植粢盛修潔以
享以格永戴神休萬古無斁
  修解池垣塹記        彭 華
箕子陳洪範以食貨為首政孔子繫易以理財正辭禁
民為非為義聖人治天下未嘗不理財以利民而理之
之道莫先乎興山澤自然之利自管仲以鹽利富國後
遂有𣙜鹽法鹽品非一而自然之利莫踰解池池之垣
[206-26a]
塹不宻䕶視不周或雜流浸淫以入則鹽不就或小人
相羣以私竊至爭鬭不可禁國家設都轉運司募民入
芻粟於邉予劵給鹽往往得利於兩淮而兩浙次之解
反出其下豈以事事者有未備歟御史廬陵王公臣首
奉璽書往視事下車初即宣朝廷法意痛繩貪墨力禁
奸盜且時出納平估直一切當興復者靡不舉行傍池
地侵漏於人者悉取歸之官周池垣塹遂以興築環池
四面為垣南北髙十有三尺厚如之而垣之上厚三分
[206-26b]
之二東西髙減南北之三尺厚又減二尺垣外為塹深
十尺濶如之塹外為堰堰自中條山北麓來者俱完其
舊垣下置二十四舖舖置邏卒五人經始於成化甲午
春正月數越月而訖工初興役時素為奸利者洶洶造
飛語君屹不為動慎選監督之人奬任之事皆心計口
講惟其宜而饋廪及板幹畚鍤甓石凡百物皆預有備
又躬自勞徠察其惰勤而懲勸之故人爭赴而樂有成
鹽大熟盜不得私竊鉅商細賈競聚池下鹽大售於時
[206-27a]
解池之利漸出兩浙兩淮上矣公留一嵗卒運使孟公
徴記予曰是惟侍御公之功夫為國家興自然之利而
不使民陷於為非一宜書事有成効不自矜而功歸於
人二宜書矧冀嗣而來之者勿隳前功以為利於無窮
三宜書不可以不書遂為之書
  霍州頒書閣記        曹 端
道在宇宙間充塞流行所以無物不有無時不然也若
夫率而行之則本乎徳行而莫大於三綱五常明而傳
[206-27b]
之則托於文學而莫精於六經四書苟微明而傳之者
則率而行之者寡矣是故由一心一身以逹之家國天
下者皆不能無一治一亂而充塞流行之本體則自如
耳邃古之世相繼而作君師自皇而帝而王雖應時稱
號不同而道則一其謨訓莫不孔昭焉其典法莫不垂
憲焉至我先師孔子則道其道徳其徳而惜乎無時與
位要之公天下之心則一而已是以取前聖之法之訓
誦而傳之於其徒贊修删定以成六經為萬世則又以
[206-28a]
帝王大學教人之法詔門人曽子述而𫝊之為大學曾子
有子又筆夫子𫝊道之語為論語至子思之作中庸孟
子之述七篇是謂四書遂與六經同為載道之文經世
之法嗚呼孔門之學一帝王之教耳帝王之教一天地
之化耳豈自私用智者比哉降自秦漢經殘教弛由是
士之所求乎書者類以記誦剽剠為功而不求乎窮理
修身之要其甚焉者則遂絶學捐書而相與馳騖於荒
虚浮誕之域道之不明不行也固宜逮有宋濓洛闗閩
[206-28b]
大儒軰出其於天地人物之理古今聖賢之藴靡不精
究厥𠂻説有宗指道雖頼以明而行之者尚寡欽惟我
太祖髙皇行帝王之道紹帝王之統滌三代以下之陋
習還三代以上之淳風所謂闢乾坤於再造掲日月於
重明其作大誥三篇真足以邁五超三為臣民福夀之
至寳也太宗文皇承大統宣重光萬㡬之暇乃與儒臣
講明帝學切劘治道精䆒干聖𫝊心之法而為五經四
書性理大全與夫為善隂隲孝順事實諸書悉頒賜
[206-29a]
天下學校以為明道作人之具猗歟休哉端先正霍州
學乃與諸生即講堂後龜頭作重屋貯之逮再正是學
與州之守相庠之英彦郡之諸先生計新大成門作講
堂抱厦經始間黄門李公錫繡衣羅公信僉憲髙公英
以軍政按是州爰例謁廟勸學知之僉曰與其堂前抱
厦弗若堂後為重屋以貯頒賜書籍端謹諾之暨書生
白之司土時知州寜津趙公凱同知溧水葉公茂築而
復之尋為雨水所圯復白州倅建徳徐公鎦再築之包
[206-29b]
以石完固整齊號為石址建閣於上時州暨隣邑官吏
士大夫靡不樂以貲力助之經始於是嵗春仲至秋孟
而落成焉咸謂端曰盍志於石端曰無石太守趙公即
以家蓄成石遺端遂不辭而謹為之記
  首陽書院記         李東陽
蒲州舊有首陽書院元至元間郡人王𢎞善所建因山
而名入國朝知州事者改為倉場名亦俱冺𢎞治初元
山陽許侯鵬來知是州既修廟學詢諸士夫得所謂書
[206-30a]
院者圗新復之遍閱祠廟撒其非所當祀即其居而重
建焉中為堂曰崇徳以施講授後為堂曰養正以蔵古
今圗籍傍為左右廡以為肄習之所又後為祠堂三區
中以祀夷齊二賢左祀名宦右祀鄉賢而總名則因其
舊夫書院之制肇於宋初及學制大行而所謂書院亦
未嘗罷要皆為作人而設也然必有凖則之地而後可
以教必有趨向之塗而後可以為學聖人者百世之師
也孟子稱伯夷之風可以亷貪立懦韓子亦謂㣲伯夷
[206-30b]
亂臣賊子接跡後世矣故雖其羇逰飢死之鄉流風餘
韻在人耳目天下之有君親者固於是有儆焉而况薫
染漸漬出乎其地者哉然則院之有祀其義有所在而
禮亦不為無所起也學扵是者亦知所以自勵乎
  張公敷華重建鹽池神祠記
曩嵗山西副使陳君抵予書曰𢎞治甲寅軍儲闕賦有
司弗能給巡撫張公念惟解池鹽利可取奏之朝給三
十萬引某分巡河東實授檄焉時嵗饑民病先𤼵粟賑
[206-31a]
之始俾就役㑹大雨公繼至憂甚劇乃共禱於神翼日
近池州縣皆雨而池獨無越十日鹽大結課不勞而數
足足之日雨復大至公歸恵於神因慨其祠傾圯爰出
贖金仍籍民之居貨取重利者各出資為木石費命安
邑以官夫佐之始於冬十月至明年四月而成亦若神
相之者又明年張公以南京兵部侍郎北上語加詳曰
此敷華所賴以舒吾憂者也予惟天下地利鹽為大煮
海之力菹薪之伐牢盆之制勞甚矣而嵗課每不給惟
[206-31b]
解池所出朝取夕復其利不窮周官所謂盬鹽韓獻子
所謂國之寳者顧其産必視暘雨燥濕為豐約雖大鈞
之運歸於無朕而土地所在必有神焉主之神液隂漉
孕靈富媪柳宗元嘗言之矣然所謂神者不必有形與
聲而昭示響答或不可冺則存乎人焉故曰有其誠有
其神誠於為國為民者神必有以應有其舉之莫敢廢
其兹祠之類也乎且夫存乎人者非特事神故也葢必
量其貴賤節其賦入如昔之監司者則公私兼利不求
[206-32a]
神而自足若夫豪家之占奪近池之障恡神雖有知亦
安得而與力哉此寳應寳慶之封亦議禮者之所異也
予嘉張陳之誠於國與民且徴神之靈也故記之
  初公建氷檗堂記       康 海
潛江初君按山西數月政通事獲百度聿貞於是舉廢
興圯經營河東察院扁其涖事之堂曰風紀退食之
堂曰退思私寢之堂曰氷檗以書來闗内請余為氷檗
堂記予聞君髙才令譽於大夫之間甚熟方愧無以覩
[206-32b]
其丰采乃以簡命治鹽於是地即吾陜所逮見者眎之
何嘗索索然但以瑣細苛察加官吏升斗合勺責市曹
纎㣲特較於末犯綱紀反畧於横鯨者哉自惟山林僻
久荒於翰墨無以表著賢謨聿申嘉告肆覿來章憮然
於懐抑已乆矣夫志者事之緒也覧者感之端也弗有
所覧感奚生焉弗有所志事奚成焉故君子款識其恒
器者所以嚴警戒慎操履也然器苟閴於罔用則感
或局於未稽豈若是堂升降必覩寢興與俱覿於其
[206-33a]
目則生於其心篤於其行則善於其事哉明諸𣙜悉罷
茶鹽之政視往加嚴乃獨以風憲之官領其事葢利甚則
奸生枝繁則本拔欲通其閼而疏其塞非有氷檗之操
則動躓於轉移事瞀於聞見雖有強志之士無能為也
君今滿而歸矣凡其所已行者皆昭然在人人莫不以
為難顧亦職分之常而敦戒懋修如是數者又不但御
史而已凡有官者尚克省之哉
  重修大邊記         周 經
[206-33b]
春秋中外之辨所謂謹者豈黷兵武勤逺畧哉亦各
安其分限而固其封守而已祖訓戒貪逺地而於西北
戍兵則有時謹備之諭此髙帝明見萬世防禦之上策
也列聖遵守選將練兵惟慎而鎮巡其地者亦惟心上
之心視機戰守焉大同去邉甚邇昔之守臣葢嘗於九
十里外築小城曰小邊又於百里外築大城曰大邊其
為防邊也甚固嵗久各有傾圯繼守之人雖嘗繕修
然寖為風雨摧剥又被乘夜竊穿於時修復之議雖篤
[206-34a]
而邉釁之懼勞費之憚遷延弗舉遂使小邉僅存而大
邊蕩然矣𢎞治庚申邊外肆虐小邊之外據為牧場而
民庶牛馬殺掠無算出師以禦往往失利當宁以為憂
乃召僉都御史劉公宇於山東都督僉事莊公鑑於宣
府偕以撫綏其人民而總治其軍事協心靖共法行威
立窺犯者聞之即遁去時辛酉嵗也劉公躬飭邉圉精
甲兵之務而莊公及巡按御史韓公春皆韙其議具疏
陳奏上特從之仍降勅以諭其必恤衆必慎防必敏其
[206-34b]
功公奉承精白於是積財用調芻粟具畚鍤㑹調兵校
壯庶凡六萬人而分帥以督之者一百五十四員公復
親涖其地憫暑雨時賞勞嚴限期禁侵暴而參伍以㑹
之時户部郎中吕君賢督儲於邉實多贊襄而按察
副使陳君寛李君惟聰布政參議王君璠參將楊君彪
蔡君瑁以至都指揮劉江知府紀經綸或司需料或布
營壘或糾奸弊或撫逃亡而僉事王君從鼎則專事乎
修築堡砦皆克竭忠効勤以奬其成焉工興於夏四月
[206-35a]
訖於秋八月仗天時之順乘人心之和成此數十年未
復之功於四閱月之間可謂難矣其城之廣一丈五尺
髙一丈三尺其延亘起西陽河接偏頭闗凡九百八十
里其増置斥堠也百加増堡砦也六百有七十挑鑿坑
塹也百萬髙深形勢如岡如川而保障復故矣然公心
以為未足也又採議作威敵之器兵器精製斥堠既
宻而堡砦亦嚴自今伊始庶其無邊患矣事聞上嘉
勞之晉公副都御史凡與事者各賞有差副使陳君
[206-35b]
復謀諸知府胡汝礪曰公之謐邉也大矣不勒貞珉何以
厲後乃具書幣遣騎使以謁於予予惟門柝以待暴弧
矢以禦逺以至山川扼塞之限城郭溝池之固皆設險
守國之道也勞費一時安利百世諸君子之績不其偉

  學田記           王雲鳯
宋元學校皆有賜田間有未賜則守令之賢者必為之
處以與之洪武十五年太祖髙皇帝以天下學田多寡
[206-36a]
不同著令每嵗給米府一千石州八百縣六百田有餘
者歸之官不足則割他田足焉後去田而為徴米於有
司以至於今然是時諸生府惟四十州三十縣二十盖
凡學於學者無不廪食之人後増有曰増廣各如廪膳
之數有曰附學無名數之限故每學之中廩食者不過
三四分之一其孤貧之士困於飢寒廹於婚䘮而無所
控訴者多矣州縣或有閒田官必令與吏耕以自取其
入否則因賄賂請託以與人耕若告之曰以資諸生之
[206-36b]
養則置若罔聞也大抵近世士大夫不稽古禮文教化
儒業之務乃習尚固然已非一日遼州故隙地數段皆
前守自耕及與人耕者今守楊侯取以畀之學請於巡
撫何公公從請焉其耕獲之役斂散之法具有明約余
聞而喜之余向守陜州曾毁泰山廟以其址予學監司
以為非及提學陜西有學正書院每欲置田數十頃謀
之數年此可彼否竟以無成今楊侯能行人所不行之
事何公能從人所不從之請然則余之喜豈特為諸生
[206-37a]
温飽之私哉有感於是焉爾侯之好儒而篤於禮教且
致其上之相信如此諸生可不知所以副侯之意乎今
學者雖羣然終日誦聖賢之書而不知以一言用之於
身規為識見無以異於鄉里之常人迨入仕路則又以
智巧求合於時姦譎求富於利惟便其身之為而鮮有
君民之念然則何取於學哉吾遼諸生自今返此而求
吾所以為人者於吾所讀之書主敬以存其心窮理以
明其智行道以復其性窮則以是修於家達則以是用
[206-37b]
於世則侯之意庶乎其不負矣侯諱恵字澤民洛陽人
以宰費治髙遷而來愛養貧弱招徠流亡吏惕姦慝境
無盜賊頒吕氏鄉約以化其民其政之善皆可書云
  夫子洞記           喬 宇
平定之西九里山勢秀拔曰冠山元左丞吕公思誠書院
舊址在焉士有肄業者恒僦居僧寺中太守孫君朝用
在庠時嘗讀書於此每有興復之志而未遂暨謝政歸
則書院已為汪參政藻督州重修矣君見而嘆曰兹山
[206-38a]
去郡學甚逺諸士子終嵗弗克盡釋奠之誠匪設聖容
瞻拜朝夕罔有慢慵其何以厲學乃相書院南有巨石
髙丈餘廣倍之中可劖鑿以垂永乆遂捐資命工琢為
洞肖夫子像以曽子顔子配又疊石為二洞以備士類
息偃游藝之所繚以垣墉欲與書院相表裏經始於嘉
靖五年春二月落成於冬十一月君書來屬宇記之或
有聞而疑者曰夫子之道大如天地然普天率土皆廟
祀以王者之禮其尊崇者至矣今創洞以居無乃㡬
[206-38b]
於褻乎余曰二氏之琳宫梵宇遍區内金碧髹堊窮極
侈麗至於深山岩洞之像設亦莫不然觀者不以為異
而兹以為異耶或曰彼之術售幻以愚人與吾道殊太
山丘垤皎日爝火有目者自能知之焉足以較等差哉
余曰不然宣聖之道貫古今如一日雖不繋於洞之有
無但學者誦講於斯食寢於斯瞻其容謁其位所以親
之也親則情至而摳趨對越之下殆有黙契恍悟於羮
墻夢寐間者上而道徳性命之懿亦由是以進豈直科
[206-39a]
目之資而已乎蒙之彖曰養正聖功兌之象曰朋友講
習是其感發興起之妙與親炙之者奚有間耶况禮以
義起因山之石以鑿洞厥功亦不費太守君取義於此
可謂探本於衆人之所未知而用力於故典之所未備
者有禆於後學大矣若曰徒取觀美而已烏足以知太
守之心哉疑者釋然而退因書以為記
  八蜡廟記
平定舊有八蜡廟在州郭門之東屋室垣墉嵗久圯壞
[206-39b]
弗稱掲䖍意大梁蔡侯重夫來守是郡謁境内應祀
之神顧曕而歎曰邦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蜡祭者重
農祈榖之美制可恬然視弗加念耶是誠在我不可以
緩乃親往規畫庀材鳩衆擇耆老尚義者重其役以司
出納凡百需給備具罔有匱乏閲數月而告成為正堂
三楹龕如其蜡數左右廡凡六楹拱以中門繚以周垣
規制隆然而起頓改舊觀於是州之人士請余文記之
嘗攷諸載籍伊耆氏始為蜡蜡有八先嗇一也司嗇二
[206-40a]
也農三也郵表畷四也貓虎五也河坊六也水庸七也
昆蟲八也蜡之祭也主先嗇大蜡之時索鬼神而以十
二月合聚萬物勞農以休息年不順成則八蜡不通先
王立法仁之至義之盡所謂三時告勞一日為澤者歴
秦漢唐宋以來代有其祀至皇朝尤崇是典祀之京邑
祀之邦國祀之郡縣著為令以式天下報本返始之義
大矣哉但吏於土者往往靡知所重以為祭非所先者
謂之慢以為非所當祭者謂之庸慢與庸因仍相襲其
[206-40b]
廟祀之廢也固宜夫幽明一理年榖豐歉之祈水旱扎
瘥之禱禮樂具於此休咎徴於彼受斯民而牧之者其
可忽諸蔡侯今兹之役非徒為美觀以要譽者亦非俾
吾民謟事以干福禱罪如他淫祀之為者盖將推廣國
家事神重農之本意以恵養黎元其志不亦可嘉矣哉
然此特其善政之一耳方來復有大焉者尚當特書之
是為記
  恒山記
[206-41a]
北嶽在渾源州之南紛綴典籍書著其為舜北廵狩之
所為恒山水經著其髙三千九百丈為元嶽福地記著
其周圍一百三十里為總元之天予家太行白巖之傍
距嶽五百餘里心竊慕之未及登覽懐想者二十餘年
至正徳改元奉天子命分告於西蕃園陵鎮瀆道經渾
源去北嶽僅十里許遂南行至麓其勢馮馮煴煴恣生
於天縱盤於地其胸盪髙雲其顛經赤曰余載喜載愕
斂色循坡東迤嶺北而上是多珍花靈草枝態不類桃
[206-41b]
芳李葩映帯左右山半稍憇俯深窺髙如縁虛歴空上
七里是為虎風口其間多横松強栢狀如飛龍怒虬葉
皆四衍懞懞然怪其太茂從者云是嶽神所保䕶人樵
尺寸必有殃故環山之斤斧不敢至其上路益險登頓
二里始至嶽廟頽楹古像余肅顔再拜廟之上有飛石
窟兩崖壁立豁然中虛相傳飛於曲陽縣今尚有石突
峙故歴代怯升登者就祠於曲陽以為亦嶽靈所寓也
然嵗之春走千里之民來焚香於廟下有禱輒應赫昭
[206-42a]
於四方如此豈但䕶松栢然哉余遂題名於懸巖筆詩
於碑及新廟之㕔上又數十步為聚仙臺臺上有石坪
於是振衣絶頂而放覽焉東則漁陽上谷西則大同以
南奔峰來趨北盡渾源雲中之境南目五臺隠隠在三
百里以外而翠屏五峰晝錦封龍諸山皆俯首伏脊於
其下因想有虞君臣㑹朝之事不覺愴然又憶在京都
時嘗夢登髙山眺逺今灼灼與夢無異故知逺逰非偶
然者
[206-42b]
  鴈門山記
鴈門山在代州北三十五里志云以鴈出其門故名一
名鴈門塞闗因山以立凡山西之闗四十有餘皆踞隘
保固而聳抜雄壯則鴈門為最故趙之李牧漢之郅都
備邉於此匃奴不敢近塞固皆一時良將而不可謂非
地險以成之也迨我皇朝則特設武臣守禦熊羆之士
雲屯於此而又專屬憲臺以提督之地亦可謂要而重
矣余在代州北行皆登陟盤繞之路溪水潺潺流其民
[206-43a]
皆依山居髙下置屋圖不可盡午上闗折西躡髙嶺絶
頂四望則繁峙五臺聳其東寜武諸山帯其西正陽石
鼓挺其南朔州馬邑臨邉之地在其北長坡峻坂茫然
無際又見危旌髙旗飄飄雉堞之上寒林古塞依依斜
陽之下頗動黄沙紫塞之思因賦詩三首筆於闗之城

  五臺山記
正徳丙寅夏𤼵沙澗驛由南峪口十五里入山長松古
[206-43b]
杉掀空障谷鹿逰於巖鳥鳴於叢上嶺至華嚴口望諸
臺甚邇靈雲怪霧凄風宻雪相雜而起恍然窅然倐隂
以晴造化竒觀不可形述又十八盤下嶺石徑确犖萬
澗汨汨冷冷如笙如簧凡掲涉七十里至顯通寺因北
岡而來風景殊絶梵刹數十擁於左右此下地漸寛夷
夜遂宿於顯通厥明山空澄霽但覺風颼颼起林間有
僧進曰諸臺風雪繁猛石且氷路且泥不利躋躡予笑
而不顧乘小輿徑上中臺縁岡行十里至玉亭寺嶺丹
[206-44a]
碧暎輝甍閣於山腰又十里至歡喜嶺風果觱𤼵如隆
冬時㡬不能往稍憩嶺下風忽和遂至絶頂見四臺各
拱其方如分如織其形勢又各秀拔如爭竒鬭麗於雲
表余遂題名於壁上薄晚下山逰玉華真容圓通諸寺
皆清幽廣䆳寺傍飲三珠泉馨冽異常其沸正如珠狀
去泉百步許觀七寳珠樹髙二丈許下為一幹岐分七
條上復拱合為一然後枝葉衍縱披覆四下復歸宿於
寺又明日離寺山行過飯仙山陽伯峪寺二十里過竹
[206-44b]
林寺又過嶺曰金閣殿唐太宗所建今已廢下嶺為清
凉寺逺望宫殿綴附半巖儼若圗畫南有清凉石輻員
數丈重層復級而上俗傳可坐千人又行十里晚至佛
光寺宿焉已出在南臺之外也
  霍山記
孟夏至趙城覽周穆王封造父之地以趨中鎮時適雨
霽由峪口入十五里至鎮下其形勢可伯仲於諸嶽冢
秀而崒翼拱而嶞廟在山麓遂行謁其中鎮之神像冕
[206-45a]
旒紳笏南面而中臨才參政汝栗來僉事伯韶陪而在
焉余謂二君曰先祖侍郎於景泰元年以吏科給事中
分告即位於此越今將六十年予又叨承前役二君皆
歎曰竒哉祖孫之相輝也及遍觀歴代祭告碑而府君
之碑乃仆裂於地余泫然二君曰向有司具石以鐫今
告文者尚幸有副在公無悲也廟外皆本山分脈合抱
以繞其前有古松數株髙數丈槎枒詭怪如青幢鐵幹
枝皆東向十四日二君請逰興唐寺寺在廟南之山趾
[206-45b]
唐太宗始建斷碑猶存依山帯壑特勝他處歸復宿於
齋居十五日黎明服𤣥衣祭冠肅拜於殿下以天子命
告訖篆今告文於石又篆前仆碑於副石余欲登其巔
去廟尚有三十餘里棘莽羅宻且為熊吼蛇掛之區畏
不敢登因歎古書云西方之美者有霍山之多珠玉焉
今亦不知其處所矣
  龍門山記
予少讀禹書至於導河自積石歴龍門未嘗不渺然想
[206-46a]
㳺其地今幸奉命傳祀於西及將往行禮於商湯王廟
下適河津去龍門止三十里且有才來二君偕遂出河
津西門是時隂雲四翳風顛木號而興以勃𤼵奈路沾
雨由石棧進謁神禹王廟徧覽壁間圖畫東西壁皆次
第治水隨刋之蹟每段標以經語怪怪竒竒於所見圗
畫變化雄妙者莫踰於此東有圗其標曰雪竇飛泉堯
郡席天章筆西有圗其標曰烟凝古栢晉溪素菴筆後
屛有圖二其標曰掲石尋珠湧露出波前楣有圗其標
[206-46b]
曰春江晩渡雪軒誠意筆想皆宋元名公因題名於柱
二君設酒於飛丹亭下瞰黄河自西北而來驚濤駭波
騰驤而下輪風驟雨相挾而作勢益洶湧蒼崖青嶂為
之響振二君復舉酒酒半樂甚爰命榜人舉&KR0699河濵得
三魚乃復烹魚歡然對酌聫句至夜分乃寢厥明乃復
登看鶴樓以眺逺近河山俯視洪流陡絶百仭凛然有
垂堂之戒河之西是為陜西韓城之境其山亦自北而
來亦號龍門與東岸之山相照而斷三秦記云龍門外
[206-47a]
懸泉而兩旁有山水陸不通魚鱉莫上今觀之誠若此
復覽拖岸而東卉木繁宻得懸石峙若有待予乃大篆
龍門二字筆二詩已又賦禹門渡一章
  晉祠記
初七日起行過太原城西以太原人國子生宋灝善篆
而劖石遂與偕行西南行四十五里至於周唐叔虞始
封之地虞有祠於太原縣之西南是為晉祠下輿謁焉
祠之右有晉源神廟其像為聖母殿前皆蟠飾雕金
[206-47b]
龍於柱宋額曰恵逺祠並東臨於泉上泉自懸甕山而
出此結二穴以泄穴廣二尺許因甃石池之溢泛為溪
北折而東瀰漫盈决渠穿澮引條經井絡用溉田疇方
四十里晉陽之民稲粱而食者皆饗其利號為膏腴故
歳孟秋持牲酒報賽源神於祠下者纚屬於道是時農
事方興初苖被野清流數𣲖環繞於緑畦之外復有垂
楊掛絲晴花吐蕊掩映川源殊有江鄉之景通渠間即
智伯用以灌晉陽處凡有三𣲖同入於汾河祠内有唐
[206-48a]
太宗御製碑碑後唐宋石刻左右列傍有千年栢桑皮
黛幹蒼蒼盖於祠上為祠增色幽鳥往來鳴於樹間予
與宋生談於柳隂之下佳景逸𤼵予為詩俾宋生篆刻
於祠内之石
  汾陽祠記
在榮河東北十里處告新天子即位於商湯王祠畢才
來二公進曰汾陽古祠去此不逺盍往觀之可以紓從
者一日之勞二十六日遂由縣西北行十里而至頽然
[206-48b]
荒祠倚於脽旁啓括轉扉且前後杲杲白日照於中堂
鳥巢於梁苔侵於堂登謁后皇翠冠翟裳於是循祠
之北求漢武之明壇登軒轅之郊臺探巫錦之鼎區皆
茫茫杳杳不可辯矣去祠三百步許是為汾河重湍駛
濤是河津而來河之濵見卧有崇碑埋有穹龜去流惟
跬步拂而觀之乃宋真宗西封文也相與惻感遂鳩隸
人培土而深貫木而旋系繩而引使依於祠所庻㡬不
忘二公曰元鼎之時此地乃漢天子望拜之所必嚴觀
[206-49a]
辟路雖當時善逰之士恐不可到今也蕩然丘墟曠然
步趨况有龍門吐雲中條獻竒不亦可樂也哉遂舉酒
於臺上酒酣在祠西求大舸浮河而南中流覽景俯仰
古今翕然興𤼵相與咏秋風之辭余又為之歌曰帝昔
來兮壇下駐龍輿兮輝煌帝一去兮不返壇有栢兮蒼
蒼悲千秋兮萬嵗汾之水兮湯湯歌罷不覺抵於崖上
  姑射山記
孟夏十八日早𤼵堯廟才來二君曰姑射之山莊周所
[206-49b]
謂有神人居之者其下有龍祠亦勝可往觀焉按志云
三登山在襄陵縣西南一十五里其山九十餘里其形
三磴其北有龍鬭峪内有龍㴻神祠姑射自西北蜿蜒
而來平其支石孔其陽三磴其鉤帯故曰姑射耳飛駕
至祠下祠面東巍宫謐奥塗丹飾堊其像冕旒而處者
曰龍王有泉自山下東流經祠南跨建水亭其規制皚
爽宏麗水氣林光明風艷日皆納而有二君觴於亭上
臨風賦詩移席山半即𤼵源所泉抱山麓而出紛紛的
[206-50a]
的如星拱然予命僕夫穴蓋一石聚石而計有百十餘
穴流珠噴玉皓然清塋併歸有渠溉襄陵西北之田四
十餘里而東入於汾河予與二君盤踞而坐東望遥川
廣原陀陀遂遂林樹如纂繡綴錦貞脆相雜徘徊談笑
薄暮以歸宿於襄陵之察院泉流潺潺聲於榻下且木
竹之盛宛如江南煎茗賦詩一夜㡬不能寐
  萬泉縣鑿井記
萬泉縣隸平陽舊為汾隂地以萬泉名雖因東谷多泉
[206-50b]
實志水少也城故無井率積雪雨為蓄水計以甖瓶盎
桶取汲他所往返動數十里擔負戴曵之難百倍厥力
然民不告病而安之者生於斯地有不獲不然爾三原
穆君伯寅以名御史出案山西振舉憲度䆒訪民瘼所
屬郡邑必親歴其處嘉靖戊子夏四月臨萬泉憂水之
乏爰進父老諭之曰井固不可強鑿然精誠則可感格
於神乃檄稷山令賈憲往董其役前期齋沐告祭而後
舉事百姓荷畚鍤赴工者爭趨効勞罔敢後不踰月而
[206-51a]
鑿井之一民飲之喜曰自創置縣治以來有此城郭即
有此人民有此人民即掘此井千百年中殆不知其㡬
掘也而卒不可得井去此地甚逺雖或有井又皆七八
十丈許此井僅二三十丈而已且清冽而甘甲於他井
匪巡按君恵念我民我曷以有今日無老穉婦女無逺
邇羣黎衆觀駭異以為神哉此事也衆謂竒績不可不
勒於石以永其𫝊於是邑令張鯨以告和順令鄒瓚獻
卿請余記之余聞而歎曰天下之事安習故常弗克振
[206-51b]
建者恒多茍因民所利利之至公無我則一施為間神
人胥悦必有嘿佑其成者若耿恭之出泉韓朝宗之息
井患載於史册歴歴可徴信非偶獲而倖致之者也易
曰水上有風井君子以勞民勸相書曰至諴感神穆君
此舉協人情宜土俗盖出於澤民濟物之誠振古所未
有之功固其宜哉自今而後人將稱之曰此穆公井也又
將以井之清潔比其操履及泉受福比其事業是皆不
可以不書遂為記
[206-52a]
  熊公重築池墻碑記      王九思
鹽於民用功埒五榖惟解鹽湧水為池一百餘里祥颷
拂拂來自東南水膚凝結便成玉粒葢覆載之竒寳生
民之鉅幸也於是全晉之地以及雍豫蜀漢之交悉仰
於此國朝樹之運司官之長貳因池以興利執劵以御
商𣙜課以供國流販以裕民嵗命御史一人涖其事若
官之臧否鹽法不法悉以憲度從事正徳丁丑南昌熊
公天秀實當其任剔蠧摘纇威行惠流然守池之卒日
[206-52b]
以盜聞公往閲則短垣及肩莫能捍禦歎曰細民見利
而弗動非情也以國利與盗者慢也誨盜而殺之非仁
也歸諭其長吏欲為一勞永逸之策曰戒爾役徒具爾
版幹輯爾工材其以五月之吉有事於池敢後者罰又
簡其吏之能且長者授以方畧俾之往督曰更其勞佚
時其飲食垣之欲堅門之欲嚴其以十月之終卒事乃
各應命興事之晨公躍馬往勞執役㡬三萬人罔不忻
喜及期役完垣以厚計丈有五尺髙倍三之一圜如池
[206-53a]
之濶而加多焉其外為馳道為隍其深廣如垣之厚有
水環焉門之南北西向者各一其上有樓以楹計者各
三其樓之相距為舖者六十以楹計者各一凡門與舖
各守以人於是昔盜皆散去守卒夜卧警柝不聞郡縣
長吏相與謀曰惟兹池之故重利所委盜賊踵至日殺
人於庭罔或畏死惟公洞視遐覽好謀善斷滋𣙜以給
公有體國之忠渝寇以為良有子民之仁安邑知縣張
鏜告諸前史王九思為記功之碑其銘曰條山之北鉅
[206-53b]
河之東啟秘𤼵祥肇自洪䝉圜為澄陂寳鹺乃興乾敷
坤承翊我皇明良賈懋遷如流罔滯恵浹羣藩以禆國
計相彼四匝頽乎俴埒慢藏誨盜其曷可輟皇眷斯土
乃畀熊公驅我子民以築周墉周墉崇崇亦孔之固載
作之民慎此夙莫孰曰寇狡維我其畫孰曰民懿惟寇
之革士慶於宫商歌載塗公不爾留翺翔天衢使也秉
公作此銘詩敢告後人嗣以治之
 山西通志卷二百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