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188-1a] 
欽定四庫全書
山西通志卷一百八十八
藝文五/ 狀一/
唐
中書令汾陰公薛振行狀 楊 炯
高祖德魏給事中黄門侍郎御史中尉散騎常侍直閣
輔國二將軍齊州刺史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華州刺
史謚曰簡懿曾祖孝通魏中書黄門二侍郎銀青光禄
[188-1b]
大夫散騎常侍關西道大行臺右丞常山太守汾陰侯
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齊鄭二州刺史祖道衡齊中書
黄門二侍郎隋吏部内史二侍郎上開府儀同三司陵
邛潘襄四州刺史襄州總管司隸大夫皇朝贈上開府
臨河縣開國公父收皇朝上開府兼陜東道大行臺金
部郎中天策上將軍府記室參軍文學舘學士上柱國
汾陰縣開國男贈定州刺史太常寺卿諡曰獻河東郡
汾陰縣薛振年六十二字元超狀昔者唐堯之協和萬
[188-2a]
邦也有若四岳之敬順昊天厯象日月虞舜之慎徽五
典也有若八元之忠肅恭懿宣慈惠和夏禹之分别九
州也有若咎繇之謨明弼諧允迪厥德殷湯之南征北
怨也有若伊尹之格于皇天姬文之受命作周也有若
虢叔之聞于上帝自唐虞而列考及秦漢而無譏元首
必藉於股肱方隆太平之化賢者必待於明主克致崇
高之業若夫驂駕六龍驅馳七聖斟酌元氣裁成天道
者其惟聖人乎𢎞闡大猷𤼵揮神化匡正八極阜成兆
[188-2b]
人其惟良宰乎我大唐之建國也粤若神堯明揚側陋
文王叶于朕卜迎太公於渭水高宗求於朕夢得良弼
於傅巖若歲大旱以為霖雨若濟巨川以為舟楫者也
公含天地之間氣依日月之末光能備九德兼資百行
探賾索隱極深研幾髫齔之際羞言霸道詞賦之間已
成王佐年六歲襲爵汾陰男十一太宗召見勑𢎞文舘
讀書十六為神堯皇帝挽郎十九尚和靜縣主高宗升
儲之日也勑公為太子通事舎人二十二除太子舎人
[188-3a]
高宗踐位詔遷朝散大夫守給事中年二十六尋拜中
書舎人𢎞文館學士三十二丁太夫人憂去職起為黄
門侍郎固辭不許修東殿新書畢進爵為侯公毁瘠過
禮多不視事出為饒州刺史上夢公徵為右成武務四
十復為東臺侍郎是歲也放李義府于邛笮舊制流人
禁乗馬公為之言左遷簡州刺史歲餘上官儀伏誅坐
翰墨往來徙居越嶲五十三赦還拜正諫大夫五十四
遷中書侍郎尋同中書門下三品兼檢校太子左庶子五
[188-3b]
十九遷中書令車駕幸洛陽詔公兼户部尚書與皇太
子居守俄以風疾不視事高宗崩輿疾往神都抗表辭
位至於再至於三詔加金紫光祿大夫仍聽致仕以光
宅元年季冬旁死魄薨於洛陽里之私第嗚呼哀哉公
地藉膏腴姻連戚里鼎湖長往拜卿子而為郎金牓洞
開徵列侯而尚主遂乃彈冠筮仕策名委質叩天門於
畫闕攀鳯翼於紫宸凡升右轄者一年居外轄者兩部
四遷門下二入中書用能燮理我陰陽經緯我天地鹽
[188-4a]
梅我寶鼎樑棟我宸極理百官而察萬人平邦國而和
上下借如風后天老左右軒皇蕭何曹參謀猷漢室未
有一心事君四十餘年參兩宫而出入歴三臺而陟降
合其道也大壑縱其鯤鵬遇其時也名山出其雲雨功
成輔弼德邁幾深星象不愆方踐中台之位山川並走
竟遊東岱之魂天不憗遺民將安仰越翼日詔贈光祿
大夫使持節都督秦成武渭四州諸軍事秦州刺史餘
如故賜物四百段米粟四百石東園秘器凶事給儀仗
[188-4b]
至墓所往還司賓卿監護璽書弔祭别降中使賜斂衣
一襲雜物百端又詔陪葬乾陵依故事也公襲封之年
也受左傳於同郡韓文汪至天王狩河陽乃廢書而嘆
曰周朝豈無良相何得以臣召君文汪異焉神堯皇帝
媫妤河東郡夫人公之姑也每侍高宗詞翰高宗嘗顧
曰不見媫妤經數日便謂社稷不安其見重如此上幸
溫泉射猛獸公奏書極諫上深納焉後因閒居謂公曰
我昔在春宫與卿俱少壯光陰倐忽已三十年往日忠
[188-5a]
臣良將索然俱盡我與卿白首相見卿歴觀書傳君臣
共終白首者幾人我觀卿大憐我我亦記卿深公感噎
稽首謝曰先臣早參麾蓋文帝委之以心膂臣又多幸
天皇任之以股肱誓期殺身報國致一人於堯舜伏願
天皇遵黄老之術養生衛壽則天下幸甚賜金二百鎰
公有事君之節也不亦忠乎每讀孝子忠臣傳未嘗不
慷慨流涕以為帝舜非孝子朱雲非忠臣客有譏之者
曰寧有揚君父之過而稱忠孝者哉太夫人薨公每哭
[188-5b]
嘔血杖而後起上見公柴毁泣曰朕遂不識卿卿事朕
君父一致遂至於滅性可謂孝乎中書省有一磐石隋
内史府君常踞而草詔及公揮翰躍鱗每見此石未嘗
不泫然流涕公有立身之道也不亦孝乎其年修晉史
筆削之美為當時最孝敬崩詔公為哀册上行幸九成
宫勅皇太子赴行在所置酒别殿享王公以下時太子
英王侍皇帝酒酒酣公獻壽曰天王合易象乾將三男
震坎艮今日是也上大悅百官舞蹈稱萬歲賜雜物百
[188-6a]
段銀鏤鍾一枚吐蕃不庭詔英王為元帥總戎西討公
賦西征詩一首上稱善嗟嘆者久之因代英王屬和御
筆繕寫朝以為榮公有屬詩之美也不亦文乎黄門侍
郎上疏薦高智周任希古郭正一王義方顧徹孟利貞
等後皆有重名歴登清貫及兼左庶子又表鄭祖元沈
伯儀賀覬鄧元捷顔强學崔融等十人為學士天下服
其知人公為右成務獻封禪書及平夷策上深納焉或
有抵罪者同類數百經赦令獄官評連年不決竟以死
[188-6b]
論公上疏陳其濫詔百寮廷議獄官及諸宰臣未有所
決公酬對如響衆咸服焉上嘆息曰幾令我殺無辜之
人百寮莫不震懼又上疏陳請備塞垣未幾而匈奴背
誕公有神通之鑒也不亦明乎儀表魁傑鬢眉若畫身
長七尺四寸望之儼然喜愠不形於色雖至於近習左
右胥徒僕妾莫不待之以禮公有行已之方也不亦恭
乎牧饒州六年以仁明馭下鄱陽北岡上忽生芝草一
株郡人以為善政所感共起一舎號曰芝亭因立碑頌
[188-7a]
德公有馭人之術也不亦惠乎在邛都十餘載沉研易
象韋編三絶賦詩縱酒以樂當年有醉後集三卷行於
世公有安和之德也不亦康乎上初覽萬機公上䟽論
社稷安危君臣得失上大驚即日召見不覺膝之前席
歎曰覽卿疏若暗室而照天光臨明鏡而覩萬象此後
寵遇日隆每軍國大事必參謀帷幄在中書獨掌機務
者五年出納帝命口占數百上曰使卿長在中書一䕫
足矣大駕東廵詔公驂乗上曰朕之留卿若去一目若
[188-7b]
斷一臂關西事重一以委卿因賜物百段公有社稷之
勲也不亦盛乎若夫有官功者賜其官族有大行者受
其大名公叔列國之陪臣猶安社稷黔婁匹夫之介節
不忘仁義古今以為通訓書籍以為美談况乎輔佐明
君寧濟天下生死無二始終若一業高於六相道貫於
五臣其生也榮同心比於周召其死也哀陪葬均乎衛
霍豈使易名之典不及於㑹同賜諡之文不傳於終古
門生故吏願述德音博士禮官佇聞清議是則鍾繇之
[188-8a]
策降於皇魏之年王導之疏寢於中興之日垂拱元年
四月四日故中書令汾陰公府功曹姓名謹狀文昌臺
考功竊聞生為貴臣車服昭其令德死而不朽諡號光
其大名今謹按故府主中書令汾陰公贈秦州都督薛
元超以王佐之才逢太平之運撫綏萬國康濟兆人力
牧輔軒皇未為盡善臯陶佐大禹猶有慙德名遂身退
生榮死哀羽父之請魯君抑惟舊典衛侯之諡文子庶
幾前列謹上
[188-8b]
兵部尚書代國公贈少保郭公行狀
張 說
公名震字元振本太原陽曲人也大父任相州湯陰令
因居於魏公少倜儻廓落有大志儀冠雄傑身長七尺
美鬚髯十六入太學與薛稷趙彦昭同業時有家僕至
寄錢四百千以為學糧忽有一人縗服叩門云五世未
葬棺柩各在一方今欲齊舉大事苦乏資用聞君家信
至頗能相濟否不問姓名以車載去一無所留深為趙
[188-9a]
薛所誚公怡然曰濟彼大事亦何誚焉十八擢進士第
其年判入高等時輩皆以校書正字為榮公獨請外官
授梓州通泉尉至縣落拓不拘小節嘗鑄錢掠良人財
以濟四方海内同聲合氣有至千萬者則天聞其名驛
徵引見語至夜甚奇之問蜀川之跡對而不隱令錄舊
文乃上古劒歌其詞曰君不見昆吾鐵冶飛炎煙紅光
紫氣俱赫然良工煆煉凡幾日鑄得寶劒名龍泉龍泉
顔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嘆奇絶琉璃玉匣吐蓮花錯鏤
[188-9b]
金環生明月正逢天下無風塵幸得用防君子身精光
黯黯青虵色文章片片綠龜鱗非直結交遊俠子亦曾
親近英雄人何自中路遭棄捐零落漂淪古獄邊雖復
沉埋無所用猶能夜夜氣衝天則天覽而佳之令寫數
十本遍賜學士李嶠閻朝隱等遂授右武衛胄曹右控
鶴内供奉尋遷奉宸監丞屬吐蕃請和親令報命至境
上與贊普相見宣國威命責其翻覆長揖不拜瞋目視
之贊普曰漢使多矣無如公之誠信逺近疆界立談悉
[188-10a]
定因遺金數十斤而還公悉以進上奏言揣彼上下之
情人倦其隸役久矣咸願早和大將論欽陵不爭四鎮
獨不欲耳但國家每歲不絶其使而欽陵常不禀命自
然彼蕃之人怨欽陵日深望國恩日甚設欲廣舉兵徒
難矣斯乃用間之微旨也必可使其上下俱懷猜阻矣
則天甚然之無何吐蕃君臣果相疑貳遂誅欽陵第贊
婆及其兄子莽布支並來降公聲名籍甚授御史加朝
散大夫遷主客郎中吐蕃與突厥連和大入河西破數
[188-10b]
十城圍逼涼州節度出城戰歿蹂禾稼米斗萬錢則天
方御洛城門酺宴涼州使至因輟樂拜公為涼州都督
兼隴右諸軍大使調秦中五萬人號二十萬以赴河西
公至涼州吐蕃素聞威名相謂曰我贊普猶懼吾輩何
可敵乎相率而去公收合餘衆繕修城壁施法令屯田
一年而復公之功也公以涼州西拒吐蕃北有突厥久
示其弱未揚天威因徵隴右兵馬一百二十萬號二百
萬集於湟州營幕千里舉烽號令時宗楚客為相素與
[188-11a]
公不合令人告變則天惶懼計無所出狄仁傑魏元忠
韋安石李嶠宋璟姚崇趙彦昭韋嗣立張說二十五人
抗表請保如公有異圖並請身死籍没則天由是稍安
兵既大集人又知教分兵十道齊進過青海幾至贊普
牙帳贊普屈膝請和獻馬三千匹金三萬斤牛羊不可
勝數公大張軍威受其蕃禮而還既服西戎震威北狄
突厥獻馬二千匹所獲涼州人士皆放歸塞上從此方
鎮肅清蕃落畏慕令行禁止道不拾遺凡所規模制作
[188-11b]
率為後法河西隴右十餘處置生祠堂立碑頌德閻立
均等為其文尋有詔許入朝公素無第宅寄居友人之
舎候皷入朝忽有人馬前送狀開緘前人已去狀中唯
有物數而無姓名便於樹下獲騾馬二十餘疋帛三千
疋公曰豈非太學請葬之士乎因以買宅居止薛稷趙
彥昭聞之皆嗟嘆良久景龍年中宗楚客韋處訥等潛
結朋黨憎功害能授公驍騎大將軍兼安西大都䕶四
鎮經略使金山道大總管時烏質勒久恃衆倨傲不屈
[188-12a]
朝廷縱兵逺掠道路不通公以衆寡不敵難以力制因
率麾下數十騎徑入部落烏質勒大出兵衛出迎望見
公威容端毅風鬛若神不覺屈膝因而下拜公宣國威
命抗聲與語自朝至暮雪深尺餘竟不移足質勒頻拜
伏語畢歸帳相去二十餘里質勒久立雪中倉卒疾發
是夜暴卒其嗣子娑葛集諸將曰漢使殺我君父今須
復讐大舉兵衆將追殺公聞質勒死遲明素服來弔道
路相逢兵圍數匝娑葛見公忽來未之敢逼但言衛護
[188-12b]
漢使公至其帳下大哭流涕因撫定其嗣蕃人大喜留
數十日助其葬事娑葛獻馬三千匹牛羊十餘萬移居
千里西域無事道路肅清諸蕃聞之遣使歸降者十餘
國時人語之曰郭元振詭殺烏質勒知娑葛有闕啜有
釁奏請移於瓜州制從之㑹中書令宗楚客受金遂寢
其事公具以狀聞楚客恃勢囑請召公將䧟之公不從
又奏請斬楚客清蕃落時韋庶人竊弄國權中宗竟不
之省也初安西南有毒河源逺在葱嶺西北河岸百步
[188-13a]
人畜踏之者輒死公威震西域所向無不從者因驗圖
經知其源率兵三萬人歴于闐康居大食等十餘國所
過之國令供資糧仍署其國王為左右總管率兵前進
北至葱嶺牙帳前十二國王兵百萬餘其河源上有大
樹高千尺餘垂陰數頃大軍至日有黄龍繞樹以口吐
毒氣而拒官軍三軍悉覩焉公手書操檄文令左拾遺
張宣抗聲讀之畢黄龍解樹而下公率諸軍誅之數日
方倒聚而焚焉河源且絶數十里内悉為良田在安西
[188-13b]
十餘年四鎮寧靜韋庶人知政屢徵不至因下偽詔令
侍御史呂守素中丞馮家賓相繼巡邊欲將害之未及
皆為娑葛等諸蕃刼殺之睿宗即位徴拜太僕卿勅至
之日舉家進發安西士庶諸蕃酋長號哭數百里或剺
面截耳抗表請留因紿之而後即路其至玉門關也去
涼州八百里河西諸州百姓蕃部落聞公之至貧者攜
壺漿富者設供帳聨綿七百里不絶公旌節下玉門關
百姓望之宛轉叫呼聲動巖谷自朝至暮傳呼至涼州
[188-14a]
涼州城中男女在衢路並歌舞出城咸言我父至矣通
夜城門不受禁制都督司馬逸客聞之謂公近矣陳兵
出迎㑹候騎至云始入玉門關都督嗟嘆良久具狀聞
至京同中書門下三品加銀青光祿大夫遷兵部尚書
封舘陶縣男依舊知政事尋轉吏部尚書知選舉囑請
不行大收草澤睿宗屢下詔褒美後黙啜大冦邊拜刑
部尚書充朔方道行軍大總管築豐安定逺等城以拒
賊路尋加金紫光祿大夫再遷兵部尚書知政事仍舊
[188-14b]
元帥㑹太平公主竇懷正潛結兇黨謀廢皇帝睿宗猶
豫不决諸相皆阿諛順㫖惟公廷爭不受詔及舉兵誅
竇懷正等宫城大亂睿宗步肅章門觀變諸相皆竄外
省公獨登奉天門樓躬侍睿宗聞東宮兵至將欲投於
樓下公親扶聖躬敦勸乃止及上即位宿中書十四日
獨知政事因下詔曰大臣立事夷險不易良相昇朝安
危所繫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上柱國舘陶縣開
國伯元振偉才生代宏量匡時經綸文武今之王佐出
[188-15a]
入將相古之人傑夙侍宸扆疇咨廟堂思致堯舜以期
管樂朕往在儲闈洎登寶位每觀其仗義感激願制凶
邪立誠慷慨宻陳𢎞益爾其至矣朕實嘉之頃者梟獍
興謀干戈作釁太上皇帝既命朕除討元振又馳奉宸
極始則賚予為弼終則寜朕問安可謂格於皇天貫於
白日元惡既剪庶物惟新昌言是圖朕豈忘舊宜開井
邑永誓山河可進封代國公賜實封四百戶物一千段
子五品官尋兼御史大夫天下行軍大元帥是歲大徵
[188-15b]
兵衆閱武驪山兵一百萬號三百萬並奉公節度是日
三令之後上將親皷公慮有大變因畧行禮上大怒引
坐纛下紫薇令張說犯鱗而諫上乃曰元振有保䕶大
功宜捨軍法流新州未至屬開元元年冊尊號敕曰元
振往立大功保䕶於朕頃因閲武頗失軍容責情放逐
將收后效可饒州司馬未至卒於道時年五十八有集
二十二卷文章有逸氣為世所重公少負氣縱横遣意
磊落作尉巴蜀不修名檢及登朝受任屢使遐方霜明
[188-16a]
烈心玉立貞節言行忠正居取儉約身體雜於皇王致
君期於堯舜公務之暇手不釋卷雖子弟家人未嘗見
其喜怒前後上事切諫得失十數道俱焚其藁草不以
語人故朝廷莫知也睿宗嘗曰元振正直齊於宋璟政
理逾於姚崇其英謀𢎞亮過之矣舊於宣陽里居二十
餘年不至諸院馬廏每朝迴對二親言笑歸室儼如也
不問家事與狄仁傑朱敬則魏元忠李嶠韋安道趙彥
昭韋嗣立薛稷張說等為忘言之友事父母孝聞父受
[188-16b]
授濟州刺史後以為相奏請解職授銀青光祿大夫濟
州刺史致仕公歿後二親猶在自我唐受命宰臣有二
親者唯公而已
尚書祠部員外贈陜州刺史裴公行狀
獨孤及
曾祖仁基隋光祿大夫行左光祿大夫皇朝贈使持節
都督原州諸軍事原州刺史諡曰忠祖行儉皇朝銀青
光祿大夫守禮部尚書聞喜縣開國公贈太尉揚州大
[188-17a]
都督諡曰獻父光庭皇朝光祿大夫侍中兼吏部尚書
正平縣開國男贈太師諡曰忠獻絳州聞喜縣崇慶鄉
太平里裴稹年若干行狀公天姿英拔德宇宏曠顒卬
公器磊砢高節武庫森㦸玉山照人起家以門調補千
牛備身歴太子通事舎人太常寺主簿是時萬邦方乂
獻公當國天子垂衣穆清以有天下而衮職之闕疇咨
之府公入則竭力出則匪躬外詢輿人以補過庭之問
陰薦多士用𢎞審官之選既而濟濟俊乂爛盈東閣邦
[188-17b]
之得人於斯為盛畫一之詩作而嘉魚之頌興公之裕
蠱也轉京兆府司錄參軍輦轂之大綱轄之劇牒訴浩
攘文墨填委公投刃餘地而大卻斯批若網在綱而衆
目不紊談笑之隙簿領肅如論者知逸倫之足方自此
始開元二十一年忠獻公捐舘惸然在疚哀越乎禮㑹
執事者醜正作福怙寵匿怨乃因喪乗釁將逞憾於我
言之如簧上亦投杼公乃銜恤進牘叫閽抗憤危言自
明至誠旁感由是宗祏垂祉天高聴迴恩方照徹神亦
[188-18a]
悔禍卒令臧孫有加等之禮公業有不亡之嘆公之克
家也服闋授起居郎載筆赤墀書法不隱開元二十四
年三庶人以罪廢事出宮闈變生飛語時壽王以母寵
子愛議者頗有奪嫡之嫌道路憫然朝野疑懼公乃從
容請問慷慨獻諫上述新城之殷監下陳戾園之元龜
謂興亡之由在廢立之地天子感悟改容以謝因命詔
以給事中授公公曰陛下絶招諫之路為日故久今臣
一言而荷殊寵則言者衆矣何以錫之上善其敏而多
[188-18b]
其讓乃止不授尋除尚書祠部員外郎恪居禮闈休問
惟穆𢎞濟之畧固為己任於時搢紳高義方以青雲期
公不弔昊天降此短歴開元二十九年某月日薨於私
第春秋若干君子謂公貂蟬之葉瑚璉之器壽不及黄
耉名不登明堂天其未亡狐趙之勲成宣之德也非昌
其身必大於後果介繁祉有才子四人長曰倩尚書駕
部員外郎兼殿中侍御史江西道租庸鹽鐵等使次曰
儆尚書司勲員外郎兼殿中侍御史參中軍元帥雍王
[188-19a]
軍事次曰倚殿中侍御史試守萬年縣令季曰侑太原
府榆次縣尉構厦環材切玉利器價敵三虎族疑八王
朝廷褒之方倚以戎務元年春建辰月肆大眚因命有
司録勲追舊於是詔贈公諫議大夫猶以禮未超倫位
不充德秋八月詔曰贈諫議大夫裴某操履正純器能
溫敏素推令望常踐清班志業屈於當時風猷悲於既
往顧其𦙍嗣久在周行雖禮及前修以伸追逺而恩霑
後命宜有贈榮俾高列岳之班更表重泉之飾可贈使
[188-19b]
持節陜州諸軍事陜州刺史禮也公天機超邁雅有大
畧氣直而溫性優而毅貞可幹事善足救物外坦蕩豪
舉朗然不羈内敦敏純固忠而能力至若輕死重義貴
身賤名視錢帛如糞土戲公卿若草芥其於履危臨險
大節則氣冠賁育勁侔風霜未嘗以得喪夷險介於胸
臆詩云昭明有融高朗令終公實有焉謂宜荷天之休
俾熾而大龍泉未試隙駟先往天乎斯才而有斯壽今
寵優八命澤及九原已伸追逺之恩請遵易名之典寶
[188-20a]
應二年某月日故吏官某謹狀上尚書省考功夫存以
行觀其志殁以諡表其德則名實不虧善惡知勸謹按
故尚書祠部員外郎贈使持節陜州諸軍事陜州刺史
裴稹鼎鉉公族珪璋令名孝克負荷忠能匡諫宏圖方
壯利涉未息舟壑遽遷音徽已昧命官褒德合荷寵章
考行飾終敢徵前典謹上
銀青光禄大夫守工部尚書致仕上柱國中山郡
開國公食邑二千户贈陜西大都督博陵崔公
[188-20b]
行狀 吕 溫
曾祖諱承福皇朝大中大夫廣越二府都督祖諱先意
皇朝朝議大夫鄧州刺史父諱巘皇朝朝議大夫鄭州
長史贈左散騎常侍狀斧藻天理立為人極敬終端本
彼所以將就誠明褒殁勸存此所以砥礪名教然而以
道行已晦而彌光大君子之行也以法考行直而無黨
賢有司之職也且曰獻狀則唯所知公清莊而和博厚
而敏岐嶷而夙茂羈丱而老成性約情充靜專動直出
[188-21a]
入孝悌周旋忠信始以明經上第調佐夏陽次以詞麗
甲科超尉王屋事迫於官而舉言迫於事而揚欲藏智
而蒙滯來求不近名而聲華見逼故相左僕射張公時
尹洛京首得才實泊鎮荆蜀致於幕庭再兼理官專領
記室健筆良畫二邦有聞旋遘内艱毁瘠僅立善居得
禮族黨稱之免喪之歲天子南狩太尉西平王大㑹兵
車將圖匡復公首膺軍命濬發義心琴未成聲履及於
路感激而將星芒怒謀謨而兵祲廓清翠華既還優典
[188-21b]
斯及拜殿中侍御史時有寵臣為京兆者政以暴聞吏
有寃弊公表陳枉直伏閤待旦言忠主悟事寢風生以
繩違稱職轉侍御史以求瘼慎選為華原令大兵之後
旱歲為虐公勞徠不倦弛張以宜復流庸於潤屋闢曠
土為多稼俄改歙州刺史地雜甌駱號為難理下車而
簡其約束朞月而明其信誓然後破散谿聚剪鋤山豪
既去害羣之姦遂寜挺險之俗徵拜長安縣令威聲先
路不肅而理鋩刃餘地所投皆虛擢同州刺史國歉於
[188-22a]
豐量賑為糴號里倉者三百所而凶年備矣戒以暴骸
諭之速朽成薄葬者九百家而奢俗懲矣都人有豪奪
鄉惸陰持吏失朋構訟獄累政患之公斷以尋斧破其
囊橐人樂其殺而法制行焉郡城自禦冦之餘復隍殆
盡朝貢所經夷夏何仰公悅使襁負大興版築下不知
役而扁固立焉其餘則去思有碑詳在篆述可覆視也
朝議陟明遷於陜服封介晉楚寄分函洛而戒備不修
兵庫虛閉公乃鳩工以利器閲實以練卒金革中度義
[188-22b]
勇知方而有淮西之役晨令暮具凛然而可觀矣河出
城下造舟為梁經費僝工敗決相繼公乃沉石而雙固
中沚省艦而三分巨渠水與意㑹勢若天成既而有奔
濤之沴智勝功顯終然而無害矣其餘則三降璽書就
加爵秩是明徵也移疾入覲貳職冬官歸載不過琴書
留府盈乎粟帛豐公約私於是乎在至既陳乞以尚書
致仕室不交要路之賓口不言當代之事就陰委順談
者多之公日解巾至於撒樂思不踰矩動無越思以忠
[188-23a]
正為仕模以勤儉為家訓身居侯邸清節如初男降王
姬素風愈厲羈孤聚室人各忘其亡布褐分庭士不知
其貴體溫柔而事至能斷性坦易而物莫能窺當官不
務於名聲所去必遺其功利甿謡尚在時論可徵已踰
書葬之期請舉易名之典謹狀尚書考功夫立身之道
始於君親中於其人終於其身若府君者居喪有聞臨
難有功善其始也勤於官業惠於鰥寡敬其中也家事
以理年至而退謹其終也率是三懿光於前訓以咨諡
[188-23b]
法無媿始終謹狀
金紫光禄大夫檢校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
章事兼汴州刺史充宣武節度副大使知節度
事管内度支營田汴宋亳潁等州觀察處置等
使上柱國隴西郡開國公贈太傅董公晉行狀
韓 愈
曾祖仁琬皇任梁州博士祖大禮皇贈右散騎常侍父
伯良皇贈尚書左僕射公諱晉字混成河中虞鄉萬歲
[188-24a]
里人少以明經上第宣皇帝居原州公在原州宰相以
公善為文任翰林之選聞召見拜秘書省校書郎入翰
林為學士三年出入左右天子以為謹愿賜緋魚袋累
昇為衛尉寺丞出翰林以疾辭拜汾州司馬崔圓為揚
州詔以公為圓節度判官攝殿中侍御史以軍事如京
師天子識之拜殿中侍御史内供奉由殿中為侍御史
入尚書省為主客員外郎由主客為祠部郎中先皇帝
時兵部侍郎李涵如回鶻立可敦詔兼侍御史賜紫金
[188-24b]
魚袋為涵判官回紇之人來曰唐之復土疆假回紇之
力焉約我為市馬馬既入而歸我賄不足我於使人乎
取之涵懼不敢對視公公與之言曰我之復土疆爾信
有力焉吾非無馬而與爾為市為爾賜不既多乎爾之
馬歲至吾數皮而歸資邊吏請致詰也天子念爾有勞
故下詔禁侵犯諸戎畏我大國之爾與也莫敢校焉爾
之父子寜而畜馬蕃者非我誰使之於是其衆皆環公
拜既又相率南面序拜皆兩舉手曰不敢復有意於大
[188-25a]
國自回紇歸拜司勲郎中未嘗言回紇之事遷秘書少
監歴太府太常二寺亞卿為左金吾衛將軍今上即位
以大行皇帝山陵出財賦拜太府卿由太府為左散騎
常侍兼御史中丞知臺事三司使選擢才俊有威風始
公為金吾未盡一月拜太府九日又為中丞朝夕入議
事於是宰相請以公為華州刺史潼關防禦鎮國軍使
朱泚之亂加御史大夫詔至於上所又拜國子監祭酒
兼御史大夫宣慰恒州於是朱滔自范陽以回紇師助
[188-25b]
亂人心大恐公既出至恒州即日奉詔出兵與滔戰大
破走之還至河中李懷光反上如梁州懷光所率皆朔
方兵公知其謀與朱泚合也患之造懷光言曰公之功
天下無與敵公之過未有聞於人某至上所言公之情
上寛明將無不赦宥焉乃能為朱泚之臣乎彼為臣而
背其君茍得志於公何有且公既為太尉矣彼雖寵公
何以加此彼不能事君能以臣事公乎公能事彼而有
不能事君乎彼知天下之怒朝夕戮死者也故求其同
[188-26a]
罪而與之比公何所利焉公之敵彼有餘力不如明告
之絶而起兵襲取之清宫而迎天子庶人服而請罪有
司雖有大過猶將掩焉如公則誰敢議語已懷光拜曰
天賜公活懷光之命喜且泣公亦泣則又語於其將卒
如語懷光者將卒呼曰天賜公活我三軍之命拜且泣
公亦泣故懷光卒不與朱泚當是時懷光幾不反公氣
仁語若不能出口及當事乃更疏亮捷給其詞忠其容
貌溫然故有言於人無不信明年上復京師拜左金吾
[188-26b]
衛大將軍由大金吾為尚書左丞又為太常卿由太常
拜門下侍郎平章事在宰相位凡五年所奏於上前者
皆二帝三王之道由秦漢已降未嘗言退歸未嘗言所
言於上者於人子弟有私問者公曰宰相所職繫天下
天下安危宰相之能與否可見欲知宰相之能與否如
此視之其可凡所謀議於上之前者不足道也故其事
卒不聞以疾病辭於上前者不已退以表辭者八方許
之拜禮部尚書制曰事上盡大臣之節又曰一心奉公
[188-27a]
於是天下知公之有言於上也初公為宰相時五月朔
㑹朝天子在位公卿百職在庭侍中贊百僚賀中書侍
郎平章事竇參攝中書令當傳詔詞疾作不能事凡將
大臣朝㑹當事者既受命皆先日習儀於時未有詔公
卿相顧公逡巡進北面言曰攝中書令臣某病不能事
臣請代某事於是南面宣致詔詞已復位進退甚詳為
禮部四年拜兵部尚書入謝遷上語問日晏復有入謝
者上喜曰董某入疾且損矣出語人曰董公且復相既
[188-27b]
二日拜東都留守判東都尚書省事充東都畿汝都防
禦史兼御史大夫仍為兵部尚書由留守未盡五月拜
檢校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汴州刺史宣武
軍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管内度支營田汴宋亳潁等
州觀察處置等使汴州自大厯來多兵事劉元佐益其
師至十萬人元佐死子士寜代之畋遊無度其將李萬
榮乗其畋也逐之萬榮為節度一年其將韓惟清張彥
林作亂求殺萬榮不克三年萬榮病風昏不知事其子
[188-28a]
迺復欲為士寜之故監軍使俱文珍與其將鄧惟恭執
之歸京師而萬榮死詔未至惟恭權軍事公既受命遂
行劉宗經韋𢎞景韓愈實從不以兵衛及鄭州逆者不
至鄭州人為公懼或勸公止以待有自汴州出者言於
公曰不可入公不對遂行宿圃田明日食中牟逆者至
宿八角明日惟恭與諸將至遂逆以入及郛三軍緣道
讙聲庶人壯者呼老者泣婦人啼遂入以居初元佐死
吳湊代之及鞏聞亂歸士寜萬榮皆自為之而後命軍
[188-28b]
士將以為常故惟恭亦有志以公之速也不及謀遂出
逆既而私其人觀公之所為以告曰公無為惟恭喜知
公之無害己也委心焉進見公者退皆曰公仁人也聞
公言者皆曰公仁人也環以相告故太和初元佐遇軍
士厚士寧懼不復加厚焉至萬榮如士寧志及韓張亂
又加厚以懷之至於惟恭每加厚焉故士卒驕不能禦
則置腹心之士幕於公庭廡下挾弓執劍以須日出而
入前者去日入而出後者至寒暑時至則加勞賜酒肉
[188-29a]
公至之時皆罷之貞元十二年七月也八月上命汝州
刺史陸長源為御史大夫行軍司馬楊凝自左司郎中
為檢校吏部郎中觀察判官杜倫自前殿中侍御史為
檢校工部員外郎節度判官孟叔度自殿中侍御史為
檢校金部員外郎支度營田判官職事修人變化嘉木
生白鵲集蒼鳥來巢嘉瓜同蒂聨實四方至者歸以告
其帥小大威懷有所疑輒使來問有交惡者公與平之
累請朝不許及有疾又請之且曰人心易動軍旅多虞
[188-29b]
及臣之生計不先定至於他日事或難期猶不許十五
年二月三日薨於位上三日罷朝贈太傅使吏部員外
郎楊於陵來祭弔其子贈布帛米有加公之將薨也命
其子三日斂既斂而行於行之四日汴州亂故君子以
公為知人公之薨也汴州人歌之曰濁流洋洋有闢其
郛闐道讙呼公來之初今公之歸公在喪車又歌曰公
既來止東人以完今公殁矣其誰與安始公為華州亦
有惠愛人思之公居處恭無妾媵不飲酒不諂笑好惡
[188-30a]
無偏與人交泊如也未嘗言兵有問者曰吾志於教化
享年七十六階累升為金紫光禄大夫勲累升為上柱
國爵累升為隴西郡開國公娶南陽張氏夫人後娶京
兆韋氏夫人皆先公終公四子全道溪全素澥全道全
素皆上所賜名全道為秘書著作溪為秘書省秘書郎
全素為大理評事澥為太常寺太祝皆善士有學行謹
具歴官行事狀伏請牒考功并牒太常議所諡牒史舘
請垂編錄謹狀貞元二十五年五月十八日
[188-30b]
故銀青光禄大夫右散騎常侍輕車都尉宜城縣
開國伯柳公行狀 柳宗元
曾祖善才皇荆王侍讀祖尚素皇潤州曲河縣令父慶
休皇渤海郡渤海縣丞贈蔡州刺史工部尚書汝州梁
縣梁城鄉思義里柳渾年七十四狀公字惟深其先河
東人晉永嘉年有濟南太守卓者去其土代仕江左公
實後之柳氏自黄帝后稷降於周魯以字命族因地受
氏載在左氏内外傳及太史公書自卓至公凡十有一
[188-31a]
代為士林盛族著於南朝五代史及柳氏家諜惟公質
貌魁傑度量宏大𢎞和博達而遇節必立恢曠放弛而
應機能斷其居室奉養撫字之誠儀於宗戚而内行著
其蒞政柔仁端直之德洽於府寺而外美彰凡為學略
章句之煩亂採摭奥㫖以知道為宗凡為文去藻飾之
華靡汪洋自肆以適已為用故自始學以至於大成躭
嗜文集注意鑽礪倦不知遊息威不待夏楚儒言經旨
夙有聞知年十餘歲有稱神巫來告曰若相法當夭且
[188-31b]
賤幸而為釋可以緩而死耳位祿非若事也公諸父素
加撫愛尤所信異遽命奪去其業從巫之言也公不然
之且曰夫性命之理聖人所罕言搢紳者所不道巫何
為而能言之耶且令從之而生去聖人之教而為異術
不若速死之為愈也於是為學甚篤其在童幼固不惑
於恠譎矣開元中舉汝州進士計偕百數公為冠禮部
侍郎韋陟異而目之一舉上第調授宋州闕/父尉操斷
舉措通乎細大潔亷檢守形於造次加雲騎尉秩滿江
[188-32a]
南西道連帥聞其名辟至公府以信州都邑人罹凶害
靡弊殘耗假守永豐令公於是用重典以滅奸暴鋪太
和以惠鰥嫠敺除物害消去人隱吏無招權乾没之患
政無犯令龍茸之蠧宰制聽斷漸於無訟耕夫復於疆
封商旅交於關市既庶而富亷恥興焉既富而教庠塾
立焉里閈大變克有能稱遂表為洪州豐城令到職如
永豐之政而仁厚加焉授衢州司馬夫器宏者恥効以
圭撮之任足逸者難局以㝷常之地公遂滅跡藏用遁
[188-32b]
隱於武寜山羣公交書諸侯走幣皆謝絶不就方將究
賢人之業窮君子之儒味道腴以代膏粱重德曜而輕
紱冕遺榮養素淡如也迺朝右籍甚有聲徵拜御史公
曰君命也安敢逃乎即日束裝上道公常好大體不為
細故家之迫速非其志也以疾辭授右補闕不隱忠以
固位不形直以干名除殿中侍御史賜緋魚袋赴江西
與租庸使議復𣙜鐵及常平倉便宜制置得以專任和
鈞關石之緖出納平準之宜國利人逸得其要術遷侍
[188-33a]
御史充江南西道都團練判官時屬支部不知連帥之
職公請出巡盡征之地大詰奸謬所至風動其有非常
之政裕於人者必舉其課績歸之使府又以文采慇懃
歌咏之俾其風謡誦聲聞於他郡達於京師而後已改
祠部員外郎轉司勲郎中餘如故就拜袁州刺史公於
是酌古良牧之政宜於今者宗而奉之考諸理國之說
稱於人者承而守之均利器用以致其富昭明物則以
教之禮示優裕之德以周惠利緩九賦推廣厚之心以
[188-33b]
固和慈保萬人明其制量臨長羣吏示之法禁考中備
敗無不得其極理行高第朝廷休之召拜諫議大夫充
浙江東西道黜陟使將舉其能政端於外邦也公則修
虞書之考績舉漢代之課第處事詳諦無依違故縱之
敗奉法端審無隱忌峭刻之文時分部所繫於公尤重
陵江竝海竟吳越之域皆所蒞焉復命稱職加朝散大
夫又拜左庶子集賢殿學士奉翊儲后修其宫政統理
文籍紀於秘府尚書左丞直而多容簡而有制去苛削
[188-34a]
之文而吏皆率法務𢎞大之道而政不失中加銀青光
祿大夫遷為右散騎常侍涇卒之亂公以變起卒遽盡
室奔匿於終南山賊徒訪公所在迫以相印既及公而
問焉公變名氏以紿之捐家屬以委之賊遂執公愛子
榜箠訊問折其右肱而公不之顧即步入窮谷披草徑
踰秦嶺由褒駱朝於行宫上嘉其誠節不時召見公頓
首流涕累陳計畫賊平策勲賜輕車都尉封宜城縣開
國伯拜尚書兵部侍郎初公名載字元輿至是奏請改
[188-34b]
命以滌偽署之汚是歲盜據淮滸方議討戮宰相以大
理評事李元平者有名以為才堪攘冦拜為汝州羣臣
望聲徇利者皆曰德舉公獨慷慨言於朝曰是夫喋喋
衒玉而賈名者也王衍誤天下殷浩敗中原華而不實
異代同德往且見獲何冦之攘時人不之信也未幾盜
襲汝州以元平歸凡百莫不嗟服焉俄以本官同中書
門下平章事登庸翊聖匡弼大政造膝盡規諫之志當
事無矜大之容援下情於上以酌天心順嘉譽於外用
[188-35a]
彰君德故績用茂著而人罕知之然其彰布於外敷聞
在下者十有一二焉貞元初上以甸服長人天下根本
於是親擇郎吏分宰於京師外部未幾而人謡太和擊
壤之頌歸於帝力上召丞相告之左僕射平章事張延
賞抃蹈稱慶公俯伏不賀且曰甸服之政固宜慎重然
則此屑屑者特京兆尹之職耳陛下當擇臣輩以輔聖
德臣當選京兆以承大化京兆當求令長以親細事夫
然後宜捨此而致理可謂愛人矣然非王政之大倫也
[188-35b]
不知所賀上深然之漢惠悅曹參之奏絳侯慙曲逆之
對考之前志我無負焉既而西戎乗間入邑詐以請盟
侍中北平王燧建議許之自公卿以下莫有異慮公獨
陳謀獻畫言戎之詐固不可許竟留中不下而前議遂
行於是册命上將蒞盟諸戎果縱兵逼好大歐掠而去
上召對前殿嘉歎者久之時諫臣有廷爭陷於訕上者
上未之善也公從容候間陳古以諷所以示寛裕之德
招讜正之言詞㫖切直意氣懃懇動合聖謨卒見納用
[188-36a]
無何工人有以埋乗輿服器得罪於左右者有司以盜
易御物請論如法制初可之公不奉詔因抗疏曰跡其
罪狀未甚指明方春殺人恐傷和氣上覽之大悅即原
其罪刑官慎恤之事正於邦典聖君含育之德彰於天
下論者難之時上相與光祿卿裴腆不協候公休沐以
御酒或闕陰請貶之制命既行公堅執不下請訊支計
之吏校其供入之實原本定罪窮理辯刑而腆竟獲宥
克復本職白志貞有羈靮之勤獻謀屢中上嘉其功效
[188-36b]
特寵異之方議大用公以為胥徒雜類出自微賤負乗
致寇盜之招也累疏以聞而止公竭誠盡忠憂勞庶務
有耄忘之疾懇迫陳讓除右散騎常侍罷知政事貞元
五年二月五日薨於昌化里終於散地故褒贈不及惟
公致君之志孜孜焉不有怠也立誠之節侃侃焉無所
屈也故處心積慮博蹇之道表於朝端弼違釋囘樸忠
之誠沃於帝念内有敢言之勇進當不諱之明用能直
道自達而無罪悔者也公累更重任祿秩之厚布於宗
[188-37a]
姻無一㕓之土以處其子孫無一畝之宫以聚其族屬
待祿而飽傭室而安終身坦蕩而細故不入其達生知
足落落如此夫其孝恭慈仁義行也拊循至理能政也
直亷潔靜儉德也拒疑獨斷明識也冒危以扞牧圉大
節也犯顔以陳訏謨至忠也有一於此尚宜旌褒矧此
備體烏可以已固當飾以榮號章示後來而故吏遣孤
淪寓遐壤久稽尋典罪在宗屬敢用評隲舊行敷贊遺
風若乃揚孔氏褒貶之文舉周公懲勸之法徵於誄諡
[188-37b]
則有司存謹狀
收河中請罷兵狀 陸 䞇
昨日欽淑奉宣聖㫖示臣馬燧渾瑊等奏平懷光收河
中事狀兼令臣商量須作何處置令欽淑奏來者兇梗
殱盪關畿廓清實聖謀廣運之功亦宗社無疆之祚應
須處置大畧已附欽淑口陳展轉傳言恐未盡意謹復
薦其固陋願陛下少留察焉臣聞禍或生福福亦生禍
喪有得之理得有喪之端故晉勝鄢陵范燮祈死吳尅
[188-38a]
勁越夫差啓殃是知禍福不可以屢闕/徼幸不可以常
覬居福而慮禍則其福可保見得而忘喪則其喪必臻
臣竊懼諂諛希㫖之徒險躁生事之輩兇醜覆亡之會
揣英主削平之心必將競效甘言誘開利欲謂王師所
向莫敵謂餘蘖指顧可平請迴蒲坂之戈復起淮沂之
役斯議一啓必有亂階故微臣姑以生禍為憂而未敢
以獲福為賀也何則建中之難其事可徵始以蓄憾而
隘于舍容或以亟勝而輕於戰伐故文喜之討涇上瘡
[188-38b]
痛未平崇義之征漢南芟夷繼起阻命之帥非不誅也
伐叛之師非不克也介焉之斷非不堅也赫斯之怒非
不逞也然以人不見恤惟戮是聞有辜無辜莫敢自保
是以抱釁反側者懼鈇鉞之次加畏禍危疑者慮猜譖
之交及遂乃蜂結以拒討狼顧以背恩彌兩河而亘淮
夷盪三輔而盜京邑鑾輅為之再駕行宫至於合闈於
時海内大摇物情幾去天命莫保於寸晷王威不出于
一城邦國之杌
艱屯綿綿聨聨若苞桑綴旒幸而不
[188-39a]
絶者屢矣勢之危窮實足寒心非有曩時熊羆翕習之
師雷霆奮發之勢武庫劒㦸之利帑藏財賦之殷其所
以施令率人取威定亂比於建中之始豈不至微哉然
而陛下懷悔過之深誠降非常之大號知黷武窮兵之
長亂知急征重斂之勦財知殘人肆欲之取危知違衆
率心之稔慝知烝黎困極之興怨知上下欝堙之失情
德音渙然與之更始所在宣
之際聞者莫不流涕雖
或兇獷匪人亦必為之歔欷誠之動物乃至於斯懷梟
[188-39b]
鴟以好音消祲沴為和氣由是姦囘易慮黎獻歸心假
王叛渙之夫削偽號以請罪觀釁首竄之將一純誠以
效勤流亡凍餒者希保於室家屯戍獸爭者冀全其性
命德澤將竭而重霈君臣已絶而更交天下之情翕然
一變曩討之而愈叛今釋之而畢來曩以百萬之師而
力殫今以咫尺之詔而化洽是則聖王之敷理道服暴
人任德而不任兵明矣羣帥之悖臣禮拒天誅圖活而
不圖亡又明矣尚恐陛下以臣言之畧而未俞也請復
[188-40a]
循其本而申備之往以河朔青齊同惡相煽擁戎據土
易化不庭陛下恥王化之未同忿姦慝之靡格於是發
六軍神策河陽河東澤潞朔方之騎士以徂征於北命
永平忭宋幽隴江淮閩嶺之將卒以奮伐於南罄國家
廩帑以贍軍悉公私廏牧以張武算斂周於萬類征徭
被於八荒勞已甚矣威亦甚矣既而曠日綿歲老師費
財兩河之冦患有加無瘳而邦本已殆覆矣洎涇卒倡
亂泚戎搆災豺狼整居於禁闈猰㺄擇肉於馳道河朔
[188-40b]
問罪之衆布路而歸宗郊仗順之師守壘不暇於斯之
亂海内沸騰儻有問鼎之雄圖滔天之巨猾幸災乗間
何所不為旣而悅納之儔咸自斂縮内無非望之議外
無軼境之侵及聞天澤滌瑕制書復爵曾不蔕芥望風
欵降爭馳表章唯恐居後跡其素志於此可知是皆假
兵救死之流戀土偷安之輩懷生畏死蠢動之大情慮
危求安品物之恒性有天下而子百姓者以天下之欲
為欲以百姓之心為心固當遂其所懷去其所畏給其
[188-41a]
所求使家家自寜人人自遂家茍寜矣國亦固焉人茍
遂矣君亦泰焉是則好生以及物者乃自生之方施安
以及物者乃自安之術擠彼於死地而求此之久生也
從古及今未之有焉措彼於危地而求此之久安也從
古及今亦未之有焉是以昔之聖王知生者人之所樂
而已亦樂之故與人同其生則上下之樂兼得矣聖王
知安者人之所利而已亦利之故與人共其安則國家
之利兩全矣其有反易常理昏迷不恭則當外察其倔
[188-41b]
強之由内省於撫馭之失修近以來逺檢身而率人故
書曰唯干戈省厥躬又曰舞干羽於兩階七旬有苗格
孔子曰逺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此
其證也如或昧於懷柔務在攻取不徵教化之未至不
疵誠感之未孚惟峻威是臨惟忿心是肆視人如禽獸
而曝之原野輕人如草芥而𠞰之銛鋒叛者不賓則致
命討討者不克則將議刑是使負釁者懼必死之誅奉
辭者慮無功之責編甿以困於杼軸而思變士卒以憚
[188-42a]
于死喪而念歸萬情相攻亂豈有定一夫不率闔境惟
殃一境不率普天致擾兵挐禍結變起百端故孔子曰
逺人不服而不能來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而謀
動干戈於邦内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
内也此葢必然之常理至當之格言足以為明鑑元龜
貫百王而不易者也事之至此得無懼乎夫理有必然
則殊塗歸於同轍言有至當則異代應如合符頃以東
北蘖徒職貢廢闕陛下忿其違命大舉甲兵至令逆泚
[188-42b]
誘姦乗釁而動所備之冦猶逺介於河山不虞之戎已
竊發於都輦蕭牆之戒不其信歟世典垂訓既如彼近
事明騐又如此所以德音敘哀痛之情悔征伐之事引
衆慝以咎已布明信以示人既往之失畢懲莫大之辜
咸宥約之以省賦誓之以息兵由是億兆汚人四三叛
帥感陛下自新之㫖悅陛下盛德之言革面易辭且修
臣禮其於深心宻議固亦未盡坦然必當聚黨而謀傾
耳而聽觀陛下所行之事考陛下所誓之言若言與事
[188-43a]
符則遷善之心漸固儻事與言背則慮禍之態復興自
京邑底寜乗輿旋返屬懷光既亂天討又行息兵之言
我則未復山東羣帥所以未敢生辭者葢為河中之地
宻近王城迫於朝夕之虞不得不剪除之爾今若改轅
移斾復指淮西則淮西元兇必將誑脇其同惡之徒間
說于新附之帥謂之曰奉天息兵之旨乃因窘急而言
朝廷稍安必復誅伐是以朱泚滅而懷光戮懷光戮而
希烈征希烈儻平禍將次及則彼之蓄素疑而懷宿負
[188-43b]
者能不為之動心歟心既動則盈其喪身覆族之憂憂
既盈則慮以唇亡齒寒之病夫病同者雖胡越而相憫
憂同者不邀結而自親河朔青齊固當響應建中之禍
勢必重興以國家再造之初當羣蘖息肩之後迭來鳴
吠或肆奔衝討之則我力未遑縱之乃冦患斯甚臣愚
竊以為禍非細未審陛下何方以待之若有其方悔之
可也如其未有願陛下勿輕易焉凡將圖終必在慎始
禍機一發難可復追臣請粗陳當今維馭之所宜惟聖
[188-44a]
主省擇萬一夫君之大柄在惠與威二者兼行廢一不
可惠而罔威則不畏威而罔惠則不懷茍知夫惠之可
懷而廢其取威之具則所敷之惠適足以示弱也其何
懷之有焉茍知夫威之可畏而遺其施惠之德則所作
之威適足以召敵也其何畏之有焉故善為國者宣惠
以養威蓄威以尊惠威而能養則不挫惠而見尊則有
恩是以惠與威交相畜也威與惠互相行也人主之欲
柔逺人而服強暴不明斯術之要莫之得焉今皇運中
[188-44b]
興天禍將悔以逆泚之偷居上國以懷光之竊保中畿
歲未再周相次梟殄實衆慝警心之日羣生改觀之時
威則已行惠猶未洽誠宜上副天眷下收物情布恤人
之惠以濟威乗滅賊之威以行惠宥河中染汚之黨悉
無所問赦淮右僭逆之罪咸與惟新蠲貸疲甿休罷戰
士符往歲息兵之令以彰信丕大君含垢之德以布仁
俾萬姓皆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如是則威不用
而畏如神明惠不費而懷如父母凡在危疑懷懼者必
[188-45a]
將曰淮右僭逆之罪且赦矣吾屬何患焉凡在脇從同
惡者必將曰河中染汚之黨且宥矣吾屬何疚焉凡在
倦苦思安者必將曰吾君有戰勝之師抑而不騁信乎
其罷征矣凡在凋殘望理者必將曰吾君有戰勝嫉亂
之憤忍而不攄信乎其恤隱矣天下之心若此而禍亂
不息理道不行者無之臣所未敢保其必從唯希烈一
人而已揆其私心非不願從也想其潛慮非不追悔也
但以猖狂失計已竊大名雖荷陛下全宥之恩然不能
[188-45b]
不自靦於天地之間耳縱未順命斯為獨夫内則無辭
以起兵外則無類以求助其計不過厚撫部曲偷容歲
時雖欲陸梁勢必不致陛下但勅諸鎮各守封疆彼既
氣奪算窮是乃狴牢之虜不有人禍則當鬼誅朝廷務
崇德以待之臣固知其必不逃於所揣矣古所謂不戰
而屈人之兵者斯之謂歟今若不顧機宜復興戎役瀆
威而蔑惠舍易而即難是棄明而務忿心假敵辭而資
冦援窮者不暇恤勞者不得居國之安危或未可保此
[188-46a]
乃成敗理亂之所繫願陛下難之慎之區區上干憂惜
在此儻䝉過納狂瞽不疑所行謹當草其招諭之辭詳
陳備禦之畫伏俟宣許方敢以聞謹奏
奏太原府資望及官吏選數狀 令狐楚
右臣得司錄參軍李旦等狀稱前件府名三都望同兩
府吏曹近日稍易舊規格限之中增加選數特乞奏聞
者謹檢開元十一年正月二十八日勅置北都府縣資
望並準京兆府河南府中間吏曹蹔有降下前使王縉
[188-46b]
薛兼訓馬燧李說并有舉奏尋蒙復舊今準三月十五
日勅停減諸州府雙曹司錄判司及甲曹參軍特䝉勅
㫖京兆河南太原三府不在減限伏以太原府龍興盛
業天啓雄藩有義旗起建之堂為仙駕留遊之地官標
留守驛署都亭典章甚明制度咸在數年來吏部選格
不同京兆河南兩府官資稍下選數則深掾吏諸臣懇
有披訴儻伺從權之義恐乖仍舊之規伏乞聖慈特勅
吏部準元勅與京兆河南一例處分
[188-47a]
奏百姓王士昊割股狀
右臣得太原府牒前件人為母阿張患病割股奉母其
母所得疾漸損者臣伏以登於大孝在禮為難忍其甚
痛於人不易王士昊長於市井利在錐刀誓以誠明之
心療其羸老之疾割肉於股饋羮於堂信可以感通神
明風變人俗某猥司亷察獲守方隅以此至性恐須旌
表
奏榆次縣馮秀誠割股奉母狀
[188-47b]
右臣得太原府牒前件人為母久患割股奉母所疾漸
損者臣差當縣主簿劉戡檢騐得狀具如前申者臣伏
以縱螫及膚口猶難忍援刀刺骨心豈易安前件人出
於畎畝之中長在草茅之下天生仁孝日用元和忘甚
痛於已軀期有瘳於親疾人倫共感名教所宗斯實陛
下仁奄周王孝逾虞帝陶蒸動物之性啓迪仁人之心
况臣守在方隅職司亷察據其至行恐合褒稱
襄州别駕白府君狀 白居易
[188-48a]
公諱季庚字子申鞏縣府君之長子天寶末明經出身
解褐授蕭山縣尉歴左武衛兵曹參軍宋州司戶參軍
建中元年授彭城縣令時徐州為東平所管屬本道節
度使反叛之狀先以勝兵屯埇口絶汴河運路然後謀
東窺江淮朝廷憂虞計未有出與本州刺史李洧潛謀
以徐州及有口城歸國反拒東平東平令驍將信都崇
敬石隱金等率勁卒二萬攻徐州徐州無兵公合吏民
得千餘人與李洧堅守城池親當矢石晝夜攻拒凡四
[188-48b]
十二日而諸道救兵方至既而賊徒潰運路通首挫逆
謀不敢東顧繇是徐州一郡七邑及埇口等三城到於
今訖不隸東平者實李洧與公之力也德宗嘉之命公
自朝散郎超授朝散大夫自彭城令擢拜本州别駕賜
緋魚袋仍充徐泗觀察判官故其制云今徐州州將忠
謀翻然効順叶其誠美共贊國圖我懸爵賞候兹而授
宜加佐郡之命仍寵殊階之序貞元初朝廷念公前功
加檢校大理少卿依前徐州别駕當道團練判官仍知
[188-49a]
州事故其制云嘗宰彭城挈而歸國舊勲若此新寵蔑
如或不延厚於忠臣將何勸於義士宜從亞列再貳徐
方秩滿又除檢校大理少卿兼衢州别駕秩滿本道觀
察使皇甫政以公政績聞薦又除檢校大理少卿兼襄
州别駕貞元五年十月二十八日終於襄陽官舎享年
六十有六某年權窆於襄陽縣東津鄉南原至元和六
年十月八日嗣子居易等遷於下邽縣義津鄉北原從
鞏縣府君宅兆而合祔焉夫人潁川陳氏陳宜都之后
[188-49b]
祖諱璋利州刺史考諱潤芳鄜城縣令妣太原白氏夫
人無兄姊弟妹八歲丁鄜城府君之憂居喪致哀主祭
盡敬其情理有過成人者中外姻族咸稱異之十五歲
事舅姑服勤婦道夙夜九年迨於奉烝嘗睦娣姒待賓
客撫家人又三十三年禮無違者故中外凡為家婦者
皆景慕而儀刑焉及别駕府君即世諸孤尚幼未就師
學夫人親執詩書晝夜教導恂恂善誘未嘗以一呵一
抶加之十年之間諸子皆以文學仕進官至親近實夫
[188-50a]
人慈訓所致也為女孝如是為婦順如是為母慈如是
舉三者百行可知矣建中初以府君彭城之功封潁川
縣君元和六年四月三日殁於長安宣平里第享年五
十有七其年十月八日從先府君祔於皇姑焉有子四
人長曰幼文前饒州浮梁縣主簿次曰居易前京兆府
曹參軍翰林學士次曰行簡前秘書省校書郎幼子金
剛奴無祿早世初高祖贈司空有功於北齊詔賜莊宅
各一區在同州同城縣至今存焉故自司空而下都官
[188-50b]
郎中而上皆葬於同城今以卜歸不便遂改卜鞏縣府
君及襄州别駕府君兩塋於下邽縣義津鄉北原其兩
塋同兆域而異封樹葢從時宜且叶吉也謹狀
山西通志卷一百八十八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