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2k0049 山西通志-清-覺羅石麟 (master)


[190-1a]
欽定四庫全書
 山西通志卷一百九十
  藝文九/ 議/

  渠田議           番 係
漕從山東西歲百餘萬石更底柱之艱敗亡甚多而煩
費穿渠引汾溉皮氏汾陰下引河溉汾陰蒲坂下度可
得五千頃故盡河堧棄地民茭牧其中耳今溉田之度
[190-1b]
可得穀二百萬石以上穀從渭上與關中無異而底柱
之東可毋復漕

  何曾諡議          秦 秀
故太宰何曾雖階世族之𦙍而少以高亮嚴肅顯登王
朝事親有色養之名在官奏科尹模此二者實得臣子
事上之概然資性驕奢不循軌則詩云節彼南山維石
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言其德行高峻動必以禮耳
[190-2a]
丘明有言儉德之恭侈惡之大也大晉受命勞謙隱約
曾受寵二代顯赫累世暨乎耳順之年身兼三公之位
食大國之租荷保傅之貴執司徒之均二子皆金貂卿
校列於帝側方之古人責深負重雖舉門盡死猶不稱
位而乃驕奢過度名被九域行不履道而享位非常以
古義言之非惟失輔相之宜違斷金之利也穢皇代之
美壞人倫之教生天下之醜示後世之傲莫大於此自
近世以來宰相輔臣未有受垢辱之聲被有司之劾父
[190-2b]
子塵累而䝉恩貸若曾者也周公弔二季之陵遲哀大
教之不行於是作諡以紀其終曾參奉之啓手歸全易
簀而没葢明慎終死而後已齊之史氏亂世陪臣耳猶
書君賊累死不懲况於皇代守典之官敢畏强盛而不
盡禮管子有言禮義亷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
亡宰相大臣人之表儀若生極其情死又無貶是則帝
室無正刑也王公貴人復何所畏哉所謂四維復何寄
乎謹按諡法名與實爽曰繆怙亂肆行曰醜曾之行已
[190-3a]
皆與此同宜諡繆醜公
  賈充諡議
充舎宗族弗授而以異姓為後悖禮溺情以亂大倫昔
鄫養外孫莒公子為後春秋書莒人滅鄫聖人豈不知
外孫親邪但以義推之則無父子耳又按詔書自非功
如太宰始封後如太宰所取必自己出如太宰不得以
為比然則以外孫為後自非元功顯德不之得也天子
之禮葢可然乎絶父祖之血食開朝廷之禍門諡法昬
[190-3b]
亂紀度曰荒請諡荒公

  太原寢廟議         顏師古
伏奉詔㫖欲太原建高祖寢廟博達卿士詳悉以議聞
伏惟聖情感切永懷纒慕思廣蒸嘗事深追逺但究觀
祭典考騐禮經宗廟皆在京師不欲下土别置至若周
之豐鎬並為遷都乃是因事更營非云一時俱立其郡
國造廟爰起漢初率意而行事不稽古源流漸廣大違
[190-4a]
典制是以貢禹韋元成匡衡等招聚儒學博謀廷議據
此陳奏遂從廢毁自斯以後彌歴年代輟而弗為迄今
永久按禮記曰祭不欲瀆瀆則不敬書云禮煩則亂事
神則難斯並睿哲之格言皇王之通訓况復導揚素志
實昭懿則俾遵儉約無取豐殷今若增立寢廟别安主
祏有乖先古靡率舊章垂裕後昆理謂不可誠以天心
不遺至性罔極固宜勉割深衷俯從大禮則刑於四海
式光萬代列採縉紳僉曰惟允謹議
[190-4b]
  焚舟議
秦伯伐晉兩用孟明皆敗績用之不怠復伐於晉晉人
不出遂封殽尸覇者以武爲功乎昔楚子敗晉京觀以
昭武功楚子不從曰所以稱武者以有七德也我無一
焉其可稱哉今稽秦師忽蹇叔之忠諫納杞子之狂謀
勞師欲以襲國殽及彭衙之敗隻輪不返渡河焚舟示
其致死晉不與敵遂覇西戎亦未為勝也况兩敗一勝
與敵乃亡尺全寸焉足為功哉夫饑虎餒狼一意於吞
[190-5a]
噬乎吾見晉之懸門不發者君子多矣
  故左武衛大將軍持節隴右節度經畧大使兼鴻
   臚卿御史中丞贈涼州都督太原郡開國公郭
   知運諡議         獨孤及
郭知運驍勇有謀善於用兵起行間為唐上將當時唐
興百餘載矣天下充富太倉有二十年之蓄祖宗循漢
武故事方鋭意拓土知運適與時㑹遂扶乗天威奮其
材力獨與冦确故能破黙啜可汗以靖北庭敗吐蕃誅
[190-5b]
康待賓隴底以西烽火為息尉薦麾下吏士任必以材
往往超倫績用茂著王君㚟以果勇代處分閫之寄牛
仙客出將入相以清幹信謹稱斯又奬㧞之明也當時
議者謂知運與郭䖍瓘王晙薛納並為中興名將至今
隴上將士思之或有起祠宇於故城遺壘尸而祝之者
上元中肅宗加太公望以武成王之號知運列於配食
之位則其勲伐事業宜有以美稱易其名者謹按諡法
服叛懷逺曰威易曰厥孚威如繫辭曰弧矢之利以威
[190-6a]
天下虞書曰董之用威傳曰非威非懷何以示德則威
者聖人所以佐仁義以齊天下者也施於名號可以表
將帥之德請諡知運曰威謹議
  駁郭知運議         崔 厦
郭知運承恩詔葬向五十年今請易名竊恐非禮謹按
禮記云禮時為大又曰過時不為禮也昔衛公叔文子
卒將葬其子戌請諡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易其
名者葢時不可踰也節度既名不浮行數紀之前門生
[190-6b]
故吏已合謀諡今乃申請竊將有為而作節度嗣子英
乂頃屬多故屢制方隅朝廷策勲位表端揆附從者竊
不中之禮會無妄之求况節度當開元初賵贈特加碑
誌並建皆出恩命追悼之遇亦已當矣今乃鹵莽外於
典章追送往之闕遺啓將來之冒昧况今裂土者接畛
專征者百輩若率而行之誰曰無請不唯有司疲於簡
牘抑恐名器等於草芥雖欲曲全竊將不可又禮經云
己孤暴貴不為父作諡若節度合諡而不以其時則嗣
[190-7a]
子廢先君之德若不合諡而茍遂其志則先君因嗣子
而見尊以僕射而言恐貽越禮之讓以國家而言又殊
旌善之體請下太常重議謹議
  重議郭知運         獨孤及
禮時為大順次之將葬易名時也有故闕禮追逺請諡
順也假如諸侯五月而葬魯惠公之薨也有宋師至隱
公元年十月而改葬不以踰時而廢禮又公叔戍請諡
適當葬前謹按禮經曾不言已葬則不可追諡况帝王
[190-7b]
殊途不相沿襲新禮則死必有諡不云日月有時今請
易名者五家無非葬後苗太師一年矣呂諲四年矣盧
奕五年矣顏杲卿八年矣並荷褒寵無異同之論獨知
運以其子不幸遂以過時見抑茍必以已葬未葬為節
則八年與五十年其緩一也而與奪殊制無乃不可乎
議云己孤暴貴不為父作諡此謂其父無位而子居大
官不當以己之貴加榮於父也禮不云乎父為士子為
大夫葬以士耳若知運者處方面之寄位列九卿茂勲
[190-8a]
崇名與衛霍侔飾終之禮宜嘉於他將一等豈待因依
嗣子然後作諡今之專征者雖逢風雲化為侯王其祖
父爵位與知運齒者鮮矣奈何懼名器等於草芥以是
殺禮竊謂近誣乾元已來累有詔追贈百官祖父内外
文武具寮之先悉蒙恩錫或音徽久沬或墓木已拱受
大名貴位於九原者以萬數未嘗以没代逺近為限夫
贈諡一也贈者一時之寵諡者不刋之令今以歲久而
廢易名是王澤浹於天下而獨隔於一人也當開元二
[190-8b]
年吐蕃以舉國之師入五原塞擊柝之聲聞於秦雍知
運與郭䖍瓘等討平之以張王室當時微知運則汧隴
可憂今朝廷方將命師以征不服討不庭宜褒寵之以
勸握兵者安可以葬久而廢大典况夫諡法者葢考其
言行事業之邪正必以字褒貶之使生者聞美諡而慕
覩惡諡而懼不待賞罰而賢不肖皆勸是一字之諡賢
於三千之刑本非為殁者之子孫以為哀榮寵贈之具
假令知運無子且未嘗立勲茍位至上將則諡不可廢
[190-9a]
豈以其子之存亡為請諡之可否竊稽載籍徵諸舊章
易名之禮請如前
  唐丞相故江陵尹御史大夫呂諲諡議
呂諲任職從政聰敏肅給能以才智潤飾吏道至德中
與三司同鞫大獄獨引律文附㑹經義而平反之當時
卒用中典諲參其論在台司齪齪雖無匪躬之能然平
章法度守而勿失其為荆州一年有成號令明具賦斂
均一物有制而事有倫大抵以威信為主戮陳希昂按
[190-9b]
申太芝之奸而三楚之人悦服厥功茂焉自至德已來
荷推轂受脤之寄處方面者數十輩而將不驕卒不墮
政通人和如諲者葢鮮矣豈不以人散久矣而兵未戢
挹濁流者難俟清整棼絲者難為工諲當此時能以慈
惠易其疾苦且訓其三軍如臂使指闔境無㧞葵啗棗
之盗而楚人到於今猶歌詠之其識畧必有過人者雖
勿褒之其可乎按諡法威德克就曰肅禁暴威也愛人
德也考禮議名而擬諸其形容請諡曰肅謹議
[190-10a]
  駁議呂諲          嚴 郢
伏以故相國江陵尹兼御史大夫贈吏部尚書呂公諲
昔事先朝累當大任至德之初天步艱難公首披荆榛
扈蹕靈武忘軀進忠一日三接先朝察匪躬之節納沃
心之議爰立作相弼諧神人其嘉謀嘉猷獻可替否之
跡入則造膝出則詭辭溫樹不言難可得而知也至有
爛焉明白欲葢而彰者請區而載之乾元收復之際兩
都衣冠多繫於三司詔獄御史中丞崔良器議事失入
[190-10b]
時宰苗太師崔趙公等雖廷諍之然未堅決公有犯無
隱引經正辭上是其言刑為之省所全活者葢數百人
明主收雷電之威聖朝行寛大之典者繄公之力也古
者進賢受上賞書不云乎咎繇曰都在知人公踐台衡
專以推賢任人為務故相國房公琯故吏部侍郎韋公
陟入登右職皆公之由今相國黄門侍郎杜公之蒞江
陵也公薦在方面之任今相國中書侍郎元公之在度
支也公咨以幕府之政曾未數歲而二相接武於上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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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地交泰聖賢相得庶績咸熈五典克從者資公之舉
善也則子皮之舉子產鮑叔之舉管仲蕭何之舉曹參
武侯之舉蔣琬方之前人我有餘地其在荆南也戢兵
和衆令行禁止理績為天下最雖古之羊杜無得而踰
今太常議荆南之政詳矣而曰在台司齪齪無匪躬之
能者乃抉瑕掩瑜之論非適中之言也國家故事宰臣
之諡皆有二字以彰善旌德焉夫以呂公文能無害武
能禁暴貞則幹事忠則利人盛烈𢎞規不可備舉傳敘
[190-11b]
八元之德曰忠肅恭懿若以美諡擬於形容請諡呂公
曰忠肅謹議
  重議呂諲          獨孤及
呂諲任宰相日淺當時會肅宗躬親萬務庶政羣臣畏
威奉職而已雖有謨謀於巖廊之上莫由有知之者其
荆門之政為仁由已畧見於事其恩惠被於物風謡存
乎人故人得而稱之議名之際敢不闕其所疑而錄其
尤著者有司之職也其閲實訟獄在未執政之前前已
[190-12a]
議之詳矣敢辱再告至若推進名賢使登大任既同溫
室之樹且行狀所不載孔子曰君子於其所不知葢闕
如也故不書今奉符命必用二字且以忠配肅謹按舊
儀凡殁者之故吏得以行狀請諡於尚書省而考行定
諡則有司存廷辯可否宜在衆議今駁議撰諡異同之
説並故吏專之伏恐亂庖人尸祝之分違公器不私之
誡且非唐虞師錫僉曰之道昔周道衰孔子作春秋以
繩當代而亂臣賊子懼諡法亦春秋之微旨也在懲惡
[190-12b]
勸善不在哀榮在議美惡不在字多文王伐崇周公殺
三監誅淮夷晉重耳一戰而霸諸侯武功盛矣而皆諡
曰文以冀缺之恪德臨事甯俞之忠於其國隨會之納
諫不忘其師言身不失其友其文德豈不優乎而並諡
曰武固知書法者必稱其大而畧其細故言文不言武
言武不言文三代已下朴散禮壞乃有二字之諡二字
諡非古也其源生於衰周施及戰國之君漢興蕭何張
良霍去病霍光俱以文武大畧佐漢時致太平其事業
[190-13a]
不一謂一名不足以紀其善於是乎有文終文成景桓
宣成之諡雖凟禮甚矣然猶褒不失人唐興參用周漢
之制謂魏徵以王道佐時近文直言極諫愛君而忘身
近貞二德並優廢一莫可故曰文貞公謂蕭瑀端直鯁
亮近貞性多猜貳近褊言褊則失其謇正稱貞則遺其
吝狹非一言所能名故曰貞褊公其餘舉凡推類大抵
准此皆有為而為之也若跡無殊途事歸一貫則直以
一字目之故杜如晦諡成封德彛諡明王珪諡懿陳叔
[190-13b]
達諡忠溫彥博諡恭岑文本諡憲韋巨源諡昭唐休璟
謚忠魏知古諡忠崔日用謚昭其流不可悉數此並當
時赫赫以功名居宰相位者諡不過一字不聞其子孫
佐吏有以字少稱屈者由此言之二字不必為褒一字
不必為貶若褒貶果在字數則是堯舜禹湯文武成康
不如周威烈王靜慎王也齊桓晉文不如趙武靈魏安
釐秦莊襄楚孝烈也杜如晦王珪以下或成或明或懿
或憲不如蕭瑀之貞褊也歷考古訓及貞觀以來制度
[190-14a]
似皆不然今奉所議云國家故事宰相必以二字謚未
知出何品式請具囘示謹當以為按據若忠者臣事君
之常道茍靖共於位誰則非忠非有炳然之義則不以
為諡如議獄緩死任賢舉善德之美者然肅者威德克
就之名足以表之矣月令曰孟秋天地始肅詩曰曷不
肅雍又肅肅王命仲山甫將之肅嚴也敬也忠之屬也
天地不肅則歲不成宗廟不肅則禮不立軍旅不肅則
人不服肅之時義大矣哉以諲之從政也威能閑邪德
[190-14b]
可濟衆故以肅易名而忠在其中矣亦猶隨會甯俞之
不稱文豈必因而重之然後為美魏晉已來以賈詡之
籌算賈逵之忠壯張既之政能程昱之智勇顧雍之宻
重王渾之器量劉惔之鑒裁庾翼之志畧彼八君子者
方之東平宜無慙徳死之日並諡曰肅當代不以為貶
何嘗徵一字二字為之升降乎謹上稽前典下據令甲
參之禮經而究其行事請依前謚曰肅謹議
  太師苗晉卿諡議
[190-15a]
太師禀天純懿為唐股肱兩朝當國惟明惟允論道賦
政送往事居叶恭秉彞動罔違德惠和以懋其事明哲
以保其身昔嘗懸衡九流剖竹四郡刀尺之下無滯用
襦袴之内無貧人洛陽居守東夏輯睦天寶之季二京
為戎皇輿西狩億兆左衽太師踐危機不易心處横潰
不忘國奮身㧞跡於豺狼之口道不汙而節不奪忠之
大者至德乾元中天下多故皇綱未張肅宗修漢宣故
事用刑名繩下而太師以曹參為師持清靜守職勵翼
[190-15b]
王度將順事典人亦寧一厥猷茂焉能知人能官人慎
選乃僚言刈其楚至有㧞羣萃而取公器不五六年比
肩衮職者光映冊府當代榮之漢吏稱胡廣與故吏陳
蕃並為三司太師有焉夫九德咸事寛為之首百工惟
時哲則能惠宜其享天眉壽為國元老古者生以行觀
其志没以諡易其名字之美惡視行之大小後世或三
字以表德貞惠文子是也或二字以彰善酇文終侯畱
文成侯是也葢其跡大名盛則禮優諡崇太師德冠縉
[190-16a]
紳位侔周召將加誄謚之制宜以酇畱為凖謹按大戴
禮體和居中曰懿文賢有成曰獻稽千載之令典合二
名以配德請諡曰懿獻謹議
  晉文公問守原議       柳宗元
晉文公既受原於王難其守問寺人勃鞮以畀趙衰余
謂守原政之大者也所以承天子樹霸功致命諸侯不
宜謀及媟近以忝王命而晉君擇大任不公議於朝而
私議於宮不博謀於卿相而獨謀於寺人雖或衰之賢
[190-16b]
足以守國之政不為敗而賊賢失政之端由是滋矣况
當其時不乏言議之臣乎狐偃為謀臣先軫將中軍晉
君疏而不咨外而不求乃卒定於内豎其可以為法乎
且晉君將襲齊桓之業以翼天子乃大志也然而齊桓
任管仲以興進豎刁以敗則獲原啓疆適其始政所以
觀視諸侯也而乃背其所以興跡其所以敗然而能霸
諸侯者以土則大以力則强以義則天子之冊也誠畏
之矣烏能得其心服哉其後景監得以相衛鞅𢎞石得
[190-17a]
以殺望之誤之者晉文公也嗚呼得賢臣以守大邑則
問非過問舉非失舉也然猶羞當時陷後代若此况於
問與舉又兩失者其何以救之哉余故著晉君之罪以
附春秋許世子止趙盾之義
  左常侍柳渾諡議
尚書考功伏以魯史褒貶虞書黜陟彰善癉惡王教之
端自周公以來諡法未改謹按柳公累歴清貫茂著名
節貞亮存誠潔亷中禮納忠為諍臣之表出守乃牧人
[190-17b]
之良刺舉必聞澄清可紀冒危而大節不奪更名而純
誠克彰遂踐鼎司以匡王國奉上盡陪輔之志退迹有
推讓之高珪璋聞望洽於人聽所以聳厲在位關於政
教聲聞主者其事實繁褒善勸能固將不廢宗元既當
族屬且又通家傳信克備其遺芳考行敢徵於故事謹
具署其懿績布以慤詞定諡之制請如律令謹狀下太
常博士裴諶諡議曰貞奉勅依

[190-18a]
  杜思敬諡文定議       失 名
培之厚者其根大德之深者其澤逺故求忠臣必於孝
子之門論王佐必考正學之自乃若故中書左丞杜思
敬由其父奮起行伍顯立勲勞遂得給衛世祖皇帝潛
邸及遊許文正公之門益知講學原委初任御史臺都
事轉治書侍御史權姦伏辜臺臣以失言迸逐世皇獨
量其忠命蒞職如故無幾除戸部侍郎歴右司左司郎
中出為順德安西總管就僉陜西行中書省事尋移汴
[190-18b]
梁總管復入為侍御史議事上前首當帝意拜中書參
知政事進四川行省左丞以疾不行及為中書左丞彌
綸匡贊洪圖大抵以忠誠為格君之本以安靖為出治
之基進退適宜始終全德所謂西平之家有子而河汾
之内多賢豈不信哉誄行易名所以勸善矧兹丞弼歷
事累朝可無美諡申示褒旌謹按法敬直慈惠曰文踐
行不爽曰定請諡曰文定公

[190-19a]
  三晉名賢議         呂 柟
承命查定三晉名賢奉祀河東書院按史志在黄帝有
若解州風后在唐虞有若稷山后稷在夏有若安邑關
龍逄在商有若夏縣巫咸平陸𫝊說首陽伯夷叔齊在
周有若平遥尹吉甫介休介子推晉陽羊舌肸董狐西
河卜商在漢有若介休郭泰太原王烈解州關侯在晉
有若晉陽郭琦在隋有若龍門王通在唐有若太原狄
仁傑聞喜裴度在宋有若平陽孫復夏縣司馬光介休
[190-19b]
文彥博聞喜趙鼎在明有若河津薛瑄夫周漢晉唐間
兹土名賢亦衆然間有斑垢智如士㑹奔秦而教撓臾
駢信如荀息事君而不明嫡庶友如鄧攸位高而頗媚
權貴忠如霍光溺妻而不正大義王延之孝相劉聰柳
宗元之材黨叔文至若祁奚宮之奇段干木周續之周
黨溫嶠王績韓通輩雖有懿行不盡純粹故不與諸君
子之列夫士論弗正多崇言卑行奬名抑實故馬融訓
詁雖草殺李固猶祀孔廟尹焞正學雖賢如朱熹亦短
[190-20a]
其致知以孔顏之學觀之後儒失之逺矣故今定祀惟
取大道不論言語俾學者知所趨向至若夷齊吉甫卜
商雖非斯土之產然食於斯居於斯葬於斯魂魄存於
斯安知後來諸賢非四子之遺教也且今首陽西河平
遥區區小邦憑此四子與日月爭光不朽論三晉名賢
詎可遺諸至若君實夏縣雖祀再祀書院亦宜葢今書
院統晉省而設其志博矣猶天下皆祀孔顏曲阜不可
無二氏廟也管窺妄議望吾子廣采諸史及土著耆英
[190-20b]
去取定著實風化之大者也 又議后稷之祀初亦如
吾兄之意尋謂配天之祀出於我朝則今甚不敢出於
前代則今已罷祀矣罷祀而有謂當時配天之嫌使後
世皆不敢祀焉如之何其可也且思文之詩乃周家子
孫追逺之意一代之私情也雖配天不為過書院之祀
乃晉國鄉土仰止之誠萬世之公論也雖釋菜不為嫌
昔洪武初曽以后稷配先農尋雖罷配其初亦不以曾
配天而不少變也且今天下鄉賢之祀皆不請於朝不
[190-21a]
列於祀典如所謂天地山川六宗歴代帝王截然而不
敢犯者也但皆出於土人私尊之意義起之禮耳如皆
取其賢之小者去其賢之大者而以為不敢又何以為
名教也又如孔子天下固皆以天子禮樂祀之而曲土
陋儒亦得家祭而户祀人不以為僣也故后稷周先也
周滅不祀已非后稷晉產也晉之鄉人亦禁而不敢祀
何哉若是則稷山之廟武公之祠皆可毁矣如義可從
當自風后后稷至於伯夷叔齊為正位其餘以世代列
[190-21b]
左右惟吾兄再與晉國禮士議之
  明光祿大夫柱國太子太保户部尚書贈太傅韓
   公諡忠定議
太傅大司徒質庵先生洪洞韓公之薨也既諡忠定矣
其孫户部主事廷偉請議其故以彰聖恩揚祖徳呂柟
曰昔者周公不云乎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
之况於危其身以全其君乎公始官給事薦起冢宰曹
南李公司馬河州王公事涉近倖觸憲宗怒幾不獲免
[190-22a]
辭色自如及在武廟位晉司徒宦瑾八黨肆姦横行縉
紳側足公倡率羣工抗章伏闕罪人未得瑾亦自張矯
詔繫公與死為隣褫職閒住及瑾既誅得復舊銜至有
今恩公以直始亦以直終斯豈非危身奉上之忠乎法
曰大慮靜民曰定安民大慮曰定安民法古曰定純行
不二曰定公之為湖藩也節費儲穀禁貪賑窮平税理
寃視民如子其巡撫荆豫參贊南都乃益蠲租救荒發
金分濟或令官軍預支俸糧以低穀價士民全活及其
[190-22b]
在司徒也孝廟熟知忠亮鹽法積弊漸次刋除邊餉馴
充羽書告急經畫叢集義惠滋茂此其一志民瘼致躬
弗渝於是安民大慮純行不二之道其何詭諸斯不足
為定乎公家居時柟應召過晉齋沐謁公黄髮朱顏吟
咏不休後生小子承藉奬進言歸有物天錫芳名孰不
允稱我思巴人蹇公亦若兹諡然尚有買田自汙之疑
有宋濮人張公亦若兹謚然猶有節義或虧之疵豈若
公終始無瑕明德一致展與謚稱哉於戲公兹永終譽
[190-23a]

  請平潞州議         張孚敬
臣昨承聖諭欲掣囘潞州討賊之兵更易巡撫官著用
心設法撫𠞰或待其自定夫更易巡撫官設法撫𠞰仰
見聖謨之所在矣如掣囘兵馬或待其自定非愚慮所
能及者臣昨因同官臣一清具疏所見既同已附名囘
奏矣及退思省益加悚懼夫自古帝王雖神武不殺未
有不誅天下之亂賊者也亂賊不誅未有能安天下之
[190-23b]
民者也孟子稱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武王亦一怒
而安天下之民今我皇上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以大振
中興之業此其機也夫朝廷紀綱本不失也而失之有
漸祖宗國勢本不弱也而弱之有由昔唐吳元濟反於
淮西憲宗命諸將討之元濟求救於逆黨王承宗李師
道二人數上表請赦元濟不從已而王師無功乃遣中
丞裴度詣行營宣慰度還言淮西必可取知制誥韓愈
言淮西三小州殘弊困劇之餘而當天下之全力其破
[190-24a]
敗可立而待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斷與不斷耳李師
道夜遣賊徒擊殺度不得或請罷度官以安賊黨憲宗
怒曰若罷度官是奸謀得成朝廷無復綱紀吾用度一
人足破二賊度言淮西腹心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議
已討之兩河藩鎮跋扈者將視此為高下不可中止憲
宗以為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討賊已而高霞寓戰敗中
外駭愕宰相入見爭勸罷兵憲宗曰勝敗兵家之常豈
得以一將失利遽議罷兵於是獨用裴度之言言罷兵
[190-24b]
者亦稍息矣諸軍討淮西四年不克饋運疲敝民至有
以驢耕者憲宗亦病之以問宰相李逢吉等競言師老
財竭意欲罷兵裴度獨無言憲宗問之對曰臣請自往
督戰誓不與此賊俱生臣觀元濟勢實窘蹙但諸將心
不一不併力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詣行營諸將恐臣
奪其功必爭進破賊矣憲宗悦度將行言於憲宗曰臣
若滅賊則朝天有期賊在則歸闕無日憲宗為之流涕
已而淮西果平李師道憂懼不知所為遣使奉表獻沂
[190-25a]
宻海三州布衣柏耆以策干韓愈曰吳元濟既就擒王
承宗破膽矣願得奉丞相書說之可不煩兵而服愈白
度為書遣之承宗懼請以二子為質及獻德棣二州臣
竊惟唐之有吳元濟不啻今日之有陳卿也裴度謂淮
西腹心之疾不可不除猶今日潞城為京輔近地不可
容亂賊所據也其謂兩河藩鎮跋扈者將視淮西為高
下猶今日各處强獷之徒或視潞城為高下也其謂朝
廷業已討之不可中止猶今日朝廷出兵討賊已有成
[190-25b]
命不可中止也彼謂師老財竭欲請罷兵猶今日之有
欲為罷兵之言而今日廷臣則未聞為此言者柏耆以
策說承宗而使之歸命猶今日用李克己之説也唐則
元惡就擒柏耆藉天威以收餘黨今日乃不仗兵力而
欲使一介書生行其説於大憝其不知事勢也甚矣臣
嘗謂李克己之策縱使有濟亦非帝王萬全之道葢堂
堂天朝不興問罪之師而乃使小夫為鬼蜮以制亂賊
豈為謀之善哉書曰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説攸聞臣
[190-26a]
愚不知古也苐朝廷綱紀不可不惜國威不可不振往
者大同之變朝廷姑息竟莫之懲至今强獷不逞者動
以藉口今潞城之亂又不問罪惟務招撫則小人之不
逞者又以藉口國典不明盜風滋長臣實憂之切惟今
之潞城一隅之地而當三省之全力其破敗亦有可立
而待者倘䝉聖斷駐兵征𠞰平此一方則威行于緣邊
風聞於天下而無敢有不逞者猶王承宗李師道之歸
命於憲宗也或以廣西可撫而潞城獨不可撫何也夫
[190-26b]
興師問罪猶用藥治病隨變而通之也廣西夷寇未嘗
抗拒官兵且元惡已殱其下人可以撫納潞城中國之
冦魁首尚在殺官軍三四十員屠戮生靈無筭誠不可
不誅此其所以異也夫裴度以獨見而成平淮西之謀
憲宗以獨斷而成平淮西之功臣之知能萬不逮度而
區區愚衷所以為國盡謀者竊願効焉伏惟皇上允文
允武之德邁古帝王又非唐憲宗可比夫豈斷有不足
者哉必不然矣韓愈為平淮西碑詩曰淮蔡為亂天子
[190-27a]
伐之既伐而飢天子活之始議伐蔡卿士莫隨既伐四
年小大並疑不赦不疑由天子明凡此蔡功惟斷乃成
既定淮蔡四夷畢來遂開明堂坐以治之臣敬為皇上
頌焉惟聖明俯賜裁察
  故禮部左侍郎薛瑄從祀議   唐順之
竊惟陛下懋建皇極身作君師惠然留意理學之臣博
采於庶官之論欲以定祀典而彰前德甚盛心也夫瑄
之為人諸臣論之詳矣臣無可説也臣請折衷之祀典
[190-27b]
以答明詔可乎臣聞聖人之道有宗傳有羽翼葢孔門
身通六藝者七十人其德行稱者纔四人而夫子獨許
囘庶幾其三人又不與也一貫語之參賜而性與天道
賜又自以為不可得聞則其精微之際心授心受毫釐
不差者固亦難矣所謂宗傳者也然文學政事言語亦
得與德行分科而居而皆不失為聖人之一體至於門
人之辨之勇之藝聖人亦自讓以為賢於己且曰自吾
得某也而惡聲不入於耳自吾得某也而門人加親是
[190-28a]
聖人與人之周也所謂羽翼者也此孔門人物之衡也
亦後世論孔門從祀者之衡也如使必其宗傳而後可
以從於祀也則顏曾思孟而下及於濓洛四三鉅儒而
足矣雖七十子亦有在所畧者而况於經師之口傳與
王韓輩之疵而未醇者乎然且羣然而爼豆焉則羽翼
之由也故曰與其過而廢之寧過而存之至如瑄者以
復性為究竟以持敬凝靜為工夫非聖人之道不以志
而學非濓洛關閩之説不以尊而信雖其所謂精微之
[190-28b]
際未知其何如而歴其平生其背於聖人之道者亦少
矣謂其為聖門之羽翼也復何疑乎此瑄之可附於祀
典者一也臣聞衆心安定而成俗俗必有尚衆志鼓舞
而成尚尚必有倡倡之者始之也祭之為言報也以報
本而反其始也我朝理學彬彬乎盛矣然自瑄以前儒
者猶汨於辭章事功之習而未有能卓然於道德性命
之歸者也而瑄實倡之矣自瑄以後其有如瑄者繼踵
而出乎未可知也其有能直接孔氏之心傳者出乎未
[190-29a]
可知也而瑄實倡之矣是則瑄其我朝理學之一闢也
比之濓洛倡道於宋雖其所自得或有淺深而功則並
之此瑄之可附於祀典者二也臣聞之記曰凡釋奠者
必有合也有國故則否解之者曰國故云者若虞則䕫
伯夷周則周公魯則孔子也此代各自釋奠於其代之
人之証也而國又各自釋奠於其國之人之証也又曰
春官釋奠於其先師解之者曰若漢高堂生制氏毛公
伏生也此漢代釋奠於漢之人之証也故䕫伯夷周公
[190-29b]
孔子雖不能接世而生而高堂生制氏毛公伏生固亦
非曠世之所希有然而與於釋奠者代有其人則自建
學以來皆然未有空一代而絶無其人也明興且二百
年絃歌之化暢乎逺近豎子皆知誦法孔氏而璧宮之
側至今無一人得俎豆其間者非所以鼓士氣而彰聖
朝棫樸之盛也元之世且推其臣許衡而從祀焉我明
乃無一人之幾於衡者其必不然矣由此言之苟無聖
人之徒者猶宜援而進之而况如瑄之真可以羽翼聖
[190-30a]
門者乎如是而曰我國之故也而祀焉以比於漢高堂
生制氏毛公伏生元許衡其亦可無愧矣乎况今之所
謂祀者乃其偃然於累代羣儒之後而非如記所謂特
祀以為先師者也奚不可哉此瑄之可附於祀典者三
也臣聞周禮大司樂曰凡有德者有道者使教焉没則
以為樂祖祭於瞽宗瞽宗者殷學也此學宮祀其能為
師者之証也其釁器舎菜而神之者乃其攝齋鼓篋而
師之者也瑄嘗督學於齊魯而諸生翕然尊之曰吾薛
[190-30b]
夫子也故其時師道之尊而庠序之飭始自齊魯而風
於天下葢在勝國時許衡實為祭酒彼勝國時之能尊
師道而作材者莫如衡而我朝之能尊師道而作人材
者莫如瑄其亦近乎樂祖瞽宗之義否耶此瑄之可附
於祀典者四也然或者謂瑄於六經少所著述宜不得
與從祀臣竊以為不然夫聖人所為作經者何也以摹
寫此心而已儒者求諸心而有得也是真能發揮六經
者也且自古儒者説經之多莫如馬融其體認本心絶
[190-31a]
不肯為六經註脚者莫如陸九淵陛下嘗進九淵而黜
融則聖明照鑒固有取躬行妙悟之實而不徒以聞見
講解為功矣况瑄所著讀書錄且十餘萬言固濓洛關
閩之緖而六經之旨也其為著述則亦已繁此瑄之無
礙於祀典者也然宋儒之賢若尹焞羅從彥李侗黄榦
皆不得與今瑄所得未知其與數子何如乃得與或者
亦有是説臣又以為不然夫瑄之所得誠未知其與數
子何如也然自濓洛倡道之後羣儒連茹而出耳目薰
[190-31b]
染親相授受故其興起為易而瑄獨崛起絶學之後故
其樹立為難其連茹而出也不得不擇其尤者而祀之
其崛起也不得不援而進之譬如繁星麗空非五緯不
能耀芒而晨星相望則維參與昴嘒然而見微顯闡幽
之義也安得牽彼以例此乎此又瑄之無礙於祀典者
也故臣以為宜如御史臣瞻臣得仁所疏臣愚昧死謹
言惟聖明裁擇
  定山西擺列議        楊 博
[190-32a]
雁門寧武偏頭三關均為山西門户雁寜二關外有大
同猶稱屛障偏頭一關西連延綏獨當邊要先年寜雁
一帶添築邊墻増兵戍守未為無據然邊長八百餘里
原守官兵民壯不滿數萬名曰擺邊實為故事固未見
其倚牆拒守如薊昌二鎮真能遏其歸路也葢薊昌合
諸鎮之力為守頗易山西止一鎮之力為守實難今該
給事中張齊議罷擺邊得之目擊非臆説者但事在閫
外遽難遥斷合無聽總督都御史王之誥督同鎮巡等
[190-32b]
官虛心酌議務求長便具實奏聞如果可罷每歲秋防
官軍民壯止宜屯駐適中地方遇有邊警相機戰守以
保萬全
  鄉賢議           成 德
國家從祀之典最不輕畀以薛敬軒王陽明二先生之
賢且著持論者分更析漏久而始定戛戛乎難之矣鄉
賢雖不能與從祀比崇然列在泮宫是亦賢聖之亞旅
而從祀之分茅也德北人于帝鄉差近無敢漫舉鄉賢
[190-33a]
者而三晉殊不然德非謂三晉名彥如林了無當於鄉
賢正以如林名彥孤情獨迥衆喙難調舉者欠真真者
莫舉耳以德所目暏安邑吳公養洵蒞任昌平州知州
當魏璫隻手障天之時府尹下檄各邑為魏璫修祠逼
索捐貲助工公抗辭不之許葢三見逼而三行抗也識
者高之惟因官屬乙榜無人發其幽光為可歎耳乃若
聞喜李公俸萬厯乙未進士有功國本於張差一案挺
議不撓奪職罔悔而是公告隕一子伶仃甚有破其巢
[190-33b]
而取其貲者若非劉令君發奸作主則李公茫茫墜緒
靡有孑遺矣而先此有王公宗舜與猗氏何肖山俱嘉
靖癸丑進士曾聞分宜作宰欲召致之屹不赴竟得南
道其督糧河南高新鄭遺書為本縣洒糧於通省公毅
然争之及備兵臨清張江陵之姻家枉道索帕於機户
公復婉辭而謝此其侃侃之節有足多者曾誦其古銅
酒望諸詩不惟逼真作者而其清衷爽致儼然稱古逸
民無愧也以三公而名不掛鄉賢則鄉賢可知以鄉賢
[190-34a]
重舉而無三公之俎豆㸃綴其間則三公又可知其德
行矣偶與友人興言及斯輒為悼愾謹附書於此以告
世之君子如有君子者將不以鄙言為河漢也哉謹議
國朝
  守險分治永靖交山議     趙吉士
聞治民猶治田也治田者不去其蟊賊則雖終歲勤劬
而其田必荒去盜猶去癰也去癰者不消之未形則雖
有萬金良藥而其癰必潰切晉省全疆環亘恒霍太行
[190-34b]
之麓地少山多而交城靜樂一帶叢峰邃谷尤盜賊嘯
聚之藪自古至今久居横行而未能絶其根株者葢亦
有故矣卑職令交四載招撫者二踏荒者一曾深入窮
山數百里相其險阻察其情形又時召民之老於山中
者細心訪問繪成圖勢後屢據各處關提親挐計緝擒
康如江四名於關頭寺擒楊芳清楊芳林於惠家莊擒
李宗盛於鵰窠擒趙應龍於史家谷擒閆六於靜樂之
青簡皮擒袁世虎於中西都之左演溝石崖窰皆誘以
[190-35a]
酒食按圖勢指示究問其出入乃知此山實天生賊窟
此山之安與亂非特一郡一邑之利與害也今夫神京
以晉省為右臂晉省以太原為腹心而交靜諸山逼處
太原右腋南起交城文水汾陽西極黄河北踰偏老寜
朔盤亘千餘里其中若神師羊腸孝文呂梁劉王&KR2585
涔蘆芽離石石峽鹿徑兩嶺周洪諸山皆前古所稱名
區天險是趙武靈王闢之以為强劉淵都之以定霸者
也歴考前代交境西北常列為雄鎮宿以重兵唐於岢
[190-35b]
嵐置岢嵐軍於盧峪口立盧川縣宋於靜樂置靜樂軍
於樓煩鎮立金縣於嵐縣立節度使金亦於嵐縣立節
度使元於靜樂置河北都元帥府又於交城西冶村置
大通鐵冶監設都提舉司鐵冶所巡檢明初靜樂兩嶺
關婆娑嶺隘皆以太原左衛兵分屯守險崇禎三年特
建營房於靜安堡設一守備屯兵五百以鎮西北兩山
夫自唐至明往往加意於此數百里之内者豈非以偏
雁之險尚在門庭而此地之險近在堂户耶今環境既
[190-36a]
無有往者建軍置帥立縣設險之遍内之靜安堡又無
重兵彈壓其間僅一把總防兵百數復退而駐於隔縣
之文水開柵除分戍擺站傳報外實在官兵與弁相依
為命者二十餘人而已夫險固之地雖數十里猶足容
賊况列嶂連雲莫知紀極而以五里孤城僻處東南一
隅遥制此數百里天險不毛之地竊恐龔遂有所難言
撫而虞詡有所難言𠞰者也葢交山之盜與他境異他
境之盜非起於荒亂必迫於罪死非發於土著必聚於
[190-36b]
流移獨交山之盜無所不有時而放羊牧馬民也時而
揭竿制梃盜也時而散處峒窰民也時而千百成羣又
盜也言撫則陽順而陰逆言剿則此散而彼聚且村民
土戍非其親戚即其交知官府動靜朝𤼵夕聞兵少則
不敢深入兵多則不能久駐其逆也無迹其合也不測
旋滅旋興旋衰旋盛是豈生而好亂人盡賊哉地勢使
然也且非獨此也小冦不萌大㓂不興交靜諸山既雄
峻四越其民又生長崖谷勇捷輕生自米家溝惠家莊
[190-37a]
鍾家溝上下横嶺數之習鳥鎗打鳥獸為生活者約二
千七百有奇推之全境可知又靜樂石峽南北多產良
馬即左傳所載晉屈地也脱或有變精兵突騎不待外
求國家一統海内垂三十載復屢值年豐而負嵎伏莽
終未革面設遇一旦饑荒或四方小警竊恐羣山响應
出山陽則蹂躪及於平汾越兩嶺則太原震驚而西北
之道不通據管涔鹿徑則宣大河保隔而為二而偏頭
寧武直拊其背而扼其吭即如往者大同姜逆之變相
[190-37b]
去尚八百餘里而山盜萬餘首破交城招引偽劉都督
等遂統領步騎踰山南下越忻州經靜樂連破汾州文
水清源徐溝太谷數城後 端重親王督大兵至晉祠
羣賊始散歸匿故巢然則賊氛之不靖實因於交靜諸
山之險而諸山之險顧不為朝廷有而為盜賊有者實
因於兵備之太少而立治之太偏也卑職深求其故為
策有二一曰盜㧖險而我備之疏交東南境近縣治與
平原接無足憂其西北與臨嵐永寜界其山若孝文呂
[190-38a]
梁劉王&KR2585皆絶險凡臨嵐永寧界盜皆由此出没而東
西兩葫蘆承其衝右西峪左渾峪二水夾之此守險者
必據之地也東北與靜樂陽曲界其山若神師羊腸交
山皆絶險凡忻州靜樂陽曲盜皆由此出入而河北古
交村當其奥左汾右孔二河夾之此亦守險者必據之
地也至於外接縣治内接兩葫蘆則靜安堡實居中遥
應之地其先廢棄卑職具文詳請捐資修築已於本年
七月初四日起工建成之日另文申報今縱未能如明
[190-38b]
時屯兵五百終當益兵二百合見屯開柵百名共成三
百進駐靜安堡而分兵巡守於河北古交惠家莊鍾家
溝横嶺逯家嶺等處於以鎮土著而靜流移可無意外
之虞矣然而兵數換則勞且與地利不相諳久駐則兵
與民狎兵之黠者既不難養盜以殃民而民之黠者又
且將勾兵而為盜卑職移汛換兵一詳業荷憲允咨部
一年一換誠未雨綢繆至計也一曰地遼濶而官難為
治隋開皇中始建縣治於汾孔二河之交因名交城即
[190-39a]
今古交村也去今治直北百里較之四履頗為得中自
唐時移治於山南却波驛去舊治太逺復於古交之盧
峪口分立盧川縣旋立復廢今統計本縣四境之所及
自縣城而南不過十里東不過二十里而東北則二百
里西北則二百二十里且綿延連接極河踰塞而不知
所盡無論鞭長不及盜賊易生即使太平無事納糧聽
理民亦苦之切計交邑地雖巖險然民寡賦薄一令一
尉亦足以就理况古交舊治實形勝不可棄莫若分移
[190-39b]
縣丞立署於古交廢址凡山中詞訟稅糧使皆得就近
聽斷徵比山民既無踰越之苦而縣令亦無耳目難周
之患汛兵往來其地亦不敢恣肆以逆民而民亦且積
漸馴擾因消其桀驁喜亂之心境内之盜不生他境之
盜亦無由而入所謂不用剿不用撫實則兼剿與撫而
持之於無窮計無善於此者矣然猶有慮者兵以衛民
而山中之民實不利於有兵兵以除盜而民在山中實
無惡於有盜民既不惡盜而又無利於有兵少有齟齬
[190-40a]
激而生亂是所憂又不在賊而反在兵也把總職微權
小既不能節制官兵又何以制服山賊非復設守備一
員不足以資彈壓也誠如所請良民無騷擾之憂奸宄
無挺走之慮戍兵調換之日正山寒木落遁跡無所之
候乗機掩緝凡屢叛屢服有名賊首不過二十人何難
束縛請梟懸首兩山使歴年負固山頑皆知朝廷之法
制從此根株永絶矣所請者長治久安之計若此日山
中年稱大有山民各安耕鑿且渠魁既擒之後餘兇喪
[190-40b]
氣斂跡可保目前無竊發之憂正不煩憲臺顧慮者也
 
 
 
 
 
 
 山西通志卷一百九十